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南瞧見,微蹙眉:
“怎麼背這麼大的包?”
一邊說,他一邊走過來提走舒昀碩大的雙肩包,拎在手中掂了掂,還沉。
“帶了兩臺筆記本,還有幾本書,我可是要認真學習的。”
舒昀握住他空閑的那只手,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有事嗎?”
鄢南掌心包住冰涼的手背:“比起接你,都是小事。”
要不是周遭有行人來來往往,舒昀真想撲過去拿臉蹭蹭他口,表示對鄢大爺甜言語的滿分評價。
從五道口職業技工學校來到近二環的繁華商業中心,舒昀油然而生一下鄉人進城之。
這種玄幻覺只增不減,尤其當跟隨鄢南進拔地參天的東岸集團大廈,坐上私人電梯到達次頂層,經過一條極富現代的回廊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口,巨大的割裂達到了頂峰。
辦公室門外有職位卡牌,舒昀一進門就忍不住問:
“你才剛畢業,整個東岸酒旅都給你管嗎?”
鄢南:“只做三年,三年后還要進控集團,擔任相同職位。”
舒昀怔了怔,不得已說了句不太敬重的話:
“全都給你,那你父親豈不是沒事干了?”
鄢南領著走到碩大的辦公桌前坐下:
“他還有很多事可以坐。”
拓寬產業版圖,頂層資源互換,參與社會工作......
其實他也不確定父親會去做什麼。
鄢南突然說:“等我完事業理想,后代足以繼承家業,我也想盡早撂挑子。”
舒昀慢騰騰地把電腦和書本從包里拿出來:
“那之后呢,你準備干嘛?”
鄢南看一眼,瞳孔深沉含笑:
“轉行,進家庭服務業。”
舒昀側開臉,兩只膝蓋藏在辦公桌下邊磨了磨。
鄢大爺,注意你霸道總裁的人設好嗎,別整天滿腦子都是特殊服務。
不在心里暗罵道。
正式開始各自的學習和工作后,舒昀和鄢南幾乎不對話了。
鄢南讓人給搬來一面巨大的顯示屏,正好擋在斜對著坐的兩人中間,舒昀如果想看看他在干嘛,必須把脖子得老長。
從上午到下午,鄢南只有不到兩小時的時間坐在辦公室陪,舒昀卻覺得非常滿足,工作效率也完全沒有到影響。
大約下午四點,鄢南回來時給舒昀帶了一杯咖啡,喊休息一會,可以一起看看風景。
落地窗外的高樓如山峰層巒疊嶂,神京右臂在眼前徐徐展開,鋼鐵森林壯麗磅礴,舒昀抿一口咖啡,心中那割裂又忍不住冒了出來。
辦公室門外傳來叩門聲。
鄢南皺了皺眉。
今早特意囑咐過任何人都不要進來打擾,有事電話和微信聯系即可,總裁辦的人難道連這點吩咐都聽不懂嗎。
他隨意執起手機看一眼消息,臉微變。
鄢南這次只消失了半個小時。
回來的時候,舒昀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鄢南今晚沒法陪吃飯,剛好和爾雅約了晚餐,就在這個商圈附近。
“準備走了?”
“是呀,爾大小姐的約會可鴿不得。”
鄢南在面前坐下,示意也坐下,有話說。
“半小時前,我堂叔過來了,他在控集團擔任副總。”
鄢南靜靜著舒昀,
“有件事不能瞞著你。他剛才想和我在我的辦公室談,我拒絕了,他問我為什麼,我說里面有人在面試。”
換句話說,就是不能暴的份,在親人面前不能承認關系。
公司里人多眼雜,他們往下去這樣的事以后肯定還會發生,盡早和說開也是對的保護。
舒昀怔了怔,很快點頭:“我沒關系的。”
對于他這種級別家庭的傳統和忌,舒昀現在一無所知,自然不會貿貿然探闖。
鄢南穩穩抓住孩微涼的小手:“你介意也沒關系,給我一點時間。”
舒昀扯了扯角:“真的沒事。”
舒昀離開后,鄢南獨自立在落地窗前眺了許久。
大二追求的那段時間里,鄢南很主也很公開,恨不得讓全世界都承認他們的關系。
幸好那時候他們沒有真正在一起。
出國后,鄢南曾在好幾次酒會上聽到關于父母當年的緋聞,這些故事在國諱莫如深,也只有國外他才有機會聽到。
其實母親留學回國后,并沒有立刻答應父親的求婚。
當時,舊日的人正在國一所高校讀研,碩士還是博士不清楚,但是母親回國后第二年,這個學績斐然的年輕人突然因一場嚴重的學丑聞被學校退學,聲名狼藉萬人指摘,從此就銷聲匿跡,再也尋不見蹤影。
有人說他得了抑郁癥,也有人說他出國了。
后一年,鄢南的父親母親順利完婚。
沒有人敢說道,但所有人都承認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強取豪奪。
鄢南對于這個故事不能評價什麼,如果歷史沒有照此發展,他和弟弟的存在都是未知數。
但是他能從中了解到,父親一旦有了看不慣的人,為了達到目的,可以輕而易舉毀滅他人的人生。
他心里完全不覺得昀昀有任何配不上自己的地方。
但是一切都需要從長計議。
季師傅早已開車在樓下等候,舒昀一出門就瞧見,不再一次到被照顧的窩心。
遠方夕漸漸染紅山脊,恍惚回頭了后這座鋼筋鐵骨鑄的萬億高樓。
那種幸福的割裂再次攫住了舒昀的心臟。
也是一場漫長的事業,不比數學簡單。
如果認定了眼前這個男人,似乎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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