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玖走過去的時候,溫常隔了老遠就已經發現了。
他雖然打扮的乖巧,但是神焦躁,而且地上落滿了一地的菸頭,在發現溫玖過來之後,就已經把菸頭踩滅,主離開了他製造的垃圾堆,走到了另外一個樹坑。
「哥。」溫常期期艾艾的了一聲,這聲音多都有點心虛的樣子。
溫玖掃了他兩眼,看了一下時間,把這個不省心的小兔崽子拎著去吃飯了。
「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找我了?」溫玖皺了皺眉,溫常的績不怎麼好,考上的學校雖然也是在b市,但是和b大卻相隔了十萬八千里。學校的地點在郊區,開車最快也要兩個小時。
溫常倒是有駕照,車也有,但是他在學校住,來回並沒有開過車。
他上還帶著個背包,跟著溫玖到了飯店之後一言不發的,包也沒放下。
溫玖問他的話他沒回答,拿過水先灌了兩口,看樣子是的不輕。
服務員上菜的時候外面出現了一些喧鬧的聲音,等到環境又再一次歸於寧靜,溫常這才開了口,「哥……」
他完了一聲之後就沒了音,可憐的看著溫玖。
溫玖掃了他一眼,立馬就無奈了——溫常最會撒,自己從前能因為溫常被溫建國幾次打的個半死的原因,不乏有自己縱容的分在。
自己是包子,就怪不得狗惦記。
溫玖在心裡默念了兩遍,一臉無可奈何的放下了筷子,「說吧,又怎麼了?」
「……沒事。」溫常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龍蝦放到面前的盤子裡面,沒說出口又把給閉上了,委委屈屈的咬了一口,嚥下去之後小聲嘟囔道,「吃完我再告訴你。」
溫玖翻了個白眼兒,一桌子菜他都是下意識的按照溫常的喜好點的菜,他自己吃的也就兩三樣,他把那些菜都放到了自己面前,跟賀蘭樞報備了一下之後才筷子開始吃。
溫常吃的速度比他快得多,溫玖吃飯的時候要是不玩遊戲、看電視的話也基本能控制在二十分鐘,在溫常風捲殘雲似的吃完沒多久,他就也放下了筷子。
「現在可以說了吧?」面前只剩下了一點湯,已經變得溫熱了,溫玖又喝了幾口,才滿足的出了口氣。
溫常這才從他背著的包裡面拿出了一疊白的紙,遞給溫玖,「爸住院了。」
住院了?
溫玖一愣,一時之間猜不到溫建國會得什麼病——他不惜,頓頓都是大魚大,和人應酬喝酒喝到吐也都是常事,溫玖還小的時候,經常看見過溫建國大半夜喝的爛醉的被他的助理給送回來。
「什麼病?」溫玖也沒看那一疊紙,上面無外乎也就是溫建國的病,與其看那些繞來繞去的文字,還不如直接問溫常。
「肝化……晚期。」溫常艱難的說出口,打量了一下溫玖,「還伴有中風。」
晚期?
溫玖有一瞬間的迷茫過後,下意識的握住了雙手,「醫生怎麼說?」
溫常搖了搖頭,態度已經明顯了,「況很不好。爸早就已經發病了,我媽之前勸他去過醫院,他不肯去,上一次是在公司出現渾搐之後暈過去被人送到醫院,這才檢查出來的。」
溫玖沉默下來之後,室一下子陷了靜謐。
溫常坐了半天,才拿起了背包,對著溫玖道,「我先走了,你、你要是有時間,可以找姐一起去醫院看看爸。」
他說完,腳步在原地踩了兩下,像是有些猶豫不決,好一會兒才真的離開。
溫玖又一個人沉默的坐了很久,直到外面金燦燦的摻雜上了微紅的,他才被一陣輕快的手機鈴聲震醒。
手機屏幕上面跳躍著『事媽樞』三個字,溫玖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接了電話,「阿樞?」
「下課沒有。」
溫玖一手摳著桌子上面的桌布,一邊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我下午沒有去上課。」
「溫常來找我了。」他沒有等到賀蘭樞問,自己主先開了口,「他說我爸住院了。」
「肝病?」賀蘭樞反問了一下,溫玖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你父親的緒有些奇怪。」賀蘭樞道,「而且他飲食方面的問題很大,就是一個□□。」
他說完了病理之後沉默了一下,在電話裡面對著溫玖輕聲道,「去看看他?」
溫玖沉默了一瞬,下意識的有些抗拒。
他不知道溫建國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開始出現問題的,如果是兩個月前——就在他開始找自己吃飯的那個時候,那就真的是很可笑了。
他被溫建國當作是隨時可以發洩的不會說話的布偶娃娃一樣的『弄活』到了年,直到離開那個家都沒有嘗到一丁點的溫,溫建國現在不好了,或者是快要不行了,才想起來還有他和溫夏這麼一雙兒。
不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溫玖卻一丁點都不起來。
「……我不想去。」溫玖良久才嘆息著一樣說道,隨後他靜靜的掛斷了電話,結了賬之後離開了飯店。
他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公司,就在飯店附近的小公園圍繞著中央的景觀散了一會兒步。
春日漸漸的暖和了起來,溫玖也已經去掉了厚厚的外套和圍巾、手套,改了輕薄夾一點點棉的服。
廣場上面有不的老太太和大爺拿著扇子或是綾羅綢緞,因為運的緣故穿的服都不多,有外套都放在一邊的花壇邊上,音樂在廣場上響起,也不會擾了人。
他找了一個椅子坐在那,百無聊賴的又拿出了手機。他掛了電話之後,賀蘭樞並沒有再打過來,短信也沒有發。溫玖鬆了一口氣。
溫常留下的那份資料還是被溫玖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下,上面有不的專業語,形容的病他有多都看不懂。
這些資料全都是複印過來的,有些失真,他看了半天,也只看出來了一個大概。
溫建國中風的源在肝病,中風本來就難以治癒,加上肝化晚期,以他這樣的素質,只能靠藥治療養著,手也已經無能為力了。
他的中風徵兆還算是早,並沒有出現半不遂、不能說話,歪眼斜的癥狀,但是猶豫他本人脾氣就不好,而且容易發火,所以病一直都是反反覆覆的。
溫玖嘆了口氣,從過年那次回家的,或者是更早的時候,溫建國就已經容易在暴怒之下開始打人,緒一時好一時壞的,誰都不。
可是家裡面誰都沒有多想,只以為他是單純的脾氣上來了而已,卻沒想到居然是因為病。
溫玖最後又看了看手裡的病單,雙手握住了中間,慢慢的給撕掉了。
紙屑在他手裡攥著,溫玖看了一眼,就毫不留的給扔到了一邊的垃圾桶裡。
盯了他很久的環衛工人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溫玖雙手在口袋裡面,抬頭看著城市之中一個星星都難以看到的天空。
夜風漸漸的起了,中午積攢的那麼一丁點的熱氣還沒有到夜晚降臨就消散的一乾二淨,公園晚上的人多,擺攤的人也都出來了。
他們或是推著油跡斑斑的推車,或是開著放滿了水果的三,從學校門口轉移到了另外一個人群聚集的地方去。
納涼的老人在變冷之前就回了家,慢慢的,這裡的聲音變的更加的嘈雜,青年們群結隊的從家裡出來撒歡,廣場上一下子就出現了不嬉鬧的聲音。
溫玖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邊坐下了一個人。
他頭也不回的就知道坐下的人是賀蘭樞,於是把頭輕輕的靠到了他的肩膀上面,吸了吸鼻子道,「你說,我去不去醫院啊?」
「你已經有答案了。」賀蘭樞握著他的手暖了暖,溫玖穿的不厚,晚風吹到上還摻雜著不的冷意,這會兒他的手已經沒什麼溫度了。
「在這坐了多久了?」賀蘭樞把西裝外套下來罩到了溫玖上,本來就因為換季的緣故,溫玖的慢氣管炎又有發作的跡象,這幾天福伯和芹嬸在家也一直給他燉著去火氣的湯。
溫玖搖了搖頭,「忘記了。」
他又吸吸鼻子,上沒帶紙,直接用手蹭了蹭,打了一個哈欠道,「回家吧。」
「嗯。」賀蘭樞牽著他的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溫玖垂著頭,看著賀蘭樞的影子在自己腳下,他像是踩出了樂趣一樣的追著他的頭踩,聽著賀蘭樞說,「我剛剛問了一下,你父親的況不容樂觀,溫常來找你的時候,他剛從急救病房出來。」
「嗯。」溫玖晃著腦袋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
賀蘭樞給他打開車門,看著溫玖低著腦袋看腳尖的標準姿勢,「回頭上你姐姐,一起去醫院看看吧。」
溫玖抬起頭,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賀蘭樞和他一起上了車,王大春啟了車子,一陣輕微的晃之後漸漸歸於平緩,「律師事務所的人剛才告訴我,溫建國在一個月之前立了囑,把他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財產都平均分給了你和溫夏。」
溫玖突然短促的笑了一下,他沒問賀蘭樞原來是多,想來也不會比百分之二十多。
「李梅並沒有任何繼承產的立場,和你父親並沒有領取結婚證,溫常的戶口雖然掛在溫家,但李梅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人。」賀蘭樞面冷淡,他和溫玖之間坐的很,彼此之間連手掌豎起都塞不進去。
此刻相的位置有源源不斷的溫傳來,賀蘭樞解開了脖子上的領帶,鬆了一口氣。
這個消息對於溫玖來說其實並沒有多大的。
李梅當年登堂室的那種囂張的樣子,溫夏每每提起都恨得咬牙切齒。
可能不恨溫建國,對於李梅也更加的稱不上恨——噁心。
不管溫建國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和李梅領取那個證件,但是不可否認的,李梅也確實是以主人的份在溫家耀武揚威了二十年。
想到這裡,溫玖撇撇,完全卸下了上的力道,整個人都到了賀蘭樞上。
賀蘭樞往旁邊挪了挪,整個人靠著車門坐好,溫玖了鞋,舒舒服服的躺在他的上。
他眼睛半睜著,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賀蘭樞上畫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形狀的符號,賀蘭樞的手就放在他的胳膊上面輕輕的拍著,一下一下的很輕。
他們兩個到了家,溫玖聞到了飯香味才覺得肚子已經的『咕嚕嚕』的開始了。
大黃和二胖親親熱熱的湊上來,挨個聞了一圈之後又屁顛顛的離開他們湊到了廚房門口,脖子的老長,在空中不停的嗅著,尾在後面來回的晃,速度快的像是裝了一個大功率的電馬達。
溫玖的心莫名的就好了,他去洗漱完坐到了桌邊,看著已經盛好了湯等著他開飯的賀蘭樞,三兩下的蹦過去,先夾了一筷子排骨:「福伯今天終於鹵排骨啦……」
賀蘭樞挑眉,「不能多吃。」
「嗯嗯嗯嗯。」溫玖一邊啃一邊上下晃腦袋,吃了幾塊之後解了饞,就挑著脆骨吃了幾塊,笑嘻嘻的用油乎乎的給了賀蘭樞一個飛吻。
賀蘭樞面無表的了,倒是福伯在一邊樂的直笑。
果然讓阿玖爺不開心的事就沒有什麼是一頓糖醋排骨解決不了的,如果一頓不行,那就兩頓。
福伯對這句話深以為然,笑著離開去給早在一邊等的都開始在地上打滾的二胖去準備飯了。
人吃的飯和狗狗的不一樣,鹽味太重,雖然一兩頓飯不打,但是還是注意一些的好,誰都希這兩個小傢伙可以無病無災的活的好好的。
福伯才剛在廚房的地上敲了兩下,二胖就一下『狗打』的從地上蹦了起來,在地上打著的飛奔到了自己的小窩旁邊,叼起飯盆兒就往廚房奔了過去,大黃在它後面慢悠悠的跟著一起去了。
溫玖看著它們一瞬間消失不見的影子,終於肯拿起紙了,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養的是只哈士奇呢……」
說好的微笑的天使薩耶呢?
——那都是騙人的。
*
溫玖洗完澡之後,下午有些鬱的心也隨著一起消失不見了,他撲到了床上舒舒服服的打了個滾,抱著枕頭蹭到了床邊上,用腳去勾賀蘭樞的。
「別鬧。」賀蘭樞給了他個眼神兒,溫玖笑嘻嘻的倒在床上,翹著個二郎到了手機,拍了一張自己的部特寫之後,特意選擇了可以看到的人,然後才悠哉悠哉的發了一個重博。
玖玖玖玖玖玖玖玖玖:什麼時候開始人的好?
他耳邊聽到了賀蘭樞的手機發出了一聲提示音,溫玖悶笑著側過,悠哉悠哉的刷起了重博。
賀蘭樞好像沒有聽到,溫玖也不著急,他睡前有看手機的習慣,不管是看的多晚,只要能看到就行。
溫玖笑瞇瞇的看完了一溜的寵博主和搞笑視頻,把挽到了小肚附近,就那麼耷拉著拿出了一邊的英語習題。
他報了今年的四級考試,考試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得抓背單詞才行。
賀蘭樞忙到了十點多才徹底解決,溫玖餘看到了,卻也沒有什麼作,耳朵上著一筆像是學習的很認真。
賀蘭樞了鼻樑,起去洗漱了。
等他出來的時候才拿起了放在床邊的手機,看完了消息之後才慢慢又放下了。
他神不明的坐了一會兒,居然一言不發的躺下了。
溫玖一愣——這劇不太對勁兒啊。
他再也看不下去書了,把書合上之後隨意的給丟到了床頭櫃上面,眼珠子一轉,在被子底下用腳輕輕的勾到了賀蘭樞的小。
賀蘭樞的眼睛閉著,呼吸均勻,也不知道是真的睡了還是假的裝睡。
溫玖嘟嘟,整個都湊了上去,一手到了他前,咬著他的臉問了一聲,「真的睡啦?」
他也沒有了玩的質,鬱悶的剛打算從他上下去,賀蘭樞整個人卻突然覆蓋到了他的上,雙手把他的手抓住按在了頭頂,整個過程也就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而且雙眼神的不得了,一點的睏意都沒有。
溫玖瞪大了眼睛,就見賀蘭樞挑起角,瞇著眼睛笑了一下,居然有種說不出的邪氣,「不是說要我嗎?嗯?」
這最後的一個『嗯』字直接在溫玖鎖骨上面發出的聲音,溫玖整個人一,臉立馬就紅了。
他無力的蹬了一下腳,腳趾勾起,在床上無助的了兩下,雙眼全是水,「你、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你拿著我的手機玩的時候。」賀蘭樞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個大範圍,一手著溫玖的手,另一手不知道是從哪出來了一條領帶,把溫玖的手腕捆上之後系到了床頭。
溫玖整個人這下是全都暴在了賀蘭樞的視線之中,賀蘭樞卻突然離開了他,還有心思整理了一下上的睡袍,施施然的坐在他邊,「說吧,怎麼?」
溫玖氣的差點哭出來,他掀起一腳就要踹人,十分輕鬆的被賀蘭樞抓著握在了手裡……還撓了撓他腳底板兒!
「你別、別撓了……」溫玖眼角有了一滴眼淚,十分不爭氣的發現自己已經有了反應,賀蘭樞就這麼抓著他的腳看他,他就已經不行了。
溫玖了口氣,鼓起勇氣用另外一隻腳放在了賀蘭樞那裡輕輕的踩了踩,聲音一下子弱了八個度,他不自在的扭了扭,「別玩了……」
賀蘭樞的嚨艱難的了一下,雙眼瞇起,鬆開了溫玖的腳,整個人覆了上去,在溫玖的耳邊喃喃道,「這可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