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南星說要把四風廣場的份讓百分之十給我。」

城北今年騰飛的可不止一點半點，地塊早已經有價無市，尤其在CBD商圈規劃這一片格外吃香的土地，別說招標會了，就連出讓市場上都看不到蹤影。四風廣場的位置雖然沒有林驚蟄手上這綜合樓的好，但位商圈臨街，又和綜合樓面對面，也是相當難得的一寶貝，林驚蟄之前就很奇怪憑借齊清的能耐怎麼可能突出重圍拿到這項目的權，聽到裡頭有史南星的手筆，這才解開疑問。

也怪道史南星敢拿四風廣場來做林驚蟄招商的文章，這麼樣一位合伙人，齊清哪怕再不願呢，他敢反抗對方的意願麼？

百分之十四風廣場的權拿出去絕對是可以讓人搶破頭好東西，史南星這樣力量，不過搞到手百分之二十幾，這一口氣就割出了將近半拉子的，林驚蟄趕忙敲定：「那還廢話什麼？快弄來啊！」

「我和他約好時間了，協議週三就可以簽。」肖馳當然不可能錯過這顯而易見的好，史南星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他綁在同一繩上，他心知肚明，卻也順勢而為，「他也去找你了吧？」

「找了。」林驚蟄提起這事兒就想笑。他之前就篤定TOBR會有人回頭回頭找他，但怎麼也想不到史南星居然就親自上陣了。這人老大哥狀登門，溫和得像沒有脾氣，為了招商的衝突在他面前各種批評齊清，只說是不知道齊清那麼虛偽，當面道完歉，背地裡卻又給始於地產使絆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麼為林驚蟄抱不平呢，甚至還主提出補救措施，說自己也該擔起一部分責任，願意為了這件事給齊清施。

只要林驚蟄能適當再讓些步，TOBR在燕市的第一家店，就仍舊是綜合樓的。

林驚蟄對他謝了又謝，但幾天下來一直也沒明確地給他回復，就是想看看下一步的砝碼是什麼。

四風廣場百分之十的權夠本了！絕對夠本了！林驚蟄敘述完這幾天史南星做的事兒，笑著朝肖馳道：「你放心，週三之前我肯定穩住他，我一會兒就打電話給他，讓他幫我約TOBR的負責人過幾天出來見面。你也得配合一點，千萬別掉鍊子，不然我弄死你。」

「又騙人，那麼壞，晚上跟我一起抄經。」肖馳用一點聽不出指責的語氣「指責」了一聲，看了眼手錶，立刻溫聲詢問，「下班了，一起吃飯吧？你在公司嗎？我去找你？」

林驚蟄的聲音微微一頓，抬起頭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兩個人。高勝和周海棠投來疑的視線。

「我沒在公司……」猶豫了幾秒鐘，林驚蟄還是道：「不過沒事兒，你過來吧，我在公司樓下屏風街的牛骨火鍋店，和朋友一起。」

鍋底已經上來了，掛斷電話後，高勝笑著將一旁冬瓜倒進清湯里，問：「你讓誰來啊？撒撒得理直氣壯。」

「什麼？」林驚蟄不明所以，又有一些張。

高勝笑著看向邊的周海棠，周海棠瞭然，立刻狀挪過去用肩膀撞了高勝一下，聲音一波三折：「我弄死你~~~」

林驚蟄看得微微一頓，等回過神來，立刻抓起手邊的一個碗朝這倆王八蛋砸去。

周海棠哈哈大笑，林驚蟄自己可能都沒發覺，他跟關係越親的人在一塊脾氣越壞。在陌生人面前，他的禮儀和笑容完到無可挑剔，沈穩得彷彿是個閱盡千帆無比可靠的中年人，但一到悉的人面前，就立刻變小作，非得讓誰都順著他不可，否則馬上就不高興。

還懶，連菜都不願意自己夾，換下來的服也不肯洗。

高勝燙了顆白菜，心地夾進他的醬料碟里，十分的發愁，這脾氣哪個孩子能得了哦。

又想到林驚蟄剛才打電話來的人，心中有一些的失落。上大學後大家各自分開生活，林驚蟄的邊終於也出現了跟面對他們時一樣可以任耍賴的新圈子。

能讓他這樣放鬆的人是誰呢？朋友嗎？

這麼想著，他忍不住垂眸嘆了口氣，下一秒抬起眼，差一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肖肖肖肖肖總。」高勝錯愕地看著那張悉的英俊面孔，「您怎麼來了？」

肖馳將手肘耷著的皮掛在座位上，還不等回答，林驚蟄就拍拍邊的座位：「站著幹什麼？坐下坐下。」

他有一些張，但表面仍舊沈著地朝明顯非常意外的高勝和周海棠道：「都認識的吧？不用介紹了吧？」

「當然當然，肖總您好。」高勝立刻看明白了，迅速將自己腦子里剛才那個不切實際的猜想驅逐出去，跟周海棠笑著起同肖馳握手。肖馳很是尊重地也站了起來：「不用那麼客氣，我本名肖馳，我名字就行。」

周海棠稍微陌生一些，高勝這麼長時間在燕市商場里爬滾打，卻多見過肖馳幾面。記憶中高不可攀的印象和眼前這個突然溫和了許多的影重合起來，他不明所以但有些寵若驚，卻並不敢輕易造次，改口仍客氣且尊敬：「我還是斗膽您一聲肖哥吧。」

林驚蟄看著這番你來我往，心中不由嘆息。他本來還沒打算好是否要將自己和肖馳的關係給這一波發小，畢竟他們從小生活的環境不同，林驚蟄很難確定他們能否有強大的承能力去接他和肖馳的關係。但剛才那個瞬間，他突然就衝地這麼做了，心中孤注一擲的同時又有些委屈，他不想在高勝他們跟前還東躲西藏的。

肖馳能夠不顧一切地將他介紹給家人，難道他就不能讓對方進自己的生活圈嗎？

誰都可以不接，就是高勝他們不行。

林驚蟄垂著頭不想說話，肖馳剛坐定第一件事就是從鍋里撈了一片牛里脊放他碗里。

「都沒！」林驚蟄下意識開始作，「我才放下去的！」

肖馳愣了一下，和平常那樣從他碗里將又夾回去，塞自己裡，嚼了幾口道：「了。」

林驚蟄不容置喙：「沒！」

肖馳便好脾氣地同意道：「那再燙一會兒。」

作完之後心稍微好了一些，林驚蟄便抬起頭來，正對上高勝他們寫滿了難以置信的臉。

林驚蟄：「……」

他低頭默默吃起肖馳隨後撈給他的玉米來。

他們這次面為的是高盛廣告的事兒，順便許久沒見的周海棠也跟著來聚個會而已。跟隨《江湖傳奇》熱映的連帶關係益的絕不止海棠食品廠，高盛廣告同樣因他們為海棠豆瓣製作的這則令人印象深刻的廣告為了一部分群目的焦點。現如今國的廣告業並不，大多都是一些死板的重復和喊口號，高盛廣告的創意和拍攝能力令許多潛在的客戶群都蠢蠢起來，海棠豆瓣獲得的功讓目長遠的商界人士都看到了宣傳的力量。

合作意向雪花般朝高勝飛來，就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已經談了好幾個。

高勝朝林驚蟄嘚瑟自己的績，周海棠也帶來了生活圈的消息，主要就是他爸最近新收的那幾個徒弟。周母因為食品廠的經營越來越忙碌之後，漸漸便沒有機會經常到店裡，太街小吃店的經營便被周父和高勝的父親一手攬了下來，最近也不知道了什麼刺激，大概是被海棠食品廠的迅猛發展給鬧的，周父突然收了批徒弟，還天跟高勝他爸商量著開分店的事。

「我爸和高叔叔那就是大男子主義，不想被老婆比下去。」周海棠看得清楚，但也沒什麼阻止的念頭，開飯店雖然累，但父親能有一份自己的事業，生活充實一些，也沒什麼不好。

林驚蟄和他的想法差不多，比起這個消息，他更在意的反倒是周海棠說到的另一個問題。

「胡老師在師範大學當旁聽生？誰給辦的手續？」

周海棠聳肩：「誰也不知道，胡老師這這幾個月天天朝師範跑，估計認識的裡頭的教授吧，好像還賞識的，經常給補習。」

一段時間沒回家，家裡人的總會出現各種各樣超出預期的變化，林驚蟄覺得神奇，只默默消化。

高勝現在果然歷練出來了，相當的不一樣，一餐飯下來，跟肖馳這麼個難搞的對手，居然也沒冷場。這兩人聊廣告聊IT，聊到最後居然親近了不，還開了瓶酒，慢吞吞喝了幾杯。

出去的時候嗅到肖馳一酒氣，林驚蟄從他兜里掏出車鑰匙：「我開車吧。」

當下雖然還沒有酒後絕對不能開車這種規則，肖馳卻仍舊順從地同意，一行人目送林驚蟄的背影跑遠，高勝已經服了。

這一餐飯，肖馳除了喝酒外，幾乎就沒吃什麼東西，筷子都是在給林驚蟄夾菜。

高勝自己也給林驚蟄夾，周海棠空撈到個林驚蟄吃的冬瓜，也朝林驚蟄碗里放。

一桌人全圍著這個小王八蛋轉了。

他自己倒是還好，已經照顧習慣了，比較奇異的是肖馳居然也吃這一套，冷著臉，八風不的，幫林驚蟄夾時筷子卻又準又快。

一頓飯下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正琢磨著，大約是外頭冷了，肖馳抖開剛才進店時下的耷在胳膊上的服，朝後一甩，披在了上。

這是一件皮，顯然不怎麼寒，肖馳穿上之後，還要朝上套一件羽絨外套。

高勝卻眼地認出了款式，這不是林驚蟄去年過年是時買給自己和周海棠鄧麥的嘛。

方才一起喝了酒，高勝也沒那麼敬畏了，想到什麼說什麼，當即打趣道：「肖哥，這服您也有一件啊？」

什麼？肖馳不明所以地投去疑的視線，剛開始還以為對方說的是自己的羽絨外套，但隨後才意識到原來指的是自己的皮。

他心中頓時又有一點點甜：「驚蟄送的。」

「看出來了。」高勝同周海棠相視一笑。

這也能看出來？看出我和驚蟄的天生一對麼？肖馳被這拙劣的恭維取悅了，臉上出一個比較明顯的笑容來。

高勝一看他高興，也覺得有趣，恰好眾人慢吞吞走到車邊，高勝打開門，朝座位後頭一撈，便撈出一件深褐的。

「哎呀，拿出來那麼久都忘了收回去。」他說著將外套丟進車里，將這件皮穿起來，語氣輕快地說笑，「肖哥你穿著果然比我穿著好看多了。」

肖馳臉上那淺淺的笑容逐漸凝固了，他盯著那件服，一時竟沒回過神來。

但高勝沒能敏銳捕捉到他緒的轉變，周海棠隨即在車里翻了翻，也翻出自己的那件套在了上。

一模一樣的質地，一模一樣的，似乎連尺碼都是一模一樣的，只是都不如在肖馳上時那麼服帖。

後一陣汽車馬達的震，林驚蟄將車開到眾人邊，打開車門，才下地，便對上了肖馳回首朝他來的平靜無波的眼神。

他從那犀利的視線中嗅到了強烈的危險，先是不明所以，隨後目落在還在說笑的高勝和周海棠上，一點點石化了。

周海棠嘎嘎大笑：「果然啊，肖總的材比我們好多了！」

好你媽。

壞事了。

林驚蟄腦海中迅速閃過了這兩個詞語，肖馳微微一，他就下意識追了上去——

「你等等！」

肖馳不等他，沈著臉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林驚蟄頭痛地追了上去，抓著他的胳膊想讓他停下：「你等會兒，你聽我解釋……」

肖馳面無表地看著他，平靜的表象下委屈幾乎從他上的每一個孔里冒了出來，將林驚蟄淹得一頭冷汗。

「那服……我……」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那服當初是肖馳自己莫名其妙搶走的，這又不是他的錯！可這話絕對是不可以說出來的，說出來肖馳可能會在大馬路上哭。

因此林驚蟄見地伏低做小，哄勸他上車回家再說。

兩人拉拉扯扯，肖馳越發不高興了，明明是他自己的車，卻不肯去坐，甩開林驚蟄拉著自己的手朝停車場外走。

林驚蟄一臉的無奈，只好回來開車去追，原地的高勝酒醒了一半，十分不著頭腦：「怎麼了？肖總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別屁話了！」林驚蟄不搭理他，上車後猛然想起什麼，下來趕把周海棠和高勝上這兩件皮下來，然後丟車里，駕駛著汽車揚長而去。

被掉外套穿著站在車外飽風吹的高勝和周海棠：「……」

不遠湊巧看到悉的影停車觀的史南星興地猛然拍了下大。

「怎麼了？」看著遠剛才明顯不歡而散兩個人，祁凱一肚子莫名其妙，「他倆怎麼大庭廣眾的就鬧這樣？」

想必是因為始於地產爭取TOBR條件鬧掰了，史南星心知肚明，卻不想同他說那麼多，因此故作不知：「誰知道，可能是什麼宿怨吧。」

祁凱撇了撇，放屁吧還宿怨，前幾天還被自己撞見躲著親呢。

林驚蟄在史南星幸災樂禍的目中將車開遠了，追上默默走在人行道上朝家去的肖馳，不由分說將人拽上了車。

肖馳坐在副駕駛座，第一次對他拉著臉：「幹什麼？」

林驚蟄頭都大了，一腦門的汗，把外套兜里的錢包和卡包統統掏出來朝肖馳懷裡塞：「帶你去買服，啊！買夠你一輩子穿的。」

肖馳：哼。

他把林驚蟄厚厚的錢包塞進兜里，然後一臉不高興地把屁下面兩件皮丟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