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生也很意外,衛雲開當時說要回來看看,並沒有說是哪一天,驟然看人出現在眼前,還是很驚喜的。
宋月明跟衛雲開一起打招呼,又教孩子喊干爺爺干。
魏生有點語無倫次:「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家裡啥都沒準備,他媽,你快去買點菜!」
王寶珍胳膊上還掛著夾板,當然不好勞,也正好魏春華放暑假在家,宋月明要陪一起去買菜,但是被王寶珍給拉住了。
「讓春華去吧,現在都大了,啥都會幹。」
魏春華也笑著說:「嫂子,現在外面熱,你在家坐著吧。」
仨孩子都跟小大人似的,乖乖坐在板凳上好奇的看王寶珍胳膊上的夾板。
宋月明跟王寶珍問候的也很客氣:「乾娘這手還疼不?」
「沒啥覺了。」
「那就好,最近多喝點骨頭湯,吃點蛋,對有好。」
王寶珍點點頭,很是和藹的模樣,但到底沒什麼共同語言,生疏的厲害,仨孩子坐一會兒就被蚊子給咬了,宋月明在包里找出來風油給他們抹上。
衛雲開跟魏生聊得也都是彼此生計,一個問莊稼收,一個問工作況,還算和諧。
正說著呢,魏春華提著一條和豆腐從外面回來了,後還跟著個小尾何寧寧,如今何寧寧也到了上初中的年紀。
這些年,宋月明極回來,跟何寧寧說話也不多,這一回仔細看了一眼,仍是覺得陌生,而雙胞胎坐在那兒無於衷,顯然已經不記得這個姐姐。
「寧寧,上哪兒玩去了,這是你小舅舅跟小妗妗,快人啊!」王寶珍拉著何寧寧的手往前拽。
何寧寧不大願的往前走,聲音猶如蚊吶:「小舅舅,小妗妗。」
二人都算和善的點點頭,宋月明淡笑著說:「長大了。」
再無別的話好說。
衛真悄悄聽著大人說話,小聲跟哥哥們嘀咕:「來這兒不好玩,我想回家。」
衛銘拉著的手,輕聲說:「真真,咱們下午很早就能回家啦,現在不能說回家,不禮貌。」
「那好吧。」
一般況下,仨孩子還是很聽話的。
堂屋裡的氛圍因為幾個孩子稍稍輕鬆些,過會兒不斷有人在魏家門前探頭探腦,得到消息的齊樹雲和馬麗都帶著孩子來了,看向宋月明一家五口的目充滿狂喜。
去年就聽說老三一家開著麵包車回來的,今年又是小轎車,老三一家也太有錢了吧!
「三弟妹,你可是稀客啊!」
齊樹雲自自覺喊了從前的稱呼。
宋月明可沒跟那麼親熱,還是保持從回來到現在那副淡淡的笑容,客氣又疏離的回答:「大嫂,我們算什麼稀客。」
稀客不稀客的,該走的禮節都有。
馬麗的目一直黏在宋月明耳垂上的珍珠耳釘,以及好看的高跟涼鞋上,當年要不是婆婆為了何寧寧一個,衛雲開還一直是魏家的兒子,等到現在,他們一大家子能沾上多?!
王寶珍也是如坐針氈,盼著衛雲開回來,希他能夠心,生這麼多年氣,總該好了吧?何況如今這麼可憐。
齊樹雲看來看去終於忍不住問:「開子,你現在在市裡頭可有錢吧?」
衛雲開回的簡單利落:「沒有。」
宋月明也說:「我們有啥錢,恁倆家才掙錢,城裡工資高點,消費也高啊。」
「那可比不上你們,這想蓋個蔬菜大棚都蓋不起來,沒有你娘家兄弟掙錢啊!」馬麗頂著公公的怒視,忍不住說了一句酸意十足的話。
宋月明現的話就在那兒等著:「那當然能蓋起來,是蓋大棚,我倆嫂子娘家都借給不錢,二嫂你也去你娘家借點不就行了。」
馬麗簡直被一句話噎死,宋建軍大舅子的磚窯廠越來越紅火,在這一片都有名,只能悻悻道:「我又沒有個開磚窯的娘家哥!」
「那這就沒辦法了。」
魏生眉頭皺:「恁倆都坐著幹啥,還不去做飯去?」
說的是馬麗和齊樹雲,宋月明意思意思的站起,王寶珍立刻很心的說:「你別去了,都給你弄骯髒了。」
宋月明猶豫的看看上新換的服,又坐回去:「那好吧,麻煩乾娘了。」
他們帶回來的節禮里有飲料,魏生將飲料拆開分給小孩子,讓他們散出去玩,堂屋裡清凈下來,仨孩子卻不願意出去,外面太熱,他們怕熱,十分想念家裡的空調,連懂事的雙胞胎都快堅持不住了。
魏生後知後覺的打開電風扇,堂屋裡吹著燥熱的風,宋月明跟仨孩子悄悄許諾,吃完飯立馬就走。
「有點耐心,乖,回家咱們吃油雪糕。」
也只能使這一招梅止了。
午飯快做好的時候,魏生被鄰居走幫忙,王寶珍到堂屋裡來,似是跟那一次一樣,終於尋到機會來單獨找他們說話。
王寶珍在廚房幫忙燒火,額頭上冒了點汗黏在頭髮上,比前幾年又老了不,渾濁的眼睛里冒出來些許希:「開子,月明,你倆生了這麼多年氣,也該解氣了吧?當時是媽做得不對,你現在恁有錢了,啥都不缺,更不缺當時那麼點前,就別跟媽計較當初的事了吧?」
宋月明了,先看向衛雲開,他蹙眉搖頭:「乾娘,你別這樣,嚇著孩子了。」
王寶珍眉頭一皺,眼淚就要掉下來:「咋,你還想我給你跪下?」
宋月明連忙上前一步,托住王寶珍的胳膊:「乾娘,你別這樣,你這麼做的話我們一家子以後都不敢來了,雲開,你去外面把干大回來!」
「好。」
衛雲開說完大踏步走出去,王寶珍想開口住他,還未張口就對上宋月明冷冰冰的雙眼。
魏生從外面回來,臉鐵青。
「干大,乾娘,我們市裡有急事,就不吃晌午飯了,你們忙吧。」衛雲開說這話頓了頓,又道:「干大,你有啥事兒就跟我說。」
「……好。」
宋月明朝仨孩子招招手:「走,上車回家了。」
仨孩子意外的歡呼一聲,手拉手往外跑,衛雲開跟過去把車門打開,愣在廚房裡的齊樹雲和馬麗紛紛出來攔人。
「弟妹,這是幹啥,飯都做好了,你這走了幹啥?」
宋月明拿開齊樹雲的手,馬麗也不敢上前來了,們倆剛才在廚房跟王寶珍嘀咕,讓王寶珍去求求,咋一句話把人給求走了?
車子調轉方向,宋月明坐上副駕駛,仨孩子掩不住臉上的笑容,衛雲開啟車子開出去,魏家的人很快在後視鏡里越來越小。
「咱們先去縣城吃個飯再回家?」
宋月明點點頭:「好啊。」
離縣城就是二三十分鐘的事,去的還是當年那個國營飯店,等了一陣子才吃上飯,仨孩子吃的很高興。
「媽媽,這下咱們該回家了吧?」
「對啊,回家!」
回市裡的路上是宋月明開車,衛雲開在副駕駛休息,後座仨孩子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車裡很安靜。
「你還在生氣?」
衛雲開凝視著前方搖頭,又扭頭來看:「我不是生氣,今天的事不算多麼震驚,就是讓你們來回跟著跑太罪。」
宋月明輕笑:「沒事兒,咱們當年又不是沒在這裡過過夏天,是吧?」
「也是。」
衛雲開在車座上個懶腰,帶著些許笑意道:「其實我回來,就為了經常見見兩位老人,免得他們真的過得很可憐,出事的時候我再後悔以前的絕,再心,也不想留什麼憾,但事實……」
讓他對這一家的心腸越來越。
宋月明大約也是這個意思,自家過得舒舒服服,如果對魏生夫妻倆不聞不問的,等到倆人其中一個病了或是出什麼意外,兩相對比,落差太大,到時候對魏家老人的憐憫會讓他們懷疑當初的決定。
「咱們把當初說好的該做到做到吧,我估計今天這麼說是那倆兒媳婦說了什麼。」倆人的羨慕嫉妒都要寫在臉上了,只是如果王寶珍沒這樣的想法是不會輕易被人挑撥的。
衛雲開搖頭:「不一定。」
宋月明眨眨眼,輕嘆一聲,誰也不是傻子。
……
回到市裡,是孩子們的暑假,暑假過完衛真就要去上小學,不再是兒園的小朋友,倒是無憂無慮的,暑假去年宮學鋼琴,回來練一練,還會跟著哥哥們跑著玩,忽然之間,就發現條長高了。
「媽媽,我瘦沒?」
「瘦啦,瘦啦,真的有瘦!」
宋月明誇的絕對真心實意,衛真是真的有變瘦,但也因為在外面跑的時間太多,有點黑。
衛真小朋友滋滋的穿上自己新子,臭的在一家人面前轉圈,等著他們鼓掌!
「我閨真好看!」
衛雲開倍兒得意,閨上穿的是給買的子,還是從海市考察回來帶的子,最適合小姑娘的。
宋月明沒有揭穿子把閨襯的更黑的事實,反正好看、長就行。
「我眼是不是很好?」衛雲開偏偏想從宋月明口中聽到一句誇獎的話。
宋月明拍拍他的肩膀,很是高深莫測的說:「你選媳婦的眼很好。」
衛雲開楞了一下,跟仨孩子倒在沙發上笑起來,衛越一邊捂著肚子笑一邊吐槽:「媽媽,你比真真還要臭!」
「媽媽,我們說的是子,不是你!」這是認真的衛真小同學。
衛銘很厚道,只是笑,沒有說什麼。
宋月明氣的倆嘲笑的小臉,在衛雲開上拍了一掌,最後親親衛銘。
「今天你們三個不準吃我做的飯,哼!」
衛雲開帶著仨孩子跑到廚房去,準備蹭飯吃,仨孩子都會撒,衛真更是深得宋月明真傳,三兩句話就把給哄的回心轉意。
等到飯菜端上桌,一家人高高興興吃飯,飯後已經是晚上,衛雲開帶著仨孩子出去遛彎,宋月明正是生理期不想出門,待在家看節目,看了沒一會兒電話響起來。
是秦霖家裡打來的,說話的是季文芳。
「月明,秦霖跟你家老衛在一塊兒嗎?」
你家老衛這稱呼宋月明一直沒習慣,都習慣喊名字,喊老衛生生把人給喊老了,但這算是時代特,不習慣也得應下。
「不在一塊兒啊,怎麼了?」
季文芳似乎在哭,泣一聲又給忍下來:「沒什麼,我就是問問,他這麼晚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
宋月明猛地想起來影樓開業的時候看到季文芳神不對勁,和秦霖之間的互也不是很自然,不由的蹙眉頭。
「你別擔心,現在剛剛八點多,他是不是在外面跟人談生意?他傳呼或者公司電話有回復嗎?」
季文芳咬著下搖頭,但們在打電話,人本看不見作,又忍著淚意說下去:「傳呼沒人會電話,公司電話打通了,人家說他早就下班了。」
運輸公司已經不是當初兩輛貨車的規模,衛雲開和秦霖新注很多投資,在市裡都是鼎鼎大名的存在,而衛雲開的房地產公司更是如此,倆人平時不掉應酬,就連宋月明自己有時候也不由己的加班應酬。
宋月明只能暫時安:「你先別著急,他平時回家都啥時候,要不你實在擔心咱們去他經常去的地方找一找?」
「不不,不用了,興許他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我自己等等吧。」
季文芳說完就掛斷電話,宋月明猶豫一下沒再打過去。
過了一會兒,衛雲開帶著仨孩子回來,打發孩子去洗澡,宋月明把這事兒給說了。
「他們倆是不是吵架了?」季文芳是要強的子,秉承的態度是家醜不可外揚,平時閑聊說起夫妻吵架,都是搖頭說沒有的。
衛雲開的表有點一言難盡,雙胞胎還沒睡,在房間和衛生間之間來來去去,宋月明不好多說,先讓他給秦霖打電話。
「你看看他能不能給家裡打個電話,或者早點回去,別到時候嚇著孩子。」
衛雲開先給秦霖打傳呼,等了十幾分鐘才有回復。
「他說他待會兒回去,不用心。」
宋月明鬆口氣,「行吧,清難斷家務事。」
等兩人上樓洗澡休息,坐到自己房間里,宋月明才問起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知道點。」
原來秦霖和季文芳從年初就開始吵鬧了,季文芳懷疑秦霖在外面不規矩、養人,秦霖當然說自己沒有,季文芳又懷疑他在外面談生意的時候坐臺小姐。
衛雲開說的坦,「是秦霖跟我訴苦的時候說的。」
宋月明挑眉:「難免讓人懷疑你們狼狽為啊。」
其實從一開始宋月明就考慮過,他們倆都在做生意,人還好一些,男人談生意的場所很可能上那些瑟熏心,要人作陪才能把生意談下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將整個家弄的烏煙瘴氣,提過對彼此要求:不能夜不歸宿,晚下班、有應酬要報備地點,出差要保持通話暢通。
兩人都全心全意的對待婚姻,才是公平,否則就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大人明鑒,你說過對我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衛雲開一臉苦相的求饒,眼睛里卻都是笑意。
宋月明著他的耳垂撇撇:「我沒有審問你啊,接著說。」
「秦霖說季文芳懷疑他想在外面生個兒子,他要去結紮呢,季文芳又不允許,說是哪天放開政策了再努力生個兒子,一直疑神疑鬼的。」
宋月明掐指一算,扶額苦笑,這兩口子合法生二胎的可能微乎其微,就下一代孩子是積極響應生二胎的部分人群。
「秦霖對娟娟不是好的,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咱們家這三個還羨慕人家獨生呢。」
衛雲開嘆氣:「他說是閨必須多寵著點,也沒說再生個兒子,估計還是有點憾。」
宋月明盤坐在床托著下發獃:「閨都已經是養這麼大了,應該早就接現實了吧,季文芳天天這麼問,豈不是把秦霖往外面趕?不過咱們家是兒雙全,站在咱們的角度談論別人確實有點……
「依現在的婚姻法,他們倆離婚,文芳和娟肯定能分不,要是把秦霖往外趕,人真在外面生個孩子,那娟娟能分到的就沒那麼多了。」
以秦霖的經歷,季文芳真不一定知道這狡兔有多窟,萬一轉移財產,就不好弄了。
但跟季文芳是基於衛雲開和秦霖之間的生意來往有聯繫的,淺言深是大忌,把分財產說給人家聽,說不定還會被人以為是挑撥離間。
宋月明思緒紛雜,衛雲開喊都沒聽見。
此刻衛雲開很想去自家書房看看都有什麼書,他們都沒什麼文憑,學什麼東西全憑喜好,月明研究婚姻法這麼徹,他沒有不信任有什麼別的想法,就總覺得頸后一涼,又向下看看。
驀然想起宋月明的另一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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