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報平安的人是馮寶山。
他也的,從大門那兒就嚷嚷著往裡跑:「檀兄!檀兄!裴侯爺讓我來告訴你們,令尊被宣召宮啦……」
聲音洪亮,一路著往裡,所有人都聽見了。
浮的人心、暗的猜測,立刻變了歡喜和激。
一個回京述職的四品知府,被單獨宣召宮,意味著他前途明,最也是要升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
下人們歡喜地討論著,做起事來格外賣力。
周氏和檀至錦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恢復了平靜,更無驕傲之意。
檀如意、檀如玉這個時候才知道家裡剛經歷了一場虛驚,於是就怪檀悠悠:「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們。」
檀悠悠一臉無辜:「我不知道啊?夫君沒有告訴我,姨娘也不說,太太和大哥都不說,興許是看我懷著孕,怕嚇到我吧。」
「也是。」檀如意認同了的說法,低聲道:「謝天謝地。」
檀悠悠和檀至文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梅姨娘浮起笑容,問低頭猛喝水的馮寶山:「小馮將軍是怎麼遇到侯爺的?」
馮寶山很為自己能賣這份力而高興,何況今天還意外地見到了檀如意,聲音都是哆嗦的:「我聽到一些傳言,就趕出去打聽,恰逢向也在四打聽,我倆商量之後分頭行,各自用人脈查問檀大人的去……」
檀如意一臉崇拜,小聲和周氏道:「我就說他是個熱心人,是吧?也不是傻大個兒,還是有些本事的。」
周氏不置可否,示意安靜。
不讓說就不說唄,反正馮寶山自己會說。檀如意含脈脈地注視意中人,只覺得此人哪兒都好。
「向兄打聽到檀大人其實是被宮裡傳召進去了,他就去了宮門外候著,我先來家裡報個信,以免諸位不知由瞎著急。」馮寶山一口氣說完,長舒一口氣,整張臉都在發。
檀悠悠覺著,這傢伙必定很謝皇帝老兒,這種臉賣力討好未來岳家的機會可不是常有的。
果不其然,周氏這次的語氣態度溫和了許多:「崇厚辛苦了,這次多虧你和向,不然我們真是一頭霧水,往哪打聽都不知道。」
上次的稱呼是「小馮將軍」,這次卻是直接了字,明顯親近了許多。
馮寶山高興得眼睛笑彎月亮:「不辛苦,不辛苦,晚輩只怕沒機會為家裡賣力……」
這也太急迫骨了些。
「……」周氏一陣靜默。
「噗……」是檀至清沒忍住,笑了起來。
馮寶山鬧了個大紅臉,難得敢於自己找臺階:「夫人實在是太過謙虛了,晚輩當不得您的稱讚。您是早就知道沒事了吧?不然隨便個人去周家,也能極早知道。」
這赤果果的討好之意啊。
周氏角浮起一笑容,掩飾地低頭喝茶,沒再把馮寶山當外人:「不知崇厚是否有事?若無,便留下來幫忙罷。若有好玩的朋友,也帶過來玩,人多熱鬧。」
「有!」馮寶山迫不及待,衝口而出,隨即改口:「晚輩是說有空閑!也有好玩的朋友!我這就去他們過來幫忙,都是人品好家世好勤快大方能幹的……」
話未說完,人已經風風火火地沖了出去。
「……」檀如意又是甜又是嫌棄,搶在前頭低聲抱怨道:「躁躁的。」
就聽旁的周氏淡淡地道:「還行。」
!!!檀如意以為自己聽錯了,雙眼放,抓住周氏的胳膊輕聲道:「太太,親娘,您剛才說什麼呢?」
周氏沒理,鎮定地發號施令:「去問問桌椅板凳擺好沒有?碗筷杯碟是否已經清點庫?我一炷香後過去看。」
檀如意不甘心,輕咬貝齒,揪著周氏的胳膊晃啊晃。
「三姐,速則不達。」檀悠悠和咬耳朵,這真是仗著得寵,以及周氏、檀知府都開明,不然擱著那種酸儒窮講究的,這種行為怕是要被視為不知廉恥,哈哈哈……
檀悠悠想著,就笑了,心不是一般的好。
終於不是壞事,而是好事,可以舒心地過日子啦!
「你笑什麼?」檀如意很敏,總覺得檀悠悠這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檀悠悠很無辜:「為爹高興,為家裡高興,為三姐高興啊!」
「我有什麼好高興的!」檀如意噘起。
「我是在想啊,虧得是在我們家,太太和爹爹疼我們不計較,換作那些窮講究的,怕是要讓三姐吃家法!」檀悠悠拉起檀如意的手輕打一下,語氣輕快:「你說是不是?」
檀如意明白的意思,接下來便很收斂了——不能讓外人知道自己迫不及待想嫁馮寶山,不然那些吃飽了沒事兒乾的,就會找些閑話來說,對家裡的兄弟姐妹也會有影響。
這邊歡快著,宮門外卻是另一番場景。
裴融許久未曾進宮,現下皇帝也沒有讓他宮覲見的意思,因此就算是來等檀知府,他也只能在外面找個地方站立等候。
偶有朝臣出,見到他這個閑散人員,表現也是各不相同。
有一如既往與他和氣招呼的,也有當他不存在,仰著頭就過去了的。
小五憤憤不平,小聲嘀咕:「狗眼看人低!人薄如紙!」
「閉。」裴融心好,語氣全不似平時管教人時那般嚴厲。
小五噘:「侯爺,下仆是為您不平嘛!」
裴融皺著眉頭盯視小五,好好一個男人,為什麼不能好好說話,偏要學檀悠悠撒呢?真是歪風邪氣!
小五很自覺地收回,還特意手摁一摁,以免再有噘的嫌疑。
裴融這才收回目,卻見面前立了一個人。
福王著全套親王服飾,沉沉地立在他面前,沉沉地注視著他,眼裡殺氣騰騰。
「王爺。」裴融平靜行禮。
福王斂去殺意,勾淡笑:「向啊,你為何在此?是要宮覲見麼?還是想要求見陛下?是否需要本王幫忙?」
「謝王爺好意。晚輩的岳父奉旨宮覲見,晚輩是來接他老人家的。」裴融垂著眸子,不聲地將福王打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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