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庭院裡早已用木樁、葦蓆搭好了靈棚。
在農村主要以棺木爲葬,若天停厝靈柩,特別是殮以後,如果沒個遮蓋,不僅對死者大不敬,一旦遇有風雨,也會造麻煩。
按照傳統的風俗習慣,靈棚呈長方形,兩邊擺這屏風,上面畫“八仙過海”、“松鶴同壽”等彩畫。此外,靈棚四周用黑、白布做的花球裝飾,兩側供掛著輓聯。
進了院子,聽見司儀站在靈前嚴肅低沉地高喊一聲:“有客。”秦解放顯然認識這個司儀,衝他點了點頭,
在旁邊守靈的表大爺趙寶臣穿著一孝服,滿臉悲傷。
表大爺,是北方稱呼爸爸表哥的法。他上前接過秦天爺倆帶來的黃紙。按照以前的規矩,一般孝子孝孫都要叩頭表示謝意。
如今時代變了,這些老規矩取消了。別說親朋好友,即使鄉里鄉親的,懂點人道理的,也知道不看活人還要看死人,死者爲大,自然不會在喪事上挑三道四。
然後在司儀引領下,秦解放來到靈柩前,撲騰地跪下了。
秦天也跟著老爹跪在靈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一邊哭靈,一邊燒黃紙。
雖然開始聽到這一噩耗,心裡有些難過,但沒有太傷心。但秦天哭著哭著,想到姨以前對自己的好,以後再也看不到他老人家了,不由得悲由心生,眼淚哭了下來。
站在旁邊的支客和表大爺連忙將兩人扶了起來。秦天了眼淚,然後在靈前又鄭重地上了一炷香。
按照遼西一帶的土葬風俗,家裡老人去世,不能馬上土下葬,要停靈,也就是在家裡停三天,供親友弔唁。
“大哥,先生找好嗎?老人去世可是大事,咱馬虎不得。”見此時沒有其他親戚朋友來弔唁,秦解放便關切地問道。
“放心吧,解放。是老三安排的,請的是市裡的一位有名的風水先生。”大表叔說道。口氣中帶著一自豪。
姨家孩子比較多,四個男孩,兩個孩。除了大兒子在鎮上是個小幹部,其他三個兒子都在市裡。
表大爺裡所說的老三,就是秦天的三表叔,在市政府什麼部門當領導,老二和老四都做生意,兩個孩嫁得也不錯,日子全部過得紅紅火火的。
對於表大爺的態度,秦天有些看不慣,但又不能說人家不對,畢竟門路廣,能夠請來市裡的大先生。
秦天知道,他這幾個表大爺和表叔,一向瞧不起自己老爹,認爲自己老爹跳大神純屬裝神弄鬼。說不好的話,就藉助神鬼名義來騙錢。
秦解放點點頭,張了張,想說什麼,但話到邊了,又沒辦法說出口。畢竟人家請了先生,你在這裡指手畫腳,就得罪人了。
秦天扯了老爹一把,示意他別說了,趕上屋。
秦解放走了幾步,擔心地說,“剛纔我問了你表大爺一下你姨死的時間,可能犯煞。不行,我必須給你表大爺提醒一下。”
說著他轉又返了回去,衝著趙寶臣努努,招了招手,“大哥,你過來一下,我和你說點事。”
趙寶臣也不知道什麼事,便走了過來。
“大哥,我推算一下,二姨去世的時辰和屬相相沖,可能犯煞,先生和你們說了沒?”秦解放提醒道。
“還有這種說法?我怎麼不知道。沒事,我一會兒問問先生去。解放,你們先上屋裡休息一會兒。”趙寶臣臉有點不好看。
在旁邊的秦天看出來了,他表大爺臉難看,並不是聽了犯煞的事,而是怪自己老爹在這種場合胡說八道,人家本不信,又不好發脾氣。
他知道老爹心裡也不舒服,剛纔的話白說了。但自己老爹即使這個脾氣,知道人家不信,心裡有話還會說的。
到了屋裡,看見幾個四五十歲婦正在忙著“扯孝”,就是爲死者家眷製的服,多由親鄰中的中老年婦幫助製。但要求必須是全可人,即有父母雙親夫妻圓滿、有兒有。
孝的製雖然簡單,但講究頗多,頭在外,不包邊,不釘釦子,以寬大爲主
若父母雙亡,用雙線製,帶子也得齊頭;若只一方亡故,則要單線,帶子長短不齊。
孝的穿戴規矩很多。如嫡親子、媳、孫、孫媳等爲“重孝”,穿白布襟,白布帶,外罩斜襟孝袍,再外面穿一襲對襟無袖過膝褡袢,腰繫孝帶。
孝子要戴一把抓平頂儒中外帶麻冠,側綴麻絡,俗稱“扎肚子”,即“樑冠”。人則一律頭戴用白布折2寸寬的布帶,圍在頭上腦後叉,用白布裹銅錢以髮卡卡住,下端搭至腰間,俗稱“箍子”。
其上所用麻有單雙之分,若父母雙亡則要用兩麻纏繞。
孝鞋是在普通鞋上罩上本白布,後跟紅布條,俗稱“孝子鞋”。一般從樑冠和腰帶上即可分辨親疏關係。
此外,從孝服的和披麻的細也可分辨親疏關係。嫡親孝男孝的孝服爲本白,婿及其他非嫡親的孝服爲漂白;孫子輩的要在孝服上戴紅絨球,俗稱“纓兒”。孫子()戴在正中,而外孫()則戴在偏側,以區分關係。
死者同宗每人發孝帽一隻,發孝巾一條,名曰“散孝”。對前來的弔唁者要給約四五尺白布一幅,謂之“扯孝”。
“小天,你扯一孝布子吧!”到了跟前,秦解放稍作猶豫,便說道。
秦天一愣,但隨之反應過來,只要了一條孝布子。在來時的路上,老爹便和他說,小時候你姨對待你如親孫子一樣,你就按孫子禮節給戴孝吧!
現在改變主意了。秦天當然知道爲什麼。
秦天也看到了那位先生,五六十歲,穿著一唐裝,頭髮打理得很整齊,留著寸許長的山羊鬍子,確實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
看起來賣相不錯,至比他平時見過的師父強上一些,也包括自己老爹,還有整天邋里邋遢的老騙子。
至於真正本領,這東西外表看不出來,但他還相信老爹和老騙子。
三表叔趙寶科正在旁邊小心相陪。先生剛來不久,比較敬業,休息片刻,便開始準備上山。
這時,表大爺也不守靈了,暫時換了他的一個叔伯兄弟。
畢竟看墓地這可是一件大事,一般由直系親屬陪隨。其他人無法做主,萬一出問題也擔當不起。
先生手持羅盤,帶著他們兄弟幾人,扛上鐵鍬等傢伙什直接上山,本來秦天想去看看熱鬧,被秦解放拉住了。
一般先生看風水,不喜歡閒人,尤其同行在旁邊觀看。
再者說,宅關乎人家子孫後代的興衰,人家還可能擺設一些風水局,外人若在跟前,一旦以後出現什麼差錯,遭到懷疑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秦天反應過來,悻悻地止住腳步。
他屏住呼吸,緩緩地抬起頭,目光滑過一塵不染的白裙子,一直落到了女孩裸/露脖子上…… 一秒鐘以後,郭長城喉嚨裡發出被掐住一樣的“咯咯”聲,他半張著嘴,連尖叫也發不出來,眼睛瞪得快要掉下去,驚懼交加地往後退了一步,四肢冰冷麻木,仿佛已經不再屬於他。 他看見……他看見那女孩的脖子上有一圈“紅線”!不是飾品,而是緊緊貼在皮膚上的……腦袋和脖子被縫在一起的細密的針腳! 一只冰涼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老吳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喲,小郭,你這是怎麼了?” 郭長城猝然回頭,正對上老吳那紙糊一樣的臉和拉到耳根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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