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嘆了口氣。
古卷顯的畫面,述說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卻也將人表現得淋漓盡致。
虹蜺遇上王金發時,他還是個骨瘦如材,終日于街頭廝混的無賴窮漢。
虹蜺本來誕生于山巔云海之上,不沾染紅塵,天生潔凈,不類一般妖魔。
遇上這王金發,被他三言兩語就蒙騙,學會了各種骯臟之事。
王金發發現它會挪移之,利用它在博戲館贏了許多銀錢。
便將之視為至寶,養在家中。
他把虹蜺當了一般的妖魔,聽聞妖魔都喜食,就用來喂養。
王金發有了虹蜺,將博戲館當了自己的錢袋子,在外面花天酒地散了錢財,便到這博戲館撈上一把。
三番五次,沒完沒了,博戲館老板終于怒了,但抓不住他耍弄手段的證據,便干脆將之拒之門外。
王金發惱怒,這些日子又瀟灑慣了,老板斷了他的財路,他哪里肯依?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尋了個機會,利用虹蜺將博戲館的老板殺了,自己占了這家博戲館。
此后,在虹蜺在暗中施展挪移之,博客們再也休想從這里贏到錢財,只要進館中,那都是給他送錢。
他越來越富有,卻變得越來越不滿足了。
王金發發現,來博戲館的多有富戶,干脆就暗中將來館中的博客一一記下,專挑家中資財頗之人,讓虹蜺登門“造訪”。
初始只是挪移些金銀財,后來虹蜺食量越來越大,覺得買不僅麻煩,還所費頗多,干脆就連人一起。
反正妖魔不是最吃人的嗎?
回來的人,被他殺害,煉出油脂,制蠟燭,骨喂了虹蜺。
因為王金發發現,虹蜺十分喜亮,還能藏在之中,無形無跡。
這更讓他肆無忌憚,認為就算有人懷疑他,也找不出證據來。
這就是案子的由始末。
并不復雜,卻讓江舟心中發寒。
他現在有點分不清,到底是因妖魔人,是王金發和虹蜺相近,時日久了,被煞邪怨侵襲,漸漸變得扭曲。
還是人本惡,是王金發的貪婪在一點一點地釋放?
在剛到肅靖司時,江舟曾經問過石鋒,魎鬼要殺人,輕而易舉,為何要讓所有人都喝下它的“粥”?
石鋒只回了他一句:妖魔害人,需要理由嗎?
是啊,妖魔害人,從來不需要理由。
無論它們的手段多麼詭異不可思議,多麼殘酷令人無法直視,都沒有任何理由。
若要找出一個理由,就只有“妖魔”二字。
虹蜺并非一般妖魔,他的雙眼分辨不出,連斬妖刀都沒有任何反應。
可畢竟也是妖魔吧?
生而為人,江舟還是不愿意把人想得太不堪。
哪怕他心里明白。
他這一嘆,或許就更多是為了虹蜺而嘆。
收起斬妖刀,江舟回到肅靖司,找到負責登記的巡妖衛,銷了任務,領到了一顆解煞丹。
“丁字五一?”
那巡妖衛登記時還多看了他兩眼,出幾分意外和懷疑。
因為他本沒有想到江舟第一次執刀,竟然這麼快就完了任務。
他原本以為,這丁字五一雖不至于會死在外面,因為這任務是他得了石鋒代,稍微關照下這小子,才挑了個可能本不會遇上妖魔的任務給他,也因此才對這個編號有印象。
但大概率是無功而返,沒想到他竟然完了,還這麼快。
江舟直接當他面把解煞丹吃下。
雖然他有龍芻在,基本用不著這東西,但也沒必要表現出來。
回到自己的房間,等到了夜深人靜,江舟才將鬼神圖錄的獎勵拿出來。
盡管江舟知道這世界有無數妖魔,但連彩虹也能妖,仍然是令他覺不可思議。
生而不染紅塵,難怪察覺不到煞邪怨。
但更不可思議的是斬殺這玩意兒的獎勵。
【誅斬虹蜺一,賞太乙五煙羅】
一團五煙霞一般的東西,在他掌心上像云煙一樣輕輕涌。
【太乙五煙羅:太乙主一炁,天羅分五。——采五云霞,煉五行之而之仙家法寶。放諸于外,則化五煙羅,萬法不破;收諸于,則介藏形,渾元一炁,幽幽冥冥。】
放出去能變五煙羅防,收回來能藏自氣息,讓人無法看穿虛實。
仙家法寶!
傳說中的仙!
江舟聽過仙這東西。
肅靖司里就有。
不過不是吳郡肅靖司,而是玉京神都的肅靖司總司。
鎮妖塔,捆妖鎖,斬妖刀。
肅靖司三大至寶,也是大稷的鎮國重。
天下各地的肅靖司所用的捆妖鎖、斬妖刀,便是仿其中兩件而制。
和這些至寶重一個等級的東西,他現在手里就拿著一件了?
一個小小的虹蜺,連九品都不到,否則也不可能被他一刀就給砍了,居然獎勵一件仙?
鬼神圖錄的獎勵難道是由著它的心來的不?
江舟滿是好奇地用心意控制著太乙五煙羅。
時而如煙如霞,籠罩周,時而如風流云卷,于七竅間吞進吐出。
變幻隨心,如臂使指。
江舟神欣喜。
有了這太乙五煙羅,以后他想死都難。
“丁字五一!”
外邊忽然傳來一聲呼喝。
于周流轉的五煙霞瞬間一收,無影無蹤,不見痕跡。
他因為龍芻而變得越來越旺盛的氣和神也無聲無息地收斂,整個人看起來平平無奇,全然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甚至還顯得有些萎靡。
控這太乙五煙羅本要有法力,但也許是鬼神圖錄的原因,五煙羅與自己心相連,消耗他的氣力,就能催五煙羅。
只是遠比他想象的困難,消耗也極大。
看來在龍芻形前,太乙五煙羅也只用來在關鍵時刻保命。
這已經足夠。
若非是鬼神圖錄,他本不可能驅一件仙。
從草鋪上站起,神已經恢復平常。
打開門,便見一個巡妖衛站在他住的石窟外,背著手背對著他。
江舟來到他后抱拳道:“巡妖衛大人,有何吩咐?”
巡妖衛回頭用一種莫名的眼神掃了他一下,才道:“丁字五一,校尉大人要見你,跟我來吧。”
說完就徑自走了。
江舟心中疑,也不敢多問,跟了上去。
一路上卻在暗自思忖。
難道是因為白天的案子?
石鋒是堂堂的肅妖校尉,按理是不可能注意這麼小的事的。
他一個第一次執刀的人都能被單獨派出去,可想而知有多不值一提。
思忖之間,已經跟著巡妖衛來到了山上,那些校尉所在的百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