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以秋在路上給柯明軒打了個電話,兩人約好在展館見。
陸霄畢業後直接進了青禾畫社,此次個人畫展也是以青禾畫社的名義舉辦的,所以雖然目前個人名氣不大,但沖著畫社來的人。他的“婆婆”夏青禾又利用自己的人脈和資源請來了不Z市藝界舉足輕重的人捧場,所以邊以秋到的時候,展館已經是人山人海。
邊老大這種連稚園都沒畢業的文盲,其實是完全不懂何為藝的,陸霄的畫他看半天只能得出兩個字的結論:好看。但你要問他好看在哪裡,他是說不出來的。今天他會過來,自然是因為他跟陸霄的私——誰陸小帥哥在他心尖尖上佔據了那麼多年的位置呢——雖然現在想起來,他也覺得自己當年頗有點自作多。
柯明軒還沒到,陸霄被夏青禾拽著跟那些所謂的藝家們寒暄周旋,沒空招呼他,邊以秋只能自己在展館裡面瞎逛逛。
在欣賞某幅唯一看得懂的風景畫時,他突然發現旁邊有一道目落在他上。
按理來說,既然前來參觀畫展,關注點自然應該在畫上,沒事盯著他看是幾個意思?難道因為他長得太帥?
邊以秋十分自地了下,循著那道目看過去,剛要擺出個酷炫狂霸拽的姿勢來個邪魅一笑,出乎意料地發現盯著他的人竟然是個五六十歲的老男人,頓時什麼興趣都沒有了,撇撇把頭扭了回來。卻沒想到那個老男人居然在兩分鐘後走了過來,並且開始跟他搭訕。
“這位先生,你也喜歡這幅《嵐山落日》?”
邊以秋盯著面前的畫,扯了扯角,故意說道:“噢,畫的是落日啊,我還以為是鹹蛋黃呢。”
“……”老男人呵呵笑了兩聲,“先生真會開玩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說真的。看起來就很好吃。”邊以秋說完還很配合地了。
老男人沒再糾結蛋黃的問題,也沒再看這那幅畫,而是繼續將過於灼熱的目投在他上:“先生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哎,搭訕的老套路了。
邊以秋有點不耐煩:“故人是死人的意思嗎?”
那個男人的神有片刻恍惚,還沒等他回答,後就傳來了柯明軒的聲音。
“邊以秋。”
邊以秋回過頭,對他的遲到很是不滿:“柯大爺,我都已經逛第二圈了。”
“臨時有點事耽擱了。”柯明軒站到他邊,看了那個男人一眼,“這位是?”
男人沒有看他,而是有些激地上前一把抓住了邊以秋的胳膊:“你姓邊?”
邊以秋和柯明軒同時皺起眉頭,男人也發覺自己失態,連忙鬆開了手,有些訕訕又有些期待地問:“你認識一個邊映的人嗎?”
邊以秋聞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禮貌而疏離地回答:“不認識。”
柯明軒看了他一眼,說:“我們去跟陸霄打個招呼吧。”
兩人轉離開,那個男人卻站在原地,一直看著邊以秋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人過來找到他,問了句:“池教授,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晚上跟楚奕、陸霄吃飯,邊以秋多喝了兩杯,回家路上突然說想去看看母親。
柯明軒說這個點墓園管理都關門了,明天再去。
邊以秋便沒再說什麼了。
兩個人在街上並肩而行,左誠和柯明軒的司機開著車跟在他們後。
走了一會兒,邊以秋說:“三十年了。”
柯明軒還是什麼都沒說,但他知道他說的是邊映去世已經三十年了。
他把手從自己兜裡拿出來,握住了邊以秋的手,然後一起揣進了自己的兜裡。
風的口袋大,裝兩個人的手一點不嫌。
又是一年深秋,晚風吹著有點涼。邊以秋酒量一如既往的不行,腦袋暈暈乎乎,任他這樣握著,也沒覺出彆扭來。
君臨天下就在前面不遠,和晟傳大樓依然囂張地矗立在城市最為繁華昂貴的CBD中心地段。而他們一步一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得不不慢穩穩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