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厲打馬離開, 封林雖然帶著人馬追了過去,可俞姝完全不放心。
但孟爾和衛澤言一死,便是王后和第一軍師都死了, 俞軍權利的頂峰一派混,孟氏一族更是極大的不穩定因素, 俞姝必須留下來主持這局面。
思前想后, 給五爺去了一封信。
俞姝的信加急到了邊疆的時候, 詹司柏剛擊退了戎奴單于托尋親自率領的一支突擊隊。
托尋雖然趁機逃了, 但他手下兵損失慘重, 一時半會應該恢復不過來。
五爺看到了他的阿姝的來信,信還沒打開, 眼角已染上一層愉悅之。
只是待他看了心上的消息,臉漸漸沉了下來。
須臾之間幾日的工夫,楊城竟然出了這麼多大事?!
且不說孟衛二人的死, 只說朝廷突然調兵反撲, 俞厲在這種時候上了戰場, 只怕就不是好事。
可現在托尋將退未退, 若是他就此離開,托尋定然反撲。
五爺想到了一個人。
男人略一思慮,親自手書一封信送了過去。
*
俞地邊關另一城。
林驍剛從城樓上下來,妻子宋又云在城樓下面的營帳里等待。
見他回來了, 連忙把飯擺了,“爺了嗎?我做了幾道你吃的小菜。”
林驍“嗯”了一聲, 看了妻子一眼。
平日里這會多半在仔細地收拾布菜, 今日不知怎麼,怔怔不知看向哪里,手下總是遲疑。
連他坐過去, 也沒留意,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林驍哼笑一聲。
“你這是要給你夫君喂一的蒜嗎?”
宋又云一愣,這才驚覺自己夾了一筷子蒜末給林驍。
連忙換了旁的菜,林驍卻放下了筷子,正經看了過去。
“在想什麼?朝廷征調兵馬大舉和俞軍開戰的事?”
宋又云點了點頭。
“現在五爺也到了俞軍,我們雖還沒和五爺見上面,但消息散了出去,朝廷也知道了。現在朝廷主調兵打過來,頗有一種遮布被扯掉的惱之意。”
這麼一說,林驍便笑看了妻子一眼。
可真會形容。
但說得確實不錯。
從前朝廷還能含混地讓人誤以為定國公詹五爺仍在朝廷,只是因傷養病不能出現。
而現在五爺出現了,而且出現在了俞厲軍中,朝廷可不就如同被扯下遮布?
連最最忠誠的定國公都反了朝廷,可以想見那得是何等腐朽腐爛的地方!
林驍竟然有些慶幸自己來了此,但話又說回來。
起初,好似是跟著某個細作來的... ...
他悄悄看了宋又云一眼,后者又在神思恍惚地想事。
林驍自然是曉得在想什麼,朝了手。
“過來。”
宋又云坐了過去。
林驍看著妻子,聲音難得的完全溫了起來,他輕輕握了的手。
“就算朝廷惱怒,也不會拿詹氏和林氏出氣。五爺和我雖然都在俞軍,但是詹氏和林氏仍然掌著朝廷眾多的兵馬,朝廷若是拿定國公府出氣,只會令城池更加失守,相當于把更多的地域拱手讓給反軍。”
宋又云抬頭看過去。
“所以咱們的孩子們都不會有事,對嗎?”
林驍輕緩地點了頭,安地看向妻子。
“放心吧,都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已給父親送了信,讓父親逐漸將孩子們轉出來。”
“父親還不曉得你尚在人世,他會答應嗎?”
不管是詹氏還是林氏,到底還都是效忠朝廷的。
林驍在這個問題里默了默,“... ...早晚會答應的。”
夫妻二人都想了遠在京城的孩子,一時間飯菜也沒那麼香了。
這時,信送了過來。
這信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但林驍甫一打開,撲面而來的又悉的覺,直沖得他心跳都快了起來。
“誰的信?”
林驍了那封信,目向著遠看了過去。
“一個林驍發誓效忠的人。”
... ...
當天晚上,林驍出了城,朝著俞軍與戎奴的正面戰場披星戴月、急奔而去。
他到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到了城門下面,正想著如何通報進城,不想打馬靠近,看到了立于城門前的男人。
男人一如往日拔,穿著一銀長袍,只一人負手立于高大的城門之下。
城樓上的軍旗在后飛舞。
林驍飛馬上前,又在到了他面前時,飛下馬,跟他深重行了一禮。
男人一步上前扶起了他。
目相對的一瞬,一別經年的言語,便都不必多說了。
... ...
五爺的意思很明白。
這應對戎奴托尋的戰場,他必須要在,以此穩住軍心,震懾敵軍。
但俞厲的狀況非常不好,朝廷又因為他投俞軍,調重兵打來。
往日有衛澤言在俞厲邊,不管此人是何想法,對戰朝廷總是不余力。
可現在衛澤言不在,俞厲又了兩重重創,別說俞姝不放心,連他都覺得不好。
五爺了林驍。
“如今軍中,只有你對我最是了解,你因而我托你暫時替我守城,托尋不知實,一時半會不會打過來,就算知道了,打來了,我亦信你敵得過他。”
這三年,林驍一直在俞軍對戰戎奴的戰場。
起初他只守一座城,但后來,幾乎整條邊線,都是他在守。
“五爺放心,屬下對那托尋還是有數的!”
“父親還不曉得你尚在人世,他會答應嗎?”
不管是詹氏還是林氏,到底還都是效忠朝廷的。
林驍在這個問題里默了默,“... ...早晚會答應的。”
夫妻二人都想了遠在京城的孩子,一時間飯菜也沒那麼香了。
這時,信送了過來。
這信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但林驍甫一打開,撲面而來的又悉的覺,直沖得他心跳都快了起來。
“誰的信?”
林驍了那封信,目向著遠看了過去。
“一個林驍發誓效忠的人。”
... ...
當天晚上,林驍出了城,朝著俞軍與戎奴的正面戰場披星戴月、急奔而去。
他到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到了城門下面,正想著如何通報進城,不想打馬靠近,看到了立于城門前的男人。
男人一如往日拔,穿著一銀長袍,只一人負手立于高大的城門之下。
城樓上的軍旗在后飛舞。
林驍飛馬上前,又在到了他面前時,飛下馬,跟他深重行了一禮。
男人一步上前扶起了他。
目相對的一瞬,一別經年的言語,便都不必多說了。
... ...
五爺的意思很明白。
這應對戎奴托尋的戰場,他必須要在,以此穩住軍心,震懾敵軍。
但俞厲的狀況非常不好,朝廷又因為他投俞軍,調重兵打來。
往日有衛澤言在俞厲邊,不管此人是何想法,對戰朝廷總是不余力。
可現在衛澤言不在,俞厲又了兩重重創,別說俞姝不放心,連他都覺得不好。
五爺了林驍。
“如今軍中,只有你對我最是了解,你因而我托你暫時替我守城,托尋不知實,一時半會不會打過來,就算知道了,打來了,我亦信你敵得過他。”
這三年,林驍一直在俞軍對戰戎奴的戰場。
起初他只守一座城,但后來,幾乎整條邊線,都是他在守。
“五爺放心,屬下對那托尋還是有數的!”
有他這話,五爺沒什麼不放心。
他簡單代了林驍幾句,也不敢再拖下去,靜悄悄出了城,轉去了俞厲對戰朝廷的戰場。
*
一連馳馬幾日,急報接連不斷。
朝廷為了挽回尊嚴,用了重兵。
一向勢如破竹的俞軍,連連敗退,一座城池搖搖墜,就要被朝廷軍攻下了。
俞厲到來之后,軍心不免一震,俞厲立刻點兵點將。
“守在城中、坐以待斃,不是我俞軍的作風,就該同他們正面迎戰!”
軍中聽聞自己的王說了此言,皆是震,高呼威武。
可封林將俞厲拉去了一邊。
“王連著跑馬多時,又要作戰,子如何吃得消?!不若歇兩日再說!”
俞厲低頭寡淡地笑了一聲,臉上是說不出的哀傷緒。
“我哪敢歇呢?我一刻都不敢停下。不停下,就不會多想那些事,反而能獲得一時半刻的寧靜... ...”
話音落地,封林重重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了,只擔憂地看了俞厲一眼。
當天晚上,俞軍主出擊,繞到襲擊對面朝廷后方的糧草。
朝廷的人哪里想到俞厲親自來了,又以極快的速度突然出擊。
這一舉還真就被俞軍得手,朝廷的糧草被燒穿了天。
而俞軍在俞厲的帶領下快速撤離回城。
但是朝廷軍也不甘示弱,很快就發現帶兵的正是俞厲。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誰人都懂,對面的將領立刻全力出擊,準備拿下俞厲。
一旦俞厲亡,俞地對于朝廷,仿佛探囊取。
當年,定國公詹五爺就是擒賊擒王打敗了第一個造反的袁王,導致秦地散,朝廷趁機收復了大量失地。
朝廷的將領盯住了俞厲,說什麼都要將他拿下!
“所有朝廷將士聽命,殺死俞厲,咱們就大獲全勝,從此天下太平了!”
仿佛俞厲便是那禍國殃民的大罪人,只要殺死了他,一切歸于太平。
可朝廷的腐朽已經不是俞厲的問題了,可朝廷的將士們卻在這話里,卻想不了這麼多了!
似洪水一般,奔騰著朝著俞厲所領的軍隊呼嘯而去。
... ...
如浪般的兵將,一浪蓋過一浪地撲過來。
俞軍起初還能招架,到了后面,也已經乏力了。
俞厲自不會讓手下兵將只為自己送死,親自出擊與朝廷軍對戰。
但勝利是一時的,朝廷軍卻仿佛擋不住的洪水,沒完沒了地沖擊而來。
日頭昏黃被遮擋在烏云之后,整個天空都呈現出暗淡的,仿佛黃沙漫了過來,遮天蔽日地將天地籠罩。
除了廝殺,還是廝殺。
敵軍一浪接著一浪地撲過來,可俞軍似浪中的堤壩搖搖墜越。
殺到了后面,每個人都殺疲了,甚至不知道揮刀去砍什麼。
俞厲亦疲了,從心到徹底地披了。
他被圍在一片土丘之間。
不遠的敵軍糧草煙火沖天,他們燒得了糧草,卻保不住自己的命。
俞厲立于馬上,立于土丘之上,而他的馬下堆滿了人。
有對面拼命殺來的兵,也有自己同袍的兄弟。
尸首堆了山。
敵人越來越多,兄弟越來越。
連封林都被擊退到了一旁,只剩下俞厲一人了。
俞厲舉刀繼續砍殺,絕不做舉手投降之輩!
但天地之間也只剩下他自己。
沒有兄弟,也沒有妻兒,沒有一切,只剩下他一個人不停地一刀一刀砍向殺不完的敵人。
或許,這就是他最后的歸宿了。
如此也好... ...
當對面不知誰人的一刀看過來時,俞厲終于到了避閃不及的瞬間。
他渾早已傷痕無數,只是強撐著一口不服輸的氣罷了。
而對面那一刀淬滿了力道,只要一刀下去,俞厲立刻首異。
或許早有預期,俞厲已經沒有了驚恐,只等待這宿命的一刀。
可就在此時,有破風聲傳來!
有人三箭齊發,從俞厲側而來,過俞厲,三箭齊齊在了朝著俞厲揚起刀的人上。
一瞬之間,此人連同手里的刀,直接被擊退,重重跌下了俞厲腳下的尸山。
俞厲轉頭看過去,看到了神兵天降的人。
與此同時,朝廷兵也都看了過去。
他們都聽聞了定國公詹五爺轉投俞厲的消息。
那消息傳播開來的時候,人人都恍惚了。
定國公不是執掌天下兵馬,平反王、定天下的第一忠臣嗎?
怎麼會轉而投奔了俞厲?!
消息令他們發懵,但國公爺對的是戎奴不是朝廷,還讓他們松了口氣。
可現在,他們親眼看到了飛馬而至的男人!
看到他上的戰甲和頭頂紅纓,看到他握在手中的□□,和轉頭對準他們的三箭。
國公爺最終,也要把矛頭對準他們了嗎?
有些曾經目睹過國公英姿的士兵,都愣在了原地;有些曾追隨過國公作戰的將領,都無法繼續發號施令;甚至火炮冷兵之聲,都在此刻靜了下來。
國公爺到底反了朝廷,要反過來殺他們了嗎?
他們看住了定國公詹五爺手中的弓箭。
但男人卻在此時,揚起手中弓箭。
他沒有對向任何人,反而朝著朝廷軍旗的方向,徑直放了過去。
三箭齊發,又在同一瞬間,中了朝廷的軍旗。
旗桿在一瞬裂開了來。
下一息,軍旗倒地,揚起了三丈高的飛灰。
男人看向了仿佛被施了定的昔日麾下將士。
說了三句話。
“君王昏庸,無可擁戴。”
“詹某已離開朝廷,再無返回之可能。”
“凡有想棄暗投明者,大門常開,千里相迎!”
話音落地,廝殺的戰場靜到了極點,仿佛最開始劈下來的白亮閃電一般。
下一息,雷聲轟鳴滾滾而至。
原本前赴后繼擊殺俞軍的朝廷軍,全都在一哄之后,散了心神。
在昏黃的日頭下迷失了方向。
*
俞厲重傷。
若不是一口氣吊著,彼時未必能撐到五爺前來。
俞姝從楊城趕來,看到雙眼閉、渾傷痕無數的哥哥,眼淚止不住往下落。
五爺將攬進了懷中。
“你哥哥應該沒事,如此昏迷不醒,只是因為... ...”
俞姝抹掉眼淚,又看住了哥哥。
哥哥臉上沒有紅潤,也沒有昔日里的英武,沒有意氣風發的虞城王模樣,甚至沒有醒過來的愿。
俞姝眼眶又熱了熱。
“因為哥哥他... ...太累了。”
他所承的一切,已經是他能承的極限,更不要說邊最親的人相互針對甚至殘殺,最后接連死去。
哥哥撐到了極點。
俞姝慢慢蹲下了,坐到了哥哥床前。
俞厲沒有醒過來的意愿,俞姝握了他的手。
“既如此,就讓他好生休歇吧。推翻朝廷是我們所有人的事,不是他一個人事,他負重走了太久,該休息了... ...”
所有人慢慢退出了俞厲的房間,甚至整個庭院都安靜了下來,靜悄悄的,只有零星鳥雀在枝頭停頓,又展翅飛走。
俞姝替哥哥輕輕掩起了房門。
男人在庭院中間等著,看過去,男人亦看過來。
春寒不知何時消散開來,東風乘興而至,墻角的迎春開出了第一朵花。
五爺安地輕他的阿姝的長發。
“接下來,你如何想?”
俞姝默了一默,目從廣闊的天空漫過。
“哥哥打下了四分之一的天下,剩下四分之三,該由我們自己來。”
推翻朝廷,不是俞厲一人的事業。
是所有被朝廷迫害之人,心中所求!
五爺笑起來,他說好。
“我愿為先鋒之將,阿姝可愿做我的軍師?”
男人眼中含著廣闊天空的高遠,角噙著回春東風的暖意。
俞姝從前再也沒想過,忠君國的他,會同自己走在一起。
他說出這話的一瞬,意味著以后面對的,都將是他昔日的同袍,甚至最親的兄弟。
不由地主握住了他的手。
“五爺... ...你真的... ...想好了?”
男人坦一笑,反手握了纖細的手,與十指相扣。
“這三年,我早就想好了。”
*
京城。
朝廷軍險些擊殺俞厲,卻被神兵天降的定國公所攔的消息,傳了過來。
紫城的大殿里,紗帳飄飛。
有人獨坐龍椅之上,一下又一下地著眉心。
“嘖嘖... ...嘖嘖... ...”他發出嘲諷的笑聲。
有太監走進。
“皇上,夫人來了。”
皇帝趙炳挑了挑眉,“來的正是時候,快請進來,朕正有要事同夫人商議。”
話音落地,太監便急速退下去請了那位夫人。
那夫人穿著正紅繡紋的錦,抬起頭來,是飛揚的眉眼。
詹淑賢走過去,趙炳回頭看了一眼坐直了幾□□子。
“夫人的好國公,可真是要同朕對著來了!”
詹淑賢正是為此事而來。
開口便道,“皇上何必在意?定國公府早已將他逐出門去,他可不算什麼國公,而定國公府的兵馬,不都在您自己手里嗎?”
若非如此,定國公府又怎麼在國公離開之后,蓄力如前?
可若是全全掌在皇上手里,卻又不是... ...
趙炳看了一眼容煥發的人。
“不管怎樣,定國公府必須要拿出態度來了。朕需要定國公府與那詹五親自對戰,以告天下,你說如何?”
詹淑賢早已料到他的話。
當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是定國公府在朝廷仍然大權在握,必須要做的事。
“不知皇上想讓定國公府的哪位將領領兵?”
這個問題,令趙炳略略思慮了一番。
然后,他說出了一個名字。
“不若,就讓從前的國公副將、如今獨當一面的大將軍穆行州,親自來如何?”
皇帝看住了詹淑賢,看到詹淑賢神有一瞬的停頓。
但下一息,人笑了。
“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明晚9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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