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畢竟是盛家的孩子，總呆在傅家算怎麽回事。”盛鴻江隨口回了句，並未承認是想孫子了。那小東西一見他這個爺爺，就從來沒有過好臉，反倒不如討喜。但時間長不見，卻又想得慌。當初對，可從沒有過這種覺，畢竟，緣是中很微妙的東西。

父子二人坐在客廳中，各自翻著報紙文件，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陷沉默。不知不覺間，時鍾已經劃過十二點鍾的方向，盛鴻江放下手中文件，下意識的按了按太。“你早點休息吧。”

盛西慕隨意瞥了眼牆壁上的時鍾，十二點而已，若是他獨自在外生活，這個時間，夜場才剛剛開始吧，也就是在老爺子邊，他才稍稍收斂一些。“我不困，爸，我再陪你一會兒吧。”

“我用你陪什麽。”盛鴻江撥了句，但臉上卻明顯有了些緩意。

“反正也睡不著，爸，不如你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兒吧。”盛西慕試探的問道。而盛鴻江又是何其明的人，何況，知子莫若父啊，他一開口，盛鴻江便明白了他的意圖。

“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爸，其實，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當初，您和我媽，還有傅老師之間都發生過什麽？以至於傅老師會這樣抵我和夏言在一起。”盛西慕問道。

“都過去這麽久了，還提這些做什麽呢。”盛鴻江歎了聲，犀利的眸，竟茫然了幾分。

盛西慕悶聲不語，不迫，卻又固執的堅持著什麽。

又過了許久，盛鴻江微歎了聲後，才緩緩道，“都是些往事，我一直都不太想提及，除了我，每個人看到的不過是自己故事的那一部分而已，各自悲傷著各自的悲傷，幸福著各自的幸福。而我，卻像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這著一切，痛著所有人的痛，卻又及不到任何人的幸福。”

盛鴻江的眼中，難得出現這種悲涼淒傷的緒。盛西慕有些不忍的喚了聲，“爸。”

盛鴻江苦笑，再次開口，“從你媽和傅繼林那裏，你多也應該了解一些吧。但無論是你，還是傅繼林都不知道，即便沒有我，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他的話，讓盛西慕也不由震驚，那段過往中，究竟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

“你知道尹雅是因為什麽死的嗎？”盛鴻江突然問道。

“生夏言的時候，難產而死。”盛西慕回答，但他實在想不出，盛鴻江為何有此一問。

“是啊，但你有沒有想過，尹雅為什麽難產？是長期的神抑鬱才導致的，懷著尹夏言的時候，傅繼林還在學校，其實，嚴格來講，這事兒也怪不得他，畢竟，他並不知道尹雅懷孕的事。是傅伯母的門第之見，將尹雅拒之門外，這才是導致最終悲劇的關鍵所在。卻一直被所有人忽略了。”

盛西慕眉心微蹙著，安靜的等著盛鴻江的下文。

盛鴻江心髒不好，極吸煙，但今天，他卻點了一煙，深吸了幾口後，才再次說道，“傅繼林是獨子，傅伯母對他期一直很高，隻想著等他建功立業後，選個門當戶對，對他事業有助益的媳婦。尹雅這種小家碧玉，自然是不得傅伯母的眼，那你覺得，你母親王雪煙的家世又能好到哪裏去？”

盛西慕微楞了片刻，俊沉了幾分，他想，他已經懂了。

“繼林和雪煙在傅伯母的眼皮子地下往了那麽多年，還得死去活來，傅伯母早已經了怒，隻是，薑還是老的辣，雖不滿雪煙，卻一直沒有表現出來。其實，傅繼林出事，那隻是一導火索，以當時傅家的勢力，怎麽可能連一個兒子都保不住，何況，案子落在我手中，我不可能不顧及和繼林多年的意。但傅伯母卻抓住了這個機會，想盡一切辦法打雪煙，得走投無路……”盛鴻江的聲音突然有些發，那並不是一段多麽好的回憶。

或許，整個故事中，那是他唯一犯下的錯誤。在雪煙走投無路的時候，他趁人之危，強占了。他看著在他下哭，甚至在最關鍵的時候喊著傅繼林的名字，但他依然沒有放手。他是真的雪煙的，從第一次見到開始，就無聲無息的著。那也是他盛鴻江此生唯一一次學會嫉妒，他嫉妒傅繼林，嫉妒他邊有一個王雪煙。

“後來，傅繼林無罪釋放，但那時，你媽已經跟了我，等傅繼林找到的時候，已經懷了你。他們之間，本就不可能了。傅伯母做的很高明，如果不是我，一定會安排別的男人去雪煙，隻要能阻止他們在一起，傅伯母什麽手段都能用出來。但時候，無論是我，還是雪煙，都不曾對傅繼林提過半句，畢竟，事已定局，何必在讓傅繼林陷痛苦呢。”

其實，盛鴻江完全可以將實告訴傅繼林，這樣，至會減輕他們之間的仇恨，但他沒有，他和雪煙一樣，他們的初衷不過是要保護傅繼林不再傷害，難道一定要鬧得他母子反目嗎！

聽完這些，盛西慕的心莫名的有些慌，他從煙盒中出一支煙，點燃，用力吸了兩口，或許是太久沒有吸過煙的緣故，吸的有些急，搶的劇烈的咳了起來。等咳嗽聲逐漸緩和後，盛鴻江將溫熱的茶遞了過去。

“謝謝爸。”盛西慕輕笑。

又是短暫的沉默，盛鴻江的目茫然的落在一角落，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般，又繼續說道，“至於尹雅，和傅繼林的事，我多知道一些，但我一直不知道，是尹建國的妹妹。”

“傅繼林是在和雪煙分開幾年後認識的尹雅，那時，他還沒有徹底忘掉雪煙，其實，我知道，他們之間甚至藕斷連著。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從一開始，傅繼林和尹雅就已經注定了是一場悲劇。當初的尹雅，就和夏言一樣，聰明漂亮有才氣，純淨的像水一樣，那樣的孩，男人想不心都難。我無意間也撞見過他們幾次，傅繼林看的眼神，分明是男人看著心人的眼神。可男人就是很奇怪的，對總是後知後覺，不失去，永遠不知道珍惜。或許，在尹雅的悲劇中，你媽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我媽？”盛西慕不解問道。

“人對，有時候是很自私的。明明知道那個人已經無法再擁有，明明告訴對方不要再停留在原地等待，卻又不允許別人將他從原地帶走。你媽，知道尹雅的存在後，在傅繼林麵前哭了幾次，的眼淚，隻會讓繼林更疚，隻會讓他無的將尹雅推開。”

聽完完整的故事，盛西慕兩指間的煙也燃燒到盡頭，他將煙熄滅在煙灰缸中，而後久久不語。在這個故事中，或許每一個人都是錯的，傅母的門第之見，盛鴻江的霸道強占，傅繼林的固執不放，王雪煙對的自私都間接導致了今天的悲劇，而從始至終，尹雅都是最無辜的那個，得沉默而卑微。

此時，時鍾已指向兩點鍾的方向，這個漫長的故事，隻用了兩個小時便完了，但它所包含的，卻是四個人的一生。

“我有些累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盛鴻江取下眼鏡，按了按發疼的鼻梁後，起向樓上走去。

盛西慕坐在沙發上，又點了一煙你，剛吸了兩口，突然想到什麽，又掐滅。心莫名的有些煩躁，心口中似乎空落了。他取出手機，一向不喜歡發短信的人，居然編輯了一條信心發給夏言：言言，很慶幸，我看清了自己的心，很幸運，此生不曾錯過你。你，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事。

夏言收到這條短信，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握著手機的手竟然在微微抖著，但當將電話撥回去的時候，盛西慕的手機竟然是關機的。夏言有些慌了，盛西慕的手機是常年不關機的，他也從不會發信息，更不會說這些在他看來麻又不切實際的話。這太多的不可思議，反而讓慌無措。

夏言快速的起床穿，下樓後，發現傅繼林帶著樂樂正坐在客廳裏，看樣子是剛晨運回來，小東西還一頭的汗水，看到夏言從樓梯上走下來，笑著撲了過去。“媽媽，你今天起床晚了呢。”

“寶貝，媽媽今天送你去兒園，好不好？”

“好啊。”樂樂開心的回答。

夏言心不在焉的陪樂樂吃了飯，然後匆忙的牽著樂樂離開。傅繼林依舊坐在餐桌旁，隨意掃了眼那碗幾乎沒有過了粥，他微歎了聲，扯過紙巾了下手，然後對旁的管家說道：“老李，找幾個人跟去看看，那丫頭八層是去找盛西慕那小子。”

管家低笑，搖了搖頭，“首長，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都大了，您做長輩的就任由著他們吧。這老話不是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嗎。”

傅繼林沉著臉，略有些不悅的將紙巾丟在餐桌上。“或者結婚，或者一刀兩斷，像現在這樣沒名沒分算怎麽回事，這兩個孩子每一個讓人省心的。”

管家低笑，原來傅將轄署一直等著盛家的人名正言順來提親，好將兒風風的嫁出去。而盛西慕那小子介於傅將轄署的威懾，一直沒有任何作。這反倒讓傅繼林更惱火了，想去他的兒，就得迎難而上，像現在這樣畏首畏尾，算什麽男人。

“我記得你上次說劉局家的老二剛從國外回來，還單著吧，替我和老劉說一聲，讓他安排一下他家老二和夏言相親。”傅繼林突然又道。

“這……”管家猶豫。

“就按我說的去做。”傅繼林的語氣毫不容忍商量，似乎想到什麽，又補了一句，“你這次把閉一點兒，西慕那小子最會哄人，該說的不該說的，你自己應該分清楚。”

“是，首長，我明白。”管家點頭，手心也了一把冷汗。

而另一麵，夏言將樂樂送到醫院後，匆匆忙忙的開車去了盛西慕的公寓。門鈴剛響了兩聲，門就被打開了，盛西慕出現在房門口，上還穿著睡，一副慵懶的樣，見到夏言時，竟沒有毫的意外，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般。

“老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他臂將扯懷中，打橫將抱起，大步向屋而去。

客廳中正好，他將放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然後將頭枕在上，隨手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按下開機鍵。悉的開機音樂響起，盛西慕隨意的查看著未接來電。這小丫頭沒給他電話，看來是真的很擔心他。“言言，很擔心我是不是？”

“盛西慕，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兒啊。”夏言惱火的推開他，起要走，卻被他反手拉住手腕。

他手臂用力，輕鬆將困懷中。夏言在他懷中掙紮了幾下，便安分了下來。他將頭枕在肩窩，溫的吻了下側臉。“對不起，言言，下次不會這樣了。昨天，我聽了一個故事，慨萬千吧。”

夏言潤一笑，問道，“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了？”

“從擁有你之後開始。”盛西慕的話，甜的有些膩人。就在昨天，他對自己說，絕不會犯和傅繼林一樣的錯誤。他不知道前世今生如何，但今生，一定會將夏言擁在懷中。

夏言輕笑不語，將頭輕輕靠在他膛，緩緩合起雙眼，看起來，似乎十分疲憊。這些日子，的確承了很大的神力，一麵是父親，一麵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難道真的不可以同時擁有嗎。

“乖，睡吧，我保證，黑暗就快過去了。”盛西慕低頭在額上落下一吻。抬眸，窗外晨熹微，是晴天。

不知為何，最近幾天總是睡不好，夏言靠盛西慕懷中，竟覺得十分安心。沒想到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天黑，睜開眼睛時，盛西慕竟然就守在邊，依舊靠在他懷中，而他連姿勢都沒有變。

夏言看了眼窗外，外麵已經漆黑一片了。了惺忪的睡眼，問道，“我睡了多久？”

“你已經睡了一天，了沒有？我弄些東西給你吃吧。”盛西慕說道。

夏言起，隨手攏了把頭發。盛西慕跟著起，卻發現手臂都被麻了。盛西慕下意識的活了幾下肩膀，麻木才緩和了幾分。夏言回頭，看到盛西慕正在遲緩的挪肩膀。“你，一直在這兒陪著我嗎？”夏言問道。

盛西慕笑著點了下頭，“你睡了一天，我看了你一天，能這樣看著你，覺真好。”

夏言溫的笑，靠在盛西慕邊，輕的給他按麻木的手臂，“如果每一天醒來，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我，時間久了，你不厭倦才怪呢。我媽……”似乎想到什麽，夏言頓了下聲音，糾正道，“也就是你姐以前總是說：從一而終的代價，就是幾十年麵對同一個人吃早餐。”

盛西慕含笑，角微微的上揚。“如果是我的言言，看幾輩子都不會膩。”

“貧。”夏言回了他一個字。然後起走向廚房。廚房中雙開門冰箱中空的，隻有幾個蛋和兩包麵。無奈搖頭，對廚房外喊道：“西慕，冰箱裏隻有麵和蛋，我下麵給你吃好不好？”

腳步聲逐漸靠近，盛西慕的聲音在後響起，一雙結實的手臂已經纏上了夏言腰肢。“老婆，你做什麽我都喜歡吃。”

夏言嗔的推開了他，“盛西慕，不要鬧了。是不是我給你毒藥你也吃？”

“你舍不得。”盛西慕快速在臉頰吻了一口，“寶貝，我出去等你。”

夏言在廚房忙碌，沒過多久，就端了兩碗蛋麵出來，餐桌旁，兩人相對而坐，雖然是再簡單不過的食，兩人卻吃得津津有味。如同普通夫妻一樣，一邊吃著飯，一邊閑敘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