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以前是芭蕾舞演員，在黎-金--大-廳里跳過獨舞。是國家隊員，年時期是國家選送到俄羅斯國家芭蕾舞學院進行的學習。

　現在在北影帶學生純粹就是業余生活。一來是年紀到了，再跳有些傷，也沒地方要；二來也是賺點錢，給孩子準備留學、結婚、創業。

　一見柳葦就知道條件好，那條一看就是練舞的。不過現在練舞的不如演戲的，有點條件的都往娛樂圈扎，在這里賺一年的錢抵在外面賺一輩子的，年輕時要是有這個覺悟，現在也不必孩子留個學都思前想后的了。

　人家一個月開五萬請，有吃有喝住別墅，還是桂林這麼的地方，李老師心里很有數，在這里不能拿出在學校的那一套，是來服務的。所以柳葦一進來給鞠躬喊老師好，說自己雖然以前練過舞，但都是野把式，其實本不通，請不要見怪。

　李老師以為人家是謙虛，笑呵呵的說：“沒事沒事，我來這里重點不是教你跳舞，是教你怎麼在鏡頭前做作才好看。一會兒咱們在這邊架個攝像機拍，然后你要一邊找這個鏡頭的位置一邊做作，要保證你的眼睛和頭時刻對著鏡頭，作還不能錯。”

　原來是這樣。

　柳葦松了口氣。

　李老師把攝像機架好，過來對柳葦說：“來，跟著我做。”

　李老師做的是非常簡單的芭蕾舞準備作，就是舉雙臂做天鵝展翅狀，上舉、下，手到后面還要在背后做一個仿佛天鵝甩翅膀上的水珠的甩手，那一個優。因為并沒有腳的作，腳一直是站三七步，弓著，也是模仿鳥的站姿，這麼一套作之后，李老師側頸回頭，亮相，雖然已經有了年紀，但雙眼黑亮有神，神態生，面帶笑意，就是的。

　柳葦看過后就很震驚，現場看一個剛才還普普通通的人突然搖一變，跳得這麼優雅好看，這個震撼是強烈的。

　李老師：“你來試試。”

　柳葦只好著頭皮上。一站定，李老師就挑眉。

　怎麼說呢？太僵了。

　這要是在李老師自己的班上，肯定會批評“我你跳天鵝，你這跳的是鴨子”。

　不只是柳葦個子高的緣故。俄羅斯的舞者都不低，一米八以上的也有不，但人家跳出來就是強而有力的，反倒襯得李老師這樣個頭不夠高的顯得太弱小。

　在的班上，從來都是男生和生一起學，學的都是舞。芭蕾舞雖然也有男舞者，但一直都是舞者更出彩，各種劇目也是以舞者為主。說芭蕾就是舞者的世界也不過分。男舞者更多時候像鑲邊配角，但他們要付出的努力一點也不比舞者。在一個舞者大放異彩的舞臺上，他們既不能搶了舞者的風頭，也不能跳的和舞者一樣，他們要有自己的風格才能穎而出。

　李老師在課上教男生跳舞時都說，要他們在這里學習優的作，但還要在優中加自己的東西，跳得太氣不行，跳得太男人味了不像芭蕾也不行，要在這之間取一個平衡。

　當然，這里的學生日后并不會從事芭蕾這一行當，學生們在這里學的其實是如何在框架表現自己的魅力，這就是表演。

　外面很多七八糟的演藝學校教的都是讓學生們放開自己，要釋放自己，要大膽。

　當學生們真的進了劇組就會發現，他們其實是在一個個條條框框里表演，導演、制片、編劇、同組的其他演員、片場的環境條件，等等，這些都是框子，他們必須在這些框子里頭演，出了框子演得再好，也沒用。

　李老師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收住”。

　現在就站在柳葦面前給扳扳胳膊。

　“收進去一點，收收收。”李老師把這姑娘撇鴨子步的給拍給去，“大使勁，小使勁，這只腳，站穩了，穩住，別。”

　柳葦發現自己從“時代在召喚”的公園雕塑姿勢變了單直立，另一只腳不知道在哪兒呢！

　李老師：“這只腳也要使勁啊，踩地，蹬地。”

　李老師踩了一下那只腳，才找到腳了。

　站穩了，柳葦松了一口氣。

　李老師發現這姑娘還真不是謙虛，人家可能是真的不會。也確實有點松。

　李老師拍拍掌：“我拍一下掌就是可以放松了，停下來。”

　柳葦慢慢放松，這才找到兩條。

　李老師：“我們先拉拉筋，開開背吧。”

　化妝師拖著兩只行李箱來了，在樓下就聽到樓上發出的慘。

　田姐過來幫搬行李箱。

　化妝師：“這是練上了？”

　田姐：“李老師剛進去。剛還出來說，今天做點增的。這姑娘以前只吃草，現在，力量不足。”

　化妝師：“經紀公司都這麼造孽，我看喜歡你。”

　田姐：“更喜歡廚房，最喜歡冰箱，看到、牛就兩眼冒。”

　化妝師哈哈哈笑。

　化妝師的到來解救了柳葦。

　柳葦來了以后已經將近半年沒有跳過舞了，當然以前的一些訓練也都扔下了。唐希來了以后，才開始上跑步機跑跑步，去健車上騎一騎。

　都吃草了，為什麼還要運呢。

　事實證明，不運只吃草確實重沒有上升，還略有下降呢，這說明只靠是可以讓重下降的。

　李老師：“你這樣不健康啊，上就剩一層皮了，都快沒了。這樣下去你活不過三十歲。”

　柳葦哆嗦了一下。

　李老師：“你的經紀公司這麼待你，你要抗爭啊。”

　唐希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其實也很震驚，因為沒想到柳葦的這麼差。但現在再次看向柳葦，發現確實太瘦了，是那種不健康的瘦，任何人見到都會讓趕上醫院。

　再回憶一下柳葦吃的東西，一天三頓都是健餐，其中九都是沙拉菜，南瓜、芋頭等用來代替主食，蛋白質的攝取就是靠一天兩個蛋白，或是半塊。另外還有五谷，以及一把藥片，都是綜合維生素之類的保健藥品。

　這真的能夠維持一個正常人一天的消耗嗎？

　一個減的人或許可以這樣吃，但一個bmi已經達到15的人也可以嗎？

　以前覺得給柳葦吃點零食還對公司有罪惡，覺得柳葦是吃膩了健餐在饞，因為也吃過柳葦的健餐，覺那個量并不，完全可以吃飽。

　但是沙拉菜能提供的熱量很低，能量也很，只吃一次覺得會吃撐，那是因為沒有像柳葦一樣吃了幾年，的健康還略胖，還吃了另外兩頓正常的飯，所以不會。

　柳葦可能一直都在中。

　而可能在幫助公司待一個人，在的“幫助”下，這個人可能會死。

　假如跟柳葦足夠久，假如一直跟著柳葦，等再過幾年，柳葦出問題，會是什麼心？

　柳葦跟公司簽了二十年。

　唐希以前還覺得就算簽了二十年，公司為了培訓柳葦花了大錢，到現在都在努力的捧，住公司的別墅，公司給請保姆，食住行都有公司付錢，像這樣的助理，小蘇那樣的化妝師，還有馬芬、高浪，們都圍著柳葦轉。

　所以，柳葦其實不應該有那麼多的抱怨和不平啊，都不對公司恩嗎？

　多多的，唐希曾經覺得柳葦有點白眼狼。

　但人無完人，也不需要柳葦是道德模范，所以從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心底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法而已。

　但今天不這麼想了。

　合同是二十年，當公司跟柳葦的合同完之后，柳葦能帶著許多錢和一個健康的離開的嗎？

　可能會有許多錢，但會有一個健康的嗎？

　或許不會像李老師說的那樣活不到三十歲，可能可以活到六七十，但的會是什麼樣的呢？

　唐希第一次這麼想，這讓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里都沒有說話。

　柳葦被李老師拉了筋，開了背，坐起來喝了幾口水，休息休息。正好化妝師到了。

　化妝師說：“正好，我給你扮上，你接著練形，這樣更有用。”

　化妝師作很快，不化妝，但把的頭發挽起來，然后從行李箱里拿出了三套服讓柳葦套上。

　一套里加子，開，七分的。

　柳葦去里面換上出來，一臉茫然：“這是什麼子？”

　化妝師還問：“-罩了嗎？”

　柳葦：“要嗎？”

　化妝師：“最好了，不然最后會勒著你。”

　柳葦再去了-罩再出來。

　第二套是一件的長衫，從頭裹到腳，有一點點厚。

　第三套是一件黑的長衫，從頭裹到腳，有一點點拖地。

　化妝師給一層層套上，再纏上寬寬的腰帶，再在腰帶上給又掛上了一條像是玉石的腰帶，一條像是珍珠和黃金串的鑲嵌起來的腰帶，然后還要往腰帶上掛掌那麼大的玉佩。

　柳葦就覺得自己腰上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柳葦：“我演的時候也要穿這麼多東西嗎？”

　化妝師：“比這多的多，你是公主嘛，要穿得隆重點。”

　李老師站在旁邊喝水，說：“一會兒呢，你先走走看，。”

　化妝師給穿好就讓開了，拍了張照片發給導演，然后就看戲。

　柳葦直覺戲是自己。

　想了想，邁步走——會踩到服下擺的邊，于是手要把這服給拉起來。

　化妝師就笑。

　李老師說：“不行，不能拉起來，你要就這麼走，還要走得優雅。腳在地板上著走。”

　柳葦就著走。

　大概繞了這個屋子兩圈吧，導演的消息來了。

　化妝師說：“這一套過了，我們換第二套。”

　一上午換了四套服，李老師只讓在屋里走了走。

　中午，柳葦的午飯變了，一碗米飯，一塊去骨，還有，桌上的菜都可以吃，還有碗專給做的竹蓀湯。

　柳葦捧著碗，不敢相信幸福來得這麼突然，問田姐：“米飯可以添嗎？”

　田姐笑著點頭：“可以，但只能再添半碗。”

　唐希在桌上一句話都沒說，也沒說不讓柳葦吃，或是不讓多吃什麼的。

　李老師把餐廳的電視打開了，把攝像機拿來跟電視接上線。

　李老師：“來，用這個下飯。”

　90寸的電視上是柳葦上午在練習室穿著戲服走路的錄相。

　一桌的人都笑了。

　柳葦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確實是做得不好，這個有心理準備的。

　但沒想到這麼不好。

　李老師看盯著電視看，說：“別覺得我欺負你，我們學校的餐廳食堂電視里常常就放這些容，都是上課時的選，就是讓學生看一看他們的學習況。”

　況真的很糟。

　當時戲服很長，柳葦怕踩著，就一直頭看，在屏幕上就是一走一頭，一直看地板，后來走習慣了，仍是低著頭彎著腰，整個人像個蝦子一樣弓著，走路也別說優雅了，一步大一步小，走還走得不直。

　不用李老師說，都知道這樣絕對演不了公主。

　李老師說，需要在一個框子里去演，演的時候不管是走路、說話、舉手投足的每一步，都要在這個框子里，一點都不能出這個框子。

　化妝只能讓扮得像，但演得像，就需要自己的努力了。如果連走路都不像公主，那是無法在銀幕上演出一個公主的。

　下午的課是臺詞課，但李老師也在，化妝師也在。

　柳葦又扮上了。

　李老師來給糾正作，一寸寸的扳，把擺一個好看的樣子。

　臺詞老師的聲音又溫又甜，而且在這個房間里竟然能有的回音，一屋子的人，的聲音一下子就被人聽到了。

　臺詞老師笑著說：“我聽老李說你是個好苗子，那我就好好教了。其實說臺詞很簡單，首先，你的聲音要好聽。聲音好聽你就贏了一半了。其次，你的聲音要大，但不能喊啊，要用中氣發聲，不費力。最后，才是在聲音好聽，聲音大的前提下說臺詞，臺詞要說得有，讓人一聽就知道你想表達什麼意思。語調是有溫度的，也是有的。我們今天先練聲，我先聽聽你的聲音，咱們先把底子打好，最后一個月再練臺詞，前兩個月咱們都不練。你就用這個作，站著別，跟著我念——”

　當晚，柳葦含著清咽片，來回的看的練習視頻。臺詞課不比形課好到哪里去，第一次發現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好，跟前面臺詞老師的相比，說話可以用四個字形容，就是“荒腔走板”。

　臺詞老師說的就充沛，聲音聽，跟著學都學的不像，聽著就假，裝都裝不像，臺詞老師的聲音假如是西施，就是東施。

　從沒這麼深刻的會到什麼差距，這就是專業啊，果然哪一行都不簡單。

　這時，唐希敲敲門溜進來。

　柳葦把電視先暫停，在床上坐直，問：“有事？”

　唐希坐到床上，等了好一會兒才說：“沒事，我就來看看你。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接著上課呢。”

　柳葦一看十一點半了，說：“行。”就把電視關了，起去刷牙洗漱。

　唐希幫收拾收拾屋子，好像沒事干又想留下來。

　柳葦刷完牙出來：“有事你就說啊。是不是擔心我從這里回去再吃胖了？你放心，到時就說是我要吃的，反正回公司以后肯定還減的。這邊也不會無限制的讓我吃下去，他們肯定也不想我發胖，胖了還怎麼拍電影，對吧。”

　唐希點點頭：“對。你睡吧，沒事，我們要在這里待三年呢，公司管不到我們。你放心，我不會跟公司說你在這里的事的，這都是要保的。”

　等唐希走了，柳葦躺在床上時想，吃什麼不在合同的保范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