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別冬的沒什麼大礙, 當天就辦理了出院,但是第二天卻沒去學校上學, 還向陳染音請了幾天假。陳染音也能夠諒他現在的心,明白他需要時間去平復緒,所以很干脆地批準了他的假條。顧祈舟也向許支請了幾天假,專心在家陪外甥。
第二天是周六,初一初二正常休息,初三年級還需要多補半天課。上午最后一節課下課后,陳染音迅速收拾了一下東西, 然后就離開了學校, 準備再去探一下顧別冬小同學。出了校門后右轉,才剛把車開到路口, 就看到了一起站在路邊正準備打車的三位小同學:趙胖、吳源、許詞話。
陳染音緩緩踩下了剎車,將車停到了這三位小伙伴的面前,同時降下了車窗,詢問:“你們仨準備去哪呀?”
趙胖聲并茂地回答:“去看一下我們親的同窗。”
吳源補充:“并向他送上我們誠摯的問與祝福。”
這話說的, 可真方啊, 你倆寫語文作文的時候要是有這種文采就好了……陳染音輕嘆口氣, 言簡意賅地總結:“看顧別冬去?”
許詞話老老實實地點頭:“是的。”
陳染音也沒說廢話:“上車, 我送你們去。”
“謝謝老師!”三人欣喜不已, 立即上了車。
許詞話坐在副駕駛, 吳源和趙胖坐在了后排,等他們幾個全都系好了安全帶后,陳染音才緩緩踩了下油門。
車開過紅綠燈之后, 趙胖奇怪地問了一句:“老師, 顧別冬他到底怎麼了呀?”
吳源接著趙胖的話問:“病嚴重麼?”
他倆只知道顧別冬暈倒后被送進了醫院, 卻不知道后續況, 和顧別冬聯系吧,還聯系不上,所以他們倆到現在都不知道顧別冬到底得了什麼病、嚴重不嚴重?
陳染音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畢竟事關八年前的那樁罪惡滔天的案子,在結案之前,不能對任何人案件細節,更何況這仨人還都只是一幫半大的小孩,太腥的東西更不能講了,尤其是吳源和趙胖,膽子可能還沒許詞話這個小姑娘的膽子大,哎,也不知道這倆人怎麼想的,竟然還敢去徒手跟蹤吸毒犯了……要是他們仨沒有去跟蹤那個吸毒犯的話,也不會有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了。
心累地嘆了口氣,陳染音才無奈地開口:“不是生理上的病,是心理上的,小時候被火燙過,現在就怕火,一看到火就頭疼。”
趙胖:“年影?”
陳染音:“嗯。”
吳源:“我懂了,和小時候被狗咬了長大后就怕狗一個道理。”
陳染音:“你可以這麼理解。”又叮囑了他們仨一句,“見到他之后就不要再問這事了,別又刺激到他了。”
三人同時點頭保證:“好的、好的。”
趙胖又想到了什麼,又問:“所以說冬哥現在已經出院了?”
陳染音:“昨晚就回家了。”
趙胖一愣,又看向了副駕駛:“代表,你怎麼知道冬哥出院了?他跟你說了?”
“代表”是理課代表的簡稱。
吳源還憤憤不平的:“他都沒跟我倆說,都不理我倆!”309室的關系出現了裂痕!
陳染音有點八卦了,心想:喲,那家伙什麼時候和許詞話關系這麼好了?
許詞話有些尷尬,連忙解釋:“沒有,不是,他沒跟我說!”顧別冬也沒回的消息,或者說,他一直都對是答不理的。
趙胖不相信:“那你怎麼知道他出院了?”
許詞話滿面都是為難,臉都紅了,含糊不清地回了個:“我聽別人說的。”
趙胖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別人是誰?”
吳源也跟著追問:“別人是誰?”
陳染音也在心里想:就是,別人是誰啊?
許詞話只好回答:“我媽,我媽是三院的神科醫生,顧別冬昨天就在三院。”
哦……原來如此。趙胖和吳源不再追問了,陳染音也開始安安心心地開車,但是忽然間,又想到了什麼,然后,“好心”地提醒了他們仨一句:“顧別冬他舅也在家啊。”
趙胖:“……”
吳源:“……”
許詞話:“……”
啊、這、這、您要是早點說這個冷酷無沒人的家伙也在家,那麼我們今天說什麼都不會去!
看著他們仨的忐忑表,陳染音忍不住在心里笑:嘖,都過去幾個月了,顧隊長的威懾力竟然還這麼大?真不愧是反恐隊長啊,威無窮!
想了想,做出了一個非常缺德的決定:借刀殺人。
要借助顧隊長的威,好好地教訓一下吳源和趙胖這倆不怕死的缺心眼:“現在他舅也知道了你們仨不聽警方勸阻跑去跟蹤吸毒犯的事,很生氣。吳源和趙子凱,你倆先做好心理準備吧,顧隊長可能會對你們倆進行批評教育。”
吳源:“……”
趙胖:“……”
不,我們不想!
趙胖極力為自己爭取寬大理的機會:“我們倆真的已經徹底認識到了錯誤!昨天已經被拉去派出所教育一下午了,真的不需要再教育!”
吳源也在力求寬大理:“我爸媽昨天晚上還聯手打了我一頓呢!我不是從心理上認知了錯誤,上也知道錯了!”
趙胖:“真的、真的知道錯了!”
吳源:“絕不再犯!”
你倆這張啊,真是說得比唱得好聽……陳染音在心里嘆了口氣,語調冷冷地問他倆:“以后還敢麼?”
倆人同時搖頭啊搖頭,異口同聲地保證:“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陳染音并沒有就這樣放過他倆:“這周末回家,一人寫一千字的檢查。”又特意警告,“不能上網百度,我看得出來。”
趙胖和吳源的心極不愿,但比之被那個冷酷無沒人的大隊長批評教育,寫檢查的懲罰似乎溫多了……
一千字就一千字吧!趙胖咬了咬牙,一口答應了下來:“行!我一定寫!”然后,可憐兮兮地著陳老師,哀求,“那您能在冬哥他舅面前替我們言幾句麼?冬哥他舅媽。”
吳源見風使舵,也立即跟著喊:“冬哥他舅媽,冬哥他舅只聽您的!”
許詞話被逗笑了,陳染音則沒好氣地心想:嘖,怎麼回事呢?怎麼還全都喊上舅媽了?喊,八字還沒一撇呢~
咬住了下,強忍著歡喜,但眼角眉梢間還是浮現出了難掩的竊喜和得意。
最終,陳老師還是選擇了高抬貴手,一本正經地說:“看你們倆認錯態度還不錯,我可以考慮為你們說幾句話。”
趙胖:“謝謝他舅媽!”
吳源:“他舅媽您真好!”
“老師”也不喊了,直接喊“他舅媽”,似乎只有“他舅媽”這三個字才能對付“他舅”。
陳染音不在心頭慨:現在的孩子可真會拍馬屁,竟然每一個字都能拍進的心坎兒里,讓無法抵抗!
哎,但是這八字吧,還真就差了一撇——的正宮娘娘一直不從!
不過,應該也快了吧?反正,覺得快了,還信心滿滿地覺得自己一定能夠打的正宮娘娘,與他重修舊好!
正當陳染音在心里策劃著該如何繼續攻略的前任之時,掛在手機支架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來電顯示是媽打來的。
正在開車,也沒戴藍牙耳機,只好外放接聽,擔心媽會說出一些讓尷尬的話題,所以上來先說了句:“我車里有學生,你長話短說。”
秦薇的語氣中出了幾分意外:“你送學生去了?”
陳染音:“對啊,順路就送了。”
秦薇:“那你什麼時候來啊?”
陳染音懵了:“來哪兒啊?”
秦薇無奈:“你說來哪?來孟牧丞他家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麼?你孟叔叔今天過生日。”
陳染音:“……”
還真是把這事忘了個一干二凈。
但是吧,也是真的不想去,就開始找借口推:“我不去行麼?我有個學生家里出了點事,我還要去看看他。”
秦薇倒也能理解兒的工作,但是:“那、那你能不能吃完飯再去?就來一下,讓人家看到你來了就行,走個形式,耽誤不了多久。”
陳染音:“……”可是我連形式都不想走。
秦薇又說:“你姥爺上次出事,人家孟家人還大老遠的去看他了,你今天不來不合適。”
陳染音無話可說,也無法反駁,畢竟人世故這事兒,只要是年人,誰都推不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行吧,我把學生送到地方就過去,但是我吃完飯就走啊。”
秦薇沒多說什麼:“行,趕來。”說完,就掛了電話。
陳染音只好對自己的學生們說:“我先把你們送過去,吃完飯就來。”雖然更想和自己的學生們一起吃飯,但是,換個角度想,或許自己暫時缺席一會兒也是好的,畢竟同齡人之間更有話說,這個當老師的人要是在場的話,他們這幾個小崽子估計也聊得不痛快。
在某些況下,讓同齡人去陪伴同齡人,比年人的陪伴更有效,因為他們更能走進對方的心里去。
許詞話他們三個也懂事的,立即點了點頭:“行,您先忙。”
不過趙胖同學還是小心翼翼地向陳皇上了個奏:“那您別忘了,用微信言幾句。”
本來也沒想真的讓顧隊長收拾你們,只能說顧隊長的冷酷無形象深人——陳染音忍笑,一本正經地回了句:“行,我知道了,放心去吧,我罩你們。”
趙胖和吳源,同時舒了口氣,但還是有一點點的忐忑,畢竟,他們馬上就要面對那個冷酷無的大隊長了……
然而,萬幸的是,大隊長竟然不在家!
陳染音把他們仨送到了小區門口,然后就開著車走了。
趙胖和吳源之前都來過顧別冬家——他們仨經常聚在一起打游戲——所以輕車路地領著許詞話來到了顧別冬的家門口,和善又友好地敲響了房門。
來開門的是顧別冬。
看到站在門外的三人后,顧別冬懨懨的神中流出了些許詫異:“你們怎麼來了?”
趙胖:“來看您一下。”
吳源:“還帶了些薄禮。”說完,他舉起了雙手,向顧別冬展示他剛在小區門口的小賣鋪中買的兩小瓶可樂。
趙胖也舉起了雙手,展示手中的兩小瓶雪碧。
許詞話也沒能逃俗氣的繁文縟節,也跟著舉起了雙手,展示自己手中的兩小瓶椰。
顧別冬:“……”
真他媽的,是薄禮啊!
但他還是按照人世故的流程回了句:“來都來了,帶什麼東西呀……”然后往后退了一步,給他們仨讓路。
吳源和趙胖來過好幾次了,直接大大咧咧地走進了屋子里,許詞話卻是第一次來,踏進房門后,猶豫不決地站在門口,有些張地詢問:“需要換鞋麼?”
顧別冬:“不用換,直接進來就行。”他的語氣不冷不熱的,他也沒想到許詞話回來看他,再說了,他們倆的關系也沒好到這份上吧?
“哦。”許詞話走進了屋子,顧別冬在后關上了門。
趙胖和吳源沒在客廳看到顧祈舟,心頭不有些歡喜,但趙胖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舅呢?”
顧別冬:“忽然出了點事,回隊里了。”他也不知道什麼事,他舅也沒說,接到許支的電話后就走了,走得還急。
趙胖和吳源卻長舒了一口氣:“哦~這樣啊!”驚喜啊,真是驚喜!
許詞話比那兩個人靠譜,沒忘記對顧別冬說:“是陳老師送我們來的,本來是要和我們一起來看你的,但是臨時有事來不了了,辦完事才能來。”
趙胖補充:“媽喊吃席去了。”
吳源:“好像還沒法拒絕。”
沒法拒絕?顧別冬奇怪了:“你們怎麼知道的?”
趙胖:“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就在車上。”
“哦。”顧別冬又問,“那什麼來啊?”
趙胖:“吃完席。”
“哦……”顧別冬又恢復了一副懨懨的神,他是真的不想說話,只想自己待著,但小伙伴們好心來看他了,他也不能對人家答不理的,只好又強打著神問了句,“你們吃飯了麼?”
趙胖:“沒呢。”
吳源:“就是來和你一起吃飯呢。”
許詞話卻沒有說話。
顧別冬:“那你們想吃什麼呀?我訂個外賣。”他也不想出門,不想見太,不想見人群。
趙胖提議:“吃火鍋吧?”他覺得火鍋熱鬧,可以活躍氣氛,有助于他冬哥的心靈重塑。
吳源也提議:“其實我覺得燒烤也不錯。”也很熱鬧。
許詞話沒什麼意見:“我都行。”
顧別冬也沒什麼意見,因為他沒什麼胃口,什麼都不想吃,把手機解鎖后,直接塞到了趙胖的手里:“你們仨看著點吧,我都行。”說完,就回到了客廳,一個人癱進了沙發里,面無表地看電視,神卻是呆滯的,八電視上演得什麼他都不知道。
趙胖他們三人面面相覷,神中皆流出了不安和擔憂。趙胖還小聲說了句:“這心理影,影響有點大吧?”
吳源想了想,說:“或許他小時候被火燒的有點嚴重?”
許詞話瞪了他們倆一眼:“別猜了,點飯吧!”
“哦。”趙胖和吳源不說話了,安靜如地點餐。
許詞話猶豫了一下,朝著客廳走了過去,無聲地坐到了顧別冬邊。
顧別冬也沒看,目不斜視地盯著電視。
許詞話咬住了下,糾結著、遲疑著、張著,許久后,終于鼓起勇氣開口:“我親爸也是警察……”
顧別冬微微蹙起了眉頭,終于看了一眼。
許詞話的臉頰微微泛紅,看起來很張,但,語氣很堅定:“我不知道你小時候經歷了什麼,”是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沒有告訴,只說他是在小的時候因為爸媽的離世了點刺激,讓來勸勸他,但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只能從父母同是警察這點手,“但他和我媽早就離婚了,因為他是警察。”
顧別冬都有點聽不懂了:因為他是警察,所以離婚了?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系麼?
許詞話看出了他的疑,繼續講述:“我爸原來也是干刑警的,和你媽媽一樣,在我七歲的時候,過六一,我爸好不容易修了一天假,就和我媽一起帶著我去了園玩,結果在園里面遇到了報復社會的歹徒,拿著刀砍人。那天的園里面好多小孩子,那個歹徒離我們特別近,我爸為了保護另外一對父把我和我媽拋下了,結果那個歹徒轉就朝著我和我媽砍了一刀,幸好我媽反應快,抱著我往后退了一步,但刀還是落在了我的胳膊上。”說著,出了右臂,開了校服的袖子,白皙纖細的小臂上,帶有一道猙獰丑陋的舊疤痕,“后來我媽就和我爸離婚了,接不了自己的丈夫在危機關頭拋棄,但是,我能理解我爸,因為他是警察,他的職責就是在危急關頭保護人民群眾,他也沒想到那個歹徒會來砍我和我媽,他去保護那對父也是出于職責,但我也是長大后才理解了他,小時候我真的很埋怨他,恨他恨了好幾年,說什麼都不見他,也不接他給我買的東西,并且從那之后我就再也不去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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