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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貴婦》 第202章 崔玉·完

 清涼山上, 晚風亦清涼。

 薄薄一層紗幔隨風微,帳人影雙。

 魏楹伏在崔玉的上,水潤潤的眸子癡癡地看著他, 仿佛永遠也看不夠的,又仿佛過了今晚, 兩人就再也不會見面。

 看著看著,一行清淚從的眼角落下來。

 崔玉抬手, 替掉眼淚,目又憐惜:“后悔了?”

 魏楹搖搖頭,臉到他的口:“不后悔, 只嫌今晚太短。”

 明明此刻還在一起, 卻已經開始不舍, 為明早的離別不舍。

 崔玉的頭發。

 他這三十余年,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過的, 也早就習慣了,直到因, 從此方覺長夜漫漫,孤枕難眠。

 他又何嘗不想與親,白頭到老?

 “公主可敢與我一起去見皇上?”

 沉默許久,崔玉將往上抱了抱, 看著問。

 魏楹驚慌道:“見父皇做何?”

 崔玉:“我做了這樣的事,本該對公主負責,如若皇上全,我愿裝病假死,從此姓埋名跟隨公主游歷天下。”

 魏楹心頭一熱。

 這樣當然好, 既全了與崔玉的,又不至于使皇家聲譽損, 可是,萬一父皇大發雷霆,要降罪崔玉呢?

 魏楹不怕自己罰,卻怕崔玉因為而吃苦。

 更何況,崔玉有治國之才,只為了兒長便放棄一抱負,無異于玉蒙塵。

 魏楹都二十六歲了,再不是當年那個十五六歲沖冒失的,各種權衡之下,抱住崔玉道:“我不需要你對我負責,你心里也有我,這就夠了,今晚于我,亦是得償所愿。玉郎,父皇很忙,我不想因為兒長的小事讓他煩擾,更不想你埋沒了一才華。”

 “我……”

 崔玉剛開口,魏楹便捂住了他的,撐起子來,低頭看他:“我更喜歡你做閣老,想想一個閣老都是我的下之臣,才更顯得我這個公主厲害,對不對?倘若你變平民一個,什麼職也沒有,年紀又越來越大,我怕我很快就厭棄了你。”

 前面幾句都還好,聽又揶揄自己的年紀,崔玉就抿了抿

 魏楹笑著點他的角:“怎麼,真不聽啦?”

 崔玉看著

 二十六歲的三公主,雖然才大病一場瘦了很多,可瑩白,此時又帶了艷,正是一個子最的年華。

 反觀他,縱使長了一副好皮囊,以后也會越來越老,與的差距也就越來越大。

 這一刻,崔玉突然后悔了,如果他定力足夠,或許再過兩年,公主會真的嫌棄他老了,然后移,挑選一位真正與相配的駙馬。

 自責讓崔玉垂下眼簾,不敢再看

 魏楹卻看穿了他的心思,哼了哼,然后開始親他的臉,親他的脖子。

 崔玉抓住的肩膀。

 魏楹就咬了他一口:“閣老現在后悔了,那剛剛又算什麼?”

 崔玉俊臉漲紅。

 魏楹笑道:“我就喜歡閣老這口是心非的模樣。”

 崔玉便是想否認,兩人這樣的姿勢,他又能騙得過誰?

 魏楹親親他閉著的眼,哄道:“別想太多,閣老不過是我私下寵幸的一個面首罷了,你要對我負責,我還不愿呢。”

 崔玉攥了手。

 魏楹吹他的耳朵:“閣老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就再服侍本公主一次吧。”

 那輕佻戲謔的語氣,崔玉再也不了,抱著公主翻了過去。

 ……

 黎明時分,崔玉要走了。

 他剛坐起來,手還沒到面前的紗帳,魏楹突然從后面抱住了他。

 什麼都不用說,崔玉知道不舍。

 崔玉也不舍,但山下還有災民等著他。

 他握住的手,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魏楹卻在此刻道:“你安心當差,我會一直在這邊住到你離開為止,這期間,你何時想來,我都會等你。你若明明有空卻不來,那我就再也不要見你了。”

 崔玉苦笑一聲,道:“好。”

 魏楹咬咬牙,額頭抵著他的肩膀道:“避子湯,其實不喝也行,你若想要孩子,我替你生一個。”

 崔玉猛地轉過來,對上癡癡的眼,崔玉眼中閃過痛,但還是道:“子嗣于我并不重要,若這孩子會累及公主的清譽,那我寧可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

 魏楹聞言,狠狠地捶了他一下:“我不想再聽你這麼說!”

 崔玉抓住的手:“今早只能辛苦公主服藥,下山之后,我會打聽男子避孕的藥方,以后,以后便無須公主湯藥之苦。”

 魏楹心里一酸:“你真的要崔家斷子絕孫嗎?”

 崔玉看著,指腹的眉梢:“即便子孫綿延千年萬年,我早已化為黃土,那些人又與我何干?”

 誰都沒有重要。

 他不能陪伴左右,又如何舍得讓獨自承孕期的種種艱辛。

 他不會因為斷子絕孫而痛苦,只怕憾這輩子都不能做一個母親。

 魏楹不會憾:“你我這樣,孩子生下來也要委屈,何必呢。”

 是父皇最寵的公主,的孩子,如果不能明正大地站在人前,如果注定要背負一些惡意的指指點點,那不如不生。

 .

 景和十二年八月,永平帝北征瓦剌凱旋,因路途突發心疾,回京時已是奄奄一息。

 該待的國事都待過了,永平帝看看面前的老三,道:“楹兒來,你也不必走。”

 魏曕跪在父皇的病床前,聞言回頭,吩咐宮人去請三妹魏楹。

 魏楹就在外面候著,哭得眼睛都腫了,得知父皇終于要見了,立即哭著跑了進去。

 “父皇!”跪到床邊,魏楹哭得泣不聲。

 心里的父皇,年輕時健碩魁梧,老了也老當益壯,所以放心地離開京城去游歷天下,總覺得還有大把的時間與機會可以在父皇面前盡孝,沒想到父皇……

 “父皇,都怪我,如果我陪您去出征,您可能就不會生病。”

 永平帝看著這個已經三十四歲卻依然沒有出嫁的兒,眼中流出憐惜與憾,無力地拍拍兒的手,永平帝笑著道:“別哭了,聽父皇說。”

 魏楹連忙捂住,強忍哭意點點頭。

 永平帝道:“你們三姐妹,父皇最偏心你。”

 這一句話,就把魏楹苦苦忍著的眼淚重新勾落。

 “可我也不是個好父皇,明明看出你喜歡誰了,卻礙著自己的面子,一直裝糊涂。”

 魏楹眼淚一頓,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永平帝朝兒笑笑,然后看向跪在旁邊的魏曕:“等我走了,你想辦法,全楹兒與玉郎。”

 這件事,永平帝也是景和四年時知道的。

 那年夏天,崔玉到峨眉、樂山一帶賑災,那年夏天,兒也在峨眉一帶逗留過。

 還是年底兒回來,提到峨眉山之風,永平帝突然將兩個孩子聯系到了一起。

 也沒有什麼證據,永平帝就是想起了很多舊事,想起兒小時候喜歡黏在崔玉邊,想起兒拒絕嫁到周家時,說夢里會嫁給京城最有才華的兒郎。

 當時永平帝只把兒的夢當吉兆,現在想來,兒也算是提醒過他了,論才華論容貌,又有哪個才子比得過崔玉?

 如果不是知道這門婚事很難兒又怎麼好好地不愿嫁人?

 抓到了一蛛馬跡,永平帝再暗暗觀察兒崔玉,也就什麼都看得出來了。

 永平帝對崔玉沒有任何不滿,換個份,他也早會全這對兒苦鴛鴦。

 只是,真把兒嫁給崔玉,那老五該管姐姐,還是舅母?

 為著這一層,永平帝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晃就過了八年。

 如今他要走了,生前在意的一些事,此時突然沒那麼介意了。

 “別哭,是父皇對不起你,耽誤你這麼久。”

 眼看兒撲過來,淚跟下雨似的,永平帝很想再抱抱兒,可他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他最后看向兒子,他要走了,這個國這個家,以后都要看兒子的。

 “父皇放心,兒臣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所托。”魏曕握住父皇的手,鄭重承諾道。

 永平帝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

 承平元年,春。

 新帝前去春耕,閣老崔玉也陪著去了,一

 黃昏回到崔府,崔玉才從管事口中知曉,有人拿著他的玉佩拜訪,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

 清涼寺一別后,崔玉人訂做了一對兒玉佩,一枚他自己戴,一枚送給魏楹,道魏楹以后如果有事要來崔府找他,無論喬裝什麼樣,拿出玉佩,管事便會直接將請到書房。

 即便如此,因為魏楹常年在外走,只有年底才會回京,這枚玉佩,一年能用上兩次都算多的。

 自從先帝駕崩,這還是魏楹第一次來找他,也是兩人第一次有機會單獨見面。

 崔玉匆匆去了書房。

 魏楹已經等了他一個多時辰,坐累了,這會兒無打采地躺在間的榻上。

 仍是男裝打扮,下上的胡子偽裝得更長了,手搭在腹部,無意識地轉那枚玉佩。

 見到崔玉,魏楹還是那副淡淡的表

 崔玉坐到邊,握住的手道:“公主節哀。”

 整支船隊,除了崔玉、青竹,再沒有第三人知曉魏楹的真正份,就連新買的兩個丫鬟,也只知道是一位來自蜀地的姑娘,姓衛,當年水災時過崔大人的恩惠,揚言非崔大人不嫁,癡癡等了這麼多年,終于打了崔大人的心,娶之為妻。

 崔玉回想先帝對他的恩遇,萬般慨,只化作一聲嘆息。

 “你盡管去陪公主,姐姐每日陪伴太后,食無憂,無須你擔心什麼,老五也有妻子兒陪伴,更不用你惦記。”

 崔玉是閣老,君臣倆幾乎天天見面,只不過,以前君臣倆談論的都是政事,今日崔玉遞給魏曕的,卻是一封辭呈,請辭的理由,崔玉自稱他染了不治之癥。

 崔玉輕輕地擁住,在耳邊道:“不及公主。”

 崔玉不知。

 等魏楹哭夠了,崔玉低聲道:“你不來,我也準備去見你了,三爺登基已有半年,朝局穩定,我在與不在都沒有太大關系,所以,如果公主不嫌棄,我愿將剩下的余生,都追隨公主。”

 “三哥與你關系甚篤,以你的資歷,做首輔都行,真的要退下來嗎?”魏楹著他依然俊儒雅的臉龐問。

 崔玉跪下,垂眸道:“臣有心儀之人,一直辜負于,臣今年都四十五了,想趁尚有余力,余生常伴其左右。”

 大魏之外呢?

 .

 魏楹滿意了,他們倆可是在金陵拜過天地的正式夫妻,從今以后,只是他崔玉郎的夫人。

 魏楹:“我會跟說清楚的,父皇都默許了的事,我娘肯定也想得開,反正京城這里有你們照顧,還有四哥四嫂孝順,我離得遠一些也沒關系,興許還能從海外給帶回一些好東西,讓朝麗太妃顯擺去。”

 殷蕙一眼瞪過來:“你做夢!算計崔玉就夠了,祖父都一把年紀了,你竟然還想差遣他!”

 這話越說越扯,殷蕙點了點額頭。

 魏曕的話是好聽,說什麼完全讓崔玉、魏楹決定,可他現在是皇上,崔玉是臣子,崔玉敢不替皇上效力?

 魏曕頷首:“云南也好,不過,朕有意派人出使西洋,若你們有興趣,三妹可隨時來見我。”

 過了一日,魏楹進宮了,直接來見殷蕙。

 魏楹再看他一眼,眼淚滾下來,翻過他懷里。

 殷蕙故意開玩笑:“你哪里還有空想我,滿心都是你們家玉郎了。”

 殷蕙:“你三哥那里好說,賢太妃呢?”

 他也早知道三妹喜歡崔玉了,不是從父皇那里知道的,而是據殷蕙偶爾提及崔玉時的語氣,猜到的。

 除了殷蕙夫妻倆,就只有魏楹的生母賢太妃、胞兄魏昡知道真相,茲事大,連福善都瞞住了。

 殷蕙皺眉道:“出海是不是太危險了?人家三妹與崔玉只想雙宿雙飛,你這麼一來,崔玉哪好拒絕出海?”

 魏曕朝安順兒遞個眼

 魏曕明白了,再看崔玉的奏折,忽然問:“你們可想好了要去何游歷?”

 “朕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這折子你也先拿回去吧。”

 賜婚是不可能賜婚的,他要顧及父皇與五弟的面,三妹與崔玉瞞了這麼久,可能也不想要什麼賜婚。

 魏楹抱住的胳膊,撒道:“好三嫂了,你就替我們跟三哥說一聲吧。”

 崔玉笑道:“太后和善,臣弟確實放心。”

 崔玉迅速改口,眼里全是笑:“不及夫人。”

 崔玉走過來,替系上披風。

 安順兒領著小太監們退下了。

 換三妹假死,崔玉本就是清心寡之人,平時員走,他裝作回老家娶了一房妻子,再在郊外置辦莊子,三妹便可安心在家養孩子,同時也不耽誤崔玉施展抱負。

 與此同時,魏楹也開始裝病。

 魏曕在書房。

 殷蕙被們一帶,竟然也落了淚。

 還在燕王府時,姐姐與溫夫人就好,現在溫夫人母憑子貴了太后,姐姐在后宮,更不怕被誰欺負了。

 崔玉儒雅謙和,既能作為使臣與海上諸國流,又有帶兵之能,能管好隨行將士,遇到意外可攻可退。

 小時候走出燕王府,覺得平城很大,離開平城,還有燕地,燕地之外,是整個大魏。

 都四十五歲了,再不到公主邊,再過幾年,公主怕是真的要嫌棄他了。

 他還是王爺時,殷蕙很會議論場上的大臣,所以,哪怕只是偶爾提及崔玉,也顯出對崔玉的特別關心來。

 魏曕將崔玉請辭的折子還給了他。

 到了這個時候,魏楹再看看殷蕙,突然不舍起來。

 海的另一邊又會是什麼?

 殷蕙想了想,擔憂道:“海上風浪大,萬一……”

 與姐姐道別后,崔玉去求見新帝。

 現在正是公主最傷心的時候,也是最需要他的時候。

 承平元年,六月下旬,一隊海船從金陵出發,楊帆朝大海深駛去。

 魏曕道:“海外有幾人認得他們,國又有多?他們在外面,更能隨心所。”

 魏楹臉紅道:“什麼玉郎,都變玉老頭了。”

 魏楹哭了很久,哭夠了,坐起來,靠在他上問:“你知道,父皇臨走前跟我說了什麼嗎?”

 殷蕙仍然警告地瞪著他:“不許去祖父面前說。”

 這就是魏曕的意思。

 魏楹這一去,死別是假,生離卻是真的。

 魏楹靠在圍欄上,面對如此瑰麗的海景,只覺得從前種種煩惱都變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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