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中場休息還沒結束嗎？有的已經來問過好幾遍了。”臨時休息間外，黎晉中敲響了黎清的門。

　“進來吧。”黎清坐著旋轉椅在半空中轉了半圈。

　黎晉中上有一濃烈的煙味，即便隔得老遠，黎清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晉中叔，你不是肺不好嗎，怎麼還這麼多煙？”

　“大小姐，對不起，熏著你了，我這就去換服。”黎晉中的眼神有些渙散，平日里那麼明強干的一個人，眼下卻好像衰老了十幾歲。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里著急，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可逃避總歸不是辦法，咱們還是得面對。”黎清起給黎晉中接了杯溫開水，“坐吧，正好我剛剛才跟律師通過電話，他給我們提供了一些可以勉強挽回局勢的方案。你是黎浩的父親，在他沒辦法為自己爭取最大權益的況下，你有權幫他了解，然后做出選擇。”

　黎晉中聽黎清說問過了律師，這才總算有了點兒神：“律師那邊有什麼辦法可以救黎浩嗎？”

　“這個視頻到底是什麼人拿到這兒來放的，咱們心知肚明。他們既然有這個東西，就絕對不會不給警察，所以這段視頻咱們有，警方也有。”

　黎晉中用力地握了握拳頭，臉上全是藏不住的擔憂：“可這段視頻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黎浩的正臉，怎麼就能證明人是他殺的呢。退1萬步說，就算陳爍真是被他給撞死的，那也是通事故，咱們一沒有肇事逃逸，二沒有酒后駕車，大不了也就是一個吊銷駕照加人道賠償的罰。”

　“如果黎浩撞死的是個陌生人，那的確可以算是通事故。但陳爍跟咱們家的關系那是全市都知道的事兒，兒就糊弄不過去。黎家前段時間被警方嚴查嚴，遭了這麼多罪，背后也跟他不了干系。”黎清提到這一茬也是頭疼，“你覺得警方會相信這是意外，陪審團會相信這是意外嗎？”

　“不相信，那就讓他們拿出證據來啊，難道空口白牙的就能污蔑人了嗎？”黎晉中用力的捶了一拳桌子。

　“他們今天搞這一出，就是為了把事鬧大，鬧到必須要公開嚴查的地步。”黎清抿了抿，“從我跟那個組織近幾次手的經驗來看，這一步棋之于他們本就不是殺招，不過只是一個開始，真正的殺招還在后頭。一旦開的這個頭，他們就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案子往大了引，往嚴重了引往，故意殺人，甚至是黎家要殺人滅口上面引。不把大家一塊兒拖下水，搞得我們敗名裂，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什麼？”黎晉中頭一滾，咽下了些許溫開水。

　“在他們布這個連環局之前選擇認罪，就說他因為作失當，錯把油門當了剎車踩，這才撞死了陳爍。”黎清的聲音越來越低，自己都沒什麼底氣，“過失殺人只判無期，最高也就坐牢20年。進去之后如果表現良好，或者在里邊兒讀個大學，七八糟的出點兒專利，還能夠繼續減刑，減到十幾年也未嘗不可。”

　“那不行，沒做過的事，為什麼要認。難道天底下就沒有說理的地方了嗎？”黎晉中倒是十分剛正不阿，“更別提還要坐十幾年的牢，十幾年啊，坐出來人到中年，又和社會節，基本上就是個廢人了。”

　“其實我也不愿意，因為我堅信無論是爸還是黎浩，他們都干不出殺人滅口的事兒。”黎清咬了咬，帶著無奈和糾結繼續開口道，“所以咱們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曝蕭景逸。”

　黎晉中簡直敗給了自家大小姐的跳躍思維：“這和蕭景逸有什麼關系，難道陳爍是蕭景逸殺的?”

　“這里面的事很麻煩，我回頭空再跟你細說。反正就是蕭景逸因為想坑我們幾家運輸公司，所以在公路路面上做了點兒手腳，而他做手腳的地方恰好是這個案子翻盤的關鍵。所以只要把他這個無良商給舉報了，黎浩就能擺殺人嫌疑。”

　雖然借著蕭景逸對自己的信任去曝他有些不太地道，不過為了黎浩，也只能咬咬牙做一次小人了。

　畢竟蕭氏集團在公路上手腳這件事曝之后對他們并不會造什麼實質利益上的影響，頂多就是被建筑業同行們看看笑話，然后各個再流批判一遍。

　可黎浩要是為這事兒被抓進去，那可就是無期起步，上不封頂啊。

　實在不行，大不了自己回頭拿著把柄敲詐那個詐騙集團一頓，讓他們賠點兒錢，幫蕭景逸雇個全國最好的公關公司。

　“好，我這就去報警。”黎晉中一聽要舉報的是蕭景逸，頓時毫無心理負擔，“反正他這些年也沒干過什麼好事兒，還總是天的糾纏你，早點兒把他送進去也好。”

　“等等，你現在就這麼直接打電話過去報警，以蕭景逸的脾氣是肯定不會認的。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看著人模狗樣的，其實一肚子壞水兒，心思比誰都多。他要是不想主認這件事，就算咱們報了警，他也能在短時間之把這件事給遮過去，讓咱們功虧一簣。”黎清見黎晉中急吼吼的就打算報警，趕攔住了他，“這樣吧，我先跟他通個氣，然后咱們再一塊兒商量下下一步行方案。”

　“這不行，那家伙對你沒安什麼好心思，你跟他打道我不放心。你跟黎浩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眼里和自己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別。我不能為了救黎浩，就要你這個做姐姐的去與虎謀皮。”黎晉中握住黎清的手，溫暖和關切順著孔涌，填滿了黎清心房的每一個位置，“這樣吧，我找幾個人去把蕭景逸綁了，直接敲昏，再打點兒麻藥，找個廢棄的倉庫一丟，然后咱們這邊就去報警。回頭等警察把所有的事都查完了，所有該掌握的證據材料都掌握清楚了，咱們再把他放出來。”

　黎清微微蹙了蹙眉頭：“晉中叔，我記得你以前奉公守法的呀。”

　黎晉中自己都老臉一紅：“這不是沒辦法嘛，事急從權。”

　“要是別人也就算了，蕭景逸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要是真敢這麼干，那估計整個黎家都得陪黎浩一塊兒去蹲大牢了。”

　黎清把手掌蓋在黎晉中的手背上，安似的拍了拍。

　“晉中叔，這件事還是給我理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是時候該從你們的翅膀下邊兒鉆出來，獨當一面了。你現在有一個更急的任務，陳爍的尸還在殯儀館，按順序今晚就得火化。我現在理完發布會的事就趕去蕭氏集團，應該來得及在今天下午拿到證據報案。在這之前，我要你盯著陳爍的尸，一步都不能離開。”

　“大小姐，你放心，有我在那盯著，就是只蚊子也飛不進來。誰想他的尸都得從我的尸上先踩過去。”黎晉中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曝這事兒，蕭景逸想要多賠償都可以商量，反正我和你蘭姨這些年也積攢了不積蓄，錢這種東西外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花了也就花了。可他要是敢提出什麼其他的過分條件，你可千萬別答應。”

　“知道了晉中叔，你看我像是會吃虧的人嗎？”黎清笑得一臉狡黠，“他不在我這兒吃虧就算好的了。”

　黎晉中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赤紅著眼眶又補充道：“他要是敢對你手腳就打電話給我，我帶人把他的辦公樓給砸了，再打斷他的狗。”

　“你這脾氣怎麼跟小婧一樣，不就要打上門砸人家的辦公樓。”黎清聳了下肩，“先前我還慶幸黎浩打小就是你跟蘭姨在帶，沒有落在第五家給小婧禍害，現在看著倒是在哪兒都差不多。”

　“淦你娘的黎清，老子辛辛苦苦幫你抓人，你他姥姥的居然在背后說我壞話。”也許是對小婧人形跳窗機的印象太過深刻，黎清耳邊一響起第五婧的聲音，就下意識轉往窗口看去。

　“咚”的一聲，休息室的門徹底崩了。

　門板躺在地上，像一個了重傷的小可憐，正捂著傷口無聲的哀鳴著。

　第五婧跟扛麻袋一樣在肩上扛了個人，剛進門就直接把對方摔到了地上。

　“這就是那個我u盤的家伙?”黎清走上前，用腳尖勾著的下，把人從俯面朝下的姿勢給轉了過來，“本來還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呢，可惜了。”

　眼鏡妹如今滿臉都是，小臉蛋上布滿了干涸的痕，一邊眼睛青了一大塊，遠瞧著有點像熊貓。牙齒也掉了兩顆，豁開口子的門牙一點兒也不防風，搞得的連慘聲都變了調，聽起來又凄慘又好笑。

　“謝了。”黎清激的看了第五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