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爺吉人天相,洪福齊天,雖遭佞小人陷害,不幸被削王爵,但魑魅魍魎的宵小伎倆,始終掩蓋不了信王爺的萬丈芒。借著這次追查兩位大皇子遇刺案的功勞,相信要不了多久,聖明燭照的吾皇萬歲就回頒下聖旨,讓信王爺重登王爵,重回朝堂了。」手裡端著酒,雲南道史楊維垣楊大人的象抹了糖一樣,畢恭畢敬的把酒捧到現在還是廢信王的朱由檢面前,恭敬說道:「下斗膽,借花獻佛敬王爺一杯薄酒,祝王爺早日重封王爵,一雪沉冤!」
話音未落,在場的五六十個文武員爭先恐後的站了起來,一窩蜂似的圍到朱由檢面前,爭著搶著把酒杯敬到朱由檢面前。領兵部尚書銜實任侍郎的田吉道:「信王爺,下也敬你一杯,祝你否極泰來,早日重登王位!」禮部尚書黃立極嚷道:「信王爺,下祝你沉冤得雪,早復王爵!」太常寺卿倪文煥喊得更大聲,「信王爺,請你一定要喝下下這杯酒!早在四年之前,下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只是那時候下人微言輕,替王爺你分辨的奏章送上去也了石沉大海,這一次,等皇上的龍痊癒了,下一定要率領太常寺的全同僚,聯名上表為王爺你冤!」倪大人的緒之激烈,語氣之壯烈,彷彿當年他真的上過什麼奏章,為信王爺鳴冤屈一樣。旁邊的其他文武員也比他好不到那裡去,表一個比一個的富多彩,語氣也一個比一個的慷慨激昂,口口聲聲都是為了皇上弟信王爺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碎骨在所不辭,直把朱由檢舊信王府的大廳吵得是天昏地暗,日夜無。
其實也不能完全怪這些牆頭草員沒原則人品差,主要是眼下京城的局面實在太過複雜和微妙,魏忠賢和客一起倒臺,朝廷權力重新大洗牌在即,同時皇帝重病不起,皇帝的三個兒子一口氣掛了兩個,最後一個又有謠言說可能不是皇帝親生,而是來自民間的野種,完全已經被宣判了政治死刑的廢信王也以皇帝唯一兄弟的份,獲得了鹹魚大翻的機會!而更更重要的一點的是,就在昨天十二月初八傳出三皇子朱慈焜並非天啟皇帝親生的消息后,今天正午,朱由檢宮覲見皇兄皇嫂時,目前代替明熹宗臨時掌握國家權力的皇后張嫣又頒布懿旨,將原先朱由檢居住的廢信王府,又賜還給朱由檢居住!各種各樣的況加在一起,朱由檢邊就算不想冒出一幫不甘失去權力和夢想再進一步的馬屁或者牆頭草都難了。——當然了,如果這些人知道張嫣只是為了暫時穩住朱由檢才把信王府賜還,只怕馬上又要一鬨而散,眨眼之間就跑得乾乾淨淨。
看著面前爭先恐後溜須奉承的大小員,裡說著客套話的朱由檢笑得十分開心,彷彿又回到了四年多前,自己差點就當上了皇帝的那一刻。不過讓朱由檢非常不滿的是,今天來為他慶祝重返故居的文武員實在太了,京城裡八百來號大小員十只來了不到一,遠不如當年皇兄病危之時、文武百員水一般湧向信王府時的盛景。向眾員道謝並喝下敬酒之後,朱由檢借口如廁離開大堂,順便向在場的馮銓使了一個眼,馮銓會意,趕也跟著進了後堂,向朱由檢問道:「王爺,有什麼吩咐嗎?」
「馮閣老,怎麼才來了這麼點人?」朱由檢不滿的問道:「別的不說,就連你一手掌握的戶部員都有一大半沒來。本來他們來不來道賀的,本王並不在乎,可是現在的況你也知道,本王需要的就是百的擁戴,還有本王在朝廷里的人氣支持,這些不來的人,不是擺明了不想支持本王麼?」
「王爺,你就饒了老臣吧,能來五十多號人不錯了。」馮銓哭喪著臉說道:「先不說王爺你還沒有正式恢復王爵,大部分員還有顧慮不敢來,就說京城裡現在的況吧。現在三位皇子的案子還沒敲定下來,皇上的病也誰也說不準,王爺你繼位的希也還很渺茫,在這種況下,京城裡那些比泥鰍還猾的老狐貍們,誰敢隨隨便便下注?他們就不怕跟錯人了,本來的流放之罪變了抄家滅門之罪?」
「那你去活啊!」朱由檢惱怒的說道:「本王給你那本名單上,足足有兩百多個員的名字,你帶著人一個一個的去找,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支持本王繼承皇位,本王功登基之後,肯定忘不了他們的功勞!也肯定不會虧待他們!」
「老臣儘力再去試試。」馮銓抹著冷汗答應,又提醒道:「不過王爺,不要怪老臣推委,能不能爭取到朝廷里的文武百支持,主要還是看王爺你自己努力!而且,今天已經是初九了,算時間,張好古再有四五天時間就能回到京城了,在這四五天之,王爺你如果不能加把勁,把三位皇子的案子做鐵案,以張好古那小子的詐與明,重新翻過來簡直是輕而易舉!屆時,王爺你不僅繼位無,而且還會有連老臣都不敢想象的後果啊。」
「知道了,我會努力的。」聯想起今天中午進宮時嫂嫂對自己的和悅與無微不至的關心,朱由檢極有信心的回答一句。馮銓將信將疑,只得又建議道:「王爺,那老臣認為,如果在這幾天中,你能功說服皇上和皇後娘娘,象上次那樣給你賜一道傳位詔書,那你就可以穩勝券了。張好古本事再大,也把皇子們的案子翻過來了。」
「這點本王當然知道。」朱由檢極有自信的回答一句,又吩咐道:「那這樣吧,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你我分頭行事,你繼續去替本王聯絡舊部,勸說他們重新效忠本王。本王這邊也把力放在三個皇子的案子上,努力勸說對本王關懷有如慈母的皇嫂讓皇上頒布詔。」說罷,朱由檢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本王打算在兩天後,也就是十二月十二這天,在信王府擺下盛大酒席宴請百,慶祝本王重返故居。有了這個由頭,那些牆頭草和觀派就算想不來都不行了。」
「妙啊!」馮銓眼睛一亮,喜道:「王爺果然聖明,這可是一個好主意,只要借著這個主意把文武百弄進了信王府里赴宴,他們上就打上了信王爺你的烙印,老臣再暗中串聯和組織他們支持王爺你,可就容易得多了。」朱由檢開心微笑,也很是得意自己靈機一琢磨出來的妙計,迫朝廷里牆頭草觀派站位的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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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清晨,重病纏的天啟帝仍然沒有召開早朝——這也是天啟連續十六天沒有上朝了,加上宮廷里有意無意流出來的天啟帝病勢況,幾乎每一個文武員都心裡明白,連遭重大神打擊的天啟帝這次怕是很難度過這個冬天了。而面對這樣的況,為天啟帝唯一的弟弟,朱由檢不僅沒有覺到太多的傷痛,反而有那麼一點點的竊喜,暗喜過後,朱由檢趕帶著三皇子世案的卷宗進宮,準備給重病中的兄長一個大大驚喜!但很憾的是,朱由檢即便是進到了乾清宮,也仍然沒有機會見到重病中的兄長,獨自守侯在天啟帝病榻旁的張嫣,僅是在乾清宮的偏殿接見了他。
「皇嫂,皇兄的病怎麼樣了?」行過禮后,朱由檢立即假惺惺的說道:「不知皇嫂能否讓臣弟到皇兄的病榻之旁,親眼看一看皇兄現在的況。」
「你皇兄的病還是那樣,整天昏昏沉沉,神智不清,還有就是一醒來就不斷咳嗽。」張嫣和悅的說道:「太醫說,皇上這病一定得好生休息,不能有半點勞累,所以王弟你還是再等一等吧,等你皇兄的病好上一些,神智清醒過來,嫂子立即派人宣王弟你進宮覲見。」
雖然張嫣沒有流半點反緒,語氣態度還非常和藹,可是一向尊敬嫂嫂的朱由檢還是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頭一次發現自己這個漂亮得近乎緻的嫂嫂有些可惡——如果嫂嫂現在讓自己和哥哥見面,自己把三皇子的事對哥哥一說,重病難愈的哥哥指不定就立即把皇位傳給自己了。無可奈何之下,朱由檢只得捧出一疊案卷,恭敬說道:「皇嫂,臣弟今日進宮,是想稟報一下有關三位皇子的案。昨天下午,經過臣弟的仔細審問,妖婦客之夫侯二與妖婦之兄客先也已經招供,承認是客氏一家暗中策劃了刺殺大皇子朱慈焱與二皇子朱慈煒的行,並且還代了暗藏兇的地方。同時侯二與客先還供認,他們確實幫助客妃與刁民西門丁私通,讓客妃孕,冒充皇子。這是侯二與客先畫押的口供,請皇嫂過目,代臣弟轉呈皇上。」
「轉呈皇上?你真想你親哥哥氣死?」張嫣心中有氣,臉上卻不聲,接過案卷口供仔細看了一遍后,張嫣又問道:「王弟,你對客妖婦的家人刑了沒有?這些供詞,會不會是你屈打招?」
「臣弟只對他們了一些小刑,沒敢大刑。」朱由檢有些心虛的說道:「他們之所以招供,主要是懼怕皇兄的堂堂天威,還有大明的皇皇法典,所以臣弟只用了一些小刑,他們就很快招供了。」
「這樣就好。」張嫣放下案卷和口供,表很是滿意的說道:「這些東西就先放在嫂嫂這裡了,等你皇兄病好一些,我再請他定奪。這個案子涉及宮闈私,絕不能公開審理,只能由你皇兄定奪,所以你別急著把案子移給三法司,也別再審問了人犯了,暫時留下他們一條狗命,等你皇兄決定如何置他們。」
「暫時別移給三法司?」朱由檢有些傻眼,這個案子不立即移給三法司,自然也無法迅速定案,朱由檢的破案之功也自然無法立即論功行賞,更關鍵的是,三皇子的私生子份也無法立即確認,仍然還是朱由檢登上皇太弟寶座的巨大障礙。張嫣卻不由分說,站起來打著呵欠說道:「王弟,嫂子昨天晚上為了侍侯皇上病,一夜沒睡,實在太累了,先下去休息了。你告退了,回家安心等待,等你皇兄恢復了神志,嫂子立即派人傳你進宮。」
「嫂子,臣弟斗膽再問一句。」朱由檢也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一勇氣,撲通一聲跪在張嫣面前,小心翼翼的說道:「現在三皇子已經確認是客妃與刁民私通所生的野種,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已經被客妖婦的毒手害了,臣弟斗膽敢問皇嫂…………,真到了那時候,大明的江山,總不能落到外姓野種的手裡吧?」
問完這話,朱由檢也知道自己太直接了,張得連呼吸都幾乎停頓。張嫣則扭開俏臉,心中又驚又怒,「狐貍尾終於還是出來了,你親哥哥還沒死,你就盯上他的皇位了!」努力平靜了一下中的憤怒后,張嫣也不回頭,只是淡淡說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這個做嫂子和做朱家媳婦的,當然得為朱家的小叔子做主。」
說罷,張嫣頭也不回的離去。朱由檢則幸福得幾乎暈厥過去,知道嫂子這是給自己明確答案了,到了那一天,嫂嫂就是太後份,有支持自己繼位,文武百還能說什麼?而且在這之前,嫂嫂也許就會鼓皇兄頒布詔,確定自己皇太弟的份,如果真能這樣,那自己的皇位就更是雷打不了!狂喜之下,朱由檢甚至連向張嫣道謝都忘記了,跪在那裡全抖,半天都站不起來。可朱由檢並不知道的是,剛才做出承諾準備支持他繼位的嫂子微微側頭用眼角看向他時,一雙目之中,不僅沒有了半點往日的慈祥與關,還儘是怨毒與鄙夷…………
……………………
有了皇后嫂嫂的親口許諾,信王一黨頓時底氣足了許多,就連同樣老巨的馮銓得知這個消息后,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趕又催促朱由檢勤快進宮,勤快與哥哥嫂嫂聯絡,爭取在張大爺回京之前拿到傳位詔。同時為了給信王建立班底和繼位造勢,信王黨也借口朱由檢遷回故居的大喜,大散喜帖,邀請京城裡大大小小的文武員臘月十二這天到信王府赴宴,慶祝朱由檢歸家之喜。當然了,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怕是最喜歡拿雙鞋底當賀禮、白吃白喝白收喜的翰林院那些窮翰林和國子監的窮典館們都明白,信王爺的這頓喜酒不好吃,一個弄不好,吃掉腦袋的可能都有!
為什麼說吃掉腦袋呢?大家都知道,自古以來,這皇位之爭向來就是最為殘酷無,在皇位傳承的敏時刻,稍微行差踏錯了半步,選擇錯了支持對象,事後新皇登基,第一批要收拾的就是站錯了位置的這些員,輕則罷免職,重就是殺頭抄家——比較典型的倒霉蛋在歷史上有的是,是在大明朝就有什麼鐵弦、方孝孺、齊秦、黃子澄,那一個不是淋淋的教訓?而朱由檢這次強勢歸來后的各種舉,差不多擺明了是盯著皇位來的,同時天啟雖然重病卻一直沒有斷氣,兩個皇子的遇刺案和三皇子的脈案又迷霧重重,在背景這麼複雜的況下,除了部分盼著攀上高枝魚躍龍門的野心家外,大部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文武員們,恐怕最希的就是千萬別收到信王爺的請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這些立場中立的員如何求神拜佛請大仙,信王爺的請還是挨家挨戶送到了在京八百員手中,還特別聲明一定得去,否則信王爺就派轎子過來接!這麼一來,大部分中立員都傻了眼睛了,去吧,自己上就打上了信王的烙印,不去吧,信王如果真派轎子過來接,自己上被信王的轎子抬進信王府里,就更跑不掉朱由檢鐵桿死黨的嫌疑了!一時之時,不知多員覺自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被推上了兩邊都是懸崖峭壁的羊腸小道,進也進不得,退也不得,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
朱由檢的這些舉,當然不可能逃過保皇黨和狗黨員的眼睛,保皇黨這邊是火冒三丈,直恨自己們養虎患,引狼室,為了扳倒魏忠賢和客生生扶起了信王這麼一個窺視皇位的大野心家,同時又無可奈何,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打擊朱由檢的囂張氣焰,更不知道該如何警告百不可與朱由檢走得太近。而狗黨這邊更是召開急會議,討論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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