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狗屁真人和傻子夫人的某一點,他是十分滿意的,那就是要新進門的世子夫人每逢三,就去翠屏山上碧云宮參拜。
碧云宮,是青云會直屬會主的暗哨。
主持青燈道人,是他眾多行走世間的份之一。
碧云宮當然有青燈道人,只不過有時是道人本,有時是易了容的另外一人。
那一日,將將開春,寒意料峭,他站在晨霧里,看著拾級而上,款款行至他面前。
他終于得以面對這張臉,和這雙亮盈盈的眼對視,他的心狂跳不止,眼睛若沒有提前用藥作用,恐怕也會赤紅如。
“貧道青燈,已經恭候夫人多時,地上薄冰尚存,行路還請小心。”
“多謝道長,都說碧云宮建有百年,頗有仙宮之氣。我剛山門,便覺心曠神怡,貴觀果然清凈。”
語聲婉,雖有刻意之嫌,但仍幾乎令他恍惚,仿佛聽見另一人的聲音響起,催促或指責,憤怒或埋怨。
那個聲音無論說什麼,他都會很認真地聽,可惜它再也沒有響起過。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月上三回山,他便有機會和見三次面。查東西好似遇上瓶頸,他也不著急,他已經在謀劃更深遠的東西,不介意這種時更長久一些。
轉眼三月至,春意闌珊的暮春時節,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奔跑,說,夫君醒了。
這個消息令他詫異,他原本以為這是帝昏了頭,想手除去涇川侯府,沒想到竟最后放了一馬?
所以,那個忍郁的青年,馬上就要和他的兒朝夕相對了?
他一點也不怕二人之間會發生什麼,他眼下在擔心另一件事,上的毒素,到底有多。
會不會重蹈他的覆轍,陷沒日沒夜的瘋狂,清醒后看著滿地尸沉默。這種痛苦還是現在的還無法面對的,他得想點辦法,把自己從前配制出的,用于抑制舒緩的藥送到手邊。
卻不能通過涇川侯世子,一來,他很有可能被帝控制,二來,這個人心思深沉至極,若他貿然下達命令,絕對會引起懷疑,萬一事態離掌控,會很麻煩。
事拖到六月,他派出了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跟隨他們去了明凈峰。
返回的消息再次讓他意外,果然帶著毒,場面幾乎失控,卻因世子的控制而及時清醒了。
有多及時?北堂說,不出半刻鐘。
這可很耐人尋味,難道毒素很,或是年紀尚輕,還沒到無法清醒的地步?原因可以有很多,他需要時間想。
第二次失控在深山村寨中,殺了那麼多人,卻再次在短時間清醒,這算是件好事。
卻有一件不好的事,竟然喜歡上那個世子。
是像喜歡什麼玩意兒的喜歡,還是深義重的喜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可以借此做很多作。
他找上伶舟辭,開門見山地問,是不是在查探涇川侯世子的事。
對方果然在查,并且出言譏諷,說看不住自家兒。他忍氣吞聲,只說,這人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這個弱不風的世子,夾在朝廷和青云會之間,看似傀儡,其實在夾中已經建立了自己的勢力,他同二皇關系匪淺,野心絕不會小。
會主要借著伶舟辭的口,把這些告知于一無所知的,他期待會如何面對人的瞞。
再然后,就是來自于友人的反叛。他讓涇川侯夫婦留在山上,順理章地,他們見到了來自僧人的戲碼。
他無所謂犧牲一個北堂,就想看看,在極端憤怒之下,到底會不會沖行事。
若夠聰明,即使察覺,那崩潰之中又該如何取舍。
玄字二三,他手下培養的眾多毒人之一,悲慘得沒什麼新意。但心腸,就像的母親,看不得無辜之人的悲慘。
誰都無辜,一心想犧牲自己的北堂無辜,在夾和沉重中掙扎,從未說過實話的世子無辜,被迫面對這一切的孩兒無辜。
而他青云會會主,背負了天下罵名的臭名昭著之人,也是很無辜的。
他迫不及待,要孩兒走到他面前,把這些年的全部說給聽。告訴到底該仇恨什麼,甩什麼,他在漫長的孤寂中已經瘋過不止一回,必須來。
他也必須對說,的名字是如何麗,泠瑯,它出自于母親之手,意味清涼與潔白。舌尖彈,音調緩緩向上,昂揚而積極,就像他們曾期許過的,會擁有的人生。
他會說,他和那個名字與秋天相關的人,曾經多麼熱切地,來到這個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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