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蕪實在不解，小聲問道：“陛下，您……”總是這樣跪著，膝蓋不會磨出繭子嗎。

衛璟也不在乎格蕪臉上的驚怔表，順勢跪在了寢殿門口，回頭瞅他一眼：“你懂什麼，朕就是喜歡這種低人一等的覺。”

誰讓他回來晚了，只能用這種方式向楚楚謝罪。

聞言，格蕪識趣地翻躍上了屋頂，騰跳著往遠而去，不敢做衛璟被打時刻的見證人。

每次當衛璟判斷不出衛楚有多生氣的時候，他都會按照衛楚最憤怒時的標準來看待，譬如……就像現在這樣，跪在寢殿門口等待君后的垂憐。

由于不知道會在門口跪多久，打小就聰明的衛璟便學會了用厚棉布保護自己的膝蓋，以免在日后的相中被楚楚嫌棄他的不中用。

“在門口待著做什麼？還要我請你進來嗎？”

果真不出衛璟所料，他的楚楚終歸是個心的，還沒等他跪上兩炷香的工夫，就沒忍住地吱了聲。

“哎，來啦。”

衛璟隨意胡擼了一把龍袍上的灰塵，推開殿門，喜滋滋地朝床榻走了過去，“楚楚~”

衛楚正倚在枕上翻看衛璟藏在暗格里的畫本子，聞聲抬起頭，懶洋洋地瞪他一眼，窩在被子里翻了個，聲音悶悶的：“我子不舒服，就不起迎接陛下了。”

衛璟笑出了聲。

自從兩人大婚后，衛楚便活得甚是恣意非凡，堪稱是整座皇城中最為瀟灑不羈的人了，又有哪次在他下朝回來的時候起迎接過。

被衛楚故意這樣揶揄了一番，衛璟自然明白他為何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于是走上前去，俯將人從被窩中撈了起來。

“還生氣呢？”

衛楚抬起手，假意地朝衛璟抱了抱拳，“陛下此話怎講，我可聽不懂，屬實讓人覺得惶恐難安。”

“好啦，我的乖楚楚，”衛璟直接替他起了酸痛的肩背，溫聲哄道，“不生氣了好不好？你若是不開心，就打我幾下，打哪里都隨便你挑。”

衛楚不難哄，只是上的疲憊讓他到格外惱火，被衛璟大而有力的雙手按了一會兒后，竟意外地舒服了許多，連帶著脾氣也小了不。

見衛璟哄他哄得無比真摯，衛楚也就在訓斥中給了他一象征著黎明到來前的曙：“一想著下個月還要與你同去京郊的行宮，我便什麼力氣都沒了。”

聽到衛楚下個月竟然還愿意與自己去京郊，衛璟頓時瞧見了哄好衛楚的希，“行宮的寢殿中有我給楚楚布置好的、鋪滿了金葉子的床榻。”

衛楚眼睛一亮。

“還有用金碟子裝著的酸杏兒，”發現衛楚表不對，衛璟忙笑著解釋道，“用來吃的‘酸杏兒’。”

他本就生了一雙含目，滿是期待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自然很容易就能夠讓人淪陷進去。

饒是日日相見的衛楚也難以輕易逃這種蠱。

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起來，衛楚當場忘記了自己的腰酸背痛，直接按住衛璟的后頸，便朝他的吻了過去。

瓣糾纏間，他含糊不清地輕聲哼道：“下午……便陪我待在這殿中吧。”

衛璟的耳垂紅得幾乎要滴，不過終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衛楚突然意識到自己若是就這樣原諒了他，會顯得自己十分沒面子，于是拉開了些距離，清清嗓子，對衛璟說道：“但是我還在生氣。”

衛璟忙道：“楚楚想要我做什麼，盡管說，我一定赴湯蹈火。”

有了他這句話，衛楚也就覺得自己有了底氣，因此保留了自己的面，假意慍怒著說道：“就算是你給我買十個金鐲子，我也還是會生氣的。”

衛璟大驚失，連連擺手喃：“好好好，那我不買了，不買了，你不要生氣了。”

衛楚：“……”

***

夏日越發炎熱，便是連衛楚這個不怕熱的，都時常覺得頭暈目眩得厲害。

好在衛璟連夜親自凍了些冰塊在楚眠宮的井里，讓衛楚一睜眼睛就有冰葡萄可以吃。

得知這個消息的亡極可不跟他客氣，直接大搖大擺地進了宮，抱住衛楚桌上裝著冰葡萄和冰梅子的食盒就吃了起來。

趁著他還在大快朵頤，衛楚找了個理由離開寢殿，命殿外的影衛速速去將秦禾蘇接來，而后才回到屋中，抱著酸杏兒坐在床榻邊上，瞄起了桌邊那饞蟲的狀態。

距離亡極上次進宮已經有小半個月的時間了，如今的脈象應當會比半個月前更為明顯一些。

衛楚自然不會告訴亡極，自己是故意用冰葡萄將他逗進宮里來的，本意是想要對他腹中到底有無靜的事一探究竟。

“吃吧，多吃些，你們也好涼快涼快。”衛楚笑道。

“我……們？”亡極顯然不明白衛楚口中的這個“們”字從何而來。

衛楚笑著揮揮手，改口道，“我糊涂了，說錯了，你，你多吃些涼快涼快。”

戲命手下的影衛辦事自是干脆利落，很快就將秦禾蘇接到了宮中。

亡極對秦禾蘇的診脈沒有任何的抗拒，一邊吃著冰葡萄，一邊乖巧地回答著秦禾蘇的問題。

“平日里……呃，就說這兩個月以來好了，你沒做什麼過于激烈的運吧？”秦禾蘇將另一只手搭在了一旁看熱鬧的衛楚的脈門上，示意他也安靜下來，自己要為他把脈。

聞言，亡極的頰邊瞬間微不可查地紅了一下，旋即否認道：“沒有，不過……激烈運的界限，是指……？”

秦禾蘇臉上倒沒什麼特別的表，聽見亡極提問，順口回答道：“譬如跑跳之類的，還有，你們這些習武之人，總喜歡到房頂待著，我問的是近期有沒有做過這些事。”

話音剛落，衛楚發現亡極十分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沒跑也沒跳，最近我總是覺得子十分疲累，所以已經很久都不曾去房頂了，”亡極老實地回答道，手指了指屋中的桌案，“連桌子都沒再爬上去過。”

“喜酸或辣嗎？”秦禾蘇瞟了一眼見底的冰葡萄盤子，自言自語道，“喜酸。”

衛楚聽見秦禾蘇對著亡極問出了這番悉的話，沒憋住地笑了起來。

終于也到亡極來面對這些問題了。

“可曾有乏力……啊，你剛剛說了，子疲累，”秦禾蘇挪了挪指尖，繼續問道，“除了怕熱之外，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衛楚有些疑，“為何他懷孕是怕熱，而我當時是畏寒呢？”

亡極的眼中寫滿了茫然：“……誰懷孕了？”

秦禾蘇無地揭了事實，一臉淡定：“你啊。”

察覺到衛楚在一旁笑得肩膀都在發著，秦禾蘇轉過頭，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詫異道：“你在那兒得意什麼？”

衛楚抱著酸杏兒，剛要樂不可支地回答他的問題，卻見秦禾蘇指指他的脈門，淡聲說道：“你也懷了。”

簡簡單單地四個字，讓衛楚的笑容當場僵在臉上。

心中的錯愕也口而出：“不可能，他明明不曾將那……”

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虎狼之詞后，衛楚頓時收聲，臉通紅。

“他一個月，你半個月。”

哥兒的孕象早，秦禾蘇自認絕不會診錯。

他收回脈枕，指指殿外迅速騰躍而起、前去怡思殿中報信兒卻險些跳不上屋頂的踉蹌影，忍不住對滿臉震驚的衛楚笑了起來：“不出意外的話，陛下一會兒定然又要哭著回來了。”

果然，外頭的影衛消失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寢殿的門就被衛璟一腳踹開，接著就淚流滿面地一頭扎進了衛楚的懷里。

“楚楚，你怎麼可能又懷孕了，我分明沒有……”

衛楚當機立斷地手住他的，阻住了那個狂悖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