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也是淮河汛期,間歇神經的暴雨,通往鎮上的那條土路已經被水淹了,河池塘水位暴漲,所以這階段李和都不準小五丫頭出門玩,小丫頭因為偶爾溜門出去,屁也沒吃掌。
氣溫降下不,鎮上小商小販越來越多,街道上每天也是越發熱鬧,人就是這樣,有一個人帶頭,后面的人膽子就大了,橋對面都新開了一家小飯館,說是飯館,就是簡單幾個熱菜和炒面。
飯館開業那天,李和算是激壞了,這蔥油餅算是吃的都想吐了,終于可以正兒八經的喊一句,老板買單。就連水產公司門口都擺上了早點攤,結束了沒早飯吃的歷史。
更高興的是,買不要票了,村里的大胖子陳永強不知道是不是了李和兄弟倆的刺激,居然七里八鄉的跑去收生豬,做起了豬屠戶,在鎮上擺了案子,哪怕生意再好,每天都會給李和留2斤五花,李和終于實現了天天吃的夢想。
陳永強后世確實是做起了豬屠戶,可沒有這麼早啊,李和的記憶中應該是81年左右,現在做起了豬屠戶,整整提前了2年啊。
他甚至在想難道這就是他的蝴蝶效應?
他在改變自己一點點的同時,也在改變著歷史。
在這個時代只有用心,才能會到時代脈搏的細微跳,每天的變化都是不知不覺,春風最是潤細無聲。
不過這短短時間的變化,依然讓李和蛋蛋非常憂傷,因為現在不止他一家朝水產公司送黃鱔,看到的就有三戶了。
其中一家的還是開著拖拉機,那是相當的拉風,比后世開寶馬的還闊氣,李和現在不止蛋疼,腎也疼。只能嘆聰明能人還是太多了,水產公司剛放出點風聲,這幫人就能趁勢而起。
要知道他做這獨門生意才做了一個月啊!
更令李和驚訝的是,鎮上開始多了兩戶人家收黃鱔,一個擺在鎮子的街口,一個就擺在洪水橋的北橋頭,而李和就在南橋頭,兩家一家守著一個橋頭。
李隆和大壯自然憤憤不平,認為人家搶了自己生意,李和拉著說道,”穿吃飯,各憑本事,你能有啥說道的,這橋又不是咱家的“。
他也沒多說,難道還和他倆解釋啥是市場經濟不曾。
李和只是驚訝于這個時代的傳染力,自己只是放了點火藥引子,想不到引線能哧溜這麼長。
本來這黃鱔生意,他也就沒打算做多長時間,競爭會越發激烈不說,里地里的黃鱔在這個季節也是有數的,只會越來越,李和這階段每天也就只能勉強收個4000斤,有時用不了那麼多板車,只得讓老爺子李福在家歇息。
可這一個多月來,卻是沒有賺,去掉所有開銷,手里有10000多塊錢,家里除了王玉蘭不清楚,兄弟姐妹幾個都是心里有數。
妥妥的萬元戶啊,就相當于”土豪“的稱呼,最大面值還是“大團結”的十元版,一萬元對人們來說,那可是一個“天文數字”。
有錢了,這一家人做事的氣神立馬就不一樣了,向來節省的李梅狠下心到供銷社給每人扯了2尺不需要布票的土布,一人做新服。又心疼倆兄弟,風里來雨里去,天天著腳板,又和王玉蘭從早到晚納鞋底,做起了新鞋。
像往常一樣,李和幾個從省城回來,剛到村口就聽到人招呼,“呦,狀元郎回來了”。
又遇到在村口修理自留地的潘廣才,潘廣才笑嘻嘻的說道,“二和,趕回去,你家里來客人了。你小子做了狀元郎”
嘿,李和這下心里有數了,估計是自己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送到了,只記得八月份發了通知書,時間倒是記不清了。
這時候的高考通知書一般都是直接寄到鎮上,應該還洪河橋公社,92年改洪河橋鎮,還跟荷蘭省地界不清不楚,后來有了手機信號串網,經常多走幾步路,就變了“荷蘭移歡迎你”,漫游費被扣的莫名其妙。
還有李和這一口荷蘭口音,出社會以后,被人開玩笑,只能積攢怒氣去酒桌上復仇。
經常被這樣調侃,都快把自己當了荷蘭人,要不是偶爾需要在一些表格上填戶籍地、祖籍地這些資料,李和都快忘記自己是拿著帝都戶口的土生土長的皖北人了,不說荷蘭話的皖北人不是一個合格的帝都人。
大學進了大學,就變了商品糧戶口,還有蛋的干部份,你不轉戶口都不行,七八十年代的戶口制度和今天的戶口制度完全不是一回事,八十年代的戶口制度直接和你的一切掛鉤,你的生活,你的升學,你的工作,甚至于你的婚姻,沒戶口就沒糧票,有錢都沒用,照樣喝西北風。
一到家,家里圍了一圈人,紛紛嚷道,“狀元郎回來了”。
李梅一把李和拉進屋,“公社的人,給你送通知書來了,大隊書記在里面陪著說話呢。你注意說話,人家問了咱這收黃鱔的事呢”。
大隊書記劉傳奇正陪著一個戴黑框眼鏡的中年人說話,看到進來的李和,說道,“二和,這是我們公社管宣傳的何軍同志,不辭辛苦,給你把大學的通知書送來了。”
劉傳奇話頭就掐到這,他可是久經革命戰場,經驗富的老手,要是所有的話自己一禿嚕全說完了,人家公社干部還屁顛屁顛來干嘛,圣旨還沒宣,你就把容提前說了,不是得罪人嘛。
李和走過去和何軍握手,這位后來倒是一步一步了縣里一把手,他‘真意切’的說道,“何干部,從公社到俺家這條道可都是爛稀泥,真是辛苦了,太謝謝您了”。
何軍上得的穿著中山裝,下的腳都塞到了雨鞋里,子上倒是甩了不泥。
何軍在李和家就坐了這麼一會,倒是沒了解李和,看來不學習好,這膽子有能耐,不然他家這麼招眼的三間大瓦房是怎麼蓋起來的,都說解放思想,可像這麼解放的,倒是第一次遇到,他不是老舊的人,對李和不心生好,于是說道,”都是為人民服務,李和同學,恭喜你為我縣理科第一名,這可不僅是你們村的榮,也是我們公社的榮。努力讀書,以后就是國家棟梁“。
李和拿了水瓶給何軍和劉傳奇杯子里續了點水,笑著說道,“何干部,你不知道,俺們家,孩子多,一直景不好,多虧了劉書記和村里鄉里鄉親的幫襯,不然俺也讀不了高中,今天更不會考上大學”。
劉傳奇倒是笑的開心,以前沒覺著李兆坤這二小子這麼會說話,對著李和說道,“也是你自己爭氣,也替我們村爭,開學有什麼困難,村里不會袖手旁觀。”
說了一些話,何軍就要走,看著倒不像是假客氣,劉傳奇和李和一家子倒也不好再留。
把何軍送走,劉傳奇笑著說道,“二和,你小子是個出息的,你跟家里商量下時間,擺個流水席,考學是頭等事,你這也是咱李莊頭一個大學生,也給大家沾沾才氣,以后也能多考幾個“。
李和也明白,不管什麼時候這種酒席都是變相的收禮錢,關系好的會給個一塊,一般的也就三,五,他倒是真不在乎這點禮錢,不過農村這點規矩,不管重生幾輩子都不好推,只得應承了。
一家人算是高興壞了,老四拿著通知書大聲念,高校錄取通知書是實際就是一張公文紙,容簡明扼要,各校雷同,開頭就是大大語錄,后面就是告知事項,轉戶口,報到時間。
這年頭,考個大學可是了不得的事,哪怕就是個中專,都能轟十里八鄉,這可不像后世一轉頭能劈好幾個大學生,本科滿街走,碩士多如狗,博士恐怕也難抖一抖。
不過他只是縣里的理科狀元,算不得什麼大靜。市狀元,省狀元才風,那個必須要敲鑼打鼓。
李和連學校都沒去,志愿都是高考前填好的,不管重生幾輩子高考分數都忘不了,還去學校查什麼分數,人啊,總是對改變命運的事,難以忘懷,79年高考總分600,李和得了453,就能得了個理科狀元,其實大部分是跟時代有關,高考恢復才兩年,大部分的人,對高考都沒有概念,去考試也是幾個人一時興起去的,跟約好一起去玩兒差不多。
上山下鄉耽誤了一批人,什麼也沒有學到,比如考試的語文、歷史、政治,大家好歹識字,能死記背,數學是不會,而地理、理、化學,許多人都沒聽過怎麼回事兒。
一個正兒八經的地級縣,考理科的就那麼幾個人湊數,絕對不會超過二位數,因此李和就有那麼點鶴立群,矮子里的將軍。
只到八十年D縣里才辦起來了各種各樣的復讀班,那才千軍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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