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嚥下最後一口氣,是大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臨死前,他的邊沒有妃妾,沒有兒,沒有任何親人,只有一羣惶恐獲罪的醫和宦宮人。所以,在天子實質上駕崩,而他們不得不和一一塊在此,同時得到了保命的承諾之後,每一個人都長長鬆了一口氣,竟然沒有一個人爲這位君王嚎哭舉哀。這時候的流淚非但沒有必要,還會給自己引來殺之禍
忠於天子的人不是心灰意冷,便是在一次次清洗之中或死或逐。如今,只剩下李隆基自己孤零零冰冷地躺在榻上,任憑一雙雙手在上塗抹香料,在邊放置冰塊。
如今人都死了,杜士儀也懶得和一個死了的天子繼續同一室。他只想了一想,便命人去給姜度和竇鍔傳話,說是自己回去有些事,請這兩位左右監門將軍接替自己流守著興慶殿。即便如此,偵知他離開的消息,十六王宅中那些宗室幾乎就沒有人不明白的。
王李珙被賜死後,又追廢爲庶人,濟王李環和涼王李惰也跟著被放出了宮。兩人這一趟驚嚇實在是不輕,恨不能一回來就閉門不出誰也不見,奈何卻被兄弟們直接堵了個正著,再加上心存憤懣,哪能不一些?
在位四十餘年,比大唐前頭任何一位皇帝都在位時間長的李隆基,他們的君父,恐怕已經死了對於他們來說,不啻於搬掉一座大山
在復推只剩下最後一天的況下,那條上沒個把門的瘋狗王李珙死了,李隆基也一命嗚呼,即便龍子孫們沒人敢在臉上帶笑,一個個全都面沉重,行頭上也不約而同以莊重肅穆爲主,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那愉快的心。例如張良娣便是在得知消息後,把自己關進屋子裡痛痛快快大笑了一場,最後抱著李亨的牌位在懷中,眼睛裡卻是一滴一滴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三郎,只可惜你沒有活著看到這一天沒想到他也會死,那個視兒孫若豬狗的狠心皇帝也會死”
發泄時的怒吼了兩句之後,張良娣方纔用袍袖了眼睛,似笑非笑地說道:“只不過,三郎你若是當了皇帝,興許也會和你父親一樣薄寡義,到時候遲早也會忘了我這個舊人。李雖說並不是那麼聰明,孝順也只是裝出來的,可好在沒有太大的本事,儘可掌控。你放心,來日我若了太后,不會如同則天皇后那般面首三千的你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我最後一個男人”
哭過笑過,張良娣再回到人前的時候,已經是恢復了常態。只是,那微微紅腫的眼圈,還是顯出了剛剛的心波。然而,李自己得知李隆基可能已經死了的消息時,也曾經大爲失態,此刻自然而然對張良娣的這幅神態更有認同。畢竟,他們都曾經是失去了一顆參天大樹庇護的可憐人
“預備得如何了?”
“母親放心,李瑛的那些兒子早年都被嚇怕了,這次能夠衝出來只是僥倖,我怎麼會輸給他們?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李看了一眼邊侍立的魚朝恩,用一種信心十足的語調說道,“要知道,我可是從幽州那場殺局之中逃的人,天命在我不在他”
見張良娣先是一怔,隨即異常滿意地點了點頭,魚朝恩便賠笑說道:“之前廣平王妃母子之死,說是吳王領頭徹查,可至今也沒說查出什麼,更不曾有任何宗室被訊問過,可這次李珙卻被雷霆死,分明是杜相國給大家劃出了一個分寸。而我們爭取到的,有竇家,有王中丞,有好些對已故懿肅太子心懷同和忠義的大臣。相對而言,儀王無能,穎王懦弱,平原王基全無,大王勝出毫無疑問,說不定這場復推就奠定大局了”
南王李帶著魚朝恩去了一趟幽州,回來之後就對這個中年宦異常寵信,李靜忠看在眼裡,心中不知不覺就有幾分危機。然而,現如今不是爭權奪利的時候,他只能不聲地說道:“但既然是不記名投票,哪怕人家是當著你的面把選票填了,也未必能保證這是真的,所以這所謂支持能有幾分準還不好說。我已經得到了陳大將軍的承諾,他會擁護東宮。”
李靜忠巧妙地把陳玄禮的承諾給稍微變化了一下,因爲陳玄禮的原話只是,一旦李隆基去世,他將誓死效忠新君。但他自然不會暴自己和陳玄禮的接什麼結果都沒有,只能誇大了言辭。想到自己把原本該送給陳玄禮的重金送給了那些軍將校,他又有些自鳴得意。想當初在馬嵬驛,陳玄禮那麼高的威尚且不免被將卒脅迫殺了楊玉瑤和楊國忠,如今這種勢下,只要他自下而上挾持了陳玄禮,這些軍還在話下?
“那飛龍騎呢?杜士儀帶回來的三鎮銳呢?”張良娣反問了一句,見李靜忠啞口無言,其他人亦是爲之啞然。方纔站起道,“請神容易送神難,更何況杜士儀是不請自來,氣勢洶洶裹挾著二郎回長安的他是說要回去安幽燕,固安公主和崔五娘已經去打了前站,可封賞和好都要給足了,才能確保把他送走之前他那義子杜隨帶著軍撥下來給各家當護衛時,對我多有奉承,所以,你們給我想個辦法,我要見一見他的夫人,晉國夫人王容”
丈夫和庶長子齊齊過世,張良娣如今正在服喪期間,論理是不見客不出門,可事急從權,更何況如今是非常時期。誰都知道這次接事關重大,故而太子別院飛狗跳也不知道用了多辦法,最終功促了這樣一次會面。儘管會面的地方並不在十六王宅,而是在王元寶舊居前的偶遇,但也足以⊥死死盯著東宮一系的暗哨爲之心。於是,穎王家的皇孫“偶遇”杜麟,儀王的小舅子“撞見”阿茲勒,直平原王李咬碎了銀牙。
爲廢太子李瑛和薛氏所出的長子,他不同於其他人的拐彎抹角,竟是直接來到了杜宅求見。杜士儀剛剛回來時在勤政務本樓上提出了推舉賢王,這座私宅一度曾經讓人趨之若鶩,可迄今爲止,除卻昔年幕僚之外,能夠進這裡的也就只剩下了已經“橫死”的崔氏母子。所以,誰都不看好直接上門的平原王李。可不曾想在於晾了這位郡王小半個時辰之後,裡頭終於有了消息,阿茲勒親自出來,將李請進了這座庭院深深的私宅。
“平原王可還記得,你的生父和生母究竟是什麼樣子?”
李本來準備了一大堆話想要對杜士儀說,可此時此刻聽見杜士儀打頭問自己的第一句,他便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語全都丟到了九霄雲外,因爲那些他尤其想要忘記的久遠記憶,已經完完全全被勾了起來。父親和母親一則被廢流放嶺南,一則被廢幽居尼寺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所以,在悽惶之中被送進了慶王宅,爲了膝下沒有子的慶王李琮養子,那段經歷刻骨銘心,他永遠不會忘懷。
可是,養父慶王的音容笑貌,他如今還能夠清清楚楚地記得,但杜士儀問起生父生母的模樣,他雖然冥思苦想,卻駭然發現,那本該不可磨滅的記憶,竟然早已經搖,連那兩張面容也是約約模模糊糊。他只依稀記得,父親和母親很恩,對兒們更是照拂有加,尤其是母親對庶出的子亦是從不苛刻,這也以至於他們這些兒子被慶王收養之後,仍然能夠齊心合力,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日子。
嗣慶王李俅承襲了慶王的爵位,父子名分已定,即便李瑛得到追封,他也只能稱呼生父一聲叔父,可李當初把嗣慶王的爵位讓給了嫡親弟弟,自己只是平原王,那麼便仍然能夠稱呼李瑛一聲阿爺。回答不上杜士儀前一個問題,他把心一橫,便大膽反問道:“杜相國和我的阿爺很悉麼?”
“說實話,不悉。”見李因爲自己這個回答而瞠目結舌,杜士儀便笑道,“只不過曾經因爲在麗正書院編過書,所以因緣巧合,跟隨賀學士給太子殿下上過一次課。雖則因爲年紀相仿,太子殿下對我頗爲和氣,也有留我侍讀之意,但講經是陛下定的,也就只有這樣一次機會。等到我後來回朝爲中書舍人的時候,殿下因爲境堪憂,讓邊人趁著宮中賜酪,夾帶了一張字條給我,當時我將其毀了,只當沒有這麼一回事。”
這些已經過去二十年的,平原王李完全不知,他能做的,只有呆呆地聽下去。
“太子殿下想來也知道此舉的冒險,再未有過如此不明智的舉。可是,這件事終究還是被人捅到了前。於是,一天深夜,值宮中的我被急召到了陛下面前,而陛下給了我一個任務,草擬一道廢太子的詔書。我那時候大爲驚異,找了一大堆理由幫殿下搪塞了過去,誰知道陛下轉瞬之間又把告者押到了我的面前。”
聽到這裡,李已經覺到渾脈都彷彿被斷絕了。他清清楚楚記得,父親被廢是在武惠妃死前不久,而那時候,杜士儀已經出鎮在外。這也就是說,在大多數人本沒有察覺的時候,李隆基就曾經打算過廢太子
“那時候,我記得我大約是對陛下說,人雖侍奉太子殿下,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是陛下的臣子,本就應該事無鉅細向陛下稟報,更何況這樣的反常舉,爲何一直拖到現在?,。至於此後婉轉打消陛下疑忌的言辭,現如今已經記不太清楚了。”杜士儀笑了笑,有些悠然神往地說,“之所以至今還記得,因爲那大概算是我一生中極其驚險的形之一。只可惜,保得殿下一時,沒有保住他一世。”
李絕對不會認爲杜士儀是用這種事往臉上金,李瑛已經被廢,死於嶺南,和這樣一個廢太子扯上關係,對杜士儀又有什麼好?直到現在,杜士儀竟然還口口聲聲稱呼父親爲太子殿下想到張九齡也曾經給父親說過話,可後來也罷相貶斥荊楚,等到那次大變來時,朝堂上再無一人爲父親鳴冤,他只覺一顆心全然揪到了一起。
“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和太子殿下不悉,但卻一直很同他的遭遇。可太子殿下母族本就衰微,歷經這麼多年,遠遠比不上懿肅太子這一脈。我出面請求追復太子殿下和鄂王王名爵,只是爲了給他們討一個公道,並不是想讓本當太太平平過完下半生的你們去趟這渾水所以,你爲何想豁出去一爭皇位,我很清楚。可如果你懷著想要說我的目的而來,那就請回吧。”
“杜相國”
“大王請想一想,你活到現在,可曾學過帝王心,可曾學過治國之學,可曾學過如何用人?當今陛下當年寒微的時候,還曾經相三教九流,還曾經離開過京師前往潞州親歷民,還曾經讓心腹結軍勇士,可你幽居十六王宅,又有什麼積累?當年李重茂是如何退位的,你爲皇孫會不知道?”
這連番反問之下,李只覺得整個人搖搖墜。他想要反駁,可腦袋也好,也好,全都不聽自己的使喚。他悲哀地發現,正如同杜士儀所說,和別人相比,他這匹所謂的黑馬真的什麼都沒有他是毫無準備,只憑一腔氣之勇,一頭撞進了這奪嫡之爭中
“杜相國……”李終於艱難地吐出了這三個字,隨即喃喃問道,“那爲何上一次推舉,我竟會蓋過其他人?”
“只是因爲我上書請追復廢太子名爵,僅此而已。”揭穿了這個殘酷的真相,見李果然已經徹底頹然,杜士儀方纔開口說道:“回去吧。我讓杜隨護送你。此後之事你不用擔心,有廣平王妃前車之鑑在,誰若敢對你不利,便和李珙一個下場至於今後,你兄弟也儘管放心。”
等到阿茲勒進來,將失魂落魄的李給送了出去,杜士儀不想起了如今尚在都播的李瑛兄弟三人。
這個皇位他決定當有毒的餌送出去,就不要禍害已經境遇悽慘的李瑛之子了說來也是奇怪,李瑛也曾經試圖招攬過他,還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他對這位廢太子卻沒有什麼惡,反而一直對其保持著同,甚至在人流放嶺南之後還設法瞞天過海弄了出來。相對而言,李亨也不過同樣是招攬他,可他卻對其戒心滿滿,一找到機會就反手取了其命。至於廣平王和建寧王,那就只能怪張良娣的私心了
要說原因……實在是歷史上的那位肅宗太不招人待見了
爭寵?!爭爭爭…爭個屁!給娶進宮已經夠倒黴了,還要和上千的女人爭一個種馬男人?開玩笑,她雖然本性不是什麼貞節烈女,也是來自一夫一妻制的社會,未來絕對要一世一雙人滴,所以她明哲保身,在宮中混吃混喝,坐吃等——皇上下旨廢后出宮!至於皇上嘛?偶爾氣氣有益健康.
大計第一步,首先得找個結實的金大腿,可沒曾想抱錯了,紮臉,可否重抱? 隻是為何她重新抱誰,誰就倒了八輩子血黴?不是傾家蕩產,就是滿門抄斬? 好吧,她認,就算三王府是龍潭虎穴,她入,反正她有二寶。 一,讀心術,雖然,此術獨獨對卞驚寒失靈。 二,縮骨術,雖然,此術讓本是成人的她看起來像個小孩。 在三王府眾人的眼裡,他們的王爺卞驚寒也有二寶。 一,豎著走的聶絃音。 二,橫著走的聶絃音。 有人問聶絃音,三王爺對你如此好,你要怎麼報答他? 聶絃音想了想,認真說道:「我會把他當成我親爹一樣侍奉!」 直到那一日,有人當著他的麵,跟她說,等她長大了娶她,她點頭如搗蒜,卞驚寒便徹底撕破了臉,也撕了她的衣。 她哭得驚天動地:「你禽.獸,我還是個孩子。」 某男淡定穿衣,唇角一抹饜足微弧:「比本王小兩歲,的確算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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