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訌的事顧清儀並不知道，但是從阿母與嫂嫂的訊息中也能推測出幾分，不過把訊息遞給賀夫人之後，顧清儀就冇彆的事了，依舊專心自己的基建事業。

這位賀夫人並不是賀潤笙的母親，而是賀氏族長夫人，賀潤笙生母去的早，生父前幾年因病去世，不過因為賀潤笙自己爭氣，所以在族中很有地位，又與族長一家往來親，賀夫人在定北王府是很說得上話的人，算是正經的長輩。

當初顧清儀與賀潤笙定親之後，逢年過節也會依禮給賀夫人備一份節禮，因為對賀夫人倒是瞭解幾分。

因為賀潤笙不是親生的，賀家又靠著賀潤笙在朝中的地位上升，因此賀家對賀潤笙不隻是看重，其實的是要掌控他，不讓定北王府與賀家離心離德。

當年，顧清儀冇見過早逝的賀母，但是跟賀夫人有過幾麵之緣，從言行舉止中就知道這一位可不是好相與的人。

所以這次才選擇給賀夫人送信，有賀夫人出麵，相比傅蘭韻要和離可不容易。

這日，顧清儀換了男裝，清早就騎馬出城去了莊子上，就是怕被很多人看到，所以才城門一開就出去了。

前腳剛到了莊子上，冇想到後腳元朔就追來了。

顧清儀驚愕不已的看著元朔，“你這麼快從鶻州回來了？”

年前元朔跟鄭桓都回惠康過年，但是翻過年倆人就趕回去，正好跟來惠康的顧清儀錯開。

顧清儀抵達惠康後就寫信回去幷州，給顧父與阿兄代一聲，然後希鄭桓與元朔帶上席長年能夠來惠康。

顧清儀也不知道三人願不願意，不過鄭桓與元朔的家人都在惠康向來是願意的，席長年就不知道了。

還冇收到顧父的回信，哪想到元朔就出現在眼前，真是又驚又喜。

元朔一言難儘的看著顧清儀，“陛下宣召，我豈敢不回？”

嗯？

顧清儀覺得皇帝要搞事，看著元朔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接到信來的？”

“你的信？什麼信？”元朔也是一頭霧水。

顧清儀請元朔進了莊子坐下，把事跟他一說。

元朔：……

“我冇收到你的信就先收到了聖旨，陛下讓我回來做太常丞。”

顧清儀就想起跟宋封禹商議過得推廣庠序的事，但是算一算元朔接到旨意的日子，分明就是在與他商議之前，陛下就已經做好打算要推廣庠序。

不然怎麼會把元朔宣召回來，還讓他做太常丞。

太常丞是太常卿的副手，太常卿是九卿之首，管理的東西又多又雜，權柄很大。

祭祀、朝會、喪葬啊，太常卿都要管一管，還監管文化教育事業，為國家倫才，早先大晉太學中授學的太學博士就是太常卿負責挑選的。

太常丞這個職位雖然是個七品兒，但是確實太常卿的副手，等於是直屬書權限還是很大的。

宋封禹這是挖的牆角，難怪之前見麵他一個字冇說！

這人太狗了！

元朔瞧著顧清儀臉不好看，他也跟著歎口氣，“我原本是不想應下這個職，但是家裡人不同意。”

對上元朔頗有些幽怨的神，顧清儀直覺接下來的話不太好聽。

“家裡人說當今陛下與先帝，與新樂王的秉截然不同，若是他冇有正當理由辭，隻怕腦袋落地不說，還要牽連家裡人獲罪。”

陛下這麼兇，就問你怕不怕，要不就彆嫁了！

顧清儀：……

“我覺得你家裡嚇唬你的可能比較大，畢竟陛下登基後還冇要過人腦袋砍過頭呢。”

“那是因為該砍的登基前就砍了。”

元朔想起年前皇叔派人包圍捉拿惠康城那幾家跟小皇帝走的親近，總是行佞之事的人家，手起刀落砍的那一個痛快。

不然小皇帝後來怎麼那麼痛快把皇位讓了，那是嚇得。

顧清儀沉默，能說什麼？

元朔看著顧清儀這彆院，歎口氣說道：“以後怕是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兒了。”

顧清儀立刻說道：“怎麼不能，你可以兼職，朝中員還能兼數職，你也行，我相信你能做到。”

顧清儀極力勸說，笑話，元朔可是掌握很多技的高級人才，就這麼放走他的良心會痛的。

就算是可憐元朔的遭遇，該薅的羊還是要薅。

元朔覺得自己簡直是衰神附，看著顧清儀訴苦，“你以為我不想做，但是我怕是冇時間。陛下要將太學重新整治一番再重開，我有些心裡冇底，來找你討教一二。”

顧清儀一臉麻木的看著元朔，說什麼討教，不就是來跟他打聽宋封禹打算怎麼收拾太學，這個重開怎麼開的章程。

顧清儀立刻就說道：“我一個宅子，哪裡知道這些國家大事。”

元朔早就知道顧清儀是個臉皮厚的，好在他在鶻州這麼久，彆的冇學會，臉皮厚倒是學了幾分，立刻又說道：“我是想著朝中員位素餐，居其位不謀其政，我這不是新上任心裡冇底，但是又想為百姓做點實事，心裡深以為幷州的庠序值得讚賞，值得學習，可借鑒一二經驗。”

顧清儀看著元朔，哎，人心不古，學壞太容易了，在鶻州呆久了，連元朔這樣的名門小郎君都學會虛與委蛇，口是心非。

但是，喜歡！

推廣庠序也是顧清儀想要做的事，主要是當前社會形態太煩人了，技學人纔要麼掌握在士族手中，要麼掌握在各地封王手中，朝廷當然也有，但是想要為自己所用太難了。

正因為最頂尖的資源都被瓜分，顧清儀無法從虎口奪，隻能另辟蹊徑自己培養人才了。

不隻是麵臨這樣的困境，宋封禹更窘迫，整個大晉到都是窟窿，士族聯起手來是能跟朝廷掰手腕子的。

所以他也急著培養人才，培養屬於自己的實力，倆人一拍即合。

但是冇想到宋封禹居然想著把元朔給挖了來，但是細細一想這一招棋走的不錯。

元朔是惠康四公子之首，元家在惠康的地位也不逞多讓。

若是元朔做了這個，不得推行新政的時候，元家得著鼻子幫著兒子鋪路。

陛下打仗不僅有一手，這搞政治也很懂啊。

顧清儀輕咳一聲，看著元朔笑的十分的純良，“重開太學為國舉才乃是大事，當然要做好，不僅是忠君也是為民。這樣重要的差事，我覺得文舉兄可要好好找幾個幫手纔好。”

顧清儀慢條斯理的開始給惠康的小郎君們挖坑，元朔做了太常丞當然要配齊人馬開路。

比如給自己配個能乾的書，再比如做文書的，搞財務的，還有搞外聯絡的，還有宣傳、調研等人才，當然還要有搞督查的，監管大家，免得監守自盜。

“麻雀雖小，但是要五臟俱全，怎麼能隻讓你自己這樣辛苦，我看著惠康閒賦在家的小郎君不，完全可以讓大家為國儘力嘛。”顧清儀笑著說道。

元朔：……

顧郎太狠了，這是連惠康的紈絝都不放過！

但是聽起來好爽，細細琢磨，可行。

元朔就知道自己來找顧清儀是對的，這人主意太多了。

“文舉教，今日不虛此行。”元朔覺得這事兒太好玩了，隻要想想以陛下之命讓這些紈絝做事，然後像他一樣家裡不得不為他這麼個芝麻小儘心儘力鋪路……

嗯，他明白顧郎這一招最狠在什麼地方了。

論無恥，果然甘拜下風。

元朔急匆匆的走了，帶著一臉的興。

顧清儀也有些興，重開太學這東風自己也能搭上啊。

隻要辦法想的妙，就冇不能走的路。

得好好想想。

魏晉時文風大盛，學風濃厚，但是這種學風並不是學經世致用的文章，多是誇誇其談的玄談之風，皮子講幾句所謂真理就想著能當，在顧清儀看來真正有才學的人是有的，但是多數還是沽名釣譽之輩。

如此一來，不管是宋封禹重開太學，還是想要建庠序，自然都要走實乾的風格。

先踏踏實實的培養一批人纔出來，送他們去實乾的崗位上發發熱，把人才缺口補上，到時候纔有力量跟尾大不掉的士族掰手腕子。

雖然他們顧家也是士族，但是顧家被先帝打那麼多年，祖產早就散的差不多了，現在置辦下的產業，多數到手的利益也被顧清儀拿去搞基建。

再加上被打久了，顧父與兒子的想法也與彆家士族不同，不然顧清儀做哪些事的時候，他們早就反對製止了。

可他們不僅不製止還跟著顧清儀一起往前走，所以顧清儀知道便是宋封禹將來真的要做什麼，顧家也不會阻止或者反對的。

順應曆史流的發展，本就是一個大家族應該有的審時度勢的魄力。

顧清儀一直在莊子裡寫寫畫畫做計劃書，拓跋狄回來的時候一的泥土，看到郎在還愣了一下。

顧清儀聽到靜抬起頭就看到一泥土的拓跋狄，笑著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去了？”

拓跋狄頓了頓說道：“回來的時候看到有人掉河裡了，我順手拉了一把。”

“坐下說話。”顧清儀道。

拓跋狄搖搖頭，“屬下先去換裳。”

顧清儀知道他的子，也冇為難他，擺擺手，“你去吧。”

拓跋狄回來的很快，在郎對麵的位置坐下，這纔開口說道：“郎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吩咐？”

顧清儀閣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拓跋狄，“這段日子你跟穆大人合作的怎麼樣？”

拓跋狄抿抿，“尚可。”

顧清儀笑，尚可，那就是還有些小，“你對這周遭查探的如何？”

說起這個拓跋狄就有話說了，“這邊距離河流太遠，澆灌土地是個麻煩事兒，但是挖開渠的話需要人力力不說，耗費錢財也多。”

顧清儀看過地圖，也是不湊巧，他們這莊子的位置正好在河道拐彎的最遠，就好比一個半圓，他們在圓形頂部的對立麵。

“你跟穆大人意見不合？”顧清儀猜測的問道。

拓跋狄點頭，“穆大人覺得陛下登基不久，若是他們在這裡搞這麼大的作，會對陛下的聲譽不利。但是既然要建工坊，染坊，紙坊這些都是用水量極大地工坊，隻靠水井行不通。”

若是小作坊自然完全可以，但是照著郎的規劃這可不是小作坊，水源的問題當然是重中之重。

“穆大人的思慮也有道理。”顧清儀對拓跋狄說道，“若是引水過來開夠挖渠不是小工程，需要的人自然多，人一多必然引人矚目。”

拓跋狄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跟穆埠各為其主，自然是各自為各自的主子著想。

“但是也不是冇辦法調整。”顧清儀輕聲說道，“你先去查一查惠康周遭的閒漢有多，主要是靠府救濟的人群。”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總會有人吃救濟糧，救濟糧的發放也是朝廷安人心的一種手段。

但是救濟糧這種東西，時間長了難免就會被人盯上，總有些人虛報瞞報頂替彆人，而真正需要救濟糧的人卻依舊苦挨凍。

顧清儀在鶻州就遇到這種況，不過殷啟厲害的很，遇到這種事立刻就置了。

在鶻州的雷霆手段在惠康行不通，惠康可比鶻州複雜多了，一著不慎可能就會惹來大麻煩。

顧清儀雖然不怕麻煩，但是現在基建纔剛開始，還冇搞出個名堂，也冇有力量與彆人掰腕子，所以這種時候自然是悶聲壯大力量才。

“郎是想征用他們？”拓跋狄問道。

“這些人懶惰，讓他們去挖河怎麼可能。”顧清儀搖搖頭。

閒漢為什麼閒漢？

就是一群不事生產的人，這種人懶惰，信奉有餅自天上來，讓他們乾活簡直是要了老命。

這些人寧可做乞丐，那都是不願意乾活的人。

“那找他們做什麼？”拓跋狄不太懂。

顧清儀笑了笑，“這些人不願意乾出力氣的辛苦活兒，但是卻因為整日閒著無事，於惠康的各種訊息最是靈通，最願意做錢來得快的輕鬆活計。你把這些人收攏了，編一支專門收集散播訊息的隊伍，發工錢管飽飯，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聽話。”

拓跋狄點點頭，這種事不難，做混子的就是比誰的拳頭大，當年他就是憑著拳頭才能帶著族人闖出來。

雖然不知道郎要做什麼，但是聽上去就知道郎肯定要有大作，他自然是配合，“給我七天時間。”

“七天？這麼快？”顧清儀驚訝不已，惠康城大得很短短七日就能弄好了？

拓跋狄點頭，“一群閒漢而已，很好收拾。”

顧清儀：……

行吧，專業人才做專業事就是這麼高效。

顧清儀心裡有個想法，但是現在還冇想好的章程，等回頭琢磨琢磨再說。

兩人說了冇多久的話穆埠也回來了，顧清儀又把他過來商議莊子上的事，順便問了宋封禹那個皇莊的事兒。

穆埠早就知得了陛下的吩咐，皇莊的賬冊以及名冊都備好了，現在顧郎問起來，他正好人東西拿來到顧郎手中。

顧清儀這回倒是冇推辭，拿過去翻看一遍，這皇莊可比這莊子大多了，兩個莊子合為一，基本上江這邊的土地都能連一片，說也有了幾十頃，這對來說真是個好訊息。

顧清儀於是就給了穆埠一個新的任務，把皇莊與的莊子做一個統一的規劃，麵積大了就不止能做工坊，完全可以做坊市嘛。

穆埠：……

就很頭疼，坊市是這麼容易建的嗎？

你要是建起了坊市，屆時冇人來顧豈不是很丟人？

但是顧郎要說先做個規劃，穆埠也微微鬆口氣，幸好不是一上手就直接造。

顧清儀跟他們二人商議完正事天就不早了，就準備騎馬回城。

拓跋狄也牽了自己的馬來，這架勢就是要護送的意思。

顧清儀也冇拒絕，拓跋狄的子拗，要是板起臉下令他自然會聽令，但是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冇必要把關係搞得那麼張，就當是讓拓跋狄鬆鬆筋骨跑跑馬。

著城門要關閉的時辰進了城，拓跋狄在城外看著郎的影進了城門，也冇直接會莊子，反而驅馬去了附近的莊子。

既然是要收用那些閒漢，就從現在開始好了。

顧清儀回了顧府，一路上倒也冇遇到人，平平安安進了家門。

阿母不在家，出門做客還未歸家。

嫂嫂剛從李家回來，見到顧清儀就把人過去，跟說之前顧清儀要打聽的訊息。

“裴韻菘那詩社現在在惠康還真的不人蔘加，很是興旺的樣子。據說三五天就開一次社，還傳出不佳句來，名聲很是不錯。”李明英對著顧清儀說道。

顧清儀也不意外，看著嫂嫂一臉憂心的樣子，笑著說道：“裴韻菘本就學識出眾，的名聲可不是假的，現在弄一個詩社罷了，若是再做不好，豈不是玷汙了自己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