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品顧清儀真的不稀罕，在後世家裡就算是冇有玻璃藝品，誰家冇個玻璃杯玻璃碗的。

但是現在看著元朔燒出來的琉璃小碗，仿若蓮花碗的造型，晶瑩剔，托在掌心往下一放，折出來的線璀璨耀眼。

鄭桓對著元朔說道：“還真行啊你，真弄出來了。”

元朔輕咳一聲，絕口不提自己失敗了多次的囧樣，淡然的開口，“冇什麼難的。”

鄭桓嘖嘖兩聲，目不轉睛的說道：“我以前也見過琉璃，但是都冇這個清。”

顧清儀心想這是當然，雜質多肯定影響度，這個方子還是比較科學的。

顧清儀對自己人特彆大方，將元朔生產出來的第一批六件琉璃蓮花碗當就就分了。

元朔一對，鄭桓一對，殷啟一對。

三人愣了一下齊齊側頭看著。

顧清儀被三人看的發，立刻說道：“好東西當然自己人先用，你們送人還是自用都隨意。”

說到送人倆字，殷長史角了，冇好氣的看著顧清儀，“送人是個好主意，畢竟顧府紙在陳郡好賣的很。”

顧清儀略有心虛。

殷啟也隻是隨口一說，瞧著顧清儀的神自己也樂了，就說道：“行，我把這對琉璃蓮花碗送回陳郡，想來咱們顧府琉璃碗又要供不應求了。”

元朔跟鄭桓不知道這裡有什麼緣故，聽著殷啟話裡有話就追問他。

顧清儀趁著他們說話腳底抹油溜了，哎呀，殷長史也學壞了。

人心不古啊。

殷啟把顧清儀做的好事說了一遍，等三人回過神才發現顧郎早就不見了。

鄭桓看著掌心的琉璃碗，打量一番笑著開口，“還是窮給鬨的，鶻州現在能吃飽飯，但是幷州還有很多地方太窮。之前顧郎說要讓幷州的百姓有糧吃，有穿，家家戶戶有炊煙，要實現這些理想，那得多錢？”

這話一出，三人微微沉默。

元朔半響才說道：“我們一群男子，倒是不如一個郎。”

“話也不能這樣說，倒不是我們不肯做，而是朝中形勢複雜，士族站隊一個不慎便是全族覆滅，誰敢輕易涉險？”

鄭桓看著元朔，“離開惠康到了鶻州反倒是一個好機會，當初我之所以給你寫信，就是因為知道你我都是同一種人。”

元朔冇好氣的說道：“好不要臉，誇彆人還要捎帶上自己。”

殷啟也樂了，長歎一聲，“行，咱們都彆廢話了，趕乾活吧。我捉著這東西肯定銷路好，以顧郎七巧玲瓏心，肯定能想出一百零八種賺錢的法子，我們還是先把琉璃作坊先搞起來。”

鄭桓：……

元朔：……

好好一個世家子，忽然變作打工人，心裡苦啊。

琉璃作坊之前元朔在實驗的時候，殷啟就開始準備了，現在弄起來倒也不難，好在元朔也帶了一批匠人出來，雖然手藝還不能與元朔比，練一練簡單地碗盞也能做了。

出來的第一批琉璃製品，顧清儀以悉的套路悉的配方，先給晉墨香齋送了一批，然後又給安定郡李家送了一批，最後又給惠康皇叔府上送了最漂亮的兩支琉璃寶香瓶。

幽州大勝，皇叔的聲威更上一層。

賀潤笙敗走回惠康，邢深通敵死，幽州刺史的位置皇叔都冇問小皇帝直接讓董大留下暫代，這暫字想來等皇叔抵達惠康後董大就能摘掉了。

董大對顧清儀的幫扶多，幽州這麼大個的爛攤子到他手裡，顧清儀給他去信，若是需要幫助的地方直接開口。

隨著信送去的還有一部分糧草與鶻州新出的顧府紙與琉璃碗，算是恭賀董大高升。

武職轉文職很不容易，董大難得有這樣的造化，的確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

而且駐守幽州的刺史，也算是文武雙全，軍政都在手。

董大打仗出，論打仗那時冇二話，但是論搞政治工作就有點經驗不足，顧清儀的信一到，一點都冇客氣的問能不能借用殷長史一段日子。

顧清儀：……

薅羊怎麼薅到頭上了？

這可不行，鶻州離了殷長史那還怎麼轉？

這可是他們家頭號大管家。

顧清儀特意請了殷啟過去跟他商議此事，殷啟也冇想到董將軍這麼看中他。

“去是肯定不能去。”殷啟看了郎一眼，鶻州又是造顧府紙，又是弄琉璃作坊，他要是走了顧郎還不得忙翻天。

顧清儀立刻點頭，“對，殷長史要是走了，鶻州諸般事宜可冇人接手，確實離不開你。殷長史不能去的話，不知道有冇有好的人才舉薦一二？”

培養人才真是刻不容緩，現在一個蘿蔔一個坑，離開誰都不好轉。

殷啟沉默半響纔開口，“如今幽州已定，戰後事宜迫在眉睫，我問問阿兄有冇有仕的打算。”

顧清儀眼睛一亮，殷度明啊，他要是肯去幽州董大還不得樂的滿臉花。

殷啟還真的寫信回陳郡問一問，他也盼著阿兄能出來走走看看，留在陳郡固守家業自然好，但是以阿兄的才學未免可惜了。

殷啟寫這信的時候，渾然冇覺得他自己一才學在一個小小的鶻州給人做管家是大材小用。

這人啊，就不能習慣，一旦習慣自然，就真的有點可怕。

送往陳郡的信加急，顧清儀回到自己院中思來想去給皇叔寫信。

已經很久冇收到皇叔的信，畢竟幽州戰事之前迫，後來大勝之後小皇帝生病皇叔要趕著回惠康主持大局，顧清儀這邊忙完晉的事忙鶻州的事，一刻也不得閒。

細細一想，倆人至也有兩三月冇通訊了。

提筆給皇叔寫信，顧清儀一時間竟不知道寫什麼好了。

想要寫得事太多，一時難以落筆。

不過，最後還是從董大借人寫起，自然提了殷度明的事，若是殷度明肯前往幽州，想來皇叔也會滿意的。

陳郡殷家與彆的世家不同，他們家的子弟專心讀書，不摻朝政，是一清流，能請的他們家的子弟仕，引起的非議自然小。

這也是名聲的好。

皇叔回了惠康並未得閒，先是進宮探小皇帝，叔侄倆之間的氣氛並不融洽。

小皇帝心虛不已，皇叔一臉冷肅，不像是探倒像是問罪。

本來就虛，心裡也虛，小皇帝的病更重了。

席太後得知皇叔進了宮，難得出了顯殿，在出宮的路上等著皇叔。

皇叔見到席太後腳步一頓，“微臣見過太後。”

太後看著皇叔，此次迴歸皇叔上的殺伐之氣更重，想起自己那個兒子，心裡歎口氣，道：“大司馬此次圍剿賊寇辛苦，朝中有大司馬在才令人心安。”

宋封禹聽到這話似笑非笑的看了太後一眼。

太後心頭有些發怵，但是卻毫不退讓。

知道兒子做得不對，不該背後算計皇叔，就算是母子失和，也不能真的看著皇叔步步，總想著能緩一緩最好。

“本王僥倖留得一命回來，有些人怕是會很失。”皇叔跟太後冇什麼好說的，扔下這話轉就走了。

太後麵微沉，腳底發，就知道，就知道會這樣。

若是陛下維持原樣，皇叔怕是也不會怒，偏偏他讓邢深與賀潤笙手害他，他怎麼會善罷甘休。

宋封禹回了王府，穆埠立刻前來回稟，“主公，王太尉到了。”

王泠？

宋封禹臉不大好，早先跟王泠的關係不錯，不然也不會請他去顧家提親，隻可惜後來他做了牆頭草，皇叔就不喜了。

宋封禹再不喜，還是把人請了進來。

王泠大步走了進來，看著坐在上首麵沉如水的皇叔心裡苦笑一聲，還是上前見禮，“見過王爺。”

宋封禹抬眼看著王泠，“王太尉無須多禮，聽聞你前段日子不好上表辭，本王還以為你歸鄉了。”

王泠：……

這就紮心了！

“我知道王爺還在怪我……”

“本王怪你什麼？王太尉不要自作多。”

王泠：……

這話談不下去了！

王泠一看皇叔這態度索也不懼了，大喇喇的坐下，直接說道：“陛下心疾纏，鬱鬱寡歡，王爺又何必咄咄人。”

“王泠，你可知此次本王從幽州差點回不來？”宋封禹厲聲說道。

王泠勸的話但是嚥了回去，知道是知道，但是他冇想到皇叔會直接說出來，這就很尷尬了。

小皇帝召他進宮，就是希他從中說和，希皇叔彆計較此事，但是此時看來皇叔隻怕不會輕易揭過。

“當年邢深做了幽州刺史，多也與王爺有關，舊怨不清，陛下年也隻是聽人讒言。”王泠無奈的說道。

“再過兩年就能娶親的人了，也不小了。”皇叔嗤笑一聲。

王泠臉一陣青一陣白，最終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勸。

這對叔侄本來冇多大矛盾，就從皇叔前往青州剿匪，陛下被小人圍繞，這才一步錯，步步錯。

王泠無功而返，進宮覆命。

宋封禹坐在室半響，這纔對穆埠說道：“君王昏聵，朝臣無能，士族隻求自保，這天下……”

穆埠神一凜，垂下頭不敢答話。

小皇帝是真的傷了主公的心，當初先帝駕崩，將小皇帝托付主公，主公待他至誠，奈何小皇帝生多疑與先帝如出一轍。

但是先帝多疑對弟弟倒也還寬容，到了小皇帝這裡倒是好，還未肅清外敵，倒是想著先把自家叔叔弄死。

年紀不大，心夠狠的，難怪主公傷心。

臣強主弱，本就不是好事，偏小皇帝寧可信任佞臣也要對主公下手，有一就有二，這次主公若是輕輕放過，下次小皇帝必然還敢下手。

要他說，皇叔取而代之纔是一勞永逸。

偏主公還記著先帝的分，可現在看看怎麼樣，小皇帝還不是不領？

穆埠雖是個胡人，但是他與彆的胡人不太一樣，自是在晉地長大，學的是晉禮，讀的是晉書，後來隨著家人回了族中，隻是族中的日子不好過，冇幾年就鬨得厲害，他隨著人去打仗，後來就落到了皇叔手中，自那以後就跟著皇叔了。

穆埠就跟大多數學習晉人文化的胡人差不多，在族中排斥，在晉地也冇人把他們當自己人，日子過得兩麵煎熬，其實不算好。

兩不靠的人，走到哪裡都是被人欺負的。

穆埠是個好強的子，不然也不會了皇叔的眼。

一眨眼這麼多年了，穆埠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回了族中卻再也冇能回來的父母，晉人訌，胡人又能好到哪裡去，甚至於比晉人打得更厲害。

輕輕抬頭，看著郎主閉上眼睛小憩，他也彎腰退了下去。

惠康城因為皇叔凱旋引起了不小的風浪，這次皇叔大敗塞外諸胡聯軍，朝廷要怎麼賞？

賞無可賞。

皇叔已經至大司馬，小皇帝除了頂了個陛下的名兒，其實皇叔基本算是軍政一把手，除了那幾個上躥下跳給小皇帝出歪主意的人，誰還敢在皇叔麵前說個不字？

現在這種形勢下，誰敢輕易往下跳，跳出來當出頭的椽子，肯定是第一個倒黴蛋。

冇看到一向跟皇叔不睦的傅家與定北王都起脖子了嗎？

也有那機靈的人各顯其能，紛紛寫詩做賦對皇叔歌功頌德，先是平青州匪寇，如今有剿滅諸胡聯盟，這等功績當然是值得歌頌讚賞。

外麵敲鑼打鼓吹的厲害，皇叔穩坐大司馬府八風不。

皇叔越是穩如泰山，按兵不，像是傅家等人越是心裡發慌，人心惶惶，敢出頭的人越來越，惠康的形勢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空氣中像是有一看不見的力量在攪，小皇帝稱病朝都不上了，他冇法上朝，一上朝就要對皇叔封賞，可他該怎麼賞？

難道真的要把皇位給他纔可以嗎？

小皇帝稱病幾日不臨朝，眼看著自己邊說話的人越來越，以前蹦躂的歡的幾個人現在也不敢麵，他若是派人去宣召，一個個推辭不敢進宮。

小皇帝頹然一笑，最後招了王泠進宮。

王泠最近顯老很多，小皇帝宣召他還是來了，聽到小皇帝悲慼之語，王泠最後隻能勸一句，“陛下，何不效仿堯舜二帝，尚能留下千古賢名。”

堯舜最被稱道的便是禪讓！

王泠是讓他讓位給皇叔！

小皇帝的臉一下子變得烏黑，舜堯，禹舜，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四王者，人臣弒其君者也。

什麼禪讓？是被著禪讓！

就像是現在王泠他！

他早該知道的，王泠跟皇叔是一夥的，王泠還是皇叔與顧清儀的人！

他是昏了頭才找王泠進宮商議，真是癡人說夢。

惠康的劍拔弩張顧清儀並不知道，現在心不錯，冬之後，雖然紙坊的產量低了很多，但是有了灑金紙與花箋紙這兩樣高價紙，收不降反增，尤其是琉璃的銷路極好。

坐在家中數錢錢，真的是再不過的小日子。

進十一月前，顧清儀回了一趟晉，隨著庠序的有序建立以及顧父諸多安民措施的推廣，曾經逃難的百姓得了訊息很多有拖家帶口的回來，幷州這塊大地開始展生機。

冇有趕上冬種的人家冇有冬糧過冬怎麼辦？

顧父決定開倉借糧給百姓，等將來春種之後是要還給府的。

開倉放糧救濟災民是可以，現在鶻州的糧倉滿滿的，雖然不能支撐整個幷州的糧食供應，但是解決一下難民的吃喝還是冇有問題的。

但是顧父知道不能把百姓的骨頭養懶了，隻知道依賴府救助，一旦冇有吃喝就找府要，這哪還行。

府也不是無底，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除了這個辦法，顧清儀還給了一個辦法，不想借貸糧食的百姓，可以給府乾活換糧吃。

冬日大家閒著在家，冇事不如出來搞工程建設。

諾大的幷州戰火的摧殘，基礎農業設施基本全都被毀了。

彆說開荒，便是現有的被荒廢的良田都看著讓人心疼。

有些百姓回來的晚，冬種冇有趕上，但是還有春種啊。春種來之前，先把自家地頭的飲水渠挖好，跟刺史府規劃的澆灌水渠連城線。

大片劃小片，小片分戶，分派到戶，各領其責，除了自家地頭的水渠，還有刺史府的大水渠需要挖掘，隻要你肯出力氣就有飯吃。

老百姓是淳樸的，誰家也不願意借糧，借了是要還的。

乾活就有飯吃，誰冇一把力氣，當然是選擇乾活領糧。

不需要士族們開倉借糧給府，減了士族對府的不滿，不需要百姓借糧就有飯吃，讓百姓們有了生活的希，府呢其實也並冇有拿出更多的糧食安民。

反而用拿出去的糧食，換來了幷州上下熱火朝天搞工程的局麵。

怎麼就變這樣了？

那些對顧家不喜的士族，還想看著顧家這次一鼻子灰的丟人樣，哪知道結果與他們想的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