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旁，挨著他坐著一個打扮時的人，正著他的胳膊，只是那人的臉正看著其他方向，看不到的臉孔。

看著這一男一，我的心猛烈跳起來。

我看到的這個男人是段祥龍，我的大學同學，我曾經的商戰對手和敵，商場我沒他混得好，場同樣他是贏家。

我沒記得他有喜歡賭博的好，沒想到時過境遷，短短半年多過後，他竟然染上了這個嗜好。

而他邊的那個人，會不會是冬兒呢？

我的心悸了幾下，一說不出的滋味湧出來。

我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盯住那人。

片刻，那人轉過臉來，不是冬兒，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我鬆了口氣，轉而又想，冬兒不是跟了段興龍了嗎，難道段祥龍在背著冬兒搞人？有了外遇？或者，這人是李順這邊提供的用來「改點子」的小姐？

很多賭場都給賭客提供小姐，其名曰改點子，而很多賭客也很迷信這一點，就是當賭博輸了的時候，找個人幹上一炮，就會改變運氣，就會時來運轉。

當然，我認為這只是為賭客玩人找個借口而已，什麼狗屁改點子！

我聚會神地盯著屏幕上的百家樂檯子，盯著段祥龍的一舉一，甚至沒有覺察到李順是何時出去的。

段祥龍似乎今晚手氣不錯，連下幾次籌碼，都贏了，不一會兒，他面前堆起了一疊籌碼。段祥龍的臉很興，裡叼著顯眼，搖頭晃腦起來。

我不知道段祥龍是第幾次來這裡玩，也不知道他在這裡總的輸贏況如何。

但是，我知道，只要是經常玩百家樂的賭客，越贏越會繼續來，不會見好就收。

人的貪慾是無窮的，賭徒尤甚，而開賭場的是不怕你贏的多的，因為他們心裡最有數。而輸了的賭客，更是會越輸越來，想扳回本，越想扳回本越會繼續輸，最終的結局就是掉進去，落得個傾家產的下場。

「這個人是新賭客，今晚是第三次來了，每次都贏，從這裡帶走了大約60萬了。」不知何時，秦小兵正站在我後。

我回頭看了下秦小兵，秦小兵似乎知道我正在觀察誰。

「不怕他贏的多，就怕他贏了。」秦小兵繼續說：「新來的賭客，基本都不會輸，多都要給點甜頭。這幾個發牌的小姐，火候把握的很不錯。」

我明白秦小兵話里的意思，這輸贏其實並不掌握在賭客手裡，而是掌握的發牌小姐手裡。

「這人是什麼來歷，回頭調查一下，他的家底和況。」不知何時，李順又進來了，盯住屏幕上的段祥龍：「這樣的客人，都是好戶，要注意培育發展，一定要釣住。我希他能是一位百萬富翁千萬富翁，是億萬富翁更好。」

「是——」老秦點點頭。

「老秦，你要建檔立冊，建立一個完的客人檔案，隨時把握掌控住客人的財力狀況，作為放貸的重要依據，那些快輸了的，放貸要慎重，第一不能多放，第二要及時回收，防止出現收不回來的況出現，對於家底殷實的，只要他們提出用貸，大把出手就是，不怕他用貸多，就怕用了。」李順又說。

老秦點點頭，神有些消沉。

聽著李順和秦小兵的對話，我的心裡變得沉重起來，我覺得自己是李順作惡的幫兇，一手炮製策劃了李順作惡的整個過程，無異於助紂為。

我不敢去想段祥龍最後的結局，也不知道秦小兵調查段祥龍的結果會是如何，會調查到什麼程度，會得知關於段祥龍的那些況。

「老秦，告訴場子里的人，今天是這個人贏錢的最後一次，下一次，開始狠狠殺他一次，讓他把前幾次的都吐出來，最好再讓他從這裡拿貸。」李順說。

老秦又點了點頭。

我看著賭興正酣正得意忘形的段祥龍，心裡湧起一寒意，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找他給他個風，讓他及時剎住。

我當時心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通知他，讓他下次不要來了。但是，我又想，如果我告訴了他，那麼，他會相信嗎？我如何向他解釋我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如何讓他相信我的話？

我是絕不會和他說出我這段時間的經歷的，我不說這些，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而且，他不但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別有企圖別有目的，是想設計報復他奪取冬兒的仇恨。那樣，我一番好心是絕對得不到好報的，或許還會為他奚落和嘲笑的對象，自找難看。

想到這裡，我頓時打消了剛剛湧起的做好人的念頭，大家都是人了，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既然他要做賭徒，那就讓他做好了。

他做人做事的智商只在我之上，至於怎麼去做，那是他自己的事了。或許，他會明智一點，見好就收，那樣，也無須我靠心了。

這時，我突然發覺自己很賤，他是我的敵，奪去了我的人，我憑什麼還要去挽救他，我這個好人做得也太窩囊了吧？我他媽還算是個男人嗎？

如此想來，我不覺心裡平衡了一些，卻也不想再呆在這裡看下去了，於是和李順告辭。

送我出去的時候，李順問我：「昨晚那事，秋桐事後什麼表現？」

李順似乎對秋桐的態度很在意。

「我不知道！」我說：「我沒看出來什麼異常的表現。」

李順長長地哦了一聲。

「秋總沒給你打電話？」我問李順。

李順沒有回答我，停住腳步，仰臉看著深邃的夜空，怔怔發獃。接著路燈的餘，我驀然發現李順的眼神裡帶著一憂鬱和沉……

是我的，我的，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半晌，李順自言自語地喃喃說了一句。

一時，我沒有聽懂李順這話里的意思，不明白李順說這話的用意。

我只是覺，此事的發生，對秋桐和李順的心態似乎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分手時，我告訴李順：「把禿子那三個人放了吧，他們也是誤會，不管他們對我做了什麼，對你起碼還是忠心的。對手下好點吧，江湖上常說：小弟是老大罩著的，老大是小弟抬起來的。」

李順聽我說完，看了我一會兒，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點了點頭，然後轉離去。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11點了，下了計程車，正進大堂，卻見門口不遠的湖邊竹林站著一個悉的影，那是秋桐，正默然在水一方，看著平靜而安然的湖面發獃。

我悄然過去，站在秋桐後，輕輕咳嗽了一聲。

秋桐沒有回頭，都沒，似乎沒有聽到我的靜。

我正要再次咳嗽一下，卻聽到秋桐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顯然，秋桐已經知道我在後了。

我說：「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睡了一覺，醒了，不困了，悶得慌，出來呼吸呼吸空氣。」秋桐仍然沒有回頭。

「時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晚上冷，別凍著。」我看秋桐穿的有些單薄，不覺有些心疼。

秋桐答應著，卻仍然站在那裡沒有。

我看秋桐不走，就下外套搭在秋桐肩膀上，然後站在秋桐後。

秋桐抬頭看著深邃的夜空中的一彎明月，凝視了許久，似乎忘記了我的存在，一會兒喃喃自語：「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說完，深深地嘆息一聲，又語：「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相皎潔。」

我懷著疼憐的心站在秋桐後，看著婀娜而孤單的影，沒有言語。

接著，秋桐又沉默了，低頭看著湖水中倒映的月亮，。彎腰拾一塊小石頭，扔進湖水裡，立刻，湖面盪起一陣漣漪，月亮變得支離破碎了……

「我好殘忍慚愧，破壞了這一派風景和諧。」秋桐轉過，看著我說了一句。

「只是暫時的，湖面很快還會平靜下來，風景還會依舊！」我說。

「可惜，人生不能如此……現實決定的東西，是不可以再更改的，人生沒有再回到從前，只有謎一般的明天。」秋桐說著，輕輕搖了搖頭：「佛說，放下才能解，困擾我們的是我們的心靈，而不是當下的生活。如果能以一顆平常心去對待生活中的一切，就會祛除心中的雜念，一種超然的人生……佛啊，你老人家說起來簡單，但是，要真正在生活中區實踐，卻又是多麼的艱難。」

說完，秋桐自顧往回走去，我跟隨著。

進了酒店大堂，秋桐把外套還給我：「謝謝你——」

我接過外套，秋桐看著我突然冒出一句：「你服上怎麼皺皺髒兮兮的，出去打架了？」

「沒——」我說：「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

秋桐上下打量著我：「你說話不老實，出去這麼就現在才回來，一定和人家打架了，老實代。」

「真沒打架。」我的聲音很虛。

秋桐不再問了，又看了我幾眼，說了一句：「明天不許穿著這服見人，還有換的服沒？」

「有！」我忙說。

秋桐點了點頭，徑直往前上樓。

當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