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未央這樣說,郭導輕輕一歎道:“他剛才已經把贏楚帶走了。”
李未央點了點頭:“我知道。”
郭導道:“那咱們該怎麼辦呢?”
李未央輕輕一笑:“我寫一封信,你照著去做就行了。”
第二天的早朝,靜王整了整朝服,走在長長的漢白玉甬道之上。他心中暗暗想著李未央昨天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最近朝中的事實在是讓他煩心,好像不管做什麼都很不順心,尤其是太子那邊的靜。秦王雖然借病不出,但私底下太子卻和秦王結一個派系共同對付他,這讓他有些捉襟見肘的覺。如今對方更是接連捉了他幾個心腹的把柄,若是再不行,只怕就晚了,所以他才急不可耐地利用贏楚做出點什麼來。
他也知道現在的況實際並不算最好,但不管怎麼說,能給太子和裴後送點麻煩,他的力也能減輕許多,原本這件事他想讓郭家的人去做,可是李未央竭力反對,還將話說得那麼無。靜王也不得不改弦更張,退而求其次選擇中立派的員,所以他從齊國公府出來,便去了王家會王子衿,而今天就是他實施計劃的關鍵一步。
靜王一路走進大殿,太子和晉王正站在那裡說話,看見靜王走進來,晉王微微一笑,一舉一都盡顯風流,他主上前關切地道:“七皇弟,今天怎麼氣不是很好?”
元英心頭惱怒,氣翻湧,腳步竟是一個踉蹌。晉王連忙扶住他,道:“咦,你這是怎麼了?”
元英松開了對方的手,定了定神,才淡淡地道:“沒什麼,只不過口有些悶,不過氣來。”
此時上朝的文武百已經陸續到齊,均上前向這三人行禮。靜王聽到他們的聲音想要點頭示意,只覺得眼前一片朦朧,卻是一個人的面孔都看不清楚。
太子在旁冷哼一聲道:“靜王,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變病了嗎?要不要宣太醫為你診治一下?”
靜王冷冷地向著聲音的來道:“不必了,多謝太子殿下關心,既然是早朝,就不要勞師眾,我不過是子有些不適,還能撐著。”
太子冷冷一笑,卻是站在一旁再不多言了。文武百看他們三位王爺站在一起說話,便都退的遠遠的算是遠離戰場。直到鐘鼓齊鳴,眾人才一起跪下向皇帝行禮。皇帝看著他們微微一笑道:“怎麼?朕來之前大家都在議論些什麼?”
太子上前一步道:“父皇,沒有什麼事,只是和兩位皇弟在說最近的戰局。”
皇帝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突然見到靜王元英臉灰白地噴出一口來。旁邊一個大臣連忙上去扶住他,而靜王那一灘跡立刻汙染了地面。臣子連聲道:“靜王殿下,靜王殿下!”
皇帝也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他步行幾步下了臺階,看著靜王道:“元英,你這是怎麼了?”
元英咬牙道:“兒臣也不知道,只覺氣攻心。”他勉強說了幾句話,便一口鮮噴出,幾乎要昏厥過去。
皇帝也不由大驚,連忙道:“宣太醫,快來看看靜王究竟怎麼了!”
旁邊向皇帝告了罪,取來一把椅子讓靜王坐下,太醫立刻上來忙著給靜王診脈,可是診完脈之後,卻驚惶地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回稟陛下,靜王殿下脈象浮不安,極度虛弱,怕是……怕是中了毒。”
皇帝一愣,眉頭皺了,不由暴怒道:“胡說!剛才人還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中毒?你們這些蠢材,什麼病都診不出來!”他原本就有頭痛癥,最近又是心浮氣躁,說完幾句話也覺得氣翻湧。
太子連忙上去扶住皇帝道:“父皇,您可千萬不要惱怒,也許是最近天氣轉熱,元英一時疏忽忘記增減著涼了,回去好好靜養也就是了。”
皇帝冷笑一聲道:“著涼?了風寒會**麼!虧你說得出口。”
太子無緣無故被斥責,面一變,但他畢竟心機深沉,連忙道:“是,是兒臣的錯!”
皇帝指著他,嚴厲道:“元英是你的弟弟,你卻不關心他,還在這裡冷嘲熱諷,你這個太子啊,真是讓朕不知道說什麼好!”說完,皇帝甩開他,在旁邊太監的攙扶之下回到了龍椅坐下,太監連忙捧來一杯茶,皇帝喝了兩口才覺得舒了一口氣:“太醫,好好查一查,靜王到底中了什麼毒!”
一直站在後面面晦暗不定的京兆尹突然出列,大聲道:“陛下,微臣有事啟稟!”
皇帝看他一眼,開口道:“什麼事?”
京兆尹了一把額頭冷汗,鄭重道:“回稟陛下,昨日皇後娘娘的近侍贏楚贏大人,突然來我府上投案自首。”
皇帝意外聽到贏楚名字,立刻道:“投案自首?他投的是什麼案?”
靜王面慘白,氣息奄奄,聽到這一句只是低下頭,掩住了畔的一冷笑。
京兆尹道:“請陛下準許宣召贏楚上殿。”
皇帝點了點頭道:“讓他上來吧。”
贏楚便被押了上來,眾目睽睽,太子面一白。贏楚為什麼會在京兆尹府上出現?今天元英的病又是怎麼回事?現在贏楚還要出來指證,這究竟是怎麼了?一環接著一環,他約覺得似乎有一張黑乎乎的網向自己迎頭罩了過來。
京兆尹唯恐事生變,催促贏楚道:“贏大人,請你告訴大家,究竟有什麼要向陛下稟報的?”
贏楚手腳都帶著鐐銬,此刻抬起頭來環視了四周一圈,朗聲地道:“回稟陛下,靜王是中了毒,而且這毒是微臣所下。”
聽了這一句話,所有人面上都是無比的震驚,他們看著贏楚,完全呆住了。
太子心中焦慮,眉目端凝,厲聲道:“贏楚,你究竟說什麼?”
京兆尹強忍著不安,直了膛大聲對太子道:“殿下何必著急,請贏大人把話說明白不就好了嗎?贏大人,請你告訴大家,你為何要毒殺靜王,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誰!”
贏楚目閃爍不定,足足有片刻功夫沒有說話,最終一咬牙,像是豁出去一般道:“其實此人就在朝堂之上,他不僅位高權重,而且份貴重!”他的聲音仿若狂風吹過一般刮進每個大臣的耳中,這些人都視線悄悄投向了太子。的確,能夠指使贏楚,並且對靜王懷有強烈恨意的,除了太子還有誰?
太子微微抬起了下顎,手更因為張而為略微有些泛白,難道贏楚要指證的人是自己?簡直是胡說八道,自己什麼時候要他去殺過靜王!不,他一定是想要設計陷害自己,這是為了報私仇!
贏楚地盯著太子,神中流出深深的嘲諷,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下一刻他竟然轉過,目直直地指向了坐在那裡的靜王,聲音裡著十足的恨意:“是靜王元英!”
也許是事的發展變化急轉直下,超過所有人的預料。殿之上有一瞬間的沉默,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都“唰”地一下投向了事件的另一個主角,原本的苦主靜王元英。而元英坐在那裡面對一眾懷疑的目,面上神不變,心中已是猛然咯噔一下,看來今天的事未必能如他所願順利進行下去了。
電火石之間,他和京兆尹快速換了一個眼神,隨後目凜冽地落在贏楚面上,著一殺意和威示,聲音卻是有些虛弱地道:“贏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怎麼會對自己下毒!”
贏楚眼底有得逞的笑容一閃而逝,在半張面的襯托之下顯得妖異至極。隨後,他正道:“靜王,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要再狡辯了!不是你用五毒散要挾我,我又何必對你下毒?”接著他面向皇帝道:“陛下,事的經過是這樣的,微臣原本預備去州為。誰知靜王竟將我半路擄走不說,還用卑鄙的手段對我下了五毒散,他想利用這種東西來控制我。他要求我對他下毒,再在殿上指認這毒是自己所下,還是了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唆使,甚至著我承認陛下的頭痛癥也是因我而起。他的目的就為了將這一切髒水潑到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上,陛下,靜王其心可誅啊!”
靜王原本以為郭導已經將贏楚控制在手心裡,卻沒想到郭導也失算了!他暗道不好,厲聲地道:“贏楚,你不要口噴人!”他一邊說著,卻是連連咳,整個人都在抖,現在他終於明白李未央為什麼不讓郭導參與這件事,只因為深深懷疑贏楚本就沒有背叛裴後,而心急的元英卻不知道不覺落了對方的陷阱。
眾人著靜王元英,出不敢置信的神,原來他在這裡等著。先是五毒散控制贏楚,然後讓他對自己下毒,借以冤枉裴後和太子。可是贏楚怎麼會臨陣倒戈?這件事怎麼看都有些詭異,但是沒人敢把這話說出來,都靜靜地等著皇帝的宣判。
這樣一場戲,簡直稽到了極點,偏偏還真在自己面前上演!皇帝冷笑一聲:“事竟然是這樣!靜王,你要做何解釋?”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皇帝的聲音已經變了凜冽的質問。
太子心中一喜,大聲地道:“贏楚,你就將靜王威脅你做了什麼全都說出來,今日有父皇在此,定會秉公辦理還你一個公道。”
贏楚看了太子一眼,掩住了眸子裡的冷漠,淡淡地道:“是,微臣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靜王的謀,他是想借微臣之口來誣蔑皇後娘娘,讓陛下以為娘娘有心謀害,借機把謀反的罪名在無辜的娘娘和太子上。贏楚雖然命賤,卻也不是背主之人,哪怕忍萬刃穿心之苦也不能幫助靜王殿下冤枉無辜的主子……所以才會假裝投靠、虛以委蛇,有了五毒散的控制,靜王自然對我的投靠深信不疑,我就借此機會替娘娘洗冤屈,事後哪怕有任何後果,贏楚都願一力承擔!若是大家不信,我願意以命起誓,若是有一句假話,天誅地滅!”這番話他說得無比的真誠、忠誠到了極致,任何人從他的臉上都看不出什麼破綻。
而靜王此刻徹底明白,這本就是一個早已設計好的圈套等著他來鑽呢,是他太低估贏楚了。這個男人本就不曾背叛過裴後,即使知道對方一直是用藥來控制他,他也不曾後悔過。只因他的心、他的命一直屬於那個人,如果要他背叛裴後的話,他寧願去死。
太子淡淡地道:“靜王,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要說?真是沒有想到,堂堂的靜王殿下竟然為了誣陷母後和我,不惜利用自己的命做出這等骯髒齷齪的事,父皇該為你寒心不已了吧!”
雖然朝臣之中有不的老狐貍不大相信眼前的這場戲,但有些人卻是已經信了,他們看著靜王不到膽寒,這樣一個看起來年輕正直的皇子竟然不惜用自己的命來誣蔑裴後和太子,真是太狠毒了。
太子似笑非笑的神下掩蓋著不安,他不明白贏楚為什麼會突然反口來幫助自己,但是轉念一想,他就懂了。或許對方從來就不曾背叛過母後,而母後始終是和自己站在一條船上的,贏楚不是在幫太子,而是在幫裴後。
京兆尹一慌,連忙道:“贏大人,你原先可不是這樣說的呀?若是靜王殿下真的是借機誣陷你,他又為什麼要服下毒藥,萬一有個不測……”
贏楚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若是他不以試毒,誰會相信呢?”
“贏楚,你滿口胡言!”靜王接連**,他下垂著的手,拳頭已經猛地握。他知道,裴後這次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大做文章,自己危矣。腦海中急速地轉過無數個念頭,當機立斷地跪倒在地,哀戚地道:“父皇,兒臣絕對不敢做出這等冤枉皇後和太子的事,一切都是贏楚構陷!兒子太過剛直,剛直一定招來怨恨,宮廷之中到都是仇敵,那些因得不到您寵幸的人必定會遷怒到我的上,就千方百計誣陷讒構。兒臣先是無緣無故中毒,接著贏楚卻又突然莫名冤枉,兒臣不敢辯解,我的命都握在父皇手中,只要您聽他們一句話,兒臣就沒命了啊!”說到這裡,忍不住悲痛失聲。
果真也是個厲害的人,一時想不到機會反駁,便打出哀兵之策,一時大殿上臣子們都面面相覷,只覺是非黑白本無從分辨……太子轉向皇帝道:“父皇,請您重重置元英,不要私縱了他!”
皇帝的目落在了靜王的上,他冷冷地道:“元英,你太讓朕失了!”
靜王一,他大聲地道:“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呀!為了除掉我,某些人竟然不惜和家奴串通好,這出戲環環相扣,都是為了設計陷害兒臣,兒臣真的是冤枉啊!”
太子冷笑一聲道:“靜王,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若非贏大人不顧自安危出來指證你,今天累的就是母後和我,誰才是冤枉的?誰才是無辜的?這真是賊喊捉賊!為皇子,前方戰士浴戰,你卻毫不知進取,滿腦子就是謀詭計。我為一國儲君,也斷然不能容忍你這種行為。父皇,請你嚴厲懲罰元英,以證兒臣和母後的清白!”
靜王更是滿面淚痕:“兒臣人單勢孤,如今萬分榮幸得到您的寵,給予厚,有時候也難免得罪了人,人家已把我恨骨髓,又加上我不懂事,不知道提防背後的暗箭,才會使您生氣!讓我死吧,只要父皇不再煩惱,兒子死也心甘願。”
一來一去,靜王雖然並無一字說背後陷害的人就是裴後,卻已經讓眾人產生了強烈的懷疑,和太子之間的心計高下立分。皇帝歎了一口氣道:“著靜王元英回府閉門思過一個月。”
聽到這句話,太子面一變,大聲道:“父皇,這罰也未免太輕了。他這是誣蔑當朝國母和太子,難道就這樣私縱了他不?”
皇帝了自己的眉心,道:“那你還想怎麼樣?僅僅憑著贏楚所言,無憑無據的況下就殺了你弟弟?你的仁之心在哪裡,手足之又去了哪裡?連這點東西都沒有,做的什麼太子!”
太子面一白,立刻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就好。”皇帝已經不耐煩地站起來,淡淡地道:“好了,散朝吧。”
靜王是由人攙扶著走出去的,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看了贏楚一眼,突然冷笑一聲道:“好,好,果然是厲害的角!”
贏楚卻是淡淡含笑道:“可惜這張網沒能網住大魚,不過靜王殿下倒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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