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著燈的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中藥味。

天走進去的時候，看到滿頭銀的老婦人正依靠著床頭的枕，刻著皺紋的眼角通紅。

床邊坐著一箇中年子，在溫和勸：“媽，您多吃一點——”

老人卻閉目不答，許是聽到安靜的房中有腳步聲靠近，才緩緩睜開眼。

天站在床側，輕聲喚：“……”

白髮的老人轉頭看來，當看清站在自己床前的人的麵容時，滿眼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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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前，這沐家老宅住著沐家最年長的兩位老人，沐老爺子與老夫人。

去年冬天，老夫人在家中不小心摔了一跤，誰都知道，老人最不經摔，那一跤，換作年輕人是無事，但它卻讓原本年邁卻健朗的沐老夫人骨折臥床三月，之後也無法好全，行不再方便。

生活上的一切幾乎都需要人幫忙打理，至此，要求與沐老爺子分房睡。

一輩子夫妻，沐老夫人知道沐老爺子不好，患有心臟病且夜間常常咳嗽醒了就難睡，不想行不便的自己再影響了丈夫的休息。

原本老爺子不同意，老夫人卻執意堅持，兩人甚至因此一事僵持了好一陣子，最終是以沐老爺子妥協和解。

所以沐家主樓的二樓，有兩個主臥，一起生活了一輩子的夫妻，到了暮年卻不得已開始分房睡。

沐老爺子知道妻子對自己的一片心意，更知道為這個家的付出，對晚輩的疼。

就在前兩天他出院回家之後，沐老夫人由傭人推著椅去丈夫房中探，當時兩人爬滿皺紋的兩隻手握在一起，相看容卻無言。

想起丈夫住院兩月之久自己不能侍奉，沐老夫人心中愧疚，眼裡忍著淚。

當時沐老爺子微微用力了的手，虛弱地笑笑。

“老太太，過、過幾天新年……我有個驚喜要給你。”

“什麼驚喜？”

老夫人抹了一把眼睛，配合著問。

“到、到時候……咳咳，你、你就知道了……”沐老爺子說幾個字就緩好一會，才繼續：“你一定想、想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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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與已去世的長子模樣如此相似的年輕子突然站在自己跟前，沐老夫人又怎麼會認不出，這個人是誰？

隻是，太過於震驚與意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悲傷過度出現了幻覺，看人看錯了。

麵前臉素白的年輕子又更上前了一步，再一次喚：“，我是天……”

這一句，猶如驚雷。

沐老夫人腦海中驀然想起老頭子剛出院回家那日，在他房中兩人的對話，老頭子口中的新年驚喜，還有他提到的那“人”——

原來，老頭子早就知道。

蒼老渾濁的眸愈加泛紅，心裡悲愴滿溢，沐老夫人突然傾過來，抬手就往天上打。

“你這個壞孩子、你這個壞孩子——”

年邁的老人帶著哭腔，手一下下打在上。

天立在床側冇有。

一個年邁老人的手勁能有多重，再說，是的嫡親祖母，即使被打疼了也心甘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