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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如蕓》 第十一章 痛失稚兒

 姚蕓兒聽了這話,便愣在了那里。

 袁崇武將的腦袋按在懷里,依舊溫聲輕哄道:“這個孩子和咱們無緣,你年紀還小,往后咱們還會再有孩子……”

 袁崇武聲音艱,話只說到這里,便覺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什麼咱們的孩子不在了?”姚蕓兒似是怔住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極清晰地倒映出男人的影,袁崇武著這一雙澄如秋水般的眼睛,只覺得萬箭穿心,他說不出話來,一聲不吭地將抱在懷里,想起那未出世的孩子,他與的孩子,便覺得五臟六腑無一不疼,疼得他面發白,甚至連攬著姚蕓兒的胳膊,都抑制不住地抖著。

 姚蕓兒見他如此,心里便有些明白了,是將自己的手出,當上自己的小腹時,方才驚覺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此時卻平坦了下去。

 “相公,咱們的孩兒,他去哪了?”姚蕓兒頭昏腦漲,小手痙攣般地哆嗦著,攥住男人前的衫,整個人都已魂飛魄散。

 袁崇武任由撕扯著自己,見的淚水一顆顆往下掉,打在他的手背上,滾燙的淚珠幾乎要灼痛他的心。

 “他一直好端端地待在我肚子里,怎麼會不見了?”姚蕓兒面如雪,烏黑的長發披在后,更是襯著一張小臉憔悴不堪,仿佛男人大手一個用力,就會將碎了似的。

 “蕓兒,你聽話,等你養好了子,咱們的孩子還會再回來,我陪著你,我們一起等。”袁崇武終是開了口,他的聲音低沉而果決,讓人不自地相信,姚蕓兒哭倒在他的懷里,無論男人怎樣安,都是淚如雨下,說不出話來。

 男人出手,為將淚珠一顆顆地拭去,他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安懷中傷心絕的子,他與一樣,那樣期盼著這個孩子,可結果,卻是如此令人痛徹心扉。

 姚蕓兒自小產后,一來子過于虛弱,二來沉浸于喪子之痛中,連日來都下不了床,就連夜間也時常驚醒,抑或在睡夢中輕泣出聲,每當此時,男人總會的小臉,將抱在懷里,男人的膛溫暖而厚實,為驅散無盡的黑暗與寒冷。

 孟余走進主帳時,嶺南軍中一眾高位將領已等候多時,見只有他一人,余明全忍不住道:“孟先生,元帥怎沒和你一起過來?”

 孟余捋須,卻面尷尬之,只沉默不語。

 其余諸人便都了然起來,知道自家元帥定是在帳中陪著夫人。這些日子,袁崇武除了理必要的軍務外,其余都是伴在姚蕓兒邊,就連一些公文也移到了姚蕓兒所居的營帳,只等睡著后方才一一置,似乎那些軍政大事,都沒有一個子來得重要。

 礙于袁崇武素日里的威懾,并無一人敢在背后多言,只不過那臉,卻都出幾分不解與焦急。更有甚者,心頭已是不忿起來,他們自是不會覺得袁崇武有錯,而是將一切全都扣在了姚蕓兒上,私下里更是有人傳言,道那姚蕓兒是妖,將英明神武的“崇武爺”迷了這樣。

 這話傳出不久后,嶺南軍中又有人揣測起來,甚至有人說那姚蕓兒是朝廷派來的子,只為迷袁崇武,好讓他日后在戰場上不戰而降。

 流言愈演愈烈,終是傳到了袁崇武耳里,待聽聞孟余說起,底下的士兵紛紛傳言,說姚蕓兒乃是妖時,男人的面卻無多大變化,微微一哂,依舊看著手上的公文,命孟余接著說下去。

 而當孟余說起,有人揣測姚蕓兒的份乃是朝廷派來的子后,袁崇武的臉頓時變了,眸心一閃,將那公文扔在了案桌上,發出好大一聲響來。

 孟余一驚,將頭垂得更深,恭聲道:“元帥息怒,這些話也只是一些新兵無所事事,沒留意才傳出來的,屬下已經命人徹查下去,將這些在軍中散布謠言的人全給抓了出來,如何置,還元帥示下。”

 “一律軍法置,以儆效尤。”男人的聲音渾厚,聽在孟余耳里,卻令他大驚失,只失聲道:“元帥,軍法置,是否有些……”

 “軍中最忌流言,軍法置,為的是殺一儆百,若往后軍中再有此事發生,決不輕饒。”

 男人深雋的面容上依舊是喜怒不形于,可孟余追隨他多年,知他已是怒,當下便俯,恭恭敬敬地說了聲:“屬下遵命。”

 待袁崇武將軍中事務理好后,已是深夜,他站起子,早有侍從將飯菜端來,他也來不及吃上幾口,匆匆走出帳外,去看姚蕓兒。

 姚蕓兒還未睡著,聽到男人的腳步聲,便從床上坐起子,不等下床,便被男人按了回去,并將被子為掖好。

 “相公,你回來了。”姚蕓兒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一顆心立馬踏實了下來,一人在這偌大的軍營里,那位夏老每隔一天便會來為把脈,縱使年紀小,卻也能察覺出來,夏老并不喜歡,每次都是一聲不響地來了就走,連句話也不會和說。除了夏老,便是送飯的侍從,此外,再也看不到旁人。

 袁崇武雖然得空便會回來陪,可他畢竟是三軍主帥,軍中諸事纏,待姚蕓兒能下床后,他便一連幾日均在前營理軍務,視察軍,抑或兵訓練,每日里都是直到晚上才能回來。

 是以每當他回來,姚蕓兒總是格外高興,那張依舊蒼白而纖瘦的小臉上,也會浮起一抹甜的笑靨。

 袁崇武瞧見,便覺得全的疲倦無影無蹤,俯下子在的臉龐上親了親,轉眸一瞧,卻見案桌上擱著一碗燕窩,那是他專門命人給姚蕓兒做的夜宵,可卻是也沒的樣子,顯是姚蕓兒沒有吃。

 男人將碗端起,見那燕窩還熱著,遂回到榻前,道:“怎麼不吃?”

 姚蕓兒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想吃。”

 男人微微一笑,溫聲開口:“以前不是最吃嗎?”

 姚蕓兒鼻尖一酸,將臉蛋垂下,隔了許久,方才說了句:“以前,是孩子喜歡吃。”

 袁崇武聞言,瞧著婉凄楚的一張小臉,心口便是一疼,握住的小手,低聲道:“你現在子弱,無論多,總歸吃一點。”

 說著,男人舀起一勺,喂到姚蕓兒邊,道:“來,張。”

 姚蕓兒抬頭,便迎上男人的黑眸,他的眉宇間依然溫和而寵溺,見睜著眼睛看著自己,便淡淡一笑,道:“別看我,快趁熱吃。”

 姚蕓兒眼圈一紅,張開,將那燕窩吃下,袁崇武極是耐心,一勺勺地親手喂,還剩下半碗時,姚蕓兒卻問了句:“相公,這燕窩真的是大補的東西嗎?”

 袁崇武點了點頭,道:“燕窩自古便是好東西,往后每日里我都會讓人給你送來,你要記得吃,知道嗎?”

 聽他這樣說來,姚蕓兒便開了口:“那你也吃點。”

 袁崇武一怔,繼而笑道:“這燕窩都是你們人家的東西,我吃做什麼?”

 姚蕓兒卻不依,出小手舀起了一勺,送到袁崇武邊,袁崇武黑眸一滯,瞧著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便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拒絕,角微勾,將那勺燕窩吞了下去。

 姚蕓兒見他吃下,便抿一笑,燭下,就見那一雙星眼如波,雙頰暈紅,白皙的臉蛋宛如玉,清純而靦腆。

 袁崇武瞧著,遂將攬在懷里,用自己的額頭抵上的,姚蕓兒角含笑,出小手摟住他的頸脖,小聲地問他:“相公,這燕窩甜嗎?”

 “你吃過的,自然甜了。”袁崇武挽住的腰肢,低聲說著,他這一語言畢,姚蕓兒臉龐便燒了起來,只埋首在他的懷里,惹得男人輕笑出聲。

 …………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袁崇武便起來了,姚蕓兒在軍營里住了這些日子,知道他每日都是要升帳點兵的,當下也起,去為他將衫理好,袁崇武握住的小手,放在邊親了親,道:“等我回來。”

 姚蕓兒點了點頭,心頭卻是有些不舍,輕聲言了句:“你早些回來。”

 袁崇武知曉獨自一人在軍帳,自是十分難挨,可若像孟余所說,在燁置一華宅,將送去,卻又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為今之計,也只有將留在邊,等勢穩定后,再做打算。

 念及此,袁崇武的臉頰,道:“理完軍務,我便回來陪你。”

 姚蕓兒輕輕“嗯”了一聲,一直將袁崇武送到營帳門口,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不見,方才回去。

 主帳

 一行人等皆是等候多時,待看見那道魁梧高大的影時,皆齊齊躬行下禮去,口中道:“元帥!”

 袁崇武走到主位坐下,立時有人將軍報雙手呈上,男人看完后,眉心便微皺起來,繼而將那軍報在桌上,手指輕叩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

 帳安靜到了極點,諸人跟隨袁崇武多年,皆知曉他此時正在思索良策,是以并無一人敢出聲打擾。

 未幾,袁崇武抬眸,向著諸人去。

 諸人與之對視,心頭皆是一震,孟余最先上前,拱手道:“元帥,凌家軍十萬大軍突襲,襄已失守。”

 “豫西軍大敗,定陶、長失守,云州被圍,王將軍書求援!”

 “朝廷派了水師,從正林渡口強行而過,與凌家軍十萬大軍夾擊燁!”

 “新兵練不久,難以迎戰殺敵,咱們雖有七萬大軍,可調的人馬卻不足三萬。”

 諸人面焦急,一人一句,將如今的勢一一說了個遍。

 男人一語不發,面無表地將諸人的話一一聽了下去,待他們說完,袁崇武開了口,道:“諸位有何高見?”

 夏志生當先站了出來,恭聲道:“元帥,若按屬下愚見,咱們這三萬兵力,對抗凌家軍十萬大軍,已是以卵擊石,更何況朝廷水師境,吳煜叛,這點兵力更是杯水車薪,如今之計,唯有舍棄燁,退守灤州,再作打算。”

 夏志生一語言畢,諸人無不紛紛出言附和,袁崇武看向孟余,道:“先生意下如何?”

 孟余一怔,繼而垂首道:“元帥容稟,嶺南軍如今的實力早已無法與當年相比,屬下也認為退守灤州,方為上上之策。”

 袁崇武聽了這話,便是一記冷笑,道:“當年渝州大戰,嶺南軍便是于退守暨南途中,慘敗于凌肅大軍,諸位眼下是想要嶺南軍重蹈覆轍?”

 男人聲音低沉,目冰冷,如刀似劍般地劃過諸人的面容,嶺南軍高位將領無不緘默了下去,不敢與袁崇武對視,只一一垂下臉去。

 半晌,就聽何子沾道:“還元帥三思,咱們的兵力,委實不夠……”

 “既然不夠,那便要用在刀刃上。”男人聲音沉穩,面容更是冷靜,雖然眼下形危急,已是生死存亡時刻,卻依舊氣勢從容,不見毫慌,甚至連一焦慮也沒有。

 “凌家軍十萬大軍突襲,朝廷派來水師,襄失守,云州被圍,吳煜叛盟,可真正能威脅到咱們的,也只有凌肅的十萬大軍。”

 諸人一聽,神俱是一震,一雙雙目皆看向主位上的男子,似是不解其話中含義。

 “正林地勢險要,渡口狹小,縱使朝廷派來水師,兵力也是有限,咱們無須用三萬兵,只需將新兵派往渡口駐扎,一來磨礪,二來震敵,另外再派一位悉渡口地勢的將領過去,便可保無虞。”

 男人說完,神依舊沉穩而淡然,繼續道:“云州位于蜀地,歷來易守難攻,王將軍經百戰,縱使被圍,堅持個數月怕也不在話下。更何況云州自古便是魚米之鄉,城中糧草必定充裕,云州這一道屏障,目前仍穩如磐石,不必憂懼。”

 男人聲音沉緩,字字有力,待他說完,諸人的臉卻都和緩了不,暗自舒了口氣者,大有人在。

 “再說吳煜,”袁崇武說及此人,眼眸便微瞇起來,漆黑的眼瞳中,殺氣一閃而過,“此人有勇無謀,一心想自立為王,此番攻占婺州,也不過是趁尋釁滋事,咱們只需調婺州鄰近諸地的兵力與其對峙,等打完了凌肅,再一舉殲滅。”

 說到這里,主帳里原本凝重的氣氛頓時消散了不,諸人聽著,連連點頭,孟余道:“元帥所言極是,眼下便只剩凌肅的十萬大軍,不知該如何應對?”

 袁崇武聞言,眉心蹙,但見他沉良久,方才道:“兵力不足,終究是咱們的死。”

 聽他這樣說來,眾人便都沉默了下去,袁崇武雙眸炯炯,在眾人臉上劃過,卻驀然問起另一件事來:“前陣子讓你們去鎮流寇馬賊,事辦得如何了?”

 “啟稟元帥,燁附近的馬賊與流寇已盡數被咱們殲滅,百姓們無不拍手稱快,談及元帥,更是以‘活菩薩’相稱。”

 孟余話音剛落,男人便角微勾,淡淡道:“既如此,你們便為‘活菩薩’傳令下去,告知燁周邊諸州百姓,凌肅十萬大軍境,凡愿我嶺南軍者,若能將凌家軍打退潯,個個論功行賞,萬畝良田,人人得以分之。”

 待男人走出主帳,天已暗了下來。回到營帳時,姚蕓兒正趴在案桌上,長發盡數綰在腦后,做婦人裝束,燭火映在的臉頰上,睡得正香。

 袁崇武瞧見,瞳仁中便浮起淡淡的溫,上前將抱在懷里,不料剛子,姚蕓兒便醒了過來。

 “相公……”姚蕓兒眸迷離,帶著幾分惺忪,聲音亦是糯糯的,不等將話說完,袁崇武便俯下子,吻了下去。

 余下的幾日,燁一直于備戰中,袁崇武一連三日都在前營商討戰局,不曾回來,姚蕓兒獨自一人待在營帳里,知道軍營中都是男子,自己自是不能出去的,每日不見天日,連門都不出,一段時日下來,那原本便蒼白的小臉更是不見,瞧起來極是孱弱,卻越發楚楚人。

 聽到悉的腳步聲,姚蕓兒一怔,剛站起子,就見男人走了進來,瞧見他,姚蕓兒忍不住上前,撲在男人懷里。

 袁崇武這幾日亦是忙得天昏地暗,直到此時抱住姚蕓兒溫子,才覺得整個人慢慢蘇醒了過來,繃的神也稍稍緩和了些,一語不發地將攬得更

 “蕓兒,你聽我說,再過不久燁便有一場大戰,到時候我必須要領兵親赴前線,你待在這里,哪里也不要去,知道嗎?”

 未過多久,便聽袁崇武的聲音響起,他著懷中人兒的臉頰,輕輕挲。

 “相公,你要去打仗?”姚蕓兒從他的懷里子,清亮的瞳仁里滿是驚懼。

 袁崇武點了點頭,道:“你別怕,等戰事一了我便回來。”男人輕描淡寫,說完后又言道:“那塊玉,還在你上嗎?”

 “相公要我一定要把那塊玉收好,我一直都藏著。”姚蕓兒說著,便要出手,從懷中將那塊玉取出。

 袁崇武聞言,遂放下心來,握住的手,沉聲道:“記住我和你說的話,這塊玉你一定要收好,若是往后……”

 男人說到這里,眸心深便傳來一記苦,他微微一哂,沒有再說下去,將姚蕓兒重新攬在懷里,低語道:“無論到了何時,這塊玉都會保全你,記住了嗎?”

 姚蕓兒云里霧里,只是不解,可見袁崇武神沉重,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又不愿他擔心,輕輕點了點頭。

 袁崇武捧起的小臉,在瓣上印上一吻,想起即將而來的大戰,臉愈是暗沉下去。

 “相公,你怎麼了?”姚蕓兒有些不安,輕聲問道。

 “蕓兒,我袁崇武這一輩子,明磊落,從不曾做過坑蒙拐騙之事,可對你,我實在是有違男子漢大丈夫行徑。”袁崇武握住的肩頭,漆黑的眼睛筆直地,深邃的瞳仁里漾著的,滿是深切的疼惜。

 姚蕓兒一怔,似是不解男人為何這樣說,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袁崇武微微頷首,道:“不錯,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在瞞著你,我曾幾次想要告訴你,可到頭來,還是開不了口。”

 男人說著,眉宇間是淡淡的自嘲。

 姚蕓兒的臉微微變了,只覺得心頭慌得厲害,眼睛一眨不眨地著眼前的男子,小聲道:“到底是什麼事?”

 袁崇武清純蒼白的一張小臉,見那剪水雙瞳滿是無措,瞧著自己時,帶著惶然與心懼,讓他不忍再看下去,別過頭,沉默了片刻,終開口道:“我在嶺南老家時,曾娶過一房妻室。”

 姚蕓兒一聽這話,便愣在了那里。

 “元帥!”就在袁崇武還要再開口時,卻聽帳外傳來一道男聲。

 “何事?”袁崇武眉頭皺,對著帳外喝道。

 “屬下有要事,還請元帥速速出來一趟!”男子聲音焦急,聽起來的確是有要事發生。

 袁崇武回眸,就見姚蕓兒依然怔怔地站在那里,他心下一疼,子,低聲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等我回來,我再將這些事一一說給你聽。”

 語畢,袁崇武轉過子,大步走出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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