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好個秋
圣誕節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商廈門前,穿著小丑服的工作人員向往來的路人分發氣球。安慕希一襲駝大,依墻而站,過墨鏡注視著商廈進門的方向,潔明的玻璃門反著冬日的,明凈而炫目。
“圣誕快樂!”臉上有淚滴狀圖案的小丑舉著火紅的氣球來到自己面前,安慕希微微怔愣,小丑彎腰又道:“麗的小姐,請接來自小丑的問。”
在小丑那雙善意的視線下,安慕希站直了子,微笑著接過氣球。就了旁邊玻璃帷幕上可笑的一幕,打扮時的都市白領,手牽一只火辣的氣球。
正著氣球兀自沉思,邊突然傳來一個稚的聲音,“媽媽,氣球!”
循聲去,安慕希看到邊的孩正歪著頭著自己手中紅艷的球狀。彼方,小丑已經分完了手中最后一個氣球,搖搖擺擺的往商廈走去。
看了看手中的氣球,又看了看一臉艷羨的孩子,安慕希拔下墨鏡,微笑著在邊蹲下,將氣球遞了過去,“喏。”
小孩白皙的臉上浮起一層嫣紅,有些得向自己的母親,示意道:“媽媽。”
年輕的母親也有些尷尬,著安慕希道,“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系的,姐姐給你的,你就拿著吧!”所謂先下手為強,安慕希不愿意等母親開口指使小孩阿姨,自報了家門做姐姐。
這個時候,年方19。
大一。
第一回 彪悍的第一步
看著小孩一手牽著母親,一手牽著氣球蹦跳遠去,安慕希恍惚想起了過去。
年記憶對來說是十分絢爛多彩的,因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到了來自叔伯嬸娘爺爺一干人等的頗多厚。
犯了任何差錯都有長輩關心排解,干了多壞事,都有大院里的哥哥姐姐幫著抵罪,生活一帆風順到了人發指的地步。好在,雖然是在全家人的溺下長,倒也沒過多的驕橫跋扈。因為格外向,在同學朋友間,勉強算的人見人。
學業上雖然不算勤勉,但是憑著些小聰明和臨門一腳的運氣,晃晃悠悠搭上了重點高中的車尾。第一天報道的時候,父母特意請假開著小POLO送上學。因為路上堵車,安慕希在離得很遠的路口跳下車來,甩了嘮叨的母親,盡顯猛本接連跑過三個紅綠燈,一路直達學校。
踏進教學樓的時候,鈴聲已經響起。氣吁吁得趕到高一四班的門前,講臺上穿著白T恤的年輕老師正在做自我介紹,“同學們好,我姓呂,從今天開始……”
“報道!”安慕希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呂老師的講話,他側眸看著門口穿著百褶的年輕孩,微微皺眉扶了扶眼鏡,“你什麼名字?”
“安慕希!”朗聲道,然后迎著教室里四十多雙探究的視線踏了進去。
呂老師是甫從師范畢業的年輕大學生,被安慕希這樣自說自話的行為嚇了一跳,原本還想循花名冊尋找的名字,見了這景也顧不上別的漲紅了臉急忙道:“我沒你進來。”
“你也沒我站門口啊。”安慕希何等的伶俐,迅速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合理的說辭。
呂老師被這伶俐的小孩堵了個口不能言。習慣的扶了扶眼鏡,沉默片刻,不得不作罷得指向第二排的位置道:“好吧,你坐下,下次不許遲到。”
“好!”依言坐下,對著同桌的生釋出個善意的笑容。
昨天報道,班里人已經大多互相認識。生與安慕希攀談了半日,儼然已經能手拉手同上側了。
之后一堂課很快結束,呂老師扶著眼鏡走出了教室。課間十分鐘,除了人進出上廁所,并不見四周的同學談。安慕希不適應得看了一圈,幡然恍悟。這個新班級里的同學都是從各個初中考來的,彼此間尚未悉,再加上青春期矜持,只有左右桌的人會偶爾談兩句。
此時,后座的男生做武蘊的和旁坐的生聊了兩句,湊上來道:“安慕希,你是不是家屬院里那個安慕希?!”
“你也是家屬院的?”安慕希扭頭看了他一眼,只覺得眼生。
“不是啊!”武蘊搖了搖頭。
“我就說啊,都沒見過你。哎,你怎麼認識我的?”
“你沒見過我,但是我聽說過你啊,你爸不是那個安XX麼。”
“你怎麼會知道我爸?”安慕希對他整個人產生了懷疑。
武蘊撐著腦袋晃悠悠道:“因為我爸是你爸下屬啊。”
“哦,難怪了。”安慕希點頭。
之后武蘊對著安慕希一臉興味盎然,“你今天怎麼會遲到的?”
“睡晚了唄,還能有什麼原因嗎?”不經意的答,視線瞥過窗外走道間,穿著白T恤的呂老師和其他任課老師邊走邊聊,九月的風掠過他的額發,輕輕拍打著鏡架。
到呂老師線條利落的側臉,是安慕希對青春期生出的第一縷遐想。當然,那個時候的也知道有這種想法是不道德的,因為,是學生,是以考卷課本為第一生產力的學生。
此后,在校園里遇上呂老師,安慕希總有些不自然的扭之態,似乎和他多對視一秒鐘,就會被看出自己眼中的齷齪思想。那時,生們之間也會流傳些關于男生的話題,比如一直坐在安慕希后的武蘊,就是們口中頻頻出現的人名。
好巧不巧,安慕希的同桌康子馨和武蘊是初中同學,悉他以往所有的丑事。在那些生浮想聯翩之時,總會攬著安慕希搖頭做惋惜狀,“這些人為什麼都看中那張臭皮囊呢?不能過現象看本質嗎?”
安慕希的第一把八卦之火,也是因這緣故燃起來的,不止一次得追問康子馨,“你和武蘊是不是有超越一般的革命誼?”
康子馨這時總會翻白眼做垂死狀,“是啊,我慘他了。所以一開天眼就知道那妖孽骨子里什麼形狀。”
五月暖風習習,聽完了的言不由衷,安慕希著頭頂的香樟樹,了鼻子,踏出了后來的彪悍之路第一步,“我覺得我喜歡呂老師。”
的聲音被不遠籃球場上的嘈雜掩蓋了,“有人摔倒了!”
一片混中,呂老師扶著滿頭是的年走了出來。白的襯衫上染了點點,猶似寒梅盛放,妖嬈得爬滿了安慕希的眼。
第二回 青春年不識愁
醫務室里,圍了一大堆的人,安慕希撥開重重人群,走了進去,武蘊眼角劃了很大一道口子,校醫簡單理了下,指使呂老師,“快送醫院。”
呂老師回頭看到安慕希,有些焦急得說:“慕希,你去班上說一聲,今天的語文課自修,和課代表說一聲,把上次試題的填空題和選擇題答案抄在黑板上。”
慕希,那麼普通的稱呼,有無數的人這麼過,唯獨從呂老師口里說出來,帶了些心跳加速的覺。
青的安慕希垂了頭跑回教室,將呂老師的話通知給了班長和課代表。那一節的語文自修課,空前的熱鬧,大家都在談論武蘊的傷緣由。
據說,他是為了一個人。
所以最后的話題直接就歪倒了全民大偵探,挖開了這個人的前世今生祖墳十八代。不過人選太多,也沒個集火對象什麼的。
于是轟轟烈烈談了一下午的自修課都沒個目標人,當天放學的時候,呂老師倒是自醫院趕了回來。
暗,這麼完的一個詞匯。那些來不及發生的,憧憬的所有一切關于的好想往,都融在這樣一個詞中。安慕希喜歡這個詞,喜歡這個詞后面代表的含義和持續的。
在春暖花開的那個年歲,安慕希暗著年輕的呂老師。
自從那天上課遲到之后,呂老師也記住了。
那個白飄飄,騎著自行車穿梭在校園林蔭道上的大男孩。高二段考,安慕希的績并不十分理想,安父安母原本想了辦法,要將轉做藝生。這樣,可以盡可能大的規避高考的風險。
倔強的拒絕了父母的安排,執意要在考理科班。即使的數學并不是很好,但是卻梗著脖子一定要上。
所以在此后高三階段那個昏暗的歲月里,呂老師的聲音似是心中唯一的源。似乎熬過了那一程,源就能茁壯耀眼的煙火。
因為那個時候呂老師說過,他的第一志愿是醫科。只是因為家庭緣故,他不得不改了志愿。讀醫要五年,他等不起那一年。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追求。所以,安慕希學做醫生,本質也真的并不是為了那句救死扶傷。
高三的最后一個暑假,結束了所有努力的事,填完志愿,等著收錄取通知書的眾人約了呂老師去吃飯唱歌。安慕希換上了母親托人從香港買回來的洋裝,看到款款從自家小車上下來,武蘊不正經得吹了聲口哨,“呦,大明星游街啊!”
“滾!”安慕希橫了他一眼,原本端出來的淑架子就此破功。武蘊了脖子,對著邊的康子馨言:“嘖,畫皮不反類犬就是這樣的了。”
短短幾天,被榨了多年的同學也都大變樣了,有人染了頭發,有人打了耳,更夸張的還有在頸后刺青的。如此對比下來,像是安慕希這種換換行頭的反倒是小意思了。
呂老師到的不算晚,和自己的學生一一打過招呼,繞到安慕希這邊,眼前一亮得了的頭發,“我們慕希大姑娘了。”
瞧著他那副吾家有初長的樣子,安慕希原本盛裝打扮的興勁都沒了,垂著腦袋不吱聲。
大家在附近的酒樓吃了一頓,呂老師執意付錢,攬著武蘊幾個男生道:“就算是你們請,老師報銷。”
武蘊推了呂老師一下,“畢業了,就別再老師同學得了,這樣多沒勁。”
安慕希看著他用剛剛過自己頭的手去拍其他人,心下貓抓一樣難,恨不能沖過去抓著他的手上閑人莫的牌子。
當然,當年的安慕希只敢如此想象,十八歲的懷春,看著下年輕男老師仰頭大笑的樣子,心下便開起了一地的太花,迎風招展。
轉戰KTV之后,武蘊和其他男生點了首《真心英雄》,拉著呂老師合唱。
這個時候,安慕希才算找出了他的一缺點,看上去風神俊秀的呂老師居然是個音癡,明明每句詞都唱對了,卻偏偏沒一個在調子上。都說人眼里出西施,坐在角落喝著冰紅茶,看呂老師雙眼放一樣,即使吐詞不清也聽的津津有味。
歌唱到一半,呂老師的手機響了。他轉出去接電話,片刻之后,走了進來,帶著歉意朝一幫子男道:“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
此時,有男生,“老師,你佳人有約吧!”
呂老師輕笑出聲,并未反駁。安慕希卻如被五雷轟頂一般,僵了手腳,被邊的同學一撞,整瓶未上蓋的冰紅茶潑了自己一。
“對不起!”有同學遞來了紙巾,機械的接過,拭了自己的子,片刻之后,跟著呂老師的腳步走出了包間。
不遠不近得隨著那道白的背影坐上了擁的公車,安慕希上沒有零錢,一張十元的紙幣塞進投幣口后頭也沒回,便隨著人流往里。了一半,車子一顛,撞上了旁側的中年婦。無暇道歉,只是盡可能往里,結果站臺到了,白的背影在此下車,無力的安慕希被人流攔在途中,悲戚得看著站臺上一紅的子巧笑倩兮得挽上了呂老師的手臂。
載滿了人的公緩緩開,站臺上的呂老師沒有注意到擁的車廂中,一臉哀傷的安慕希。著慢慢遠去的站臺,安慕希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車廂里又悶又熱,周遭泛著難聞的汗臭味。
最后的最后,安慕希的記憶已經模糊,好像哭出來了,又好像沒有。
只是看著老師和他的朋友消失在了視野中。
幸而安慕希本格外積極樂觀,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在一整個暑假的沮喪之后,就又是一條好漢。再次滿復活的安慕希就頂著這樣破碎的一顆赤子之心踏了中醫藥學院的大門,即使后來和蘇澈再好,這段關于高中時的失敗暗都沒有說出來過。
乃至后來遇上了鄭文揚,著那副悉的眼鏡,特別刻意的與他招呼,“鄭哥哥,你培訓回來了?”
鄭文揚略略垂了眸,看向安慕希疑不解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泡妞啊。”安慕希依舊笑嘻嘻的。
“信了你的邪,你一大四生怎麼見習到我們這來了?”
迎著他的神,安慕希在心里把他當了老師。可是面前的他卻并不是昔年那個溫潤如玉充滿書卷氣的老師。他居然拉著蘇澈進了旁邊的雜間,還鎖了門不讓進去。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個烘焙店前的帥哥,安慕希不住路見不平一聲吼,趕上去砸門追問,“看你文質彬彬什麼不好學居然學那些欺男霸的勾當,多大仇奪人妻兒?”
鄭文揚終于開了門,涼涼道:“我就是奪了這‘人’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你泡的是我的妞。”這回已經完全認清楚了,鄭文揚和呂老師除了別和眼鏡一樣外,全然是兩個陌生人。
所以,開始刻意和他針鋒相對。甚至還在蘇澈帶他回來吃晚飯的時候,特意下了麻藥。
他們的梁子就此結下,可一路吵鬧,最后因故被人打了蛛網下出,昏睡了17個月。
再度蘇醒,母親告訴說鄭文揚在沉睡的時候一直都來看。
再次同學聚會的時候,聽說呂老師的兒子出生了。有相的同學神通廣大得弄到了老師的電話,大伙打過去湊趣。
呂老師在一堆人里瞬間認出了安慕希的聲音,溫潤的聲音過擴音放送到包廂每個角落,“安慕希,什麼時候請老師吃你的喜糖啊?”
眾人哄然大笑,安慕希不好意思得吐了吐舌頭。抹了一邊額際并不存在的汗,半真半假道:“老師,我心里眼里一直是你,實在嫁不出去了。”
老師在那頭笑,笑聲清越,“哦,那我真是罪過了。”
這麼多年的時流瀉,安慕希其實已經記不清,當年那個講臺上說話的呂老師,穿的是什麼的服。
紅,黃還是黑?
記憶的年滾滾碾過,想不起這些。或許,印象里最深的東西就是那副眼鏡。在那些個灰暗的年歲,鏡片上炫目的反是唯一明亮的歲月。
年不識愁滋味,上層樓。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說還休。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向暖從小爹不疼娘不愛,所以也不敢奢望幸福,直到她遇上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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