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片土黃的壁改變了蕭烈的命運,也改變了大寧朝所有百姓的命運。
多年后,這一段過往被人編話本子、折子戲,在臺上演了一場又一場,為世人眼中的傳奇。
然而此時,蕭烈仰著院中飛快豎起的旗桿,著旗桿上象征著帝王份的明黃九龍牙旗,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若是小綰在,一定能把事辦的更圓滿吧?
即能對得起百姓,也不會負了自已!
“王爺,這未必是一件壞事。”許樂拄著拐仗一瘸一拐的出現在蕭烈后。一時之間,他還沒習慣改口稱蕭烈為陛下,蕭烈也沒想讓他改。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愿意做一輩子王爺!
縱然屈居人下,飽猜疑,可做王爺可以有朋友,可以有親人,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蕭烈慢慢從龍旗上收回目,轉臉著許樂,“怎麼未見得是壞事?”
“老王妃和王妃被那伙天殺人的道士劫走……”一句話未完,許樂眼中涌出猙獰的恨意。
為了護送老王妃和王妃平安出城,他什麼都想到了。為了穩妥起見,他甚至將兩位王妃藏在棺材里,混在其他兄弟的棺木中一起抬出城。本該是萬無一失的計劃,可他做夢也沒想到,殺手竟然藏在做法的道士中。
不,準確的說,他從天道觀請來的那些道士,全都是殺手假扮的!這些該死的狗雜種,在他眼皮子底下念了十幾天的經卷,做了七八場法事,他竟然沒發現……
“這不怪你!我也沒瞧出任何不妥!”蕭烈拍拍許樂的肩膀,半似寬半是自責。
他比許樂更瞎,不但沒看出那些道士有問題,甚至都沒看出挾持顧綰的那隊林軍是假的。更讓他無法釋懷的,他竟然連小綰也認錯了!
被那個軍挾持的子本就不是小綰,而是一名易容的戲子假扮的。那麼浮夸的表,那麼多一眼就該看穿的破綻,他愣是沒看出來,愣是一路追出城,狂奔數十里,以至于再也回不了頭了!
可他這會兒再自責又有什麼用,小綰一樣下落不明。
蕭烈長長吐了口氣,“你繼續說吧!”
許樂也咬牙讓自已平靜下來,“那群道士武藝高強,而且為了這次行竟然真的苦練了經文與儀規,可見幕后之人所圖甚大。而且,他們當時明明可以要了屬下的命,以徹底掩藏行蹤,可他們卻留了屬下個活口,這說明,他們挾持老王妃和王妃,還是沖王爺來的。目地就是在關鍵時刻,以們為人質,要挾王爺就范。”
蕭烈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換而言之,母妃和小綰暫時還是安全的,所以他才沒急瘋掉!
許樂繼續道:“所以,王爺的聲勢越大,那個關鍵時刻來的就越快,老王妃和王妃也就能早些回到王爺邊!”
蕭烈不由的苦笑,這就是毫無依據的臆斷了!
不過,他也明白,許樂是為了寬他的心,才把兩件不相干的事兒往一起扯。
無論如何,這份心意,他領了!
“確實如此!”蕭烈用力拍了拍許樂肩膀,轉擺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大步朝外走。
事以至此,再想別的也沒用,只能朝前看了!
“傳朕口諭,請諸位將軍到正堂議事!”沉穩而有力的聲音自墻外響起,聽著就讓人心安。
“是!屬下遵旨!”傳命的親兵也被這聲音中出來的力量所染,回話時聲音也喊的無比響亮。
墻,許樂無聲的笑了。
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王爺,不,現在應該改稱為圣上!
此時此刻,許樂和蕭烈倆人誰都沒意識到,許樂那個編出來的蹩腳說辭,竟然歪打正著,準的猜中了真相。
得知蕭烈在廣寧舉旗稱帝,江扶搖放聲大笑,從來沒有過的痛快。
近了,離他大功告那一天又近了一大步!
“給白老的家人送一千兩黃金過去!告訴他的家人,白老是我們云境國的大功臣,復國那一天,我一定奏請神為他祈福,讓他的靈魂可以直九霄,永生侍奉在媧娘娘座前!”
“是!”旁邊侍命的黑人眼中流出無比狂熱的神,即是因為羨慕那個一頭死在廣寧將軍府中的白老,更是因為他又一次親眼見證了媧娘娘附著在樓主上的神力。
若不是媧娘娘神力加持,樓主區區一介凡人怎麼可能猜到蕭烈會去廣寧?又是怎麼猜中賀天雷那些人一定會蕭烈造反的?其中最讓他能覺到神力可畏的就是,樓主對白老的安排。
買通將軍府守衛,帶著百姓進去哭告。關鍵時刻一定要以殉國,一定要讓場面悲壯慘烈!
他實在是太幸運了,螻蟻一樣的凡人,竟然可以親眼見證媧娘娘的神力,還離的這麼近……真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黑人懷著一種即幸福又激的心走了。
江扶搖眸無波,心中也一片漠然。即沒因為黑人的崇拜而自得,也沒因為他的愚蠢而不屑。一切的一切他早就習以為常。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若沒有恐懼和敬畏又哪來拜與順從?
不用種種手段控制他們的心神,他們又怎麼會心甘愿的他驅使,為復國而努力?為覆滅大祭師而努力?
說起來,這種將最簡單的推理省去過程直接說結果,讓部眾驚為媧娘娘賜福的手段,他還是跟大祭師學的。而今他也算是學以致用,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吧?
江扶搖冰冷的眸底浮出濃濃的嘲諷。
杏花奴驚慌失措的跑過來,邊跑邊‘啊、啊’的尖著。江扶搖一驚,眼底的嘲諷瞬間全化做慌。他拔腳就朝杏花奴跑過去,然后徑直從旁掠過,直奔關著顧綰的那間屋子。
屋,顧綰蜷在床角,右手著一塊鋒利的瓷片,的在左手手腕的大脈上。
聽著門外越來越近的急促腳步,顧綰抿的角慢慢彎起一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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