“哎呀呀，你何時變得這麼怕他了？有爺爺在，不怕。”胖老頭拽著繼續往靜寧宮走，笑瞇瞇的說道。

“不是怕……是……”凌天清也無法說明自己的心。

是……可憐凌謹遇。

沒錯，本不該有這樣的，但真的不愿看到凌謹遇面對太后死亡時的表。

是解嗎？還是有憾？

畢竟做了那麼多年的“母后”……

胖老頭已經一腳踹開了門，凌天清看見里面的宮全跪在地上嚶嚶的哭，無奈的嘆了口氣。

侍看見是胖老頭，誰也不敢攔，眼睜睜的看著皇爺爺帶著小王后往太后的寢宮走去。

“看來是死人了。”胖老頭一邊走一邊說道，滿臉的不在乎。

凌天清始終沒有說話，不知道凌謹遇此刻是怎樣的心。

凌謹遇的眼里有笑意，俊臉上也有笑意，他淡淡吩咐道：“詔令天下，太后崩，服喪三日。”

凌天清恰巧走進來，微微一愣，服喪三日？

只三日？

就算是普通的百姓，父母死了，按照天朝的慣例，至得服喪一年吧？

“不能三日。”凌天清來不及多想，立刻說道。

凌謹遇回眸看見皇爺爺和凌天清，眼眸的笑意收回：“誰讓你來的？”

“刁蠻婆婆死了，怎麼說媳婦都該來看一眼，不是嗎？”胖老頭倒是滿不在乎，笑瞇瞇的說道。

凌天清只看了一眼床，就被凌謹遇擋住了視線：“皇爺爺，您莫要多事。”

凌謹遇第一次對皇爺爺用這種冷漠又帶著制的口吻，他手將凌天清往外拉去，不愿讓看到王族里，那些腐爛黑暗的一面。

“凌謹遇，你……你不能這樣詔令天下……”凌天清被他拉到院落里，小心翼翼的說道。

看見凌謹遇的態度，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太后果然與將軍私通，而非凌謹遇生母。

但若是以孝悌懷天下的王上在母喪上，做的如此寡薄無，豈不是給后人留下話柄？

上風不正，下必效仿……

“那應該如何詔令？”凌謹遇剛才五味雜陳，恨大于悲，詔令只是隨口而出，并未想的周全，被一點，仇恨蒙蔽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一。

確實，他只顧著私仇，忘了自己是天下人競相效仿的對象。

“史籍所載，太后崩，天子服喪三年，百姓同服。”凌天清說道。

“三年？”凌謹遇忍不住冷笑，實在太厚待了這個人。

“你想下完那盤棋嗎？”凌天清低聲問道。

溫寒站在太后的床邊，看著涂抹著胭脂面紅潤的親娘，表也是冰寒的。

他對太后有些什麼額外記憶呢？

似乎只有如何奪取江山……

哦，還有一次，他唯一的請求，希太后能將玉賜給凌天清，希不要傷害凌天清。

誰知因為自己的請求，讓太后了殺機，想斬斷他所有的牽念。

僅此而已。

溫寒冷漠的轉過，他一直以為，自己才是真正的太子，誰知……太后居然和蘇清海有染。

那他算什麼？

這麼多年來，想要奪取王權算什麼？

只是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一枚因為恨，而沒了的棋子。

“培養你，不過是因為恨本王的母親。”凌謹遇坐在外面的木椅上，曬著，淡淡的說道。

“因為恨本王的母親，所以連帶著恨本王。”

“想讓你奪凌氏江山？呵，在的眼里，并沒有男人的江山，只有人的江山。”凌謹遇看著外面暖暖的，低低的說道，“想讓你奪取的，是南宮瑾留下的唯一脈。”

溫寒抿了，看著那副巨大的玉石壁畫，那后面，有一個暗門。

他無數次從這個暗門里走出來，來參拜他的娘親，聽著哭訴，凌謹遇如何奪了自己的位置，聽著滿是恨意的說--寒兒，你一定要奪回原本屬于你的江山。

無數次聽說那個故事，

故事的開頭，是一個麗如靈的子，那故事的結尾，也是那個麗如靈的子。

他從未懷疑過這個故事的真實，他忍辱負重的籌劃著叛，誰知道……一朝夢醒，原來一切都是顛倒著的。

太后對他說，有一個南宮瑾的人，用妖竊取了的位置，奪走了他父王的心；

又諂進妖言，讓被父王冷落，且懷疑與男侍有染，迫不得已，在懷孕的時候，不敢聲張，擔心會遭到妖妒忌，要了腹中孩子的命……

所以，在生下他時，太后想盡了辦法，將他送出宮去，托付給自己最信得過的人。

后宮的暗斗，誰人能說得清？

溫寒從沒有懷疑過自己母親的話，自小，就對那個妖所生的小王子恨之骨。

原本，他應該是這個天下的王！

原本，他不會被寄托在他人家里，當一個小小的侯爺，與父王相見不能相認……

可誰又知道，他以為的事實，全都是假的。

支撐著自己奪權的唯一理由，已經不復存在。

他的母親，才是那個妖……

溫寒不愿相信。

可是凌謹遇是那種如果沒有拿出證據，就不會先輕易開口的人。

黃嬤嬤已經被召回，在告老還鄉的路上，若不是凌謹遇派人保護，已經死了無數次。

也沒有想過，太后會那麼狠心絕，居然對痛下殺手。

好在侍衛們造假死的假象，讓順利回到故鄉養老。

“老奴原是太后的侍，從十歲時，就在花府伺候太后，跟了整整四十年。”

“太后宮為妃時，老奴也跟進了宮，忠心耿耿，從未有過異心……”

黃嬤嬤被賜了座，也從鄉下被接過來，見太后最后一眼，心也是五味陳雜。

“寒爺出生之時，是老奴接生，為怕走風聲，被人聽到異響，在毓秀宮的地下道里接生。”

“剛剛生出，太后只看了一眼，立刻裹了黃綢，送給了一邊等候的老將軍……由他再轉到溫家，寒爺若是不信，您的左腰側，有一塊小小的胎記，如月牙的形狀，只有老奴當時接生時看的清楚，太后只怕都不知道。”

“既然忠心耿耿，為何會出賣我娘親？現在說出這番話來？”溫寒說到“娘親”時，心中一痛，他以為的親人，也都是假的……

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真實的？

“只因王上已經查到當初的王后娘娘，老奴心中一直疚，見已經紙包不住火，只得坦誠。”

黃嬤嬤嘆了口氣，手了眼角：“而太后也一直一意孤行，老奴勸不住……害死了南宮娘娘，又差點惹得江山大……老奴愧對先王……而你長大，溫家的門丁日漸凋落……也是因為……為了避免出現差錯，太后下了令……令將軍無論用什麼手段，將溫家與你走的近的人，可能會懷疑你份的人，全都殺了……”

黃嬤嬤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說道：“最后……當……老奴聽到天朝十多萬將士被活埋……日夜不得安眠，因為……因為老奴全都知……卻瞞報在心，害死了十幾萬的年輕人……老奴有罪，未能及時制止……”

“蘇將軍的方法實在高明，不費一兵一卒，就折損我十幾萬大軍，那時，對你來說，正是好機會，可以趁著外，擴張力量。”凌謹遇接口說道，“溫寒，若不是那十幾萬大軍無辜而亡，本王或許還麻痹大意，不曾想到忠義一門的將軍府，會因為字叛。”

不過，也謝那場災難，讓降臨天朝。

“你為何不殺我？”溫寒沉默半晌，再次問道。

他不明白，自己又是叛黨，又是他殺母仇人的兒子，還曾拐走過，為什麼凌謹遇要對自己一再容忍。

“本王想殺，卻怕這世間，還有三個人傷心。”凌謹遇在里，靜靜的看著溫寒。

“哪來的三個人？”溫寒突然很想笑，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人關心他嗎？

母親已經和可能是自己父親的人死了，他從不知道自己的世這麼的可憐，從沒有覺過，如此的寒心。

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母親給他的，不是，是利用。

父親不知道是誰。

最的人，跟了自己曾最恨的人。

還被一只狐貍糾纏不休……

還有比他更悲慘的人嗎？

“花解語。”凌謹遇說出第一個人的名字。

溫寒閉著眼睛搖了搖頭，花解語，也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凌天清。”凌謹遇說出第二個人的名字。

溫寒沒有搖頭，可是臉上閃現出難以言喻的悲傷。

那個，又何嘗不是過客？

唯一溫暖過他的過客。

還有一個人是誰？凌雪？莫笑？青玉？綠影？師父？……

還有人，會為他難過嗎？

“本王。”

溫寒一直低著頭，片刻后，猛然抬頭看著凌謹遇。

他在等后面的話。

但是沒有。

凌謹遇后面沒有任何話。

他說的第三個人，是他自己！

溫寒不敢相信。

但凌謹遇盯著他的眼睛，輕輕吐出一個字：“我。”

是他。

如果，溫寒真的是自己的親兄弟，他把溫寒殺了，會在某一天，突然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