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煥乾裂,對著雲倚風的方向道:“在我雙目恢復之前,不知可否請門主一直留在觀月閣?”
雲倚風道“自然。”
“我也留著,保證將金兄照顧得妥帖穩當!”地蜈蚣見針,機靈地替他倒了杯茶,又賠笑道,“來來,先潤潤。”
金煥固執搖頭,將頭別過去道:“我生活尚能自理,現在雲門主也無需養傷,還是請閣下搬回西暖閣吧。”
地蜈蚣一聽到“西暖閣”三個字,立馬就尿意盎然起來,實在不願答應,故作可憐看向雲倚風,對方卻也不說話。柳纖纖更是在旁扇風:“人家的眼睛就是被你害的,又來路不明,誰敢讓你伺候還是搬回暮雪邊去吧。”
地蜈蚣急道:“我怎麼就來路不明了?”他原想說自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盜,往上數幾輩都是賊,世可謂再“明”不過,但廳裡眾人顯然都沒心聽他念族譜,紛紛起離開,連玉嬸也收拾茶盞利索出門,把他晾了個盆冷杯空。
無計可施,這江洋大盜只好夾尾,不甘心地挪回了西暖閣。
暮雪依舊坐在屋頂,目漠然著遠,也不看他一眼。
“暮爺。”地蜈蚣站在院中,小心試探道,“這宅子裡詭異得很,昨晚還有人中邪,咱們是不是得想個辦法,下山啊?”
他著臉將自己與對方歸為一派,卻半天也沒等來一句話,只好訕訕回到臥房,盤算能不能找個辦法,好儘快離開這風雪呼嘯的古怪山莊。
觀月閣裡,雲倚風用掌心接住一片落雪,看它化淺淺一層明。
季燕然站在他後:“不回去歇著嗎?”
“睡太久了,也容易頭暈。”雲倚風轉過,“還沒謝王爺,又耗費力替我療傷。”
“舉手之勞罷了。”季燕然笑笑。有靈芝梗在兩人中間,他也不好叮囑太多,否則總覺得有一種……惡劣的欺騙與虛偽混在其中,壞了關懷的味道。
俗稱,心虛。
天暗沉,雲倚風靠著廊柱坐下,上裹了厚實的黑披風--那是蕭王殿下最喜歡的一件,曾在無數個寂靜深夜裡,替他擋過西北大漠徹骨的嚴寒與鵝飛雪,相當溫暖。
溫暖到使人昏昏睡。
雲倚風睫微,頭也向一邊歪去。
季燕然眼明手快,及時托住他的臉頰。
雲倚風睜開眼睛,有些迷地和他對視,眼角泛上一抹紅,明顯困倦未消。
季燕然將人扶起來:“外頭是假山池。”就算早已結冰,若放任你一頭栽下去,只怕也會追著我打。
雲倚風懶洋洋道:“那我回去睡了。”
季燕然看著他的背影,右手不自覺便輕輕一握,掌心微涼如玉的仿佛還在,細膩也如玉。
然而還沒等蕭王殿下細細琢磨出這如玉滋味,便又出了事。
柳纖纖一路跑向觀月閣,“咚”一聲撞開門:“雲門主!”
雲倚風腳步一頓:“何事?”
柳纖纖上氣不接下氣:“快,玉嬸好像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