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我看到冬兒穿著潔白的棉布睡,頭髮還沒幹,正站在床頭看著我。
室線明亮,看看窗外,明。
「小克,你醒了——」冬兒說。
「幾點了?」我額頭的汗。
「上午11點了。」冬兒坐在我床邊,手了一下我的額頭:「小克,你做噩夢了。」
我坐了起來,看著冬兒:「你早就醒了?」
「剛醒,剛洗完澡!」冬兒說。
我看著剛剛沐浴后的冬兒,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新鮮和,不由看得癡了。
看到我的眼神,冬兒白皙的臉龐上出一紅暈,卻接著眼神里又有些不安。
我手拉過冬兒的手:「冬兒。」
「嗯……」冬兒任我拉著的手,低聲答應著。
「你真好看。」我由衷地說著,輕輕著冬兒纖細修長的手。
冬兒臉上的紅暈開始擴散,接著卻輕聲嘆息了一聲,咬住。
「你去洗個澡吧。」片刻,冬兒輕輕將手從我的手裏出來,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背對我看著窗外。
我洗完澡穿好服出來,看到冬兒已經換好了服,正坐在沙發上托著腮怔怔地想著什麼。
看我出來,冬兒抬起頭看著我:「了不?」
我點點頭:「你呢?」
「了!」
「我們去樓下吃飯吧?」
冬兒站起來。
直到此時,我們都沒有談起下一步如何走,似乎誰都不願意先提起這個話題。
我們去了樓下的餐廳,點了我們曾經都最吃的炒年糕,默默地吃著。
吃完飯,我們都沒有離開,依舊坐在那裏,互相看著對方,我知道,該到了說那個無法迴避的問題的時候了。
「小克,你要走了,是不是?」冬兒先說話了。
我點點頭。
冬兒說這話,無疑是說我要回星海了但是卻一直沒有問起我在星海做什麼。
「哦……」冬兒哦了一聲,眼神有些恍惚,還有些無法說出口的期待。
「你現在在寧州做什麼?」我問冬兒。
「我?」冬兒淡淡笑了下:「無業遊民!」
「那……你……你……」
我想說:「你願意跟我走嗎」,吭哧了半天,卻沒有說出口,因為我不知道說出這句話後會遭到什麼待遇。
冬兒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我:「小克,你為什麼一直不問我過去都幹了些什麼?」
「為什麼要問?你希我知道嗎?你想告訴我嗎?」我說。
冬兒緩緩地說:「昨晚我說過你不該來找我,這是一道坎,一道你我心中的坎兒,這道坎兒邁不過去,我,你,我們,都無法去談下一步。所以,不管我願意不願意告訴你,我都等著你來問。」
我明白冬兒的所指,我的心刺痛了一下:「我不想問。」
「為什麼?」冬兒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還有些飄渺。
我的心愈發傷痛著,低下頭沉默良久,然後抬頭看著冬兒:「離開了你多久,我就想了你多久,思念和分離同步。從昨晚相見到現在,你的表現都已經告訴了我,我相信,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不管過去你我做了些什麼,我們過去的那些都是真的,我,你,我們之間的那份都是真的。
過去的時里,我無時無刻不在忍著分離的煎熬,再次相見,我相信,我看到,你對我仍舊帶著過去那不曾泯滅的意。不想問起,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我,我們再次到傷害,是因為我相信我們還有明天。我們,仍然能拾回過去的回憶,我們能再回到從前,我相信,只要你我都有這個心,我們能邁過這道坎兒。」
話雖然這麼說,我的到底能不能真的邁過這道坎兒,心裏卻沒有什麼底兒。
我自己心裏沒有底兒,對於冬兒能夠邁過去,我同樣沒有底。
我不想問過去,不代表我不在意,只是不管什麼原因,事實已經發生了,再問,只能讓過去再將彼此的心都刺痛殺戮一番,又能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我很想知道冬兒離開我的真正原因,但是,此刻,此時,剛剛再次相見,我覺得不能問,這不是時候。
一來不是時候;二來我始終不願意相信冬兒會背叛我們過去的,我寧願相信冬兒是出於是被無奈,我帶著一種逃避和僥倖的心理來迴避過去的事;三來我還不知道段祥龍到底是採用了如何下流卑鄙的手段對我出手的,我想給自己的思路梳理有一個緩衝的時間。
聽我說完這話,冬兒咬住,怔怔地看著我,半晌說:「好,有你這話,我跟你走。」
冬兒的聲音有些嘶啞。
冬兒願意跟我走,我的心忽地鬆了下來,卻又莫名到了幾分空。
「好!」我點點頭。
「去年,我曾經去找過你,可是,沒有找到,後來,我就沒有過再找你的念頭,因為,我忽然覺得,我自己已經不配再找你了,雖然我的心裏一直在想著你,可是,過去發生的事,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冬兒喃喃地說。
「不——不要說,不要再說了!」我打斷了冬兒的話,急急地說:「我剛說了,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過去的那些事。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心,相信那昨日再現在我眼前的東西。」
「小克,似乎,你想欺騙你自己,你在逃避什麼。」冬兒說。
「我不想自己,也不想你,更不想傷害我們大家。」我說:「我想,我們可以嘗試重新來過,嘗試用時間來抹去過去,嘗試開始我們的新生活。我想試試,你願意嗎?」
「如果不願意,我會跟你走嗎?」冬兒看著我,手握住我的手。
我握冬兒冰冷的手,看著冬兒:「那好,我們坐今天晚上6點的飛機走,我一會兒就去訂機票。」
冬兒點點頭:「那我現在回去收拾下東西。」
「我送你回去,然後,我要去辦點兒事!」我說。
在和冬兒臨離開寧州之前,我打算去找一趟老秦。
我和冬兒出了酒店,打了一輛計程車,我們一起坐在後排,開后,我會司機說:「先去東湖花園。」
冬兒微微一,看著我:「小克,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那兒?」
「前段時間,我在東湖花園大門口見到過你,你和我肩而過。」我說。
「啊——」冬兒小聲意外地了一聲:「那……你……你當時為什麼。」
「我當時差點要你的,可是……那時,我不知道你已經……」
「你自己去的?」
「不,和海峰,我們去那附近喝甲魚湯。」
冬兒扭頭看著我:「是海峰阻止你的,是嗎?假如當時沒有海峰,你就會我了,是嗎?」
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海峰那個妹妹海珠,是做什麼職業的?」冬兒又問。
「空中服務員!」
「空姐……」冬兒重複了一遍,接著說:「那家航空公司的?飛哪裏的?」
「寧州到星海,南航的!」我說。
冬兒扭頭看著窗外,沒有再說話。
冬兒在東湖花園門口下了車,我們約定我四點來這裏接,然後一起去機場。
然後,我去找老秦。
經過路邊的一家航空售票,我下車買好了去星海的機票,下午6點的,南航的班機。冬兒的份證號碼我早就倒背如流,本不需要問冬兒。
買完機票,我給老秦打了電話,說要去百家樂那邊找他,老秦說不要去那裏,約我在附近的一家茶館見面。
20分鐘后,我和老秦在茶館的一個單間里面了。
「李老闆回星海了。」一見面老秦就說:「父母來了電話,讓他回去定親的,還沒回來。」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邊況怎麼樣?」
「這邊的百家樂還是照舊,紅紅火火。」老秦看著我說:「你是想知道段祥龍的況吧?」
我點了點頭:「還是昨天我和你說的那些,別的沒有什麼新況。對了,昨晚這傢伙掉進去了,輸了60個,上帶的錢不夠,拿了20個貸,倒也痛快,今天上午就還上了。」
我不由一震,段祥龍昨晚輸了60萬,照這個玩法,再厚實的家底也不撐折騰。
「他現在家底現在還厚實,撐折騰。這傢伙已經不能自拔了,今晚必定還會來玩。不過,照這樣下去,我看,不用多長時間,就會將家底得瑟。李老闆吩咐了,套牢他,不能讓他輸,今晚會讓他贏一點,以後也會這樣下去,是不是給他點甜頭,但是,當然是大輸小贏。」
我狠狠了一口煙,沒有說話。
「你想救他?」老秦看著我。
我心裏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不知道,我在想……」
「你想怎麼救他?你應該不應該救他?你能不能救得了他?」老秦打斷我的話:「賭徒的心理你了解嗎?一個人,一旦賭博上了癮,基本和吸毒沒有什麼不同,很難戒掉。而且,就算你想救他,按照你們的過去,你以為他會聽你的?他會不會把你的好心當驢肝肺,會不會以為你想設計害他?老弟,聽老哥一句話,對於有的人,好心未必是有好報的,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
我沉默不語。
老秦用平靜的目看著我:「雖然我現在還暫時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麼辦法將你擊垮的,奪走你的人的,但是,他對不住你,他採用了卑鄙毒的手段搞垮了你的事業和,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可以肯定。
易克,你難道不想報復他,不想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死路?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不需要你費吹灰之力,藉助百家樂,藉助李老闆的手,藉助我,完全就可以將他置於家破人亡的地步,他最後的結局,我現在就可以想像。」
我呼了一口氣:「即使我想,可是,我也不想用這種辦法,這個百家樂是我一手策劃的,我總覺得自己在犯罪,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老秦說:「老弟,我看得出,雖然你的外表很堅強很結實,可是,你的心卻很脆弱很善良,你太善良了,這個世界,往往一顆善良的心得不到應有的好報,你以一顆善良的心去對待別人,不知道防備別人,往往卻容易被人家利用,進而傷害了自己。
「有時候,人並不是被別人所傷害,而是間接毀在自己手裏,毀在自己的格上。在這個社會上,要想混下去,要想混得好,就得學會狠,所謂無毒不丈夫,就是這個道理,該善良的時候可以善良,但是,該狠心的時候,來不得半點憐憫和同,要有痛打落水狗的堅決和魄力。」
老秦的話擊中了我格的弱點,我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