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里路,托車只花了十14分鐘就進了上村。
一進村,馬路上,田野里,滿眼都是晃的鴨鵝,到都是噶哦嘎哦,還有狗。
十字路口,張宣看著已然爛腳的幾間木房子,好想轉就走。他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讓自己重生,這吃不好、穿不好的苦日子是真夠了啊。
聽到托車聲音,堂屋里剁豬草的大姐放下菜刀走了出來,一聲不吭,練地幫著卸東西。
見到張萍,喜笑開的歐勇一個勁地盯著人家瞅,直到把人家臉看紅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莽了。
歐勇挨著張萍,悄悄說:“快過年了,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張萍低聲問:“去哪?”
歐勇要耍皮子時,阮秀琴從房間走出來了,于是連忙改口說:“先保,明早我來接你啊。”
最后這句話似乎耗盡了歐勇的全部力氣,匆匆跟阮秀琴客套一句,然后心虛地跑了。
阮秀琴看了眼逐漸遠去的托車,再看一眼兒,什麼也沒說,假裝不知道似的,蹲下子就開始整理東西。
好多年沒干家務活了,張宣心來想著幫把手,可走一圈,卻發現家里早就被大姐打理的井井有條,有心無力,幫不上忙。
醫院搬回來的雜理完,阮秀琴鋪床去了,張萍繼續剁豬草。
暫時沒落頭的張宣干脆蹲在了門檻上,過慣了幾十年的城里日子,驟然回到兒時的農村,他放眼去盡是稀奇。
馬路對面是個小賣部。貌似今天剛殺了年豬,此刻在練豬油,柴火周邊圍了一堆半大孩子,高高矮矮像籬笆樁一樣的矗著,正眼地著鍋里的油渣。
小賣部老板姓那,是個與鄰為善的好人,瞧這些個孩子饞得,笑呵呵地用菜碗裝一碗油渣,撒點鹽,看著孩子去搶鬧。
馬路斜對面有兩家在慪火,在罵架,而且罵架的方式與眾不同,非常特別。
北面這家的婦拿把菜刀、拿塊砧板,坐在門口邊剁邊罵,口吐芬芳,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好多遍。
北面這家耍潑,南面那家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啊。
只見老太太跟前擺一個洋盆,旁邊矮凳上放有一堆厚厚的紙錢,然后老太太燒一把錢紙就念一個對方家里的人名,跟著是一串串惡毒方言,咒對方早死…
罵架還是農村人在行啊,花樣多,不重復,聲音綿長有后勁,抑揚頓挫節奏好,張宣意猶未盡聽了一會,真是倍親切。
末了問大姐:“兩家人這麼大怨氣,到底是為了何事?”
張萍告訴他緣由:原來是早上老太太家里的一條牛犢子不小心跑到北面那戶家里去了,吃了人家堂屋里堆放的一些蘿卜,還順便拉了幾坨糞便在神龕下,然后就吵起來了。
張萍說:兩家人都吵一天了,開始還有好多人勸,后面見勸不就都看把戲了。
...
雪從早上落到中午,從中午又落到下午,越下越大。溫度也跟著越來越低。
在門檻上好奇了半個小時的張宣最后熬不住了,索回了自己房間。
說到自己房間,雖然重生回來已經住過好幾晚上,但他還是有些心慌慌。
一張用力一坐就咿呀咿呀的木床,一張陳舊的書桌,以及一條凳就是房間的全部。柜都沒一個,實在是太寒酸了。
寒磣到看不過眼。
張宣半靠在床頭,眼睛第一時間就瞟向了墻壁上的海報,這是一張周慧敏演唱會時的畫報。
這張海報是房間里的唯一裝飾品,還是他從同學杜雙伶那里順來的。
他本來是不追星的,但就是覺得周慧敏好看,當時看一眼就想拿回去掛床邊用。說起來這東西在這年頭也是奢侈品來著,要好幾塊錢呢。
嗯,好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覺著好看。當今娛樂圈是神仙打架的日子,后世娛樂圈是妖怪作妖的時代,現在是能多看一眼就看一眼吧,張宣這樣麻痹自己,以后忙碌起來,這麼閑心的機會可就不多了。
對著海報想非非,張宣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天黑,個懶腰,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啊。
沒有意外,飯簡陋,菜也簡陋。張宣幾下幾下糊涂完,也是應付了事,覺得這樣的日子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阮秀琴把這一幕都看在眼里,見張宣吃完飯就拿著藥和生理鹽水打吊針去了,于是咬咬牙對張萍說:“你弟子虛,你明天早上剁一斤回來。”
說完,吃了一口紅薯飯,又快速補充一句,“還買兩塊豆腐,和一起炒,他最吃了。”
聽到這話,張萍有點意外,要知道家里已經快2個月沒見葷腥了。
以往阮秀琴每次出門都攥著五塊錢想買點回來,可一到攤就總是改變主意,然后從攤旁邊的豆腐攤買兩塊豆腐圓回臉面,以免讓人看出破綻鬧笑話。
要知道豬要3元一斤,差不多是小半天工資了,家里又沒有主要的勞力外出做工掙錢。錢不能生錢,那花銷自然是無比張的。
再說了,相比的高價,豆腐才一五一塊,兩塊豆腐多配點辣椒蒜葉就能炒出一大碗,足夠一家人吃。所以和豆腐在阮秀琴心里的分量,孰輕孰重自然有一桿稱。
下午和周慧敏夢了一下午,浪費的時間實在有點多,于是晚上打吊針時張宣發狠了,一邊看書復習一邊打針。
還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呢,時間還是比較迫的,不能浪費。好在上輩子自己是個大學老師,課堂上的學習氛圍還是保持了覺,這半年上手很快。
只是煩心的是,學習之余還要時不時分心應付一下赤腳醫生的大兒。這孩今年15,剛讀高中,正于對異有著強烈好奇心的年紀。
見當醫生的爸爸臨時有事出去了,屋子沒了其他人,孩趁機坐對面椅子上問:“張宣,你過完年就18了吧?
張宣頭也不抬,有氣無力地應付一句:“嗯。”
“那你現在多高?”
“176。”
“你在邵市這樣的大地方讀書,學校應該有很多好看的孩子吧?”
“有。”
孩停了下,又問:“那你有遇到心的孩子沒?”
“你個小孩子,問這干嘛?”
“我就好奇問問呀,再說我也不小了。”
沒完沒了是吧?張宣抬起頭,懶懶散散地盯著孩的小荷才尖尖角瞧了一陣,見對方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點都不怯場,不得已只能使出殺手锏。
只見張宣笑瞇瞇說:“你這流程不對啊,不應該先安排婆上我家合八字,再說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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