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何止在宮里玩了一兩天,而是玩整整四天。

　若不是太上皇后實在思念兒，主讓人去接瑤瑤回西苑，恐怕小家伙本想不起爹娘。

　其實也不是不想,只是頂多想一小會兒,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還不到三歲的小,沒什麼記，忘也大。

　尤其為了陪瑤瑤玩，福兒還把芝姐兒也接進宮了,三個年齡相近的小娃,在一起玩得可好了,行走都一路，一起吃睡玩耍。

　這幾天可以說是瑤瑤玩得最開心的幾天,再是有爹娘陪著，養尊優,卻從小缺玩伴。

　以至于回去時，瑤瑤還有些不愿意，最后折中邀請圓圓和芝姐兒去西苑玩，于是三個小娃又轉戰去了西苑。

　都快玩瘋丫頭了，可看得出瑤瑤是真的開心快活，太上皇后也不好阻止，只能隨著們。

　剛回來時，福兒忙了幾日。

　見忙碌,孫荷兒也沒好打擾,等忙過了，孫荷兒給帶來了一個消息。

　王家人知道了牛蓉兒的盤算,牛蓉兒回來后就被罰了。

　對此，福兒倒并不詫異,因為這個大嫂心思太淺薄，很容易就被人看出來。

　至于王家人是怎麼知道的，據孫荷兒說好像是王玉找親爹王興齊告了狀。

　牛蓉兒這人記吃不記打，以為兒跟說，再往上打主意，就找爹告狀只是嚇嚇而已。

　也沒放在心上，見大兒王玉實在不配合，就把主意到了小兒上。

　王玉被了幾回。

　主要是那陣子在承德，王玉堂、王玉周以及王玉龍，經常跟大郎他們一起出去跑馬打獵，牛蓉兒總是讓他們把王玉也帶上，以至于連王玉堂兄弟二人都有所察覺了。

　王玉自是不必說，被急了，就去找王興齊告狀。

　王興齊當時也沒發怒，只是不了妻子的足，這也是之后福兒在大營里總是沒見著牛蓉兒的緣故。

　等回到京城后，王興齊才發作。

　請出了老爺子和牛大花，以及王鐵栓和趙秀芬這幾個長輩，說要休了牛蓉兒。

　總之當時鬧得嚴重的，把牛蓉兒嚇得不輕。

　還是牛大花從中說了，這事才算過去。但小懲大誡，牛蓉兒被罰在府里學規矩，什麼時候學好了，什麼時候才能出門。

　牛蓉兒作為長媳，這下面子可是全砸在了地上，可誰不爭氣來著？

　定國公府作為京城后起之秀，如今也是家大業大，趙秀芬管家吃力，本還在猶豫是讓長媳還是次媳幫管家。

　這下可好，直接落到了次媳孫荷兒手里。

　牛蓉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關鍵是王興齊難得發怒，這次把丈夫惹怒了，丈夫也不會站在這邊。

　“其實這也不算多大的事，不過大嫂確實有些不像話。”

　聽完后，福兒笑道。

　聞言，孫荷兒目閃了閃，道：“其實大嫂也是一時糊涂了。”

　在來之前，孫荷兒還覺得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大嫂做錯了事，私下罰過就算了，反正事沒鬧到小姑子面前，何必再來跟小姑子解釋一趟。

　這不了不打自招?

　多尷尬啊。

　現在聽福兒這話，孫荷兒知道不知道大嫂的打算，且心里還存著不滿，不然一個當小姑子的，何至于說出大嫂不像話的話。

　小姑子恐怕早有悉，卻一直沒發作，估計是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

　可分這東西能用幾次？

　換做是自己，能愿意有人在自己兒上心思？

　肯定不愿，而且會十分生氣厭惡。

　但顧忌一家人的面子，又不能發作怎麼辦？最后這氣只能憋在心里，于是隔閡和疏遠就產生了。

　所以這件事看似是件小事，實則若理不好，就會產生很嚴重的后果。

　此時孫荷兒終于明白為何大伯子王興齊要小題大做了，甚至公婆為何會同意來這趟。

　說白了，和家里另外幾個人還有著差距。

　.

　與此同時，牛蓉兒灰頭土臉地坐在牛大花屋里。

　牛大花睨著：“你膽子可真大，你看這家里誰敢惹，你還敢在老虎頭上拔？你看都不用開口，家里就有人收拾你。”

　“姑……”

　“你可別我姑，我可沒你這麼蠢的侄孫，本事沒多大，偏偏心還不小。你公婆還沒死呢，你爭什麼爭？就你這豬腦子，你能爭得過老二媳婦？”

　“姑……”

　“當年我說讓你陪我去黑城，你舍不得你男人，不愿陪我去。你要是陪我去了，老大不就有借口不用留在家里了？你有機會這些年陪在你婆婆邊討好，現在至于越不過老二媳婦？”

　牛大花恨鐵不鋼地看著。

　“人家老二媳婦當年為了討好婆婆，大著肚子就陪著上路了。你看看老二一家這些年跟著那丫頭，攢了多大的基業，那丫頭手下的生意如今都是老二管著的，給個都不當，足以證明有多大的好。還有老二家那幾個孩子都跟大郎他們親近，最小的芝姐兒也和圓圓好。”

　“你呢？你也別不服氣，錯失了先機就要認。老大天在后面敲打你，你都還能給他壞事，當初我就不該讓你嫁到王家來，盡會給我大孫子添。”

　“姑，我是找你來想辦法，你怎麼訓上我了？”牛蓉兒萬分委屈道。

　牛大花嫌棄地瞥了一眼。

　“我能給你想什麼辦法？”

　“難道我就這麼被關在家里了？”

　“你不想在家里還想去哪兒？去各家各府顯擺你當夫人的款？我還是定國公夫人，我都沒出去顯擺，你想出去顯擺什麼！”

　你那是不想出去顯擺？你那是有人管著。牛蓉兒心道。

　“那……我就這樣了？”

　“你不這樣還想怎樣？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好好教養三個孩子，我的兒子我清楚，你公公不會虧待你們大房，但前提是你也別沒事找事。下次再捅婁子我可護不住你了，你趁早收拾收拾包袱回建京去。”

　過來一趟非但沒找到安，反而被訓斥了一通，牛蓉兒灰溜溜地走了。

　前腳走，后腳老爺子回來了。

　“老二媳婦來了？”

　牛大花忙點點頭，把牛蓉兒來找想辦法，自己反倒把對方訓斥一頓的事說了。

　說完，邀功道：“老頭子，你說我做得對不對？”

　老爺子看了一眼。

　“這次你倒沒犯糊涂。其實老大罰也是為好，為了大房三個孩子好。你說你了別人的逆鱗，人家會不會討厭你厭惡你？人都是會遷怒的，討厭了娘，孩子以后能落好？

　“大房本就不如二房和福兒兩口子親近，老大又是個老實話的，以后大房三個孩子如何，還落在他們姑姑上，千萬別犯了蠢，惹得一家子不和，還耽誤了孩子以后的前程。”

　“老頭子我知道了，下次再來，我就這麼跟說。蓉兒也是該被教訓教訓，我看自打來京城后，整個人都飄了，老大管管得好，不管著，能翻天去。”牛大花道。

　你別說別人，你也一樣。

　不過老婆子這些年老實了很多，這個人除了在老二上容易犯糊涂，大上還是懂事的。

　．

　牛大花這里發生的事，福兒并不知道。

　眼瞅著冬至即將來臨，每年冬至都要舉行祭天大典，所以最近宮里又忙了起來。

　忙過幾日，福兒尋思圓圓去西苑又有三日了，便打算去看看兒。

　輦車剛到西苑外，就見門外候著幾個人。

　福兒看了幾眼，也沒說什麼，輦車經過幾人了西苑。

　打從太上皇回來后，每天都有王公大臣前來求見。

　為了什麼？

　打的口號自然是來向太上皇請安，實際上是告衛傅的狀，而這些狀應該跟衛傅不愿充盈后宮有關。

　不過太上皇似乎并不愿意見他們，以至于越來越多的人往西苑跑，還有人侯在門外不走的。

　一開始，福兒覺得這些人腦子有包，太上皇自己都是后宮廢置的，怎可能會斥責衛傅？

　后來經過衛傅的點撥，才明白怎麼回事。

　這些王公大臣自然知道來這里告狀沒什麼用，可他們為何明知太上皇不愿見他們，還要往西苑跑？

　他們蠢？

　當然不是！

　相反他們很聰明。

　太上皇不見他們不怕，讓他們站在西苑外面更好。

　這樣才能為人所知，這樣才能壯其聲勢啊。

　這相當于無形中在對衛傅施。

　于外界來說，他們是對朝廷鞠躬盡瘁的老臣，殫竭慮，敢于諫言。對，若帝王迫于力應許，自然是好事。

　即使帝王不應許，他們也知道帝王的底線乃至格了。

　每個皇帝新上任的初期，都不了和一些大臣斗智斗勇，你看似他們只是為了一些小事刻意折騰，實則若真這麼想就錯了。

　自古以來，有君強臣弱，也不了君弱臣強。

　何以得來君弱？自然是通過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清你的格，對癥下藥，久而久之，你看似一國之君，高高在上，實則有時說話還不如下面一些大臣管用。

　太復雜了！

　聽完衛傅的點撥后，福兒只有這麼一個覺。

　可當皇帝嘛，皇帝也有皇帝的煩惱，這些就是屬于這個位置附帶的一些小煩惱。

　……

　“娘！”

　一見到福兒，圓圓就往這邊跑了過來。

　福兒見上沾了不泥，臉上還臟了幾塊，不搖了搖頭。

　與圓圓相比，瑤瑤也沒好到哪兒去，兩個人一人手里拿著一個小，小上還帶著泥呢。

　太上皇后無奈道：“兩丫頭這兩天玩上泥了，拿著小到找螞蟻窩玩，管都管不住。”

　福兒聽了倒不意外，因為小時候也玩螞蟻窩，鄉下的孩子誰沒玩過螞蟻窩啊。除了螞蟻窩，還抓各種小蟲子玩。

　不過一般敢玩小蟲子的娃，膽子都是極大的。

　“娘，你是不是來接我回宮的？”圓圓走到近前問。

　“娘來看看你，是不是把爹娘大哥他們都忘記了。”

　“圓圓怎麼可能忘記爹娘大哥二哥三哥，我們回去吧。”說到這里，圓圓有點為難地轉頭看看圓圓，“小姑姑，我要回宮了，你要不要去？”

　“要去，要去。”

　瑤瑤也轉頭找娘了。

　“娘，去宮里。”

　“好好好，去。”

　經過最近兒隔幾天就要離開自己幾日，太上皇后已經習慣了。

　見得到的應許后，瑤瑤開心地跑去握住圓圓的手，太上皇后笑著對福兒說：“又要麻煩你照顧瑤瑤了。”

　福兒渾不在意道：“麻煩什麼。”

　……

　又陪太上皇后說了會兒話，福兒就領著兩個孩子走了。

　太上皇后想了想，去找太上皇。

　“皇后是個好孩子，人也沒什麼心眼，對瑤瑤也好。讓我說，在西苑外面站著不走的那幾個，就是其心可誅。”

　最近總有人求見太上皇，太上皇后怎可能不知道。

　他們打什麼主意，太上皇后也知道，自然厭惡。

　“不理他們就是！”

　“讓他們站在那兒，就是在敗壞皇后的名聲！外面會怎麼謠傳？肯定就跟當年我一樣，說皇后善妒，如何如何。”

　看氣呼呼的樣子，太上皇失笑。

　自打離開皇宮后，的緒是越來越外了，人也越來越孩子氣，明明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

　“這些人是攆不走的，他們守在西苑外，可不是為了讓皇帝充盈后宮。”

　“那還有什麼？”

　太上皇將其中的彎繞講給了聽。

　聽完后，太上皇后蹙起眉。

　到底當了幾十年的皇后，對一些朝政的事還是明白的，只是以前多是管中窺豹，但有基礎在，幾乎是一點就通。

　衛臻說得這些并不懷疑，因為以前衛奕當皇帝時，就有很多不得已，總是會做一些違背自己意愿的事。

　說白了，就是被下面的大臣拿住了。

　不是單一人，而是很多大臣。

　政斗，可不是大臣和大臣們斗，也是大臣們和皇帝斗。

　“這可怎麼辦？”

　聞言，太上皇嘆了口氣。

　“其實我在回京前，就想到了這點，只是沒想到會如此嚴重。”

　太上皇后看了過來。

　“你想想，一山不容二虎。我倒不怕他們和傅兒斗心眼，我是怕久了于傅兒威嚴有損。”

　太上皇和皇帝相比，誰大？

　自然是太上皇大。

　即使是親爹，還有太上皇攬權不丟的，當朝皇帝如同虛設，大臣們有事都找太上皇。

　更何況不是親爹，中間還有‘仇’。

　這其中變數太多，能被人利用的地方也太多。

　“這可怎麼辦！”

　“我想想，不如我們還是離京吧，離遠了這些人就不想著找我了，不然皇帝威嚴何存？”太上皇皺著眉，似是惱怒，“我猜這些老匹夫就打著這個主意，想借此來施皇帝。”

　聽說要離京，太上皇后意外但不排斥，可是——

　“我們現在走，恐怕瑤瑤不會愿意，這會兒跟圓圓正玩得好，圓圓回宮都舍不得，這又跟著福兒進宮了。”太上皇后為難道。

　“那我們就不帶瑤瑤，反正就在周邊走一圈，過兩個月，趕著過年我們再回京。”

　“可……”

　“難道你不放心皇后照顧瑤瑤？”

　“皇后對瑤瑤極好，我怎麼可能不放心？”

　“我們也不是走很久，先避開這風口浪尖，等過陣子再回來，瑤瑤也不是離不得父母，你看每次在宮里一待就是幾日，也沒見哭鬧……”

　.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離京了？”

　衛傅點了點頭：“走時留了話，說不走遠，過年時回來。”

　他也是剛收到消息。

　“那瑤瑤怎麼辦？”

　福兒看了看偏殿里，正和圓圓一同坐在炕上吃糕點，順便聽宮們講故事的瑤瑤。

　衛傅無奈地出一個笑。

　不用說，孩子自然是扔給他們養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回來就沒好事，果然在這等著！

　可能怎麼辦？

　總不能把孩子扔出去，說到底那也是他的妹子。

　“我怎麼覺這趟太上皇回來的目的不單純？”福兒小聲咕噥。

　你沒猜錯，他就是有目的。

　長出一口氣，這時福兒也接現實了。

　“罷了，瑤瑤是個聽話的孩子，又和圓圓玩得好，只要別鬧著要爹娘就行。”

　兩人來到偏殿。

　一見衛傅來了，圓圓就響亮地了聲爹，瑤瑤跟著了聲大哥。

　衛傅坐了下，圓圓靈活地爬到爹左上坐下。

　瑤瑤猶豫了下，去了衛傅右上坐下。

　兩個娃，都是的，坐下后就纏著讓衛傅給們講故事，說宮講得不好聽。

　見他大上，左邊坐一個，右邊坐一個，福兒在一旁看得失笑。

　這哪是多了個妹子，明明是多了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