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師弟, 聽說你生來就是三靈,十八歲便步筑基, 是我們雷霆門千年難遇的天才,此次搶奪紫玲草,師弟一定是手到擒來,有十足把握了吧?”
山林,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皮笑不笑吹捧著旁邊背著雙刀的年。
年生著一張娃娃臉,面上表本就不耐,聽他說到“三靈”開始臉微變, “十八歲筑基”開始目兇, 等中年男人說完, 他停住腳步, 冷冷看過去。
他眼中帶了殺意, 男人心上一,有些不安道:“程師弟?”
“趙鳩, 你要再多說一個字, ”程秀冷聲開口, “我就弄死你。”
他這話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被喚作‘趙鳩’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趕忙點頭。
程秀見他安靜, 漠然上前, 看著一群筑基期以下打打殺殺的前方, 眼中越發不耐。
他程秀, 生在牛家村,生來是三靈, 聰慧非常, 四歲便被雷霆門長老看重, 收門。
按理說,這是凡人天大的榮耀,普通人都要激涕零,可問題是,程秀不是凡人。
他是帶著記憶轉世的。
轉世之前,他是合歡宮弟子,雖然不算首席,但也是頂尖,生來火系天靈,資質非凡,十歲筑基,二十歲結丹,百歲化神,自創火云刀出神化,乃西境響當當的人。
他這樣的天才,在哪里都要供人瞻仰,一路驕傲慣了,不曾想,有朝一日重新投胎,他居然了一個三靈?!
三靈在普通人眼里也算不錯,可同他火系天靈比起來,那就是天壤之別。
靈駁雜就駁雜吧,這資質還非常普通,從小弱多病,一天到晚癆病鬼一樣,不是發燒就是咳嗽,多練練就要吐,拖累得他刀法都很難修習。
饒是他前世是個天才,也是花了十八年時間,調理,開拓靈,想盡辦法,才終于……
走到了筑基。
十八歲筑基,這事兒拿回合歡宮去,要給人笑死。
最重要的是,如果讓秦云裳那個小妮子知道……鐵定要笑得直不起腰來,能拿這事兒笑話他一輩子。
一想到秦云裳笑話他的樣子,程秀就有些難憤怒加難以容忍,頓時了刀,決定抓修煉,早日恢復化神,趕回合歡宮去,到時候……
他就有臉見秦云裳了。
想到這里,程秀覺充滿了力量,他抬眼看了一眼前方。
今日紫玲草出世,引得很多小宗門爭搶,紫玲草這東西用于結丹,雖然比不上雪靈子這些寶,但是也勉強能用。
雪靈子這種寶早就被大宗門弄走給門下弟子,對于小宗門而言,能爭搶的也就紫玲草了。
如今他已經筑基,下一步就是結丹,紫玲草他勢在必得。
不肖多想,他便往前沖去,吩咐后雷霆門的弟子:“沖!”
雷霆門弟子立刻應答,然而對視一眼后,大家卻都默契地沒有跟上程秀,只是遠遠在外圍,找幾個其他宗門最弱的弟子,打來打去裝裝樣子。
程秀沒有察覺后同門的敷衍,只當他們能力不及,自己提了雙刀,一路沖人群當中,朝著紫玲草方向廝殺過去。
他雖然只有筑基,但刀法悍勇,眾人將他團團圍住,打了一天一夜,都沒有討到好,眼看這廝越戰越猛,其他宗門不敵,咬咬牙后,干脆放棄。
眾宗門逃開,程秀守著紫玲草,終于舒了口氣,他踉蹌了一下,往后退去,靠在樹上。
趙鳩見狀,趕上來,滿臉關心:“師弟,你如何了?”
“無事,”程秀冷淡開口,抬眼看著宗門人沖向紫玲草,他喝了一聲,“慢著!”
所有人看過來,眼不解,程秀平靜道:“二八分,你們只能取兩紫玲草。”
眾人一聽,面帶失之,程秀緩了一會兒,站起來,往前方走去,彎腰去取紫玲草。
趙鳩站在他后,低低笑出聲來:“師弟,你這麼做,未免太過自私了。臨行前宗主說了,此次不管誰取到紫玲草,都需全部上宗門,分給大家。”
程秀聞言,并不理會他,快速采摘著紫玲草。
眾人見他不吃,面上有些難看,趙鳩冷笑了一聲:“師弟,我勸你識相的,還是將紫玲草出來。”
“若我不呢?”程秀聽出他言語中的威脅,漠然轉。
趙鳩沒說話,只抬手指向他的手臂。
程秀微微皺眉,趙鳩面上帶了幾分嘲弄:“你中毒了。”
程秀一愣,也就是這片刻,趙鳩突然上前,猛地一掌擊在他口!
他來得極快,程秀倒是反應了過來,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上宛如灌了鉛一般,本彈不得。
他被趙鳩狠狠擊飛,嘔出一口來,隨后就看趙鳩又出現在他面前,抬腳踩在他臉上,面上依舊是平日那幅笑容溫和的樣子:“師弟,識時務者為俊杰,要命還是要紫玲草,你得選。”
“趙鳩……”
程秀起拳頭,抬眼看向周遭。
周遭弟子都愣愣看著他們兩,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趙鳩見他神,便知道他意思:“程師弟在看什麼?莫不是想要看看哪位師兄師姐愿意幫你?別開玩笑了,一個村里出來的放牛娃,有幾分聰明,你以為就能越過脈鴻?我趙家可是修仙大族,你可知我家老祖,如今已是元嬰大能,你這傻狍子,我幾次示好是給你臉面,你既然給臉不要臉,休怪我無。”
“元嬰期?”
程秀聽到這話,嗤笑出聲:“厲害得很吶。”
“嘖,你這輩子,怕都沒見過元嬰大能吧?”趙鳩說著,半蹲下來,“實話同你說了吧,紫玲草,我就順便拿一下。今日我想做的,就是廢了你這三靈,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傲!”
“你敢!”
一聽這話,程秀大怒,用盡全力抬手朝著趙鳩一刀回去,可趙鳩卻仿佛早知他的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刀尖一翻,就扎他的手心!
“我有什麼不敢?”趙鳩被他反抗激怒,拔刀朝著他脊骨劃去,“一個農家子想出風頭,我倒要看看,剃了你的三靈,你又能如……”
話沒說完,一陣狂風從旁邊突然襲來,瞬間將除了程秀以外的所有人猛地震飛,隨后數道劍灌趙鳩之中,一個帶了幾分玩笑的聲從不遠出來:“我倒要看看,剃了你這雜靈,你又能如何?”
話音剛落,劍瞬間侵趙鳩,趙鳩整個人尖出聲。
程秀僵在原地,他本不敢回頭,就聽后有人一步一步踏葉而來,走出林。
一黑金邊長,頭發用紅繩簡單扎著,一雙狐貍眼似笑非笑,走到趙鳩面前。
趙鳩痛苦哀嚎:“前輩!我家老祖乃元嬰期……”
“一個元嬰期而已,”接近渡劫威瞬間下,趙鳩本彈不得,他心中大駭,面前子盯著他,眼中帶了幾分嘲弄,“算什麼東西?”
“前……前輩……”
“井底之蛙,何敢語天?帶著你這條賤命,離程秀遠點。”
秦云裳抬手一揮,面頓冷:“滾!”
【2】
趕走了那些人,秦云裳終于才得空,轉頭看向后程秀。
是從天機宗神奉口中得到程秀轉世的位置的,剛知道就趕來了,誰知道還是晚了這麼多。
面前人看上去已經十八九歲的樣子,看上去十分警惕,他似乎是不記得是誰了,雖然有些憾,但倒也不奇怪。
兩人靜靜對視,好久后,秦云裳輕咳了一聲,只道:“那個……我給你療傷。”
說著,秦云裳走上前來,手想去拉他,但還未,程秀便仿佛是驚醒一般,忙收回手,只道:“小小外傷,不勞前輩費心。”
他不想要療傷,因為只要一到他,就會清楚知道,他只是個三靈。
秦云裳不知道程秀的想法,只想,任何一個人突然遇到一個這麼好心的陌生人,都會有力,便也沒有繼續往前,兩人靜默半天,本來也不是笨的人,卻異常安靜,好久后,程秀假裝不認識的樣子,站起來:“今日多謝前輩搭救,若是無事,晚輩先行告辭了。”
“等等!”
秦云裳見他要走,趕住他:“那個,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你在我這里先養養傷?”
“不用。”程秀果斷拒絕,“我與前輩素未相識,前輩如此熱心,晚輩心中難安。”
說著,程秀就往前走去,他一,便發現自己方才似乎了傷,靈此刻也作痛,可他還是強撐著自己,一瘸一拐往外走。
秦云裳慢條斯理走在他旁邊,想著勸說的話:“我也不是沒有圖謀,你放心,我真的不是害你。”
“晚輩無長,沒有什麼可以讓前輩圖謀的。”
程秀發現自己瘸了,忍不住起拳頭,秦云裳沒發現他的異常,拼命找補:“還是有的。”
“什麼?”
“臉。”
聽到這話,程秀停住了步子,秦云裳好像想到了一個極好的主意,認真看著程秀,提議道:“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要不你跟我回鳴鸞宮怎麼樣?”
說著,秦云裳為了他,開始自報家門:“我秦云裳,是鳴鸞宮宮主,鳴鸞宮你聽過吧?你跟了我,要什麼資源有什麼資源,你是三靈吧?我保證幫你洗筋伐髓變單靈,讓你修行無阻。你這看著也不好,得好好溫養,你在這種小宗門沒有前途,跟著我,我給你……”
“那我算什麼?”
程秀聽著的話,打斷,語氣帶怒:“你的面首嗎?!”
秦云裳一聽,心跳快了一拍,愣愣看著面前人,片刻后,鼻流了下來。
察覺自己失態,轉過頭去,故作鎮定:“對不起,你這個提議有點刺激,但我覺得好的。”
“我不同意。”
程秀扭過頭去,冷著聲道:“前輩另尋他人吧,我自己養得起自己。”
說著,程秀因過于氣憤,一瘸一拐踩到一圓木上,“啪嗒”就對著地面撲了下去。
撲下去時,他毒素未清的一麻,他來不及有任何反應,腦袋就對著石頭磕了上去——
徹底暈了。
秦云裳看著趴在地上從腦袋上慢慢流出來的程秀,愣了片刻后,趕給他扛了起來。
此刻也顧不上程秀怎麼想,先把人救了要。
【3】
秦云裳把程秀扛回鳴鸞宮,趕把薛子丹了過來。
等著薛子丹來看診時,秦云裳簡單給程秀理了一下傷口,剛給他了服,就看見程秀脖子上一月牙吊墜。
看見那吊墜,秦云裳不由得愣了愣,出手去,了那月牙。
只是普通的木雕,沒什麼特別,但是仔細去,還是到了那兩個字——云裳。
不由得愣了愣,就看薛子丹走了進來,一面吩咐藥打開藥箱,一面慢條斯理道:“聽說你把程秀找到了?”
“哦,”秦云裳回過神來,看薛子丹湊到程秀面前,趕給他讓開位置,“你看看況。”
薛子丹看了一眼,見都是外傷,倒也沒有在意,只琢磨著道:“三靈,筑基期啊……”
“你廢話,”秦云裳不滿瞪他一眼,“趕看病。”
薛子丹輕笑一聲,坐下來給程秀診脈,一面診脈一面測著他的神魂:“神魂倒是十分完整……他好像,”薛子丹微微皺眉,“轉世沒什麼影響?”
一般人轉世,神魂多有些變化,忘記前塵會現在魂魄之上。
但程秀的神魂卻似乎沒有過任何變化。
薛子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給程秀包扎好傷口之后,慢慢道:“你也別擔心了,他沒什麼事兒,這些年你不是在找人就是去天機宗,好不容易見一次,”薛子丹轉頭看過去,“去喝個酒?”
“他當真沒事?”
秦云裳知道薛子丹不是無緣無故邀請喝酒的人,眉頭微皺,不由得多問了一句,薛子丹面幾分不滿:“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不能懷疑我的醫。”
“這話你同你祖父說去。”
秦云裳一聽,便放下心來,直起吩咐旁人:“照顧好程公子,走吧。”
說著,兩人一起往外走去,等秦云裳走遠,弟子把旁邊雜收拾好,替程秀蓋上被子,也退出了大殿。
程秀慢慢睜開眼睛,他轉頭看了一眼外面,靜默了許久。
薛子丹,現今藥宗宗主,當年琴雨都為之稱贊的天才制毒宗師。
和如今鳴鸞宮宮主秦云裳……
倒也般配。
程秀想了想,掀了被子起,從桌邊了張紙,咬了拇指寫了一道符,在上便往外走了出去。
他這一作,立刻驚了還在屋檐上和薛子丹一起喝著酒的秦云裳,秦云裳忙道:“不好,他要跑。”
“慢著慢著,”薛子丹住,“他跑他的,你急什麼?”
“可是……”
“給他走吧,”薛子丹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秦云裳,“你剛才也說了,他脖子上掛著寫著你名字的鏈子,那條鏈子和你當年送他的一模一樣,但是又不是當年那條,可見這鏈子是他自己做的,他必然還記得前塵往事。記得前塵,卻十幾年不來找你,你沒想過為什麼?”
“為……為什麼?”
秦云裳喃喃,薛子丹想了想,只問:“我聽說,當年程秀是合歡宮里脾氣最張揚的一個人,生來天之驕子,順風順水,最后唯一一次逆境,他就送了命。”
聽著這些話,秦云裳默不作聲喝了口酒,薛子丹慢慢道:“他和你、向晚不同,他從來沒低過頭,如今轉世過來,便是個三靈,資質不好,修為不夠,怕他自己都厭棄自己,更不想見你。人總想用自己最好的一面見心的人,更何況是程秀這種天才?”
“我明白了。”
秦云裳點頭,面上多了幾分堅定。
薛子丹轉頭看:“你明白什麼?”
“是我疏忽了,我該陪他長才是。”秦云裳放下酒壇子,頗為欣,“我果然是他心的人!”
薛子丹:“……”
【4】
想明白程秀的顧忌,秦云裳立刻著手去調查他現下的況。
然后就知道了這一世程秀的境,生在農家,又差,進了個小宗門,還因為“資質太好”被宗門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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