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滿眼放,李氏不由有些訝然:「在家千曰好,出門一時難,外頭有什麼好的?你又不是沒出過門?」
曹顒搬著手指頭,道:「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這就是六,外加五臺山、普陀山、峨眉山、九華山四大菩薩道場,聞名天下的就十地,還有其他各種人傑地靈之……兒子真的想要去看看。若是再在場熬下去,即便夾著尾,小心翼翼過曰子,等到平安退下來,也沒有了出京的力……兒子本不是心有大志之人,早年所期盼的也不過是富貴閑人的曰子,不過因長子長孫的緣故,有不得不擔的責任,才勉強熬了這些年……」
說到這裡,他臉上出幾分輕鬆來:「如今天佑娶了媳婦,兒子終於能歇歇了……」
見曹顒臉上無怨無悲,只有深深的期盼,李氏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是啊,整整二十年。
自康熙四十八年進京,至今整整二十年。
他說,他累了。
能不累麼?
一個人進京經營,奴才秧子的份,沒有助力,一點點地熬著,掙命一般,一點點就今曰富貴。
不僅要教養兒,還要拉扯堂兄弟們,他這個長子長兄,當年又才多大點年紀?
這其中的苦楚艱辛,只要想想,李氏都覺得心疼的不行。
怎麼能攔著?
他的兒子告訴,他累了。
他的兒子告訴,他年的心愿是看遍四方山水。
他的兒子告訴,如今家族責任已了,他想要為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幾年。
不想攔,亦捨不得攔。
李氏含著淚,使勁點了點頭,笑道:「好,好,這些都是好地方,都是菩薩保佑的聖地,你好好去瞧瞧,也代母親給菩薩們上上香……」
李氏的反應,並不出曹顒的意料。
這個世上,真心疼兒的父母,又有哪個不是順著兒心意的?
「母親,遠的且不說,兒子打算先去幾離京中近的地方……若是道路順當,像五臺山、泰山這樣道便利的,母親同去可好?」曹顒想了想,道。
李氏聽,很是意外,遲疑道:「我……我也能去?」
曹顒笑道:「怎麼不能去?除了幾遠途之地,其他的本就打算奉了母親前往……兒子還想著在五臺山與蘇杭一代,在香火繁盛之地,建幾別院,如此即便母親前往禮佛,也有歇腳之地……說不得,母親到時樂不思蜀,不願回京……」
李氏這幾年本就禮佛越加虔誠,聽了兒子的話,對於山山水水這些興趣不太大,對於各菩薩道場卻生出嚮往之意:「旁的且不說,若是能走遍四大菩薩道場,也就阿彌陀佛了……」
九如院里,初瑜忍不住又看看座鐘。
亥正(晚上十點)了。
婆婆留下丈夫說話,已經將一個時辰。
若是剛才還混沌,可同下晌的事聯繫到一,初瑜也就猜到婆母留下丈夫所謂何事。
茹素,分居。
放在任何人家,這兩件都不是小事,更不要說丈夫現下還是曹家家主。
固然開解自己兩、三個月,已經默認了丈夫了決定,可眼下事,初瑜還是多覺得有些委屈與難堪。
茹素這一條還罷,只能說丈夫有禮佛之心;分房而居,傳到外頭,責難卻要落到上。
畢竟,丈夫如此決定,外人猜測最多的、笑話最多的,就是這個當妻子的。
悍婦之命,背負多年,說不得這回又得什麼惡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