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帶關係——這在家族企業制的集團裡面並不見。簡單來說，在英泰集團工作的林家人全都是憑藉帶關係上崗的，這種任人唯親的帶關係幾乎是職場默認的行為。

林天厭惡這樣的行為，雖然他也是因為姓林才進公司，但他自己，是從最低一級的普通員工開始幹起的，一開始他不被看重，那時候他拼了命想讓老爺子看見自己，所以在堂兄弟玩票時，林天非常努力。

他知道，大伯早年確實為公司幹了點事，但後來他就一直無所事事，蠶食公司的資源，從中牟利，和林明自己的那個南集團一模一樣，父子倆都是一丘之貉。在林明進大牢後，大伯很快就卷走了他兒子名下的產業，毫不念父子親。在公司管理上，林天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他應該從一開始就杜絕這樣的行為，可是他一直看著老爺子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會任由他們倡狂。

老爺子這人講究分，所以英泰在他手上才一直是家族企業。而哪怕林天為了公司總裁，掌權者還是老爺子，他的耳目遍佈公司，他的權威也籠罩著公司，所以林城安一口氣卷走三億的事才會被他第一時間知道。

林天的整改，也是在他走後才敢大規模引西式管理手段，請職業經理人的。

想到林城安一口氣卷走3億的事，林天再次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按照老爺子的格，他默默替林城安把這三億還了，一點不追究，甚至不聞不問，這實在是不符合常理啊。而且老爺子的囑也留得很不對勁，他過長房留給了二伯家的兩個兒子，也就是淩晨安和林暮安兄弟，大量的不產，房產小島，還有利益驚人的賭場酒店等，數不勝數。

而林城安從小到大都未曾表現出什麼過人的能力，老爺子此舉就是要給他們兄弟倆保駕護航，讓他們一生食無憂。

但問題是，連林明都沒有這麼好的待遇，林城安是怎麼辦到的？

林天忍不住擰眉，老爺子的囑奇怪，本沒有辦法解釋，除非是他對林城安心中懷有愧疚，想彌補他。

為什麼會愧疚？林天只能想到一個答案——因為二伯的死。

想到了這裡，林天就再也沒有眉目了。二伯是下海溺水亡的，他死的時候林天還小，這麼久遠的事，他並不清楚其中有沒有什麼別的。

林天又想到大伯，洪科長的人能進英泰，是托了大伯做事，你來我往，禮尚往來，那麼大伯也必定托他辦了什麼事。

這位洪科長在自己的海域逗留巡邏，影響他們的施工計畫，看來是跟大伯有關係了。不過好在事容易解決，只是不知道大伯到底是怎麼想的，才能幹出這種事來。

他是公司東，作為東，他本不應該做這種損害公司利益的事，除非是恨極了林天，想給他找點不痛快。

他都給林天找了不痛快，那林天還留他做什麼？

想清楚原因，林天心也好了許多，他本不怕林源才，也不怕他使什麼手段。他的人已經徹底將大伯監控了起來，可以說，他整個人都是被林天在手心裡的，形同螻蟻一般。

找個莫須有的理由來栽贓嫁禍，對林天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了，但他還是很想調查清楚大伯和老爺子之間的那個，到底是什麼。

傅醫生回來的時候，林天正巧把飯菜端上桌。

一般他們兩個人吃，林天就做三道或四道菜。桌上一道龍井竹蓀，一道佛手金卷，還有一道荷包蟹。三道菜都屬於宮廷菜系，是林天近日才學會的。

這還是林天第一次嘗試，宮廷菜的賣點就在於：原料講究，賣相上佳。

無論是做什麼，只要是出自林天的手，傅星河都吃。飯菜可口，且昨夜放縱，加上早上的手，這讓他吃飯吃得極快。他飯量大，一會兒工夫就把桌上的菜席捲一空。

平常人按照他這個飯量，不長胖不發福才怪，可這些東西進了傅星河的胃，就轉換了能量和力氣，不然怎麼打樁一晚上不停結果第二天還能做兩臺手呢？

林天算是領教到了，外科醫生的力，真不是吹的。

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消消食，林天讓傅星河去床上休息，傅星河有些倦意，他了眉心，招手喚林天過來。

“上藥沒有？”傅星河問。

林天有些莫名其妙，呆呆地問：“上什麼藥啊？”

傅星河看他一眼，手心擱他背上，“屁不疼啊。”

林天這才恍然大悟，傅醫生是沒當過下面那個，自然是不知道，按照他的況，昨晚那種高強度的事，林天完全能承得起，“又沒有出，怎麼會疼，”林天說，“就是膝蓋有點酸麻，可能是跪久了。”

傅星河一皺眉，“我看看。”

“沒事兒的哥，”林天趕說，“就是酸，什麼也沒有.”

傅星河不由分說把他的卷起來，拿手仔細地在膝蓋那一圈了幾下，又了一會兒，確認是沒有什麼事才放下心來，“下回要是累了就說，不讓你趴著了。”

林天嗯嗯兩聲，其實他膝蓋什麼事兒也沒有，他就是裝下可憐罷了。傅醫生那麼賣力他高興還來不及，傅星河是出力的，他躺著不就能，多好的事啊。

傅星河的指尖過林天的下，輕輕著他的耳垂，聲音很低，“睡吧。”

林天貓咪似的在他手指上蹭了蹭，“我剛醒呢，我不睏，哥哥你睡覺吧，我抱著你。”

傅星河聞言也沒有拒絕，這下換做林天攬著他，他靠在林天的前，聽著林天的心跳聲，漸漸睡了過去。林天的手覆上傅星河的後腦，手指穿進他的發間，低頭吻了下他的額頭，將他圈在懷裡。

林天做的這些，傅星河在睡眠中迷迷糊糊能應到一些，到他溫的眼神，輕的作。傅星河知道，倘若他睜開眼睛，一定能看到林天眼裡深刻的意。

下午，林天把傅星河送到醫院，回到家便開始和公司ceo宋思舟開電話會議，會議長達三個小時，兩人就青海灣專案，討論了許久。傅星河回來，林天還坐在書房裡開電話會議。

傅星河聽見書房裡說話的聲音，知道他恐怕是在辦公，也沒有推開門打擾他，他兀自走到臺落座，研究起下午剛送來的病例。

滬市綜合病院剛剛轉來了一名棘手的病人，是先天一側腦室穿畸形伴癲癇者，CT掃描結果是頑固癲癇，EEG檢測畸形位於左側，這是一種見的腦發育障礙疾病，患者年僅12歲。

要做大腦半球切除手才行。

但是這種手難度極大，功率極小，滬市綜合病院一年也接不到幾個這種患者，傅星河有多次功先例，也不得不重視，哪怕回到家還在研究CT和病例。

林天開完會從書房出來，天已是黃昏，書房窗簾閉，林天完全沒注意到時間。

太蹣跚著離開大地，他看見傅醫生的鞋，但是房間裡沒有人。喊了兩聲傅醫生，才聽見他從臺傳來的聲音。

林天走了過去，看見傅醫生就坐在臺的椅子上，有一會兒工夫，夕的餘暉溫脈脈地在他的臉上逗留，鵝絨般的暮讓他整個英的側都好似在發一般。

林天看得有點呆，覺自己的心要跳出來似的，傅星河總是讓他有新的，每天都在一起，卻還是會常常會有初般的心。

看見林天，傅星河轉過頭來，眼睛慢慢有了溫度。

林天不好意思地說：“我忘記時間了，哥，你怎麼不我呢？”

“我也在看病例，我也忘了。”傅星河道。

“那我現在去做飯，你肯定了。”林天說著轉，傅星河從椅子上站起來，闔上病例，喊住他的腳步，“別做飯了，我們出去吃。”

餐廳是上次來過的法國餐廳，由二戰時期法蘭西一位將軍在滬市的別墅改建。

因為餐廳主廚是傅星河的病人，所以他隨時來，隨時都能有位置。

林天想起去年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夏天。

夏夜的花園在燈底下得顯得似水，草叢裡快速穿過一隻貓的側影，劃過一道流暢漂亮的弧線。

餐廳裡迴響著赫的哥德堡變奏曲，傅星河低頭看菜單，林天卻在看他。

傅星河起眼皮看他一眼，問他吃什麼，林天眼睛眨了眨，說：“哥哥你呀。”

“膝蓋不疼了啊？”傅星河無於衷。

林天搖頭，“不疼。”

旁邊的侍者以的眼神掃視著兩人，傅星河又問了他一遍，最後林天笑瞇瞇說：“傅醫生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傅星河沒有喝酒，林天喝了一點，可能是年頭太久，紅酒裡有木塞味道。傅星河不想讓林天多喝，儘管林天醉酒後子可樂，模樣可，他也不想要林天喝醉。

用餐後，餐廳主廚照例遞送了一份甜點，是四霜淇淋球，傅星河不怎麼吃這類東西，於是全讓給林天了。

霜淇淋有很純的味，林天並不討厭，他喜歡那個香草球，吃了兩口，林天用小勺子挖了一點，看向傅星河，“傅醫生，你真的不吃點嗎？”

“吃，”傅星河盯著他的眼睛，“等下吃你裡的。”

林天臉紅了，心想傅醫生是越來越不正經了，以前從不開玩笑的人，現在也會調戲他了，時時刻刻都在他。

傅醫生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林天想不起來，似乎是隨著相，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改變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自然而然的接了。

這是好現象，林天喜歡他這樣。

林天一邊吃一邊想事，思緒飛遠，勺子放在裡，他驀地不小心把舌頭咬到了，林天嘶了一聲，出吃痛的神，一直看著他的傅星河立馬拿手住他的下，“張。”他說。

不知道傅醫生要做什麼，習慣聽他話的林天乖乖張，舌尖微微探出，傅星河看到他舌尖上的傷口，皺眉道：“你怎麼吃東西的？”

林天無意識的拿舌頭在他拇指上卷了一圈，“就……那麼吃的嘛。”

傅星河頓了一下眼睛暗下來，“吃霜淇淋就好好吃，想什麼事。”

剛才林天的模樣分明就是走神了，不然怎麼會咬到舌頭？

林天舌頭還是有點疼，他先是咬到勺子，接著又咬到自己的舌尖。他無辜地回答說：“我在想你嘛，誰讓你剛剛挑逗我來著。”

傅星河深深的凝視著他，一下站起來，傾在林天有傷口的舌尖上了一口，“你這樣還是別吃了，我們回家吧。”

“哥……”林天瞪圓了眼。

傅星河面不改道：“口水消毒。”

林天有些呆滯的哦了一聲，傅星河剛才的作極大，等於是直接越過了整張餐桌，在這樣的餐廳裡是非常不合乎禮儀的，林天不知道餐廳裡的人是怎麼樣看他們的，但他的確覺到了不從四面八方過來的視線，但傅星河卻並不在乎，拉著他就走。

跟著傅醫生走出去，“哥哥你怎麼在大庭廣眾下這樣啊。”

“不是跟你說了，”傅星河側頭，“給你消毒。”

林天舌尖在上顎頂了下，還是有點兒疼，他張開，舌頭出來，含糊不清道：“我還要消毒。”

夏季的時候，這條街上晚上會有許多人，他們站在路燈下，傅星河微微傾，手掌扣住他的後腦勺，手穿進他的發間，印上去，如同中午時林天哄他睡覺時那樣。

礙著林天裡有傷口，傅星河只是淺嘗輒止，並沒有吸他的舌頭，舌尖在他裡掃了一圈，吃到了霜淇淋和混淆木塞味兒的葡萄酒味道，傅星河便覺得夠了，退了出來。

旁邊有人進過，行人都向他們行使注目禮，在大街上接吻的同不常見，像這麼帥的就更不常見了，而且還是兩個都這麼帥，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男神。

林天抱著他的腰撒，說：“我還想消毒怎麼辦，哥哥哥哥哥哥。”他喊了好多聲哥，把舌頭出來晃。

“不疼了啊？”傅星河目深沉地著林天晃悠的的舌尖，讓他把舌頭收回去。

“真的不親了啊？”林天很執著，他以前喜歡在沒人的地方和傅醫生接吻，但是現在，他覺得哪怕有人也無所謂，傅醫生都不怕，他怕什麼。

傅星河只好拍拍他的頭，“真的不親了，等會兒你傷口癒合了再說，我們先回家吧。”

走到地下停車場，由傅星河開車。

林天卻意外地看到了兩個人。

他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們兩怎麼會在一起？

這兩人是林天的大伯和許久未見的蘇璽大夫，蘇璽大夫是林老爺子的用醫生，中醫造詣很高。

老爺子非常信任這位大夫。

但林家的所有人都和這位大夫不深，包括林天都和這位大夫沒有過多的私，只是有時候會打電話去問一些藥方罷了，可以說他是只為老爺子一人服務的。林天總是去醫院的那段時間，所有人都以為他生病了，老爺子就讓來蘇璽大夫給他開副中藥調理調理。

他看見兩個人說著話，接著上了同一輛車，看樣子也不像偶遇。

林天心裡咯噔一聲，蘇璽大夫一直為老爺子調養，但是老爺子是突然之間惡化的，後來不得已送到了醫院，才檢查出來了腦瘤。所有人都以為老爺子不好是因為腦瘤的原因——但林天現在看到蘇璽大夫和大伯在一起，突然就覺得，老爺子的死恐怕沒這麼簡單。想到這個可能，林天就覺得心驚跳。

“怎麼了？”傅星河發現他表好像不太對。

“我剛剛看見了兩個人，”林天眉頭輕輕蹙起來，在後視鏡裡和傅醫生的雙眼相遇，“是我大伯和我爺爺以前的私人醫生，按理來說他們兩人應該是沒有集的才對。”

“哥，我爺爺進醫院的時候是只檢查出了腦瘤嗎？”林天突然問。

“當時的確是只檢查出來了腦瘤，接著做了手，但是他的惡化可能不全是因為這個腫瘤，病歷上沒說是因為無法用醫療手段來判定，而腫瘤是影響你爺爺惡化的主要原因。”

這麼說，蘇璽大夫是極有可能在老爺子的藥方裡手腳的。

做檢——林天腦子裡一下浮現出了這個念頭，不，他不能這樣做，他不能讓爺爺死後還得不到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