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南征北戰421 調虎

李福達聽了紅娘子的話哈哈大笑，說道：“崔姑娘，你的白軍南征北戰，久經沙場，戰陣經驗和武力自然不遜於任何一支軍隊，可是你們的優勢在於流作戰，而非攻堅守堅。

如今白軍被困在此已有十日之久，箭盡糧絕，覆滅之期不遠矣。試問，如果李某想害你們，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出現麼？老夫只須一壺清茶，端坐府中，便可笑看爾等灰飛煙滅了”。

崔鶯兒聞言，劍尖微微下指，似爲所。李福達見狀微微一笑，神極是坦然。

“大盜之楊虎，目不識丁，麗嫵，於拳腳槍棒，悍勇猶過其夫”。江湖上有關的註解，不過就是這寥寥數字，任誰想來，紅娘子都該是個有勇無謀的強盜。

其實，大多數人、尤其是讀過書的人，常常抱著一種優越看待這種世的人，自以爲字認的多、知識學的多，智商和人家相比就一定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結果就是某某局長被農民詐騙、某某研究生被農婦賣深山的新聞也不免會見諸報端。

李福達雖然一向小心謹慎，可是也不能俗，他還是看輕了崔鶯兒。綠林中人一向給人鬥力不鬥智的印象，其實綠林中爾虞我詐的形照樣存在，一個從小生長在綠林中，又爲綠林頭領的之的紅娘子，又豈是完全靠拳頭闖江湖？

紅娘子‘半信半疑’地收了劍，向他問道：“李教主所言，倒有一定道理。我們的形也不必瞞你，確實境艱難。李教主此時上山尋我，到底意何爲？”

李福達心中大定，慨然一嘆道：“崔姑娘，昔年爲了楊凌的事，貴山寨和我們彌勒教的確鬧得不太愉快。可是，究其源，不過是你們想立即死楊凌，而我們是想引出他幕後的更大人正德皇帝罷了。如今想來，你們是對的，如果早早死這個禍害，現在不知了多事端”。

他走到崖邊負手而立，山風吹到他的長髮和青袍，倒有一狷狂塵之。著天邊黯紅的夕，李福達道：“你看這綿綿江山，何等壯觀麗，可它掌握在誰的手裡呢？掌握在大明手中，但是大明朝廷吏腐敗、魚百姓，以致貧瘠、民不聊生。

令尊、尊夫還有張茂、劉六等諸位英雄前仆後繼、揭竿而起，我李福達是深爲佩服的。奈何時運不濟。這許多英雄好漢卻接連遇難，如日中天的白軍落得如此下場，豈不令人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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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姑娘，其實，我與令尊神已久，老夫在陝西傳教。意發兵變反抗朝廷時，就聽說過北方綠林的頭一條好漢崔英雄的大名，可惜那時忙於教務，不能北上請教。到後來，本教被朝廷追剿，被迫藏起來，而令尊又退出了江湖，這就更加無緣一見了。

雖說，本教與你們霸州山寨也有些恩怨，不過，那只是咱們江湖人之間的紛爭，一旦與朝廷作對，本教還是完全站在你們一邊的。”

“你……冒險山，是爲了幫我們？”紅娘子詫異的問，已聽楊凌說過彌勒教主是山西太原衛指揮張寅，也知道楊凌正在設計捉他，實未想到這個時候他居然上山來找自己，這個老狐貍又在打什麼主意？

“不錯，老夫這次來，就是想給你們指一條明路，救你們困。你該知道，老夫是不可能幫著朝廷算計你們的，所以儘可相信我的話”。

“沒有條件麼？”紅娘子目一閃，立即追問道。

“條件，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我們反朝廷，你們也反朝廷，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你說是不是？當然，憑心而論，你們只有五千兵馬，已經很難對朝廷構威脅，我希，你們困以後，能夠與我們聯手，咱們共謀江山，如何？”

崔鶯兒晶亮的眸子盯著李老道上唯一瀟灑的地方：那一頭飄揚的長髮，冷冷地道：“你當然可以信得過我們，也可以確認我們的份，但是我如何確定你的份？怎樣才能知道你不是朝廷派來的探子，是想我們進陷阱？”

李福達豁然大笑：“這山現在就是一座最大的陷阱，還需要把你們引出山去再布陷阱？崔姑娘是聰明人，應該明白，任何人想算計你，現在都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他雙掌一合，做了幾個古怪的手勢，漫聲道：“白蓮肇生，元尊始創，無生老母，真空家鄉。釋迦佛去，彌勒佛生，有難相死，有患相救”。

隨即雙掌合什拜了三拜，才從懷中掏出一枚緻小的玉蓮花，笑地道：“這是白蓮教一脈相傳的聖，我彌勒教乃白蓮真宗，這些事想必崔姑娘是知道的”。

他將玉蓮攤於掌心，容紅娘子看的真切，這才小心翼翼重新納懷中，說道：“當然，僅僅是一件信，你也可以懷疑是朝廷僞造的，我要取信於你，自然還要拿出真憑實據。”

他緩緩轉，雙目中四，與那老邁的相貌全然不符：“你們困頓山中日久，存糧早該用盡，方纔上山，我看你的兵馬守山、走路尚有氣力，可是迫不得已殺馬求生？”

紅娘子的心嗵地一跳，幸好這李福達已給找好了藉口，否則早該無糧的山寨人馬如今仍力充沛，可就難免招人懷疑了。

不過也怪不得李福達幫找理由，雖然彌勒教整天講神仙妖怪，但是要這位李大教主想象楊砍頭、楊大掃把、楊殺星磨槍霍霍地跑到這兒來，居然不是爲了殺人而是給叛軍送糧，這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也嫌太富了些。

紅娘子點點頭，黯然道：“不錯，我們的戰馬……已殺了一半。”

李福達自得地一笑，說道：“要取信你，我自會拿出真憑實據，我會派人送糧給你，你若存疑，可以先用戰馬試糧，看看有無下毒。而且，我會在適當的時候，通知你們突圍，我會安排你們從一個缺口衝出去……

“不必懷疑老夫的能力，我李福達說的出，就辦得到。你要知道詳細形，待你答應我合作的條件之後，我自會和你詳談”。

李福達說罷，揹負雙手，笑地等著紅娘子回答。白軍已經走投無路，他篤定紅娘子必會答應他的條件，所以神極是從容。

紅娘子一見了楊凌腦子就變一團漿糊，可是在別的男人面前卻狡詐如狐，迅猛如虎。當初雪夜林中獨自殲滅劉老道率領的彌勒教銳時就盡顯的智勇了。此時在生死兩難的境地，要生要死看起來都掌控在李福達手中，李福達怎會想到現在反而在想著如何套出他的全部底細？

只聽紅娘子幽幽一嘆道：“李教主若能助我等困，紅娘子自然激不盡。可是我們的人馬只有這些了，太行山中還有老家眷無數。打江山奪天下我們還有可能麼？這一次我們敗於朝廷手上，我才知道朝廷的軍隊有多麼強大。讓我們助你牽制朝廷兵馬或還做得到，重疆場？唉！我一介子，父夫皆死，打的什麼江山……

聽那口氣，紅娘子是答應接他的幫助了，可是對打天下卻心存疑慮，似乎想突圍逃回太行山去，繼續打家劫舍。李福達聽了哈哈一笑道：“崔姑娘，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實話對你說吧，本教在朝廷中安有我的眼線，對朝廷的一切老夫瞭如指掌。

大明朝廷雖然打敗了你們，可是也耗盡了朝廷的錢糧，現在朝廷已是強弩之末，就連兵餉都發不出來了，無餉可發誰還會給他們賣命？我敢說，如果現在有人效仿楊虎和劉六劉七幾位兄弟再舉義旗，朝廷必定完蛋！”

夕的暈變的和起來，映在紅娘子的臉龐上，猶如塗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異常嫵。李福達看到嫵的容，不由心中一，又道：“崔姑娘年輕貌，如今看起來不過二十許人，難道準備遁深山就這樣過一輩子，磋砣了青春年華？

李某與朝廷作對了一輩子，屢遭敗績而不氣餒，紅娘子中豪傑，怎麼反而消磨了鬥志？大明馬皇后一介弱子，還不是一樣戎馬半生？兒家打江山，雖然做不皇帝，難道將來不能做個母儀天下的皇后麼？”

紅娘子的俏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暗暗啐罵一聲：“這個老不，居然打起我的主意了”。

其實李福達倒不是垂涎的，李福達是想說他有兒子，紅娘子若是願意合作，就和和兒子，這樣就不是替別人打江山，而是爲自己打江山了。

自古政治聯姻大行其是，要想把白軍和彌勒香軍徹底整合在一起，這是最好的辦法。劉六和楊虎若是有了適婚的子，恐怕早就玩聯姻的把戲變親家了，也不致於兩路人馬同路不同心，始終各懷異心。

可是李福達有三個兒子，總不初次見面就對人家姑娘允喏讓在自己的兒子裡隨意挑選，所以這話說的含糊了點兒。他覺的自己扮的七老八十的，紅娘子怎麼聽也不會想到他頭上去，哪知道自己在這兒還扮慈祥長者呢，人家崔大人兒心裡已經把他罵得無比不堪。

眼見崔鶯兒臉紅紅地低下頭去，李大教主一廂願地以爲人家心了，不由老懷大暢，呵呵笑道：“崔姑娘，老夫如此誠意可夠了麼？現在，我們能否就合作一事，坐下詳談呢？”

“談就談，你別呀。你再，你再……人家就不說了。這麼大的事，你還胡鬧，真是的”，紅娘子釵橫鬢，滿臉紅暈，地捉住楊凌在上游走的手，嗔地道。

這個壞蛋太過份了，剛剛進別墅的門兒，就先被他了個兒。明明屋子裡椅子七八張，偏要人家坐在他上。紅娘子中豪傑，從小象男孩子似的，哪見過這樣的閨中手段？

又又窘，小心翼翼地翹起圓跟蹲馬步似的捱了上去，楊凌得寸進尺，那雙手又不老實起來，害得紅娘子一邊說，一邊還得防範楊凌的雙手。

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手了，耳珠又被他啜在口中，這樣上下齊攻，任是紅娘子一武藝也招架不住了，一雙本來蹲上大半個時辰馬步也絕不會酸的結實大早就沒了力氣，現在整個人都地偎進了他的懷裡。

楊凌呵呵一笑道：“放心吧，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在耳朵裡呢，板著臉聽還是親親熱熱的聽，結果有區別嗎？”

紅娘子含啐了一口，輕嗔道：“人家說不過你那張，反正……反正你不許再。要不人家說不出來話。”

“照這麼說來，他該是化了妝的，和你說的模樣可不大象，不過那枚玉蓮花我仔細看過了，若是臨時雕琢。他必然無去尋這樣質地的玉和如此高明的雕匠，應該是李福達無疑。”紅娘子定了定神，繼續說道。

“他說……今晚運糧上山，讓我們休養力，明晚二更十分開始行，他會調開太原民團，從他們的防守營地放我們過去……”。

“原來如此”，楊凌子一震，口說道。他飛快地思索著：“李福達一生都在利用別人，驅使別人爲他賣命，這子還真是永遠不改。”他攬著紅娘子的纖腰，一雙手掌著圓潤的小腰和平坦的小腹上，灼得鶯兒似乎都發燙了，他不鶯兒便也不敢，靜靜地聽他分析。

“行刺與用兵之間，顯然他是決定孤注一擲，使用最冒險也最保險的方法：兵變了。只是我未想到，他居然會想起來利用你們。嗯，井徑驛軍鎮屯兵甚多，你從此是回不到太行的，他必然是爲你出計，讓你繞道攻打附近的小關隘逃回山去，是麼？”

“不錯，他對我說的就是這些，他還說，彌勒教另有一個大計劃，我逃回山上時，他的計劃也將得到執行，到那時天下必將大，然後要我依約出山，與他合作造大明的反”。

楊凌微微一笑，沉思道：“我已經明白了，你們只要突圍功，馬上就會有人跑來向我稟報，說民團不敵白軍，現在已被你們沖垮，白軍正在攻取某某關隘意圖逃回太行山等等。

籠中鳥如此輕易逃，我爲主帥罪責難逃。只要一聞警訊，必定想也不想，馬上盡起兵馬追擊你們。當各路兵馬聽我調令趕去圍堵你們的時候，那支已經‘潰散’了的民團，甚至包括太原衛的兵，就會從天而降，出現在欽差行轅，劍鋒直指‘天子’了”。[天堂之吻手打]

崔鶯兒會意地道：“調虎離山？”

楊凌目閃，微微點頭道：“不錯，他想不費一兵一卒，以你這頭雌虎爲餌，釣我這頭雄虎離山。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絕對想不到我們兩個居然勾結在一起，他要調虎離山，我正要引虎籠”。

崔鶯兒俏臉一紅，嗔道：“什麼勾結在一起，說的那麼難聽”。

楊凌哈哈一笑，說道：“錯了錯了，不是勾結，而是你我夫妻同心、所向披靡、南征北戰、東西就”。

崔鶯兒抿一笑，關切地問道：“你可有了應對之策？”

楊凌頷首道：“放心吧，調來圍困你們的各路將領，我已經做過詳細調查，除了山西太原衛的兵和民團之外，其他各路將領與他從未有過集。將領升遷的履歷也都仔細盤查過了，絕對不會有問題。

他的唯一破綻是本來不該爲破綻的獨門毒掌，任他如何了得，又怎會想得到這消息居然會被我知道？我們是以有備算無備，李福達明天一頭扎進來，就休想再逃出去！他想利用你們引開我們，我現在倒想利用他們兵變掩護你們。

“我本想調開一路兵馬，詭稱你們突圍的，現在……可以好好利用這個機會，把聲勢搞大，讓你們出關出得合合理、順理章。儘管關外三雄現在本沒空理會大明部的事，但是你孤出塞混跡狼羣，實在太過危險，所以還是要做的儘量不留破綻才……”。

“嗯？什麼時候又蹲上馬步了？”楊凌說到一半兒，說得發覺鶯兒的小腹堅如鐵，這才發覺不知何時又在自己懷裡蹲起了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