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報案后, 特警突擊隊火速前往案發地點。顧祈舟和林毅、昆鳴同乘一輛指揮車,駕駛室有另外一名隊員在開車,顧祈舟他們三人則在查看手持終端, 迅速又認真地瀏覽指揮中心發來的案通報。
“三位年男。據目擊者稱其中兩位年齡較大, 四十歲左右, 另外一位染了黃頭發, 看起來比較年輕, 二十出頭的樣子。”林毅看完了通報之后, 對另外兩人說,“并且三人全部持槍, 況很嚴重。”
不然也不會發一級警報——昆鳴輕嘆口氣:“黃還開槍了, 但是現在飯店大門已經被從里面鎖上了,傷亡況未知。”他又看了一眼顧祈舟, 眼神中流出了幾分擔憂,“案發地點是東輔市第二初級中學對面的華明飯店, 當時正在店吃飯的食客以及店工作人員盡數被三名歹徒控制,其中大部分食客全是二中的學生和老師。”
言外之意:無法確定陳老師和冬子在不在其中。
顧祈舟也無法確定, 當時冬子一下車他就調頭了,所以他不知道他下車后去沒去華明飯店,但他可以確定的是, 在他走的時候, 陳染音還在飯店里。
林毅看著顧祈舟,想了想,詢問:“你行不行?不行的話這場我指揮。”他不是在奪權, 也不是在藐視顧祈舟, 而是按照規定辦事:在涉嫌家屬的案件中, 有關隊員盡量避免參與行, 不然會影響判斷,尤其是指揮。
顧祈舟語氣堅決:“可以。”如果他們倆真的在里面,他必須親自把他們平安無事地解救出來才行,不然他做這份工作還有什麼意義?連自己的外甥和人都保護不好,他還當什麼特警?還能去解救誰?
擔憂是不可避免的,但他的頭腦一如既往的清醒,沉著冷靜地分析案:“警隊已經調了監控,通過牌照查出了本田車的車主,”現在大街小巷都是天眼,尤其是學校門口,極大地提高了公安部門的辦案效率,“就是那個中等型的劫匪,今年43歲,名王偉山,明面上是個工程老板,其實私下開了許多家黑賭場,刑警隊那邊一直盯著呢,半年前他投資了一家名瑞事寶的金融公司,據經偵隊那邊的反應,王偉山是瑞事寶的大東,前前后后投了將近八百萬進去。”
林毅想到了什麼,微微蹙起了眉頭,打斷了顧祈舟的話,進一步詢問:“就是半個月前剛被經偵隊立案偵查的那個瑞事寶?”
顧祈舟點頭:“對,涉嫌P2P金融詐騙,打著低投高回報的噱頭騙了不人的錢。”
“典型的龐氏騙局,上當最多的就是那些沒有什麼防范意識的老頭兒老太太。”昆鳴補充道,“經偵那邊不是把瑞事寶的資金鏈凍結了麼,從凍結的第二天開始,他們大隊就沒消停過,天天有人組團去鬧事,囂政府故意侵占人民群眾的私有財產,還一直窮追不舍地報道,劉隊的腦袋現在一個頂倆大。”
林毅嘆了口氣:“絕對是有預謀的,有人在背后組織,把無辜群眾當槍使,想給經偵施,讓他們解凍資金鏈。”
昆鳴:“瑞事寶的老板確實不簡單,正查著他呢。”又慶幸萬分,“幸好沒讓他跑路,不然事兒大了。”
顧祈舟繼續分析案:“資金鏈解凍不可能那麼快,王偉山投了八百萬,幾乎把自己的全部家全部砸了進去,資金鏈凍結后除了瑞事寶的老板,他就是最著急的一個人,所以我懷疑他是想通過劫持人質的方式向政府施,脅迫經偵那邊解凍資金鏈。”
昆鳴分析道:“我估計他和那些去經偵鬧事的人一樣,也是到瑞事寶老總的挑撥了,把所有的仇恨全部施加到了社會和政府頭上。”他嘆了口氣,“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更何況是這種敢開黑賭場的亡命徒,錢是他的命,誰敢他的錢他跟誰玩命。”
顧祈舟沉聲道:“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會開槍。”
林毅和昆鳴皆意識到了這一點,車的氣氛在瞬間變得更為嚴肅了起來。
昆鳴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刑警隊這兩天在追查一宗網絡販槍案,他們的槍支來源會不會和這件案子有關?”
顧祈舟:“不確定。”他又說,“查槍是刑警隊的事兒,我們的任務是救援人質。”他的神堅毅,不容置疑,“無論如何,今天都必須把所有人質平安解救出來,不容許有任何差池!”
華明飯店。
為了方便控制人質,以王偉山為首的三名歹徒用槍脅迫著店的所有食客和飯店工作人員,像是驅趕一群羊羔一般,把他們聚集在了飯店的東北角,要求他們抱頭蹲下。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地抱著腦袋蹲在地上,連一口大氣都不敢,有些膽小的學生已經被嚇哭了,卻又不敢哭得太大聲,生怕激怒劫匪,只好強力克制著心的巨大恐懼,埋著頭小聲啜泣。
陳染音位于人群中部,蹲在四周的全是穿深藍冬季校服的學生。也看到了悉的同事,但隔著好幾個人,他們也不敢有什麼眼神接。
在所有人質中,算是為數不多的年人了,但的心也是惶恐不安,害怕極了,渾繃,頭暈腦脹,甚至都有點呼吸困難了,尤其是在那個看起來最瘋癲的黃把臨街的兩扇大玻璃窗窗前的竹質卷簾拉上之后——飯店的大門雖然也是明鋼化玻璃制造,但此時正于寒冷冬季,為了保暖,門前掛上了兩片厚重的軍綠布簾,所以臨街的那兩扇大窗戶就變了唯一的視覺穿面。
竹簾一落,徹底隔絕了室與室外的視線,警察就算是來了也無法從外面打探部況。
線也在瞬間暗淡了下來。
氣氛更為抑了幾分。
窒息漸漸劇烈,陳染音的面頰已經逐漸漲紅,低低地埋著腦袋,地閉上了眼睛……這次不再是演習,而是真正的劫持,劫匪手中拿著的,是真槍,開槍就會死人。
又想到了八年前的舊事,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廢棄的車間,絕、無助、誠惶誠恐。
忽然間,聽到了孩子的啜泣聲。
睜開了眼睛,作微小地朝著邊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了許多自己班的學生——韓、任月、許詞話、趙子凱、吳源、顧別冬……等等。
韓在哭,任月也在哭,卻不敢放聲大哭,哭得絕而抑。
這倆姑娘,平時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任又縱,但本質上就是在父母的生慣養中長大的孩,和年輕時的一樣,所以理解們的恐懼,哭是正常的,怕也是正常的。
許詞話的反應倒是出乎的預料,這個平時看起來糯糯的小姑娘,竟然超乎常人的鎮定、冷靜,不僅沒有哭,反而還在用眼神安邊人。
309的三位年們巧合的聚集在一起了,吳源看起來特別張害怕,臉煞白,趙胖和顧別冬有意無意地把他擋在了后。趙胖看起來也是害怕的,但這孩子好像真印證了“心寬胖”這句話,比吳源鎮定多了,眼珠子還在滴溜溜的轉,四觀察其他的人況。
顧別冬則是異常安靜,低埋著腦袋,不知道思考什麼。
著自己的學生們,陳染音忽然鎮定了下來,或者說,在努力地迫使自己保持鎮定和冷靜。
是老師,必須保持冷靜,必須想辦法保護自己的學生們。
是個二十七歲的年人了,不能再像十七歲的時候一樣弱無能了!
開始做深呼吸,就在這時,那個黃忽然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饒有興致地將槍口對準人群,玩味地說:“讓我聽聽是誰在哭啊?”又惡狠狠地說,“誰他媽再敢哭一聲,老子直接崩了他!”
原本正在哭泣的人們越發驚恐了起來,明明想要努力地抑著哽咽,卻適得其反,泣聲反而更劇烈了。
韓徹底破防了,一下子癱跪在了地上,哭得渾發抖,其實已經在很努力的抑哭泣了,但實在是太害怕了,本無法控制緒。
黃冷笑一聲,將槍口對準了韓:“嗚呼,有的玩了。”
人群開始恐慌,綿們開始瑟瑟發抖,越發驚恐萬狀。
陳染音渾一僵,瞳孔皺——不行,不行,不能讓他開槍,不能讓他殺學生。
才14歲。
陳染音忽然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撲擋到了韓面前,張又無畏地盯著黃,聲開口:“我、我爸是廳長,我媽是大集團的老總,無論你有什麼訴求,留我一個人就夠了,我爸媽為了救我,一定會調所有的人脈關系去滿足你們的訴求!”在九年前,向說出父母的份,是為了自保,但此時此刻,再次說出這句話時,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學生們,“把其他人都放了,我留下來當人質。”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舉和話語震驚到了,包括那三位劫匪。
韓更是哭得泣不聲,下意識地抱了陳染音,陳染音將摟進了懷中,一邊用手輕輕地拍著抖的后背以示安,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黃,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著、對峙著。
黃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笑,看向了另外兩位同伴:“哈哈,聽聽,多巧,竟然還能逮到了一條大魚,二代加富二代啊!”
王偉山一言不發地盯著陳染音,心猶豫了起來——
是的,他被的話打到了。
一個二代能夠起到的作用,比其他人加在一起還要大。
另外一名高壯男人名王長河,是王偉山的表弟。他沒什麼意見,只聽王偉山的,所以也就沒什麼表態,以詢問地目看了王偉山幾眼。
陳染音已經看出來了,黃雖然瘋,但不是主導人,那個中等個頭的男人才是,于是,將目專向了他,再次開口:“現在人質太多,你們三個人也控制不了,難免會出什麼意外,不如留我自己,還好控制。”
黃又笑了,用槍口指著的腦袋,興致地對另外兩位同伴說:“看不出來啊,這漂亮娘們兒還勇的。”說完,他又嘆了口氣,“不過漂亮娘們兒都是紅禍水,趁早解決了吧。”說完,他便準備扣扳機。
陳染音驚恐又絕地閉上了眼睛,然而王偉山卻呵斥住了黃:“留著!”
黃不甘心,卻又無奈,狠戾地看了陳染音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槍,但還是冷冷地對王偉山說了句:“趙總可是說了,你的錢能不能要回來,就看這一次了。”趙總就是瑞事寶的老總,黃是他的手下,是被安排來幫助王偉山行事的,所以他和王長河不同,并不怎麼服氣王偉山,“狠不下心,就別想要回你的錢。”
王偉山也能到他對自己的不服,但他更知道這個黃是個瘋子,本不把人命當回事,但他不同,他雖然拼了命地想把錢要回來,但也想保住命,不然要回來錢有什麼用?給誰花?
為了讓黃閉,他反問了一句:“警察還沒來,你就把人殺了,一點誠意都沒有,你覺得他們會滿足我們的要求麼?”
黃無法反駁,訕訕地閉上了。
王偉山又看向了陳染音,再度思考起來了說的話。
陳染音看出了他的搖,為了讓他放走其他人,又往自己上加大了籌碼:“等會兒來對付你們的一定是特警突擊隊,我,是他們隊長的未婚妻,單獨挾持我,更能讓他有所忌憚。”
顧別冬渾一僵,猛然抬起了腦袋,呆滯不已地看著陳染音。
他剛才,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而出,告訴劫匪自己是特警隊長的外甥,讓他們把自己留下,放別人走,因為他爸媽都是烈士,他們家滿門忠烈,他不能給他們丟人,不能當一個懦夫,他必須要想他們一樣勇敢無畏。
只是沒想到,自己老師會比他更早的站出來,保護他們所有人。
他也、應該、站出來,他不能再害怕了。
他要像姥爺一樣、像爸爸媽媽一樣。
然而,就在他準備而出之際,突然有人手指向了他:“還有他,顧別冬,他是特警隊隊長的親外甥,你把他留下來就夠了,放我們走!”
空氣在瞬間凝固了,所有人都震驚著、錯愕著看向了指認顧別冬的人——趙煦鵬。
顧別冬呆若木。
自己而出,和被人出賣的覺是不同的。
前者是無畏,后者是猝不及防,是震驚——他本以為自己和趙煦鵬之間只是單純地互相看不順眼,但誰知道,趙煦鵬是想讓他死!
陳染音驚愕而又怒不可遏地盯著趙煦鵬,面鐵青雙目赤紅,因為憤怒,的還在止不住地抖著。
趙煦鵬并沒有流出愧疚或者自責的神,他神不改地著劫匪,努力使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你劫持人質無非是為了要挾警察,留下幾個有用的人質就行,沒必要牽連更多的人,留下陳染音和顧別冬就夠了,放我們其他人走。”
人心開始搖。
氣氛詭異了起來。
陳染音能到,大部分人都是贊同趙煦鵬的,只不過他們沒有趙煦鵬的果斷和勇氣,不敢明正大地背叛同伴。
或許,他們還會認為,只把他們兩個留下來是最佳解決方案——犧牲數人,拯救多數人,劃算——為了保全多數人的命,總要有人被扔下諾亞方舟。
那三名劫匪都沒有說話,尤其是黃,舉著槍,饒有興致地看笑話:嘖,都是一群上過學的斯文人啊,“斯文”的徹底,殺人不見。
慢慢地,已經開始有人在小聲地附和趙煦鵬的話。
誰都不想死,他們想要求生的選擇無可厚非。
但是,又有誰愿意平白無故地去送死?誰愿意被同伴出賣、背叛?
陳染音的眼眶猛然一酸,深吸一口氣,再度看向了王偉山,斬釘截鐵地說:“留我一個人就夠了,多留一個人,你們的罪名就會加大一分,而且,他們都是未年,稍有閃失你們都別想活,但我是年人,不一樣。”
不等王偉山開口,黃再度將槍口對準了陳染音:“你沒那麼大面子,哪怕是再加上那個臭小子也不夠,我們三個人,你們也必須留下來三個人才行。不然,誰他媽都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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