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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 五十一、我愛鳳凰

?五十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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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此時,燕都鄴城守軍不足萬人,晉軍七萬。

慕容評當政,瘋狂斂財,吏治渙散,鄴都附近剽劫公行,民眾困苦,桓溫軍至,遠近帖然,對於俘獲的八萬燕軍,凡是鮮卑、羯、匈奴族的一律解往江東,分配給北伐有功將士為奴,這部分俘虜大約有近三萬人,其餘五萬則是漢人,有家有室的曉諭一番後放歸,無家無室的留在晉軍中服役——

燕境之民大半是漢人,對江東晉室本就心懷追慕,今見晉軍號令嚴明,法簡政寬,軍無私犯,不歡欣鼓舞,各安其業。

屯兵沙亭的燕宜都王慕容桓聞知慕容評二十萬大軍一日潰敗,知鄴城難守,徑率鮮卑五千騎先奔龍城去了,鄴城中的燕主慕容暐見援兵無,開始準備棄城北逃,然後還沒等他準備好,八月初九庚辰之夜,燕散騎侍郎余蔚率扶余、高句麗及上黨諸部落質子五百餘人開鄴城北門,納晉軍城——

燕主慕容暐大驚,急與上庸王慕容評、樂安王慕容臧、定襄王慕容淵、左衛將軍孟高、殿中將軍艾朗等乘夜倉促出東門,往龍城方向逃命,太后、皇后、嬪妃都棄之不顧,率先城的陳之命冉盛、蘇騏追擊燕主慕容暐,務必生擒,不得傷害——

燕主慕容暐初出鄴城時,邊猶有衛士千餘騎,然而一過西門豹祠,上庸王慕容評等人便各自散去,怕人多引晉軍注目,等到過了北漳河,慕容暐邊就只剩下左衛將軍孟高、殿中將軍艾朗及衛士十餘騎,連夜逃至福祿,以為甩開了晉軍的追兵,解鞍依道旁古墓歇息,山賊二十餘人突然沖至,意搶劫,孟高大喝:「皇帝在此,汝等宵小不得無禮!」

賊首刀斜睨古墓畔的慕容暐,慕容暐冠不整,神頹喪,惶惶如喪家之犬,哪裏有半點皇帝的威儀,乃嘲弄道:「今日倒是怪事不,方才遇到數人,自稱是樂安王,還不是被爺爺一刀殺了,現在又冒出自稱皇帝的,娘的,你以為你說你是皇帝,爺爺就不敢殺你了!」招呼眾賊:「孩兒們,上!」

「啊!」慕容暐大驚,執掌燕**權的大司馬慕容臧死於山賊之手,這真讓他哭無淚啊!

左衛將軍孟高揮刀力戰山賊,一面大呼:「艾將軍,你護著陛下先走。」

一賊獰笑道:「又是將軍、又是陛下,說得跟真的似的,我他娘的是陛上。」手持兩把破戟,衝上來就砍。

孟高力殺數賊,刀斷,力竭,自度必死,猛撲上前抱住一賊,頓擊於地,大呼曰:「男兒窮矣!」山賊連發數箭,將孟高死,又去追慕容暐——

殿中將軍艾朗斷後阻賊,與數名疲力竭的衛兵一同死於賊手,只有慕容暐與兩騎得

……

冉盛、蘇騏率兩千輕騎一路追來,初十日傍晚在福祿發現燕大司馬慕容臧的甲冠履都被剝去,是隨行的幾名燕軍俘虜認出來的,冉盛奇道:「這是被何人所殺?」

帶路的燕軍俘虜道:「或恐是山賊,鄴城周遭,山賊橫行,其實都是被上庸王賣樵賣水得沒法活的良民。」

正這時,前方軍士捉得幾個負傷的山賊來,這幾個山賊正是午後與孟高、艾朗爭鬥時被傷的,見到大隊軍馬,自然是連連求饒——

冉盛問:「汝等可見到燕國皇帝逃經此地?不用害怕,我乃大晉將軍。」

山賊道:「一個多時辰前有幾個自稱是皇帝的往曲周逃去了。」

冉盛、蘇騏便率輕騎連夜追蹤,次日天明在太行山東麓追上了燕主慕容暐,慕容暐君臣三人,俱是步行,坐騎都不知道哪去了,披頭散髮,面如土,狼狽不堪——

冉盛前年在鄴城見過慕容暐一面,認得這個燕國皇帝,即命軍士縛之,慕容暐還想保持皇帝的威嚴,怒斥道:「汝何小人,敢縛天子!」

冉盛一聽,大怒,吼道:「我奉命追賊,鮮卑賊奴敢稱天子!」一個耳劈過去,又又累的慕容暐登時被打得昏倒在地,臉腫了半邊,角流,冉盛猶不解氣,還待再打,他父親冉閔是被慕容恪所敗,但下令殺害冉閔的卻是慕容暐之父慕容懏,冉盛對慕容皇室恨之骨——

蘇騏趕攔住道:「陳騎督息怒,陳騎督息怒,陳司馬有令,不得傷害慕容暐。」

冉盛這才退後兩步,喝命軍士把慕容暐綁了,扶上馬背,押送回鄴城。

……

八月初九庚辰夜,慕容暐倉皇出逃,鄴城的鮮卑族王公貴族作一團,紛紛逃命,中山王慕容沖領著他的百騎胭脂班隊往皇宮趕來,半路上遇到一個皇宮侍衛,說皇帝已經從東門出逃、歸龍城,慕容沖自然以為哥哥慕容暐已經帶著母后可足渾氏、姐姐清河公主等人一起逃命了,心裏頗有些怨恨慕容暐,竟不知會他一聲!

晉軍已城,滿城,慕容沖不敢耽擱,帶著他的胭脂班隊飛奔出鄴城東門,想要追上慕容暐同行,過北漳河時,知此段河水淺顯,縱馬而過,水花飛濺,攪了半河水,忽聽前頭的胭脂武士尖道:「殿下,前面有晉軍攔截!」

彎月西斜,星璀璨,漳河北岸出現黑一片晉軍,矛尖刀刃閃閃發,有人大喝道:「下馬降,否則格殺。」

慕容沖勒住馬,回頭張,但聞蹄聲,晉軍的騎兵也追來了。

十歲的慕容沖高七尺余,好似年男子一般,俊得近乎妖魅的臉龐微微扭曲,厲聲道:「衝過去,衝過去!」

百騎胭脂班隊雖是子,卻個個死忠,慕容沖一聲令下,們刀山火海都敢闖,這時為了讓凰突圍,自是個個拚命,各取弓箭,向北岸晉軍擊,同時催馬往東北方向奔去,晉軍箭矢還擊,不斷有胭脂武士中箭落馬,那落馬的子發出臨死的悲:「凰——」

慕容沖聽到聲,知道他的一個武士墜馬將死,便一聲那個武士的名字,道:「我記得你!」

這樣,那中箭落馬的子就死而無憾。

但中箭落馬的武士沿路不絕,「凰」的聲此起彼伏,馬蹄雜沓,追騎漸近,慕容沖已辨不出凰的誰是誰,只是大道:「我記得你們,我記得你們,我喜歡你們——」著,聲音嘶啞,淚流滿面。

胭脂班隊首領穆寧蒙見追兵甚急,不想辦法的話中山王必為敵人所擒,凰,寧死也不肯讓到半點傷害,當下銀牙一咬,道:「殿下先走,左隊留下隨我阻敵。」

慕容沖道:「一起走,吳寇勢大,莫要拼。」

穆寧蒙道:「殿下快走,寧蒙自有退敵的辦法。」

胭脂右班隊三十餘人擁著慕容沖北走,左班隊三十餘人則勒住馬,穆寧蒙迅速叮囑眾人幾句,三十餘騎遂一字排開,攔住去路,同時高道:「我等願降,我等願降……」一邊喊著一邊迅速去對襟短襦,連也一併褪去,無寸縷,只余髮髻上的紅巾——

一隊晉軍輕騎追到近前,看到的這麼一副奇景,朦朧星下,三十餘匹深大馬整齊排開,馬上騎士騎姿端正,但定睛一看,這些騎士都是妙齡子,皓裎,大小腰,雙肩平整,**渾圓,雪白在迷離夜中顯得分外——

這下子奉命追擊的數百晉軍都直了眼,騎軍勒馬,步卒駐足,都忘了這些逃亡者已經一分為二、另一隊已迅速逃逸——

晉軍步騎看看那一排紅巾的鮮卑子,面面相覷,都覺得邊的同袍呼吸有些重,這些軍士屬北府兵,北府掌軍的司馬陳之嚴軍士擄掠百姓、辱婦,違令者斬,所以自破沛縣以來,北府軍對沿途民眾秋毫無犯,但此時此地,這些壯的晉軍將士突然面對這麼一隊赤的鮮卑武士,能不慾念橫生?

眾軍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時只要有誰大著撲上去,那麼其他軍士就會蜂擁而上,但北府軍的嚴令無形中約束著他們,無人敢率先犯令。

領兵的部曲督鎮定了一些,喝道:「汝等是何人?速速下馬降。」

穆寧蒙卻不下馬,脆聲道:「我等是大燕中山王所領班隊——」說著,陡然掉轉馬頭,往東急奔,其餘胭脂武士也跟著縱馬逃跑。

晉軍騎兵迅速追擊,稀稀疏疏地箭,那些箭都失了勁道和準頭,不忍殺那些健妖嬈的鮮卑武士,追出十餘里,眼見天漸明,大河攔路,猛聽得穆寧蒙一聲悲:「凰——」

齊聲響應,「凰」之聲響徹黎明前的鄴東曠野,這時,追不捨的晉軍便看到,那些有著葫蘆般妙背影的鮮卑武士悲凰」之後便一齊滾落鞍下,倒地不,每人心口都著一把銀魚小刀。

北伐以來,晉軍連戰連勝,但此時,看著這些倒斃的胭脂武士,晉軍將士卻無勝利的喜悅,他們習慣了戰爭殘酷,卻仍震撼於這種酷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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