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眨了眨眼睛,才恍忽地想起,似乎妍兒表妹的意中人,就是方……智?原諒太久沒提起這個人,早已不記得了。俞筱晚隨即恍過來,“啊!大哥他……他……”
君逸之歎了口氣,“是的。所以啦,他肯定心不會好的,等大嫂過門了,你暗暗跟大嫂提上一句兩句的,讓大嫂對大哥溫一點,時日長了,大哥就會緩過來了。……你放心,大哥是個有擔當的人。”
俞筱晚點了點頭,一口應下,心裏卻道:有擔當又不是喜歡,孫小姐那般伶俐的人兒,必是會知曉的。
五月十二,宜嫁娶,楚王世子君琰之的大婚之日,楚王府賓客盈門,上上下下忙一團,俞筱晚直到夜間賓客散去,才長籲了一口氣,回屋後,人跟散了架似的往榻上一倒。不多時,君逸之帶著一酒氣掀了簾子進來,抱著晚兒滾到床榻上,一邊用力吻,一邊撒道:“晚兒,我們也房吧,跟大哥比一比,誰先生孩子好不好?”
俞筱晚笑著抓住他進襟的大手,啐道:“你沒兒子麼?”
“有了兒子,就想要兒了。兒若是長得象晚兒,一定非常漂亮。”君逸之繼續撒,火熱的舌沿著晚兒優的下頜,至鎖骨。
俞筱晚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強撐著一理智道:“現、現在不……要晚上一年……一年後……咱們再……”
只可惜的要求被君逸之吞下肚裏,一年後再要個孩子的要求,似乎是被駁回了。
時日過得飛快,一開始整日不睜眼的小若晨,慢慢能坐了、能爬了、能扶著牆慢慢走了,到了這年夏天,已經能用那得掐得出水來的音,語調綿卻理直氣壯地跟娘親爭辯了。
若晨剛滿一周歲沒多久,俞筱晚就給他添了一個小妹妹,如今他已經三歲多了,小妹妹也已經兩歲,兄妹兩個不知有多要好。此時,小若晨正一手努力拽著娘親的擺,一手拿著一隻小銀勺,抗議道:“要給妹妹吃冰冰。”
俞筱晚已經勸說得口乾舌燥了,大熱天的,耐心有限,可是跟小孩子說話得溫,得講道理,連運了三回氣,才將燥火下,放了聲音,第一百零七次解釋道:“妹妹昨日還在拉肚子,不能吃冰冰,你也不能多吃,快將手放開。”
若晨仰起小脖子,用那雙跟逸之一模一樣的漂亮目看著俞筱晚,正義凜然地道:“妹妹要吃,妹妹好熱,娘親好壞。”
君逸之剛好回來,俞筱晚立即向丈夫告狀,“看你兒子,怎麼說都不聽,非要給璃兒吃冰鎮楊梅。”
君逸之呵呵一笑,先進淨房沖了個涼,換了家常裳。進到起居室裏,若晨還是堅持要給妹妹餵冰鎮楊梅,小若璃的確是熱得白的小臉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若晨是心疼妹妹,可惜不懂得生活常識。
君逸之幾步來到兒子跟前,蹲下來,笑嘻嘻地平視著兒子的雙眼,好奇地問道:“晨兒在吃什麼呀?”
若晨聲氣地答道:“冰冰。”揮了揮手中的小銀勺,裏面的碎冰已經化了水,滴滴答答弄了他的擺。
君逸之又笑問道:“晨兒喜歡吃是不是?”
若晨用力點頭。
“妹妹說過喜歡吃嗎?”
若晨可的小臉怔了一下,仰頭看向妹妹,遲疑地搖了搖頭,他沒聽妹妹說過。
君逸之便笑道:“那我們一塊兒來問問妹妹好不好?”
若晨點了點頭,君逸之一把抱起兒子,用銀勺舀了一塊冰,到璃兒的小臉上。雖然現在是夏天,可是皮上忽然上冰塊,小若璃還是很不舒服,小腦袋用力往後仰,小一扁,差一點就要哭出來。
君逸之道,“啊呀,妹妹不喜歡吃冰冰呢。”
小若晨眨了眨眼睛,長而濃的睫羽扇啊扇的,心裏奇怪極了,冰冰這麼好吃的東西,妹妹怎麼會不喜歡呢?不過妹妹不喜歡,若晨就不會妹妹吃。
君逸之見兒子不再強求兒吃冰鎮楊梅了,趁機帶他出去玩飛飛,哄得兒子咯咯大笑。俞筱晚抱著璃兒站在走廊上看著,君逸之抱著兒子在樹叢間躍來掠去,璃兒漂亮的小臉上,寫滿了羨慕二字,便學著璃兒的語氣道:“爹爹、爹爹,璃兒也想飛飛。”
若晨聽見了,立即用小胖手指著妹妹,告訴父王,“妹妹飛飛、妹妹飛飛。”
君逸之便停了下來,用力親了兒子的臉蛋一口,“晨兒乖,知道讓妹妹。”說完跟晚兒換抱了璃兒,帶著兒在樹叢間飛來飛去,小璃兒也開心得咯咯直笑,若晨就目不轉睛地看著,兩隻小胖手還鼓掌好。
芍藥在一旁笑道:“小世子真是心疼妹妹呢。”又歎氣道:“我家那兩個混小子,只會打架,我頭疼得不行。”
初雪和初雲立即心有戚戚焉地點頭,倆已經梳起了婦人頭,當初可是被俞筱晚捉弄了一個來月,才鬆口指婚的,現如今都已經是孩子的母親了,還跟芍藥一樣,都是生的雙胞胎,如今這六個臭小子天天玩在一塊兒,天天打打鬧鬧的,不過他們六個小傢夥都特別聽若晨的話,打起架來父母喊不住,可是小若晨一哼,就會立即住手,了忠心的小跟班。
君逸之抱著兒玩了一會兒,飛奔起來的時候,風還是有些涼,沒敢多玩,將兒給了娘。俞筱晚也將若晨給娘,跟在逸之的後進了屋,笑問道:“你猜今日誰來過?”
君逸之挑了挑眉道:“瞧你這個樣子,肯定是妍兒表妹啦,是不是帶寶兒來了?”
寶兒是曹中妍與方智兒,相貌酷似方智,漂亮中帶著一英氣,不及娘親的了。不過這長相卻非常得賀氏的眼,天吵著要跟自己的兒子定娃娃親。不過方智只是一名從八品的祿寺監事,這門檻爬得太高,可不是好事,因而曹中妍從未鬆口答應。
“錯了,今日來的可不是妍兒,”俞筱晚笑道:“是大舅母來了,想求我幫著說項說項,跟三舅母一家言歸於好。我沒答應,行拖著。”
這三年裏發生了許多事,曹老太太年紀大了,在兩年之前安樂而亡,俞筱晚那會兒生完璃兒,剛出月子,哭了好幾天。
武氏果真趁送嫁之機,去了兒子的任地,就不再回京了,直到老太太故,曹中敏丁憂,才一同回到京城,不過那時韓甜雅已經懷了孕,故在孝期生下了長子。如今曹中敏還丁憂在家,曹清儒因下人照看不力,摔了一跌,了跛子,神智仍是不清醒,不過相對於之前強力壯的況,倒是比之前好照顧得多了。
曹中雅果然被靜家給休了,不過生得一副好樣貌,又不在乎名聲,很快就改嫁給了一名富商當填房,一開始富商對新鮮著的時候還好,過了不到一年,富商就開始將主意打到陪嫁丫頭的上,現如今最得寵的就是景,曹中雅反倒要景的氣了。
張氏一開始還擺丈母娘的架子,要這富商負擔們一家子的生活,只是胃口大,富商給了兩回銀子之後,就再不理了。家中沒有別的進項,秦氏也是個厲害的,搬出去容易,再搬進府就難了,張氏只好自掏腰包,從陪嫁中拿銀子出來補家用。可是家裏有個會花錢的江蘭,還有一個天爛醉如泥的曹中睿,張氏的陪嫁很快就不夠用了。別以為是張氏大方,並不想負擔江蘭的日常開銷,只是抵不住江蘭的拳頭,為挨對方兩拳,只能老老實實地掏了。
後來張氏覺得這樣下去不,便求到了三弟的頭上,讓三弟幫忙給曹中睿謀個差事。因為曹中慈頗有手段,嫁北王府之後,很快就哄得王爺王妃的喜和世子的疼寵,連帶著曹清淮也沾了。兼之何語芳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對方是一名年近三旬才得中舉人的寒門學子,格忠厚方正、重才不重貌,何語芳生活得十分幸福,聽說已經生了一個兒,何家對曹中睿的怨恨,自然也了幾分。
曹中睿雖沒革去舉人的功名,可是有被貶的父親,其實並不好謀差事,曹清淮也算是盡了力,幫他在太僕寺謀了個不流的錄事之職,好歹每月有一筆穩定的收,若是幹得好,也能慢慢升上去。
可惜曹中睿是個“志向遠大”的人,之前頹廢的時候各種頹廢,可是一旦要職了,就嫌三叔謀的差事不好,居然連品級都沒有,實在是對不住他京城四大才子的名聲,報了個到之後,就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派給他的事也不理會,上司批評他,他還引經據典地罵人家無德無才,才只能當個小小的九品芝麻,自然被人給告到了曹清淮。
曹清淮好意教導于他,曹中睿倒好,反將三叔給罵了一頓,說曹清淮對不住他,還謀害了父親,曹清淮氣得鬍子都快捋了,聲稱再不管曹中睿的事。那會子曹老太太還在世,張氏又上門央求了許久,曹清淮雖是答應了幫曹中睿再找找事,可是卻一直拖著,再過得幾個月,老太太亡故,一家子都要守孝,自然不可能再謀差事了。
張氏這個人,是你對好,覺得是應該的,你對不好,就點點滴滴記在心裏。後來因為北王出面說,曹清淮只丁憂了一年,朝廷就下旨奪,讓他恢原職,如今道走得比較順,三年期滿還順利升了職。
瞧在張氏的眼中,就認定曹清淮是刻薄們母子,沒去曹府吵鬧,最後鬧得兩家人幾乎要斷絕關係,還是武氏和曹中敏居中調和,才了現今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因而對於張氏的登門造訪,君逸之滿心不耐,告誡道:“你別管家的事兒,吃力不討好。”
俞筱晚笑道:“我自然不會管,我只是好奇,怎麼好端端的,大舅母又要厚著臉皮求上門了。”
君逸之沉了一下,問道:“張氏那兒還有適齡的孩兒麼?陛下要選秀了。”
俞筱晚這才“哦”了一聲,都忘了,陛下今年滿了十五,虛歲十六,禮部的確早就上表請求挑選皇后了,當然,選秀不僅僅只選皇后,後宮要開始充盈了。
張家的孩兒,自有張家兄弟送宮去,不到張氏心,張氏若是為了此事,必然是曹家的孩兒。可是大舅父只有三個兒,都親了呀,小舅父聽說還有一個兒,也不到張氏來舉薦吧?
不過,張氏此人,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俞筱晚上了心,讓芍藥回去找曹府的老僕問一問。後來,芍藥過來回話,張氏的確是收了個兒,稱是曹清儒的外室所出,生得極,想獻進宮去。不過芍藥看了,說那孩有妖氣,恐怕不是好人家的孩。俞筱晚自然將張氏的要求推得一乾二淨,這是後話。
說完話,俞筱晚瞧了瞧外面的天,催著逸之換裳,“該去給老祖宗和母妃請安了。”
兩夫妻先到了春景院,琰之已經在中書省任職,此時還未下衙,世子妃孫氏正陪著楚王妃閒聊,見到晚兒和逸之進來,便笑著向他們點了點頭。俞筱晚和君逸之先向楚王妃行了禮,跟孫氏問候了一聲,才依次坐下。
俞筱晚眼尖地發現屋還有一名小姑娘,十五六歲的年紀,材小,一直低著頭。孫氏忙介紹道:“這是我的表妹雪兒,雪兒,快來給寶郡王和郡王妃見禮。”
雪兒忙起,答答地行了禮,然後低頭不語。俞筱晚看清雪兒的容貌之後,不由得暗吸了一口氣,轉眸向逸之去,在他的眼裏,也見到了驚訝。
楚王妃便介紹道:“孫氏賢慧,雪兒是特意替琰之挑的妾室。”說著深深地看了俞筱晚一眼,你好好學學人家!
俞筱晚只當沒看懂母妃的眼神,心中只是在想,怎麼會……這麼象妍兒表妹?連氣質都有幾分相似。抬眸看向對面的孫氏,只見孫氏笑得一臉和,完全是賢慧妻子的樣兒,沒有半分勉強似的。
俞筱晚暗捅了捅逸之的腰,君逸之便蹙眉問道:“大嫂,你給大哥納妾,可問過大哥的意思?”
孫氏臉略為一僵,楚王妃聽著這話不象,就代為答道:“這些事兒當妻子的幫著置就好,幹嘛還要問琰之?況且琰之已經二十六了,膝下連個一兒半都沒有,孫氏自己不能生,為琰之納妾也是應當的。”
孫氏的臉又白了幾分,面上卻還保持著優雅溫順的微笑,俞筱晚瞧著心酸,還是那只簪子害的,就聲幫腔,“其實媳婦給大嫂扶過脈,只要好生調養上一年半載的……”
“這話你三年前就說了。”楚王妃毫不客氣地打斷俞筱晚,“你給攝政王妃治病,倒是兩個月就見效了,給你大嫂就這般不盡心,也不知你是什麼意思!”
孫氏忙笑道:“弟妹盡了心的,只是媳婦沒福氣而已。”
楚王妃原想駁幾句,看在主為兒子納妾的份上,張了張,還是忍了。這幾年楚王妃的脾氣好了許多,沒再那般尖刻地挑剔媳婦了。其實說起來,這兩個媳婦楚王妃都不大滿意,晚兒太善妒,不過生了一雙可的兒,楚王妃卻是疼到心尖尖上的,看晚兒也就順眼了許多;孫氏溫孝順,況且得時間久了,也自然親近了幾分,只是不能生育,卻是楚王妃眼裏的大過,好在知道要為琰之納妾。
沒治好大嫂的病,俞筱晚不好再說什麼,君逸之卻提醒孫氏道:“有些人不是旁人可以替代的,大哥也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我勸大嫂還是先問問大哥的意思,別自作主張。”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孫氏聽得白了臉,手中的帕子也攥得的。
楚王妃不好罵兒子,就從娘手中抱過晨兒和璃兒,放在自己坐的羅漢床上,哄著晨兒道:“晨兒,想不想要堂弟弟陪你玩啊。”
晨兒能懂什麼,聽到一個玩字就高興地道:“要、要。晨兒要弟弟。”
孫氏羨慕地看著這兩個雪娃娃似的寶貝,在羅漢床上又爬又滾的。一同給老祖宗請過安後,俞筱晚尋了個時機,小聲地道:“大嫂,你肯定會有孩子的,晨兒還等著帶弟弟去玩呢。”
孫氏的眸淡了淡,“晚兒你的醫是極好的,醫了我三年都……我也不指了。”
俞筱晚歎了口氣道:“去我那坐坐吧,好一陣子沒給大嫂扶脈了,看看要不要改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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