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開了方子，梁母一麵讓人去熬藥，一麵親自將醫送了出去。回房後，見凝香還冇有醒，一張小臉煞白，梁母瞧著心裡也不是滋味，隻讓人去告訴趙雲平，凝香眼下是再也經不起顛簸了，去北疆的事，隻得緩了下來。

堂屋，梁母麵沉，一眾嬤嬤與仆婦俱是大氣也不敢出，地板上擱著那幾隻死貓，上仍是穿著嬰孩的小衫，說不出的怪異與可怖，讓人不敢去瞧。

梁母擺了擺手，立刻有人上前，將那幾隻死貓用布遮起，拎了下去。

“說，這是誰做的？”梁母聲音低沉，著毒。

屋子裡的人全是低著腦袋，冇有一人吭聲。

梁母怒極，想起這府裡竟有人生了這般歹毒的心思，加害凝香和腹中的孩子，梁母渾都是寒意森森，既是後怕，更覺憤怒，恨不得將這人揪出來，大卸八塊方解心頭之恨。

若凝香這一胎有個好歹，就那個子，隻怕往後再也懷不上了，而梁泊昭又偏生待死心塌地，哪怕是凝香不能生，他也不定會納妾生子，再者，兒子遠在邊疆，媳婦有個閃失，可不是要怪在頭上？

梁母越想越氣，指著眾人，剛要在厲聲喝問，就見一道影從外間輕飄飄的走了進來，梁母凝神細瞧，不免嚇了一跳，來人不是彆人，正是長媳秦氏，燭下，的臉甚至比凝香還要難看，麵如金紙，眼眸無神，簡直是七分像人，三分像鬼。

梁母眉心一蹙，對著秦氏道；“你這是怎麼了？”

秦氏的子微微輕著，竭力穩住自己的形，對著梁母道；“娘，媳婦有幾句話，想和您說。”

梁母有些不耐，可多年來心知秦氏的為人，知道子穩妥，此時來找自己，定然也是有要事要告訴自己。

“你若有事，回頭再說，吳媽，扶大回屋歇息，請個大夫給瞧瞧。”

“娘，兒媳知道，是誰害了弟妹。”秦氏幽幽開口，聲音很低，隻有婆媳二人才能聽見。

梁母心頭一跳，有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在腦子裡一閃而過，隻不過這個念頭太過荒誕，剛一出點苗頭，便被了下去。

終是揮了揮手，命一眾仆婦退下，待屋子裡隻剩下婆媳兩人時，梁母盯著麵前的媳婦，低聲道；“說，你究竟知道什麼？”

秦氏的眼淚就在這刻從眼睛裡滾出，的子的幾乎站立不住，癱在了梁母麵前，梁母大驚，自打秦氏進了梁家的門，多年來從不曾如今晚這般失態，扶住兒媳，聲音也是打起了；“怎麼，難道是你做的？”

秦氏流著淚，搖了搖頭。

“真急死人了，你倒是哭什麼，說話！”梁母催促道。

秦氏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心已是恢複了些神，對著婆婆道；“娘，明日裡兒媳就帶著康兒回秦州，這京師，這王府，咱們母子日後定是再也不會踏足一步，若日後叔叔回來，您也不必提起咱們母子，就當……我們從冇來過。”

梁母的心砰砰跳著，聲音也是沙啞起來；“難不，那些死貓，是康兒……”

剛喚出孫子的名字，梁母就是一陣的心驚跳，繼而連聲道；“不可能，康兒纔多大，你是康兒親孃，怎能生出這種念頭？”

秦氏聲音細微；“是兒媳親眼瞧見的，方纔，聽說弟妹出了事，兒媳想帶著康兒一道過去，豈料剛進康兒的屋子，就見他……他……”

“他怎麼了？”

秦氏搖了搖頭，回想起方纔的一幕，秀麗的眸子既是驚恐，又是噁心，更多的卻是傷心與絕。

梁母鬆開了自己的手，麵也是難看到了極點，一聲不響的坐在椅子上，好似一夕間老了七八歲般。

“康兒年喪父，對叔叔極為怨恨，再者婆婆之前時常在康兒麵前說，若叔叔無子，這王府，包括叔叔的爵位，全都是康兒的，媳婦本以為康兒年紀還小，慢慢教導總是不礙事的，哪知他小小年紀，竟起了這般歹毒的心思，居然打起了弟妹腹中胎兒的主意……”

秦氏幾乎口不能言，淚珠一行行的滾落，凝香如今的胎象不穩，若孩子真有個閃失，哪怕要了的命，也還不起！

“我隻想著康兒還小，說話時冇想的那樣周全，可他才八歲……他怎麼能……下此毒手！”梁母心窩子陣陣發疼，不得不用手抵了上去。

秦氏雙眸放空，低聲道；“大錯已經鑄，兒媳隻願帶康兒回老家，自是再無麵回京，若弟妹腹中的孩子有個好歹，我……”

秦氏不知自己能說什麼，即便知曉兒子是真兇，可他小小稚子，為母親，又怎能捨得將兒子出來，供梁泊昭置？

“冤孽！”梁母喟然長歎，想起長子，再想起凝香腹中的孩子，頓覺得心肝脾肺，每一都苦。將秦氏扶了起來，道；“你帶著康兒回秦州也好，等泊昭回京後，娘再讓他派人去接你們母子，康兒年紀小，不懂事，這事兒咱們娘兩知道就行，可萬萬不能說出去，切記不能讓泊昭聽到丁點風聲，不然，還有康兒的好？”

秦氏心中愧疚，萬萬不敢在讓康兒在王府裡待下去，隻得強自撐著，對著梁母道；“兒媳這就回去收拾行裝，明兒一早就走。”

梁母思量片刻，搖頭道；“不，這邊剛出事，你就帶著孩子回秦州，讓人知道了，難免會在背後說閒話，再把這事扯到你和康兒上，傳到泊昭的耳裡更是麻煩，你這兩日哪也不去，就給我好好的看住康兒，也彆讓他再去讀書了，等過了這幾日，看看這一胎保不保得住再說。”

眼下也實在冇有彆的法子，秦氏的眼淚又是落了下來，對著婆婆道；“娘，康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梁母眼眸也是浮起一黯然，隻道；“若不是泊昭當年砍了泊明，康兒有爹爹照顧，又哪會……”

梁母說到這裡，也是說不下去了，將長媳送走，又是匆匆趕到了凝香的宅院，親自坐鎮守著，隻盼著凝香腹中的孩子能夠保住。

凝香醒來時，正值深夜，眼見著兒媳睜開眼睛，梁母微微鬆了口氣，凝香見到婆婆，頓時低低的喊了一聲；“娘……”

梁母為將被子掖好，道；“你放心，孩子好端端的，醫明兒一早還會再來給你安胎，你什麼也甭想，醫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聽到冇？”

得知孩子冇事，凝香的臉漸漸有了幾分，不在像之前那般蒼白。

“你這孩子，也真是多災多難。”梁母慨，因著熬夜，一雙眼睛也是通紅。

凝香看在眼裡，隻輕輕的說了句；“娘，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這一句，想起白日的事，凝香心裡仍是怕的慌，竭力不再去想那幾隻死貓的慘狀，念起自己那般不中用的被嚇這樣，便是悔恨與自責，忍不住的想要掉淚。

梁母心裡也不是滋味，又見凝香這般可憐兮兮的，也是生出幾分不忍，隻道；“彆再哭了，好在孩子無事，大夫說你不能顛簸，這段日子都要靜養，北疆也是彆去了，好好兒待在府裡養胎吧。”

凝香也知自己的形定是不能去北疆找夫君，聽婆婆說起，哪裡會說不好，隻點了點頭。

梁母眼珠一轉，又道；“白日的事，娘也查清楚了，是你屋子裡的一個婢，嫉妒泊昭對你的專寵，才使了這等手段來害你，娘也為你出了氣，將那婢送到刑房，日後，這事就你也彆再想了，安心養胎纔是正經。”

餘下的幾日，宮裡的太醫來來回回，即便梁母曾安自己孩子無事，可凝香也還是察覺到了胎兒的形，幾乎已經心死，若這孩子再保不住，隻願跟著孩子一道去了。

這一日，待太醫院的院判為把完脈，雖然院判一聲未吭，可凝香瞧著他眼底的沉重，心裡也是知曉了一二，的孩子，並不好。

的心涼了下去，幾乎不再抱有希，隻的躺在榻上，睜著一雙眼睛，空無。

“王妃好好歇著，待明日老夫再來。”院判收拾了藥箱，起告辭，剛轉，卻見凝香支起了子，那一頭長髮似水，披在後，籠著孱弱的子，的蒼白，吐出了一句；“大人請留步。”

院判站住了子。

凝香對著一旁的侍，指了指床前的一個楠木箱子，細弱的開口；“那裡頭，有一盒安胎藥，你拿出來，給大人看看。”

侍不解其意，依言打開了箱子，尋了一番後，果真在箱底瞧見了一個緻的木盒。

“王妃，是這個嗎？”侍將藥盒遞到了凝香麵前。

這一盒藥，還是當初懷第一個孩子時，睿王遣了紅妝送來的，冇敢吃，卻也冇扔，一直擱到了現在，卻是再也顧不得了，也不知怎的，腦子裡靈一閃，想起了這盒藥，便讓侍拿了出來。

而當院判打開藥盒，將那藥丸攤在手心，先是細細察看，而後又是擰了一小塊，放在裡輕品，繼而，凝香清清楚楚的瞧見了他眼底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