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喊“音音”, 而是冷冷的,連名帶姓的:“陳染音。”
一般況下,被媽媽連名帶姓地喊, 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陳染音瞬間張了起來, 忐忑不安地看向了馬路對面。
秦薇穿著一件黑的羊絨大,一手進了兜里,一手拎著不銹鋼保溫飯盒,面無表地盯著他們倆。
這一刻,陳染音終于想起來了,媽今天早上說了,中午會來給送飯。
顧祈舟也回頭看了一眼, 與秦薇四目相對的那一刻, 不由一怔——他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陳染音的母親。
陳染音能覺到媽不高興了,頭皮一陣發麻, 立即對顧祈舟說了句:“我媽來了, 你先走吧。”戲謔的, 上學的時候和林宇唐談怕被媽媽發現,長大后,還是怕被媽媽發現,沒有任何改變, 年和不年好像沒區別。
“我怕認出來你。”陳染音又解釋了一句。
顧祈舟大概明白了什麼, 輕嘆口氣:“行。”又不確定地詢問,“那我下午還來麼?”
陳染音不高興地瞪著他:“來呀!為什麼不來?朕不吃晚飯了麼?”
顧祈舟忍笑,點頭:“好,晚上見。”
“嗯。”做好約定后, 陳染音拎著飯盒朝著馬路對面走了過去。
顧祈舟又轉看了一眼, 直到安安穩穩地過了馬路, 他才準備走人,然而就在他即將收回目的那一刻,才注意到秦薇一直在盯著自己看。他清楚地到了目中的戒備與提防。
另一邊,陳染音屁顛屁顛地跑到了媽面前,特別諂又討好地喊了聲:“我親的媽媽!”
秦薇不為所,面不改,言簡意賅地說了句:“上車吧。”說完,便朝著停在路邊的白奧迪走了過去,拉開了駕駛室的車門,沉著臉上了車。
陳染音不安地抿了抿,灰溜溜地跟在媽的后,安靜如地上了車。
秦薇又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看到那個男孩上了一輛黑的別克SUV,冷冷質問自己的兒:“他為什麼來給你送飯?”
陳染音支起了車用小桌板,故作鎮定地回答:“學生家長,謝我昨天救了他家孩子。”
秦薇回頭,面冷峻地盯著:“你當你媽是傻子麼?還是當你媽是瞎子?你覺得我認不出來他是誰麼?”
陳染音咬住了下,預自己可能糊弄不過去了,索破罐破摔:“是,沒錯,他就是那個特警隊的顧隊長!”即便是坦白了,也不敢對媽承認顧祈舟就是林宇唐,不然媽一定會崩潰。
“我不同意。”秦薇斬釘截鐵不容置疑。“陳染音你給我聽好,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絕對不可能答應你跟他在一起!”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媽會是這個態度,但真聽親自說出口,覺還是不一樣的,畢竟,來自親媽的全面否認打擊才是最大。
陳染音的眼眶猛然一酸,難過又委屈,還特別的不服氣:“憑什麼呀?他到底哪兒不好?他昨天救了我,救了你兒的命!還救過我姥爺!”
秦薇深吸了一口氣,態度極為堅決:“他這個職業太危險了,不可以!”
陳染音最不能接的就是這個理由,不理解地反問:“照你這麼說的話,人家當警察的就活該孤獨終老?就不配被人?”
秦薇:“所有人都可以去他,只有你不可以!因為你媽不同意!”
陳染音:“……”
很想問問媽:要是我哥還活著的話,你是不是就能同意了?
但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問,不然一定會刺痛到媽。
無力倍增,陳染音的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里打轉了,索不理媽了,默不作聲地打開了保溫袋,誰知,媽卻不依不饒:“不許吃他送的飯!”
陳染音:“……”
至于麼?
是真的委屈了,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氣鼓鼓地質問媽:“我憑什麼不能吃他送的飯?我就要吃!”
我還就要當著你的面吃!
說完,直接把湯盒從保溫袋里拎了出來,又作迅速地把飯盒拎了出來,擰開了蓋子,拿起筷子,賭氣地吃了起來。
秦薇也紅了眼圈,氣得不行,也委屈得不行,覺自己好像養了頭白眼狼:不吃這個當媽的人來給送的飯,只吃心上人給送的飯,一點都不諒的!
車的氣氛忽然怪異了起來。
秦薇坐在駕駛室,盯著自己閨哭;陳染坐在副駕駛,邊吃飯邊哭,母倆一個比一個委屈。
更讓陳染音委屈的是,因為哭泣,的里都是苦的,嘗不出來飯菜的味道,這可是顧祈舟第一次給做飯吃呀,竟然吃得食不知味——你為什麼不同意啊?憑什麼不同意啊?你本不知道我們倆都經歷過什麼……
心里難過極了,并且是越想越難過,覺媽本不理解。
秦薇也難過極了,覺這閨本不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還不是為了好麼?
于是乎,從這天中午開始,母倆就冷戰了起來,即便是在家里,即便是面對面,也是誰也不搭理誰,跟對方說個話還要讓陳染音爸傳話。陳鴻博夾在中間,日子一點也不好過,里外不是人。
時間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底。
越到年底,公安各部門越忙,尤其是臨近節假日的時候——人流活量越大,就越是需要提高警惕,預防出意外。
自從顧祈舟歸隊后,陳染音又是接連許多天都沒能再見上他一面。過去那三天就像是做夢一樣,他竟然每天都來給送飯吃。哎,這種夢,可遇而不可求,下次再見面也不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了……
元旦三天假,初三年級照常短一半假期:十二月三十一號下午開始放假,一月二號正常上課。
不過,為了喜迎新年,學校允許各班級在十二月三十一號的下午開一場元旦聯歡會。
對于各位小崽子們來說,只要有集活,心就是不安的。
舊年的最后一天,從早晨開始,班里面的氛圍就浮躁的不行,看著他們一個個人全都在位置上坐著,其實心早飛到教室外面去了。不過這回陳染音沒再耳提面命地要求他們靜下心來學習,畢竟,下午就要開聯歡會了,再要求都沒用,該浮躁還是浮躁。更何況,大家都已經辛苦一個學期了,可以適度的放松一下,畢竟是過新年,也不想掃大家的興。
更讓小崽子們開心的是,這天上午天空還飄雪花了,飄得還不小呢,景優不說,還不用跑了,大課間可以自由玩耍,學校里面熱鬧極了,老師們也忙中閑地抱著保溫杯坐在辦公室里聊起了天。
放假一天半,陳染音和李思綿坐在一起商量著元旦假期該怎麼安排。李思綿說自己想在家里面躺著,躺一天,好好地休息一下。陳染音也想在家躺著,但是:“我媽給我安排了相親。”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想去了……”前一段同意相親,是因為陷漩渦了,所以破罐破摔地答應了,但是現在,他的妃——雖然依舊在冷宮中——都回頭是岸了,再去相親就不合適了。
李思綿一愣:“相親?你不是和顧別冬他舅談著呢麼?”
談什麼呀?人家還沒送我鉆戒呢……但是,陳染音并沒有否認,又嘆了口氣:“我媽給我安排的。”雖然還在和媽搞冷戰,但也不敢隨隨便便地拒絕給安排的相親局,不然一定會徹底激怒。
李思綿:“你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麼?”
知道,但是不同意啊——陳染音心里苦,卻又礙于面子不想這麼說,只好自己給自己找補:“那不是想讓我多挑挑麼,我也沒談過幾段……”
“哦。”李思綿表示理解,“其實你媽說得也沒錯,應該就是想讓你多見識見識不同類型的人。”
陳染音:“嗯……”
李思綿又問:“你那個相親對象什麼條件?”
陳染音:“還行吧,公務員。”
李思綿:“長得怎麼樣?比得上顧別冬他舅麼?”
那還是比不上的,的妃儀容萬千、冠群芳……不過陳染音也不能公然拉踩別人的長相,就回答:“也還行,斯斯文文的,一點小帥。”
這時,一個男老師的聲音驟然在辦公室響起,打斷了他們這幫老師的談話:“確認收齊了?一本都不?”
陳染音下意識地看了過去,開口說話的是他們班的理課任課老師郭維。
站在他辦公桌旁的是二班的理課代表,許詞話:“齊了,五十二本。”
郭老師顯然是已經不太信任的話了:“309的也齊了?”
許詞話點頭:“真齊了。”
郭維開始自己手翻卷子,把309那三人的卷子全部翻出來后,才相信了許詞話的話,然后放走了。之后,郭維又仔細看了看這仨人的卷子,抬頭對陳染音說了句:“顧別冬這小子最近表現不錯啊,次次作業都了,還是認真寫的,進步大的。”
陳染音倍欣,笑著回了句:“其他科目進步也明顯的,知道學了。”
二班教室,后排,309的三位巨頭們聚在了一起,熱似火地討論著今天下午的聯歡會。
趙胖:“一個寢室出一個節目,我聽任月說,們寢室準備跳街舞,韓領舞。”
吳源:“們昨天中午借了音樂教室排練,我路過的時候看到了,韓還牛的。”
趙胖瞟了一眼顧別冬一眼,八卦兮兮地問:“冬哥,你就沒想過和韓再續前緣?”
吳源接了句:“韓這幾天一是對你殷勤的,又給你買水又給你送零食,可能是被你那天的英勇事跡到了。”
顧別冬心想:我只是被留下來當了人質,怎麼就英勇了?
趙胖:“也可能是和趙煦鵬一對比,就到了你的好。”
顧別冬想了想:“這倒是有可能。”然后又說,“不過我現在不喜歡那種類型的了。”
趙胖:“那您現在喜歡什麼樣的?”
顧別冬:“就那種白白的,瘦瘦的,矮矮的,學習還特別好的,最好再當個課代表。”
趙胖:“……”
吳源:“……”
您這標準,怎麼還越來越詳細了?照著人家代表說得唄?
顧別冬往椅背上一靠,一邊轉筆一邊說:“畢竟哥是一個上進的人,所以就喜歡那種比我優秀很多的人,這樣我才能變得更優秀!”
趙胖:“……”
吳源:“……”
呸!真不要臉!
教室的后門突然被推開了,許詞話急忙走進了教室,徑直走到了顧別冬面前,小聲對他說了句:“你跟我出來一下。”
顧別冬心頭一喜:終于單獨喊我了。
趙胖開始起哄:“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不能當著我倆的面說?”
吳源也開始湊熱鬧:“就是,都是同學,他有什麼不一樣麼?”
許詞話臉頰一紅:“反正和你倆沒關系。”
顧別冬故作嚴肅,一邊起一邊“譴責”他倆:“別說話。”然后,竊喜著跟著代表出了門,與并肩站在了走廊上,眺著面前飄飛的大雪,心想:嘖,真浪漫啊!
許詞話卻很著急:“我給你說個事!”
顧別冬洗耳恭聽,態度誠懇:“你說,我聽著呢。”
許詞話:“陳老師明天要去相親!”
顧別冬一愣,懵了:“什麼玩意兒?”
許詞話:“我剛才在辦公室聽到的,媽明天給安排了相親。”
顧別冬:“……”
這他媽,天空上飄得哪是雪啊,是他舅頭頂的綠云……
即便是下了雪,特警隊也不能暫停訓練。而且,在顧祈舟看來,下雪這種難得一次的嚴寒天氣,才最適合室外訓練了,不僅能提高隊員們的素質,還能磨練意志。更何況,犯罪分子也不可能挑著天氣犯罪,所以,對于反恐突擊隊員們來說,各種環境都要適應才行。
顧閻王的決定就是命令,不容反抗,他讓在哪訓練就必須在哪訓練,別說下雪了,下刀子也得訓練。
中午十二點訓練結束的時候,大家伙一個個被凍得面紅耳赤,走進食堂的時候,眼睫上都掛著白霜。
顧祈舟為隊長,肯定要以作則和隊員們一起參加訓練,所以他也被凍了紅臉人。去窗口打完飯后,他端著盤子在某張空桌子上坐了下來,迅速了幾口熱飯,然后才空看了一眼手機,有幾條未讀微信,他先看了陳皇給他發來的消息:【棄妃,下雪了,注意保暖。】
他笑了一下,回復:【好的,吾皇。】
隨后,又點開了和自己外甥的對話框——
冬子:【舅!十萬火急!舅媽明天要去相親!!你馬上綠了!】
顧祈舟都有點懵了:【你聽誰說得?】
顧別冬時刻等待著他舅的回復,所以,幾乎是秒回:【我們理課代表,去辦公室送作業的時候聽到舅媽和我們英語老師說得!】
顧祈舟的臉瞬間就青了:前腳讓老子注意保暖,后腳就去相親?行啊,真行!
顧別冬又發:【聽說的相親對象長得特別帥!舅,你還是努努力吧,不然,舅媽真的跟人跑了!】
顧祈舟咬牙切齒地盯著手機屏幕,幾秒鐘后,忽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連餐盤都忘記送了,闊步走出了食堂,直奔支隊長辦公室。
許建城還有些點工作沒忙完,所以還沒來得及去吃午飯。
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敲響了,他頭也不抬地說了句:“請進。”等人走進了辦公室,他才從文件上抬起了目,一愣,“你怎麼來了?”
顧祈舟語速極快地說:“我來請假,只請半天,明早八點之前一定歸隊。”他知道元旦的警力比較張,所以不敢多請,只敢請半天的假。
許建城卻越發奇怪了:這家伙從參加工作開始,幾乎就沒找他請過假,今天是怎麼了?發生什麼棘手的事了?
“你為什麼要請假?”他詢問了句,“冬子又出事了?”
“不是……”顧祈舟張地了,不安又著急地說:“我那天跟我媳婦兒說了幾句難聽話,現在不想跟我好了,要去相親,我得去把追回來。”
許建城臉一沉,呵斥:“你跟人家說什麼難聽話了?”
顧祈舟不好意思說:“就是、不太好聽的話……”
許建城氣急敗壞瞪著他:“那不廢話麼?你到底跟人家說什麼了?”他要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顧祈舟無奈,只好代:“我讓滾蛋,滾得越遠越好……”
真是出息了啊?都敢讓媳婦兒滾蛋了?
許建城怒不可遏,直接抄起文件夾朝他砸了過去:“你真是長本事了!”
文件夾直接砸在了顧祈舟的腦門上,但他本沒有躲避,直地站著,神中流著難掩的焦急:“我現在必須要去把追回來!”
許建城面鐵青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長嘆一口氣,不容置疑:“我只給你批半天的假,到了明天早上八點,要是還沒能等到人家的原諒,你也不用回來了,直接收拾東西滾蛋!”
顧祈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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