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把我……介紹……給你的家人？」

肖弛著，聲音里出比以往更加低沈的沙啞：「你在問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林驚蟄咬了下，他著肖弛的面孔，指尖似乎一點點到了層層包裹之下的謎底：「我是你……我們究竟……算什麼關係？」

肖弛聽出他聲音不對，作突然停頓了下來，他有些不解地想要抬頭，腦袋卻被林驚蟄的胳膊抱住了。

著對方赤的膛，肖弛錯序的聲音里帶上了幾分慌，手試圖掰開林驚蟄的手，卻又不敢用力：「你讓我看看你。」

林驚蟄搖頭，執拗地抓了他的頭髮。

肖弛想了想，他小心地著林驚蟄汗的後背，輕聲問：「你不高興嗎？對不起，咱倆在一起一年多，還以為你已經準備好了……」

「什麼？」頭頂傳來的疑問聲突然拔高了兩個調，「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肖弛不明就里，他算了算時間：「去年九月的時候，我送了你一串珠子……」

「什麼？」

林驚蟄難以置信地松開手對上肖弛的眼睛，肖弛終於如願看到他的表，嚇了一跳，抬手去他微紅的眼角。

林驚蟄啞著聲音揮開他的手：「你別我，你把話說清楚。」

「？？？肖馳迷茫地同他算賬，「是一年多了吧！」你忘了？那天胡峰還把你車撞了……」

林驚蟄：「……」

「你後來還回送我一件服……」肖弛還想接著說些什麼，林驚蟄卻把重新將他腦袋按回了口，同時收後頭，箍得他悶哼了一聲。

肖弛被夾得頭皮都麻了，但不等他有所反應，跪坐在他上的林驚蟄就猛然開始搖晃起。

肖弛下意識追隨著撞擊，啪啪啪的撞聲在短暫的停歇後越發激烈，林驚蟄抱他，破碎的罵聲從頭頂一點點灑落下來。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他一邊罵著，腰肢卻搖擺得越發激烈，肖弛沈溺在他如火的熱里，又被罵得不明就里，一個翻將林驚蟄回了床上，奪得主權。

他有力的腰部里似乎蘊藏著一部高速運轉的馬達，林驚蟄渾都鬆了，變了一汪從蜂箱里掬出的流淌開的，間一片漉泥濘。肖弛著堵住他的微微張開的泛著艷麗水的，親吻片刻後又去輕啄他紅的眼角的：「不哭……」

「放屁，你他媽才哭了……」林驚蟄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那些只是汗水而已。肖弛的話語如同炸彈那樣轟開在他的口，將他的軀和靈魂都炸了散碎的殘渣，他的恨不知從何而來，又被纏綿的意所包裹：「……你這個王八蛋……」’

肖弛將這當做別開生面的語，他把林驚蟄翻了個，換做了雙方可以接得更深的姿勢，不容抗拒地了進去。

他將林驚蟄死死地釘在床上，順著脊柱親吻那片已經變的汗津津的後背，覆在對方的耳邊沈聲道：「我們結婚口，我爸媽很喜歡你……」

林驚蟄在一片驚濤駭浪中發出帶著哭腔的：「……不……」

***

肖家父母站在書房門口，目睹了兒子竊的全部過程。

他們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這樣衫不整頭髮蓬面猙獰的兒子，震驚得都忘了出聲。房間門哐當一聲關上了，掩住了門後的一切東西，肖媽媽將錯愕的眼神投向丈夫。

夫婦對視，雙方的緒里都浮著幾分尷尬。

肖媽媽不回想起自己以往翻閱書籍試圖查詢一直不見的兒子是否有冷淡徵兆的歷史。

那時擔憂得整宿整宿睡不好覺。

但現在只想瞎自己的眼睛。

******

第二天離開時的形是有些奇妙的。

林驚蟄前一天晚上差點被弄死，倆人搞到後半夜，疲力竭，因此醒來的時候都快中午了。

雖然林驚蟄立刻迅速地將還在昏昏睡的肖馳趕回了自己的房間，但這一舉措並未起到什麼實質的作用，肖家人明顯覺到什麼了。

除了樂呵呵的表現得一如既往，沒什麼表的肖馳仍舊理直氣壯外，餐桌上的其他人或多或都有些尷尬。好在大家都懂得掩飾自己的緒，沒怎麼表現出來，肖家父母的態度反倒比昨天晚飯時更加慎重了，只是眼神有些奇怪。

林驚蟄嘗到了放縱的苦果，吃完飯後立刻便告辭離開。

車駛離院子的大門時，他收回探出車窗搖擺告別的手，倚在玻璃上著後視鏡里越來越遙遠的那幾道影，仍覺得自己沈浸在夢境當中。

駕駛座的肖馳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側目朝他掃了一眼，還勸他道：「睡會兒吧，你昨晚也累了。」

林驚蟄怎麼可能睡得著縱然他腰酸背痛，仍神奕奕地睜著眼睛。

他恍惚地側目看著肖馳專注開車的表，昨晚對方熱烈的聲音尤在耳側，肖馳那時說——

「我們結婚吧。」

林驚蟄迷茫地梳理著自己仍未平靜的心，肖馳的那句話時是什麼意思？

事實上他發現自己從未搞懂過對方的念頭，肖馳總是默不作聲去做一些驚世駭俗的事，比如這次實際目的已經遠遠超出他原本想象的拜訪。

那麼結婚呢？他和他的家人莫非是在開玩笑嗎？

林驚蟄從未聽說過國有同人可以領證這種事。

*******

臨近下午的大院裡通常沒什麼人走，發機的嗡鳴聲回在空寂的天地中。小徑後頭茂的林蔭裡，一幢三層高的小別墅臺，史南星正躺在搖椅上冬日的。他瞇著眼朝遠掃了一眼，只看到樹叢之後劃過的半個車，微微一頓，問：「肖馳的車？」

祁凱眼睛比他尖，早就看到了，皺著眉頭道：「是他。」

又看了眼手錶，有些不解，「這都中午了，他怎麼才出門？」

史南星倒比他消息靈通，「他應該已經沒在家住了，不過他爸突然也提早回國，他也回家，估計是出什麼事了。」

祁凱心說不會肖馳是跟林驚蟄的事暴了吧，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異地之，這要換祁老爺子，平常哪怕百般寵溺也非得打斷祁凱一條不可，真暴了，他們不可能聽不到一點風聲，肖馳也絕不可能還在這會兒還平平安安開著車子出去。

林驚蟄估計也得倒大霉，那小子要背景沒背景要基沒基，居然也敢跟肖家的兒子糾纏在一起，打聽過肖家在這一片兒是什麼名聲麼？莫說別人，就是祁凱，一想到每年跟著去肖家拜年都得膽戰心驚，就林驚蟄這樣的，十個捆在一起恐怕都不夠那個皮笑不笑的老太太一隻手。

他心中有些微妙的慶幸和不甘，口中卻道：「老天長眼，就該讓他們倒霉一次。」

「行了！」史南星卻並不附和，聞言只冷冷掃他一眼，口中告誡，「不要總耍這種小孩脾氣，跟肖馳槓上對你沒好。」

他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隨即更加沈，出一手指在旁邊的茶幾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起來。

他點的實際是一冊文件袋，此時已經被拆開了，幾張薄薄的打印紙裝訂一本脆弱的冊子。祁凱嘆了口氣，將冊子出來，邊緣已經在剛才被史南星出了凌的褶皺，翻開第一頁，上頭就是一個悉的名字。

他皺著眉頭將那冊紙疊了起來：「你說你查這玩意幹什麼，事過去都過去了。」

「你懂個屁！」史南星恨恨打斷他的聲音，「你知道群南的海線我佈置了多長時間嗎？五年！整整五年！我為這幾條航道送出去多錢，裝孫子求爺爺告的，上上下下佈置了幾百號人，就他媽被一批古董給攪合了！方家那個老不死的！」

祁凱嘆了口氣:「那你能怎麼著？舅，不是我說，你這話傳出去我爺爺都得你耳刮子。你那會兒去了國外倒是輕鬆，我他媽差點被打死你知道麼，完事兒還得被提溜到方家道歉。現在事兒好不容易過去了，你還想攪合什麼？」

史南星沈默片刻，神發冷：「我沒想攪合什麼，我只是沒想到，我他媽什麼都佈置好了，最後居然會栽在一批古董手裡。」

他沒明說，祁凱卻聽明白了，這是在怨林驚蟄呢。

事實上祁凱也十分意外，他查了那麼久都沒能查到端倪的那批群南青銅的來源，捐贈者居然會是林驚蟄！

這事兒簡直不能更巧合了，以至於看到結果的那一刻他都以為是史南星找的那群人在糊弄自己。

他很理解史南星的怒火，畢竟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寧願相信那批所謂民間捐獻的青銅只是方家老爺子裝模作樣自掏腰包造的勢。畢竟他和史南星為群南的那條走私線真的付出了太多，好幾年的經營，上上下下的打點，花了他們的大半家，最後甚至把史家和老爺子也拉了伙，可以說佈置得猶如鐵桶一般，無可鑽，不懼水火。

燕市這邊有老爺子和史家人的力量，群南又天高皇帝遠的，沒人敢招惹他們，在他們原本的預期里，那幾條海運至可以平安維持到95年。這當中的時間，足以令他們積攢下富可敵國的財富，那可比做什麼地產生意來錢快得多了，隨便發兩個集裝箱，說不準就是上億的大進賬。

方家盯著他們他們早就知道，但他們一直篤定對方搞不出什麼風浪來。果然先前的一年時間，鄭存知即便氣得跳腳也無從下手，那會兒每到海外黑拍結束，資金匯賬戶時，祁凱心中都得跟什麼似的。

結果誰也沒想到，會有那麼批古董橫一桿子。

這堆古董出現的時機太巧合了，價值也恰到好，一瞬間就將國原本鬆散的目聚集到了兩地方——一是文保護，另一就是群南。

尚未壯大的走私帝國一朝崩盤，眼看的好未來頓時煙消雲散。祁凱那段時間瘋了似的想找到突破口，無奈方家的消息保工作實在做的太好，古董的來源簡直被保護得不風。

他畢竟佔的小頭，這勁沸騰的一段時間慢慢也就過去了，史南星卻損失慘重，直至如今仍耿耿於懷著。

祁凱勸他：「算啦，何苦給自己找麻煩？你告訴我肖馳不能惹，這個林驚蟄這會兒正跟迅馳地產合作呢，肖馳能眼睜睜看著你他？更何況你前段時間不是說在中雲省那邊發掘了好財路麼，沒了群南的走私線咱們照樣掙錢，惦記過去那點小恩怨幹什麼？」

「好財路？你以為好財路是那麼好鋪開的？煙土生意比走私難做多了，邊境那群人都是扛著槍吃飯的！腦袋隨時別在腰帶上，說掉就掉！」史南星說起來怒火不免再次攻上心頭，「我他媽好好的海運就被他一堆破爛銅給攪合了，非得冒著生命危險去弄煙土，你說那是點小恩怨？」

祁凱被喝住，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那你想怎麼著？槓著肖馳搞過去啊？」

「這跟肖馳有什麼關係？」史南星卻道，「我讓你別惹肖馳，是看在他們家的份兒上，肖馳背後有肖家，姓林的背後有個屁啊？他一個鄉下人，在燕市開了家地產公司，充其量眼準點，你真當他是個什麼人？肖馳只是跟他合作，又不是他親爹，我們現在搞不了他，等他跟肖馳合作結束不就好了？再不濟，把他們給攪合了，我就不信有吞併始於地產的機會，肖馳會他媽不下手。」

祁凱尤其想告訴他真相，卻又另有一種理智扼住了他話頭，因此只煩躁地了自己的頭髮：「我他媽跟你說不清楚！」

他推開臺門轉回屋了，史南星被暖氣撲了一臉，著他的背影卻並不當回事。他這個小外甥從小瞎嘚瑟，膽子卻不大，一點風吹草就能被嚇尿，還想跟著摻和南方的毒品生意，能大事才怪了。

********

林驚蟄躺在辦公桌後的椅子裡小憩，他的心安定得像一隻停泊在港灣的小船。手上把玩著那串肖給的佛珠，碧璽絢麗而清的將映照了串聯的斑點，他手上另著一串木質的，撞時發出和玉石不大一樣的聲響，這是肖馳很早之前套在他脖子上的，兩人在一起後，他便將這串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了很多年歷史的珠子放在了辦公室里，時不時取出來把玩。

電話鈴聲響起，他接通，那頭傳來高勝的聲音：「驚蟄，廣告和廣告演員那邊我已經聯繫好了！現在只剩下找人籌備劇本，和合適的導演人選了！」

海棠豆瓣的廣告迫在眉睫，電視臺新電視劇的招商日期不剩下多長時間了。

他恍惚的思維立刻凝聚了尖銳的利，一下坐起：「好，你盡快安排，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將品做出來！」

那邊立下軍令狀掛了電話，另一通來電接著穿了進來，是沈眷鶯。

沈眷鶯昨兒得到了林驚蟄談的消息立刻告訴了丈夫，夫婦倆激得半宿沒睡，林潤生晚飯都多吃了兩碗，一大早報紙也看得心不在焉的，坐在沙發上竪著耳朵聽老婆打電話。

沈眷鶯聲音難得俏皮：「驚蟄，昨天約會約得怎麼樣啊？」

林驚蟄被問得一愣，輕飄飄的心臟不由下了幾分重量，他遲疑了一會兒，才輕聲回答：「好的。」

「你這孩子，談也不早點跟家裡講，你爸爸昨天知道之後高興得哦，臉都沒那麼黑了。」沈眷鶯十分愉快，心態蠻簡單的，林潤生高興就也跟著高興了，更何況林驚蟄這個年紀，談確實是值得家裡重視的事。思慮比較重，又見多識廣，不免過問多一些：「你們確定關係多久了？對未來有沒有什麼打算啊？我告訴你，男孩子可要負起責任，不能隨便玩玩，一定要認真對待。」

「我會的。」林驚蟄答應了一聲，吸了口氣，鬼迷心竅般加了一句，「我……我想和他結婚的。」

「那就好那就好！」沈眷鶯一聽更加開心了，這比原本猜測的更加合心意。勉勵了林驚蟄好一會兒後，才依依不捨地掛斷了電話，放下聽筒時不由長長舒了口氣。

免提里傳出的通話聲戛然而止，沈眷鶯含笑看著坐在旁邊已經默不吭聲湊到茶幾邊緣，裝作不在意看報紙，其實眼神充滿賊耳朵都快從天靈蓋冒出來的丈夫：「怎麼樣，滿意了吧？」

林潤生抓著報紙，雙眼一錯不錯地盯著電話機，臉繃得死，心中翻騰著老父親強烈的欣。他回想起剛才聽到的一切，面對妻子的調笑，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癟了癟，激得紅了眼眶。

淚水迅速凝聚，讓他一雙兇狠的眼睛看上去水當當的。

兒子……兒子居然了，還是奔著結婚去的。

真好。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