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魏生早年當兵，在家脾氣武斷但不會不講理,因為早年離家,所以在家的時候輕易不大發脾氣，都是笑呵呵的,現在王寶珍的話讓他臉上無,本來就不是親生爹娘，非要一味的追究孝順不孝順,不了挾恩圖報的人了？

再者，孩子有出息不是好事？讓孩子留在農村幹什麼？

可,魏生這一句話，王寶珍竟然開始抹淚了，扭頭就回房裡了，真給魏生和衛雲開看的一愣一愣的。

衛雲開求助的看向宋月明,宋月明心裡惱,惱的不是衛雲開，而是王寶珍。

「我去勸勸媽,爸,你先別說話了。」魏生再訓斥下去,尷尬的還是他們倆。

魏生忍著怒氣嘆氣，拳頭的的。

宋月明走到間,王寶珍就坐在床沿,不出聲,就那麼落了幾滴淚,四看看才在角落看到一沓糙的衛生紙,走過去塞到王寶珍手裡。

「媽，你別哭了，您要是不放心雲開，就經常過去看看唄，我覺得我倆過日子把他照顧的還行，再說，要是大哥二哥都有出息了，您也捨不得？那到時候咱們一家都不用種地幹活，到城裡輕輕鬆鬆的不好嗎？」

宋月明避重就輕，沒說什麼孝順不孝順的，免得撕破臉太難看，單說一件事，如果換魏國或者魏軍有本事離開農村，王寶珍的反應一定不是這樣的，保準歡歡喜喜送他們出去，還要跟人家吹牛兒子有出息，腰板的比誰都直。

外間的魏生和衛雲開也是一怔，這是好事，孩子離的遠近不是評判孝順與否的標準。

王寶珍那麼說，跟要提醒衛雲開不能忘記的養恩。

「我、我就是捨不得你們離遠了。」王寶珍急忙解釋。

宋月明淡淡一笑：「我明白，媽，你放心，家裡房子蓋的房子的預備著你們的，你和爸要是想住，隨時去就行。」

做不到王寶珍這樣任勞任怨伺候魏老太，任由魏老太撒潑，但就看在王寶珍當年善待衛雲開的份兒上，會請保姆將二老照顧的妥妥噹噹，不會讓他們說出來一個字兒的不孝順。

王寶珍聽了心裡舒服，但還沒說話，外間的魏生就表態了：「胡說啥，俺倆還能，用不著你倆養老！」

「爸，媽這陣子可能太累了，一時半會兒的想多了，你再說的這麼厲害，媽心裡肯定不得勁。」宋月明也沒多勸，輕輕巧巧說兩句就出來了。

王寶珍在裡間眼淚鼻涕，聽了宋月明說的話心裡舒服多了，就是在孩子面前哭過，不大好意思再出來的。

外間幾人都默契的掠過這話題，說起魏春玲的戶口如何作，要找什麼人辦事，魏生塞過來五十塊錢讓衛雲開留著給人送禮辦事用。

魏春玲說：「爸，我給三哥錢吧。」

衛雲開都給拒絕了：「用不著這些，我請他吃頓飯就。」

兩人似信非信，直到衛雲開說派出所一人是他從前認識的兄弟，關係不錯，才徹底歇下這份心。

說完話還沒來得及做午飯，就聽魏老太在隔壁房間喊著：「都是死人啊！我要吃蘋果，給我拿個蘋果！」

宋月明暫時沒，不願意見魏老太那樣兒，是魏春玲起去了魏老太屋裡，魏老太骨折后親戚朋友包括那倆閨都來看過不止一次，帶來的好東西都放在魏老太的屋裡，要吃的蘋果也是。

魏春玲拿著蘋果出來洗乾淨，再給切塊送進去，擺的整整齊齊一塊兒都不能，何寧寧在一旁站著看，倒沒開口說要，宋月明經常給吃蘋果橘子的，不算饞。

但魏生看不過去；「春玲，去給寧寧和月明拿個蘋果。」

老娘不得勁，他們都得讓著，可越讓著，老太太越是得寸進尺。

宋月明可不想跟魏老太搶蘋果吃，連忙搖頭：「不用，春玲，你還是給送去吧。」

「你真是……」

「就是老小孩，不用跟計較。」宋月明上說著，心裡咯噔一聲，忽然有個奇怪的覺，王寶珍這樣子是更年期到了，還是想學魏老太？

人都在這兒，宋月明沒有多想，那邊魏春玲將蘋果給魏老太送去，送的慢了還落一句嘮叨：「讓你們干點啥磨磨唧唧的，就是不想伺候我這個老婆兒，春玲，你咋還不再找個人家，一直給家裡住著可不中！」

魏生忍無可忍，奔到魏老太那屋將魏春玲拉出來：「媽，你吃著就不要說話了，春玲住這兒又沒吃你的！我自己的閨我願意養著！」

「哼，丟人！」

「丟人也不會丟你的人！」

魏老太罵的中氣十足，連番的髒話把自己也罵進去了，而後又嚷著要見宋月明和衛雲開。

衛雲開站起先進去了，他還記著宋月明煩這老太太，怕進去再開始孕吐，只看見他一個人的魏老太不大滿意。

「讓你媳婦兒進來！」

「您有什麼事兒跟我說也一樣。」魏老太常年住在這屋，天冷了又不常通風，屋子裡是怪怪的老人味兒，衛雲開更不敢讓宋月明進來了。

魏生也進來：「你老糊塗了，你別搭理。」

魏老太呸一口：「誰老糊塗了，我問你們回來給我帶的東西呢？幾個月都不回來一次，指你們倆養老才指不上！」

「娘！你要是再胡說，我可真煩你了！」孝順不孝順非要擺在明面上說嗎？

魏老太冷哼：「有種你打死我！我這就下去見你爹！」

「你——」

衛雲開無奈一笑，轉回出來到堂屋拿了他們帶回來的一瓶麥，本來就是買給魏老太的，只不過剛才沒來得及拿過來。

得了麥，魏老太高興多了，估著再要錢，魏生真生氣就沒再說話，嘟囔著晌午要吃燉蛋。

宋月明在一旁聽著，魏老太真箇算人，鬧騰的不過分又著魏生的底線，無非是看這兩口子有良心，見喪良心不孝順的兒子如此況下肯定得夾著尾做人，就是不知道王寶珍天天伺候，是不是耳濡目染，悟出了什麼真理？

吃過午飯，他們先回家，魏春玲跟何寧寧還要等著分地就沒走，何寧寧已經習慣跟宋月明一起，見兩人要走也跟著出來，還著急拉著魏春玲往外走。

魏春玲將抱起來哄道：「寧寧，妗妗過兩天還回來呢，咱們今天住在姥姥家。」

何寧寧一癟，不不願的，宋月明小臉也說了同樣的安，到最後好歹出了笑臉。

~

兩人從魏水村回到家裡時間還早，衛雲開昨天買回來一小三車的煤面，又從賣煤的地方拿來了煤球機，準備湊著這點時間把煤球打出來。

煤面加水加泥，為了易燃再加一些鋸末，和到正好就把煤球機進去，再拿出來，把一個個煤球按著最上面的柄打出來，打出來的煤球要放到一張破舊的塑料布上面，或者用化袋子墊著，免得將乾淨清爽的小院落下一片煤球印，等著這兩天好天氣曬乾就能燒。

「讓我玩一個。」

衛雲開將沉甸甸的煤球機遞到手裡：「小心別著肚子。」

宋月明信心十足的學著衛雲開的作去做了，結果打出來半個不達型的煤球，還累的大氣。

「還是讓我來吧，你別累著。」

順便的，衛雲開也跟說了沒有功的原因，力氣不夠，沒有把煤泥給全部填滿到煤球機里。

宋月明只好乖乖旁觀，還看的津津有味，同時去堂屋拿一個蘋果慢慢吃，順便分給衛雲開吃一口，吃著蘋果，自然會想起來在魏家的事。

回來的路上兩人誰都沒提這件事，一是糟心，二是並不能影響他們正常的生活。

他們回來時，王寶珍看著已經恢復正常，因為哭過一場，連魏生也不敢再輕易招惹。

「媽……」

衛雲開自認問心無愧，能做的都做到，該承擔的責任絕不會逃避，今天聽到王寶珍那麼說，他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宋月明當時說的話更符合他的心意。

但往日的王寶珍不是這樣的，初初來到魏水村時，對自己很好，平了他當時的忐忑不安，這份恩他一直記著。

宋月明讀懂了衛雲開的糾結，想了想說出一個較能讓人順利接的想法：

「我之前聽人說，到這個年紀的人想法都會有點奇怪，脾氣也會變，等過兩年就好了吧，再說這一陣子怪累的。」

衛雲開很聰明，認真的問：「是有病了？」

「人家說是有點問題的，不過脾氣變得捉不定，讓去看病可能會更生氣。」

「那還是讓爸去說吧。」

宋月明聳肩：「那到時候咱們問問這方面的大夫，你去跟爸說。」

「行。」

「還有，雲開，我覺得媽這陣子太累了，到時候我坐月子就別讓那麼累了，我想要是春玲還沒定結婚，就讓過來幫幫忙，等到再結婚，咱們把那段的錢折雙倍的嫁妝給，你覺得怎麼樣？」

宋月明以前見過人家照顧孩子，一家老小圍著一個小寶寶，懷的還是雙胞胎，必定是雙倍的辛苦，請王寶珍過來照顧孩子會有各種不適應，還要欠好大的人，最主要是可以預見這過程沒那麼愉快。

再者，宋月明就沒打算讓孩子給老人長時間帶，孩子要自己教育才放心。

衛雲開當然沒意見：「手裡有點錢，到時候再結婚底氣也足，畢竟還要帶著寧寧呢。」

宋月明嗯了一聲：「就是怕住在這兒耽誤了，也不知道願不願意，又怕太累著，一下子來兩個孩子真是頭疼。」

「唔，要不然……」

「嗯？」

衛雲開也有點猶豫，主要他的打算在這小縣城太打眼，但對自家媳婦沒什麼好瞞的，直截了當的說；「要不然咱們到時候請個保姆，兩邊咱媽都忙，找個保姆比較方便。」

宋月明心花怒放，就是這麼打算的！

請魏春玲幫忙只是個過渡期，擋著王寶珍留下幫忙，不會長久，早晚都是他們自己來，寧願掙了錢給保姆發工資也願意讓自己省掉一些繁瑣的勞。

「好啊，到時候讓保姆白天照顧孩子，晚上咱倆看著，你可不能當甩手掌柜，照顧孩子也有你的份兒。」

男人剛結婚都跟小孩兒似的，就像王娟生下大寶，宋建兵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每天想起來就逗逗孩子，平時該幹啥幹啥，有王娟和黃梔子心，他可不是輕輕鬆鬆就看見孩子會走會跑會人麼？

但自家不一樣，他們倆都是新手，孩子生下來可塞不回去，必須得對孩子負責任，親手教養孩子培養和責任是最直接有效的。

宋月明可不想自己累死累活一聲不吭的承擔起照顧孩子的重任，自我自我委屈，到時候非得鬧離婚不可，大家都是第一次結婚，想要什麼，提前通才能避免矛盾。

衛雲開可沒想到猜到這些百轉千回，理所當然道：「咱倆的孩子，我當然會照顧了，就是我不會你也不會，都得學。」

「你還有自知之明的。」

「……過獎。」

衛雲開想著，「有爺爺和爸爸做榜樣，我怎麼都不能比他們差吧？要是教不好孩子，估計他們會到我夢裡來罵我。」

宋月明腦補那畫面忍不笑出來，掛在他胳膊上示意他低頭，心很好的在他上親了親。

衛雲開瞬間和了眉眼，俯凝視盛滿笑意的眼睛，隨口問：「我還在打煤球呢，不嫌我臟呀？」

「不嫌啊。」宋月明比他剛才還要理所當然。

衛雲開笑起來，漆黑的眼眸跟有星星似的，但還是扶著坐到一旁：「咱先站在這兒，等我待會兒就能打完煤球做飯吃，乖。」

宋月明傲的撇撇，溜達去狗窩那兒逗旺財玩。

~

魏春玲的戶口很快就給辦妥當了，遷回魏水村，分地的時候也有們母倆的份兒，而衛雲開這邊，他在縣城有工作，宋月明就隨著他落戶，辦出來自家新的戶口本之後，分地的事兒徹底塵埃落定。

正好時間還來得及，宋月明又出主意：「你還是去何家村跟村長說一聲，就說寧寧手裡的戶口本已經不管用了，別到時候分給那一大家子地，再跟他們說何家要給何鵬程配昏，是迷信活，要是村子里不置，咱們就跟鄉政府說去，到時候上頭找村長的事兒，他別後悔！」

衛雲開一一答應了，魏春玲知道后自然謝了又謝。

但是，宋月明再讓過來住著的時候，就不好意思來了，再住下去就是過年，吃住都是兄嫂掏錢，沒那麼厚的臉皮。

宋月明想想還是把先前商量的事跟說了。

「我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咱媽和我媽都忙，還得伺候老的，我想著這邊能省事就省事，你來幫我看看孩子，你哥按月給你錢，到時候都是你的嫁妝。」

魏春玲連忙搖頭；「就是搭把手的的事兒，給我錢幹啥，嫂子你跟哥幫我的夠多了。」

宋月明不以為意的笑笑：「那都是親戚應該做的，要是你不要錢我就不讓你來了，我還怕你幫我帶著孩子耽誤你再找對象。」

「不會，嫂子，我不著急！」

魏春玲也是願意住在這裡的，最起碼不用跟村裡那些人打道，三說兩不說就拿的婚事說笑。

「那你在家住一陣子，年前這一段你還是過去陪我，順便幫我看看店，年前忙的。」

魏春玲聽這麼說就痛快答應了，再矯下去也沒啥用。

就是黃梔子來這兒看自己啊閨，見魏春玲長年累月的住在這兒，心裡有那麼點不舒服，還帶著個孩子一起，這得多吃多糧食？

趁著魏春玲不在，黃梔子一點不不避諱的問：「倆給這兒住帶著糧食來的？」

宋月明哭笑不得：「我讓人家過來陪著我住，咋能要糧食，不過公公婆婆都會給送點，媽，這沒啥。」

「行吧，你肚子不小了，可得招呼著點，有啥事兒該讓就讓做，別不好意思。」到時候養出來兩個祖宗可噁心你死了。

「我知道啦，媽。」

閨明顯沒聽進去，黃梔子也沒敢再說，轉而說起村裡分地的況，年人一人分上兩畝半地，小孩兒就是一畝地，宋家人口不，加上宋老太也能份上兩畝，一大家子足足有二十畝地。

「要是鋼子結了婚，還能份上兩畝地，也不知道下一回地是啥時候了。」

「家裡分的地咋樣兒？」

黃梔子斜一眼，得意道：「有你大爺跟你爸在哪兒還能差了？不是理東大河近，就是離井近的，好著呢。」

「就是那旮旯道的地，都劉大蓮家跟王桂芝婆婆家分了，等到時候肯定有好戲看。」誰家不想多種點地，地頭上埋著一把草木灰，上面種著小樹弄不錯誰家是誰家，可地中間啥都沒有，歪點斜點可說去吧！這倆茬子放在一起，哼，誰都不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