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天瘋了。
從彌夏兵敗,南宮家族盡數覆滅,宮門大破的那一天,便瘋了。
以前有孩子而虞翎沒有的時候,覺得天命是眷顧于的,還等著凌恒長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做著要當上皇后的夢。
這一生的榮辱桀驁,讓無法接自己為階下囚的事實。
是自己把自己瘋的。
可憐的孩子,來這世間不足一年,就這麼生生的被自己的母親悶死了。。。
虞翎撇眉,沉默了很久,好半響才把孩子遞回褫革的手上:“彌夏的余孽還有多?”
“皇家,貴族,權臣,不計其數,旁的都是老百姓。。。”褫革回稟一句,方錦懷早就囑咐過彌夏的事由虞翎一手決斷,他不像蒼狼那麼反虞翎,跟著虞翎久了,他心底里其實還滿認可這個王后的。
“皇家貴族,九族全斬,權臣。。。高位者,變賣為奴,低位者,永不仕,百姓們依舊各司其職,別再稱自己為彌夏的人。”虞翎冷聲吩咐,幾句話間便定了千萬人的命和人生,“如今的中原,只有梁靖國了。”
而曾經的虞氏,也重新在梁靖國站穩了低位,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崇地位。
當街游行問斬的那一天,虞翎沒有去看,方錦懷的傷好的快,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了,他作為王上,必須到場親自主持。
回來以后,方錦懷的臉有些凝重,但是沒有跟說到刑場上的事,只是微笑著摟:“都結束了,全都結束了,從今往后,我定不負你。”
后來也不記得到底是聽誰說的,白雪皚皚的刑場,幾千顆頭顱齊刷刷落地,鮮橫流,方圓幾米都是刺目的紅。
劊子手的刀都砍得卷了刃。
滿城寂靜。
虞翎的心在很短很短的一瞬間像是空掉了。
這一世,殺了多人。。。記不清了。
為了什麼要殺這麼多人。。。也記不清了。
最開始的時候,只是想要守護自己的家族,守護自己的這條命而已。
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又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自己回過頭去想,都覺得僥幸。
多次的死里逃生,若是沒有方錦懷在的邊,早就已經敗下陣來,怎麼可能還有今天的王后虞氏?
明明也沒有幾年的時間,虞翎卻覺得漫長的仿佛過了大半輩子一般。
這一路走來,走得步步膽,如今真的再也沒有人跟作對或是要的姓名了,虞翎反而覺得茫然。
夢里百轉千回的時候總會想起從前的種種。
那些故人的臉啊。。。
也只會在夢里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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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德三年春。
梓晨宮的木槿花開了,連綿的紅襯托下,瀝青磚瓦鋪就的房頂像是也多了幾份生機。
“你怎麼又上樹了!虞翎!下來!”一個帶著微怒的聲響起,聽上去,像是抓住了一個慣犯。
樹上的子俏笑著回,手上還握著一把花枝,對著站在樹下的子揮了揮:“天諭,你瞧這花開得多好,咱們折幾支回去養養,看能不能也長起來?”
天諭氣得不行,虞翎這個一刻也閑不下來的子真不知道該怎麼教。
堂堂王后在整個宮里上竄下跳的,還裝小宮去忽悠剛剛進宮的那批小太監幫出宮買糖人回來。
方錦懷也不管,日里看著胡鬧,也不過笑瞇瞇的說一句:“隨開心。”
倒是開心,這后宮也是夠犬不寧了。
天諭在這里管這虞翎,自然也有人追在天諭的屁后面跑。
虞翎還沒從樹上下來呢,張顯榮就先追了過來:“天諭,你剛剛好些,不能站太久了。。。”
虞翎一聽,趕麻利的從樹上下來往張顯榮那邊靠,一臉語重心長的附和道:“是的啊,你看你,剛剛能走能跳的了,就開始不惜自己,這樣是不對的,咱們還是趕回去了吧。”
天諭目瞪口呆,現在還變是不對了呀?
至于現在為什麼張顯榮還能在宮里這個問題,天諭是最頭疼的。
虞翎伙同著方錦懷,計劃著要把自己嫁給張顯榮,張顯榮如今在梁靖國揚眉吐氣,中原第一大商的名號掛著,又跟王上是過命的,風無限,不必虞氏弱上半分。
宮是方錦懷特許的,只是不準過夜。
一卷賜婚的圣旨下來,天諭深深覺著自己被賣了!
虞翎對此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覺得自己這是促進姻緣,是行善積德的大好事。
鬧了幾天脾氣,天諭也還是接了這個事實,說到底。。。自己心里總歸也還是愿意的,否則早就跟虞翎鬧翻了天。
于是,張顯榮這個跟屁蟲,找了一堆好手幫忙打理生意,自己做個甩手掌柜,日里看看賬本逛逛皇宮,也是愜意到不行。
天諭現如今好起來能走之后,人也漸漸開朗起來,總是能夠從臉上看到許多從前想都不敢想的生表。
他們兩人的婚期定在秋日,等到天諭的再多恢復一段時間以后,風風的從宮里嫁出去。
天諭沒了家人,虞翎就是的家人。
沒了娘家,宮里就是的娘家。
這麼些年,風雨兼程的過了,如今盛世太平,該是一切都好起來的時候了。
“你還說我?你看你自己的樣子,有子的人了,還不曉得收斂一些,若是有個什麼閃失怎麼辦?”天諭掛念,每天都要被這個丫頭驚嚇好幾次。
虞翎有些不好意思,的子也是才調養好沒多久的,這個孩子來得突然,但是太醫說沒有什麼大礙,也就放心下來。
只是懷個孩子太麻煩,吃什麼做什麼,一舉一旁人都張的不得了,反倒是虞翎和方錦懷這一對做父王母后的人心大得很。
“這樹這麼矮,我就算幾日沒有習武了,也不至于會摔下去吧。。。”虞翎小聲嘟囔一句,見天諭又要說教,趕討饒,“好了,我錯了,我下回不爬樹了!我保證,好吧?”
見們兩人說到孩子,張顯榮不甘示弱的湊到天諭耳邊,委屈道:“天諭,咱們什麼時候才能添個孩子呀!你喜歡男孩還是孩?”
天諭突兀的聽到這番話,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孩兒好,若是虞翎生的男孩子,往后便嫁到宮里,若是虞翎生的孩兒,有這麼一個權勢熏天的公主給作伴,也沒有旁人敢欺負。。。”
說到一半,一下子反應過來,臉一下子紅了個,轉臉就握拳砸在張顯榮肩膀上:“你!你瞎問什麼!”
張顯榮壞笑起來,裝作無辜的攤手:“我哪里胡說了啊,你是王上親自下旨賜給我的娘子,我問這個問題很正常啊!王后評評理!”
虞翎險些笑出聲來,見天諭正瞪著自己,連忙收斂了笑意正道:“天諭現如今還沒嫁給你呢,等你什麼時候把天諭從宮里娶回去了,你再問這個問題好了。”
說完挽上天諭的手快步朝前走去。
梓晨宮里有片空地荒著,虞翎也是看見木槿花開得好,才突發奇想折了幾支回來,也不記得是聽誰說的枝丫埋在土里能長出來。
天諭在一旁看著忙活,沒有多說什麼。
一直到埋了整整齊齊的一排,虞翎才撐著膝蓋站起來:“天諭,你說,我是不是該每天澆澆水?”
天諭不想影響的興致,笑道:“對。”
忙活完,虞翎看了看天,這個時間,方錦懷應該下朝要到后宮來了。
虞翎勾著角笑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依賴他的,但是有方錦懷在的地方總是會格外的安心。
自從有了孩子以后,他就把長劍給送到了虞家,宮里邊的刀槍棒統統都給收了起來,只是沒有限制的自由而已。
天諭雖然總是追著虞翎說教,卻也沒把這些事告訴方錦懷,只是跟他講自己哄騙小太監買東西的事,否則方錦懷早就把封宮里了。
這一點上天諭很是仗義,虞翎覺著每日念叨自己的模樣也可的。
時辰掐的恰到好,虞翎剛前腳進屋坐下喝了口茶,方錦懷后腳就進了院子,外頭的跪拜聲傳了一路。
“我看見外邊的那一排木槿花枝,開得很好,不放在花瓶里,在外邊做什麼?”方錦懷進屋就停不下說話,握著虞翎的手讓不必起。
“沒什麼,閑著沒事弄著玩的。”
“你上樹了。”方錦懷挑眉看,不是疑問,是個肯定句,“你想說你沒有?”
虞翎到了邊的否定的話給咽了回去,自己哪里出破綻了麼?
方錦懷神莫測的淺笑起來,從的袖里出一小節葉子來。
虞翎一愣,自己都沒注意到。。。
這就很尷尬了,虞翎不知道說什麼,干脆不說,做出一副‘樹我爬了,你要怎樣’的樣子看著方錦懷。
方錦懷卻并不準備追究這件事,反而把一本冊子放到的手里:“天諭的嫁妝你來親自持,免得禮選的不和你的心意,你覺得苛刻了天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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