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能說什麼呢?自然是附和。只不知檀如意為何要留下,不免擔憂。
周氏道:「既然雪青也覺著好,就這樣定了,稍後老爺歸家,我與他說。」
檀如意願達,「嗖」地一下躥起來,抱住周氏,眼睛發亮:「娘!我就知道您最疼我!」
周氏自來端方,不習慣人前與兒這般親,有些不自在地拍拍檀如意的背,和梅姨娘說道:「這麼大人了,沒點定,猴兒似的。」
梅姨娘笑道:「三小姐日常穩重得很,比不得我們五小姐,時時刻刻都像只貪吃的猴子。」
檀悠悠正在逗周氏養的小鸚鵡玩兒,聞言不依道:「猴子怎麼招惹你們啦?總拿我們姐妹比猴子。」
檀如意朝撲過去,抱住:「五妹,怪我拖累你。」
檀悠悠笑了:「三姐姐今天好客氣,不過一句玩笑話的事,什麼拖累不拖累的。」
檀如意將下頜靠在肩頭上,小聲道:「悠悠,咱們家的姐妹中,我最喜歡你。」
「我也最喜歡三姐姐。」檀悠悠回抱了檀如意,和絮絮叨叨地說起話來:「破包子好吃麼?等到蟹,咱們做蟹黃包吃~」
張婆子笑道:「太太、姨娘,你們瞧這姐妹倆多好啊。」
周氏也笑:「親姐妹,能不好麼?」
梅姨娘淡淡一笑,垂下眼簾掩去神思。
福王世子對這樁婚事是真上心,收到信息的次日就把回信送了過來,甚至定好了雙方見面的方式、時間、地點。
來的人是班伯夫人、福王妃的長嫂齊氏。
齊夫人是在齊家還未發達之前就嫁進來的,出普通,難得乍然富貴之後也不曾丟了原有的質樸,日常與周氏相也算得宜。
先是對之前的詩會事件賠禮,再將檀家的兒、家風狠狠誇了一通,見周氏臉好看了,這才道:「聽聞寂然大師下月初八將在萬佛寺開筵講經,不如我們一起去聽聽?」
寂然大師乃是當朝有名的高僧,三年前雲遊至秋城,因為喜歡本地氣候涼爽、民風質樸,便留在了萬佛寺。因不好,難得開筵講經,所以算是盛事。
這般盛事,兩家人一起出遊,也不算突兀。
周氏點頭應下:「既然如此,有勞夫人安排。」
「理所應當的。」齊夫人笑著告辭,周氏將送到門外,回來就見錢姨娘、崔姨娘都守在了主院門前。
錢姨娘是個百折不撓的子,吃一塹不長一智的那種,行了禮就開門見山:「太太,聽說要去萬佛寺聽寂然大師講經?我們能不能一起去呀?妾想為四小姐求籤。」
崔姨娘則是害地笑著:「六小姐之前生病,妾曾為在佛前許過願,也該還願了。」
周氏冷漠地將二人掃視一番,淡淡地道:「都去。」
錢姨娘和崔姨娘高興得不行,千恩萬謝,各自回房準備。
周氏問張婆子:「怎麼不見梅姨娘?」
張婆子笑道:「早起那邊的桃枝來說,姨娘染了風寒,不怎麼舒服。因為貴客上門,老奴也沒來得及向太太稟告。」
「病了?」周氏哂然一笑:「是真小心。」
張婆子誇張地掩住口小聲道:「太太,難道梅姨娘是怕……」
周氏坦然道:「怕我算計的心肝寶貝呢,也罷,我去瞧瞧。」
左院中。
梅姨娘斜靠在床頭上閉目養神,檀悠悠坐在一旁說笑話,分別模仿不同角的語調神,嘰嘰喳喳,一個人是湊出了一桌人的效果,好不熱鬧。
周氏在外看著,忍不住道:「我也真是服了你們母,一個閉目養神,半天不吭一聲,一個自說自話,半天不歇氣,竟然也能堅持這麼久。」
檀悠悠連忙停下表演,起行禮,仍舊笑嘻嘻的,沒心沒肺的模樣:「給太太請安,您怎麼來啦?」
周氏按住要起行禮的梅姨娘,在床沿坐下,說道:「來看看你們,需要請大夫麼?」
梅姨娘道:「不過偶風寒,不用請了。若是需要,妾再求太太。」
「雪青,你我之間用不著這個求字。」周氏平靜地道:「剛才我與班伯府齊夫人約了下月初八,兩家人一起去萬佛寺聽寂然大師講經。錢姨娘和崔姨娘都想去,你這裏呢,隨你的意。」
說得坦然,梅姨娘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還早著呢。」
「我想讓你心裏有數。」周氏又留了一盞茶的功夫,與梅姨娘說了會兒話,直到前頭來報檀同知已經回家,這才離去。
關好院門,檀悠悠就問梅姨娘:「姨娘這是心病?怕我被太太和三姐姐算計?太太是來告訴咱們,這種事不會發生?」
梅姨娘瞥一眼:「我擔心你只顧著吃,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現在看著也不算笨?」
檀悠悠失笑:「我是您生養的,哪有那麼蠢?」
「這可不一定。」梅姨娘不再說話,繼續閉目養神,是真的病了。
掌燈時分,檀悠悠幫著梅姨娘洗漱收拾妥當,正要安排睡下,渣爹就來了。
檀同知滿面春風,腳步輕快,先哄檀悠悠:「乖兒辛苦了,你去玩會兒,我來照顧你姨娘。」
檀悠悠心說,我姨娘可不見得樂意讓你伺候,卻見梅姨娘沖點頭,只好說了幾句暖心的話,乖乖回房。
檀同知將燈剔得亮了些,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獻寶似地亮給梅姨娘看:「雪青你看這是什麼?」
卻是一對紅寶石鑲嵌的梅花耳墜,恰恰與梅姨娘的姓合,東西不大,難得做工細,不張揚卻又緻,很符合梅姨娘的份。
梅姨娘謝了,盯著檀同知道:「老爺遇著高興事啦?」
檀同知親手將耳墜子給戴上,一雙眼睛笑彎月:「最知我者,雪青也!今日福王世子去找我了,和我說,只要這樁親事能,他就能幫我做這秋城知府,讓老梁那個狗東西滾蛋!」
燈在梅姨娘眼裏倒映著,一閃一閃的,好半晌,才道:「恭喜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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