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包的氣氛陡然變的張起來，氣溫驟降，大約比帳外寒風呼嘯的天氣還要冷上三分，殺人不眨眼的荊佛兒，突然間敏銳地覺到了危險的存在，隨著人類進化而逐漸消失殆盡的野本能，在這一刻突然在他上恢復了，他立即做出了最聰明的選擇：做壁上觀。

“我不能多待，接了兵甲帳就得馬上離開，否則一旦爲草原部落察覺，對我今後的行十分不利！”崔鶯兒到底衝一些，搶些開口了。

同時在心裡不得不悄悄的承認，那個人眉梢一，角一撇，拈杯就脣，甚至隨便那麼一坐，都有無邊風，一有一的韻味，一靜有一靜的風景，果然是個衆生的狐貍。

“模樣要是好好打扮一下倒還標緻，可是聲氣的就不象個人了，也難怪，山寨子里長大的人麼，那個花心大蘿蔔怎麼就聲稱這是唯一他主想追求的人呢？唉，男人吶，總是追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綺韻翹起玉指優雅地掠了掠秀髮，莞爾笑道：“那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吧？妹子且請坐下，這關外嘛，我在這兒已經住了段日子了，總比你瞭解一些，大家都是爲……爲國公爺效力的嘛，你的敗關係重大，我是負責關外一切事務的，總該聽聽你的打算吧？”

“哦？我出關前，他可是對我說，到了關外一切由我臨機決斷，不任何人節制，可以自行決定一切行呢，怎麼現在是姐姐負責一切事務了？”

崔鶯兒詫異地瞪起杏眼。未等綺韻回答，又恍然笑道：“啊呀，我還真是糊塗了，縱然手握上萬銳鐵騎，縱橫草原大漠，就是伯、火篩和瓦賴任何一支力量都不敢小覷我的存在。可我行軍打仗總得有人爲我打點後勤，調劑給養呀，姐姐說的負責一切事務。想是指的這些東西吧？”

嫣然一笑，剎那的嫵撥得人心絃“咚”地一跳，隨即卻又象個假小子似地騰騰騰幾個大步走上前去，毫不客氣地佔據了主位，大馬金刀地一坐，說道：“要是這麼說，姐姐總領一切事務那也是沒錯的。嗯，有你給我總領……唉呀。起來麻煩，其實就是總管嘛，有你大總管給我打點一切，我就沒有後顧之憂啦！”

綺韻笑容一僵，旁邊阿德妮“噗吃”一聲。一見綺韻‘惡狠狠’向來，急忙捧起杯子放到鼻子底下，只出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綺韻哼了一聲，說道：“你不要小看了伯火篩那樣的草原英雄。有蠻力是不夠的，一把刀再鋒利，握在一個三歲小孩手中也沒有什麼殺傷力，刀子狠不狠，要看握刀的那隻手”。

崔鶯兒雙眉一挑，笑微微地道：“那麼姐姐以爲，我紅娘子是刀呢，還是握刀的手？”

兩雙湛如秋水的眸子再度鋒。就象兩雙鋒利地刀劍，兩個人都不願在氣勢上輸人，兩雙眸都帶著子倨傲。就在這時，一個人掀開帳簾兒匆匆走進來，叉手施禮道：“夫人！”

“什麼事？”崔鶯兒、綺韻鬼使神差般地同聲應到，扭頭一看來人是楊凌的親衛劉大棒槌，兩個人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雖然心下早把自已完全當了楊凌的人，可是畢竟還沒有名份。這時斗的激烈。被劉大棒槌一，兩人竟然下意識地答應下來。豈不丟盡了臉？

劉大棒槌詫然著兩個，不明白們胡答應什麼，倒是阿德妮這個一直做壁上觀的洋妞兒，人家可是名正言順的楊府夫人，方纔被綺韻一瞪，訓的乖乖地不敢吱聲兒，這時眼見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兒都窘迫地扭過臉去，無形的鋒中居然是自已佔了上風，阿德妮的虛榮心一下子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滿足。

放下遮掩在臉上地茶杯，直起了腰，清了清嗓子，舉止高雅氣質雍容地微笑道：“什麼事？”

劉大棒槌一向大條的神經終於發現有點詭異了，他嚥了口唾沫說道：“卑職是想問問夫人，能不能給咱們調換一批馬鞍、馬鐙和兵、甲帳？”

阿德妮奇道：“怎麼了，給你們調度的那些不夠補充你們缺的兵甲帳麼？”

劉大棒槌乾笑道：“不是這樣，數量是夠了，可是我們去點收時發現庫房裡還儲放著許多新地，而分給我們的都是比較破舊的，而且款式雜，兵不一，封雷見了非常不滿，和您的人吵起來了”。

“他吵什麼？那些兵甲帳馬鞍馬蹬是我安排的”，綺韻寒著俏臉冷冷地道。

崔鶯兒一聽也火了，“拍”地一拍桌子，怒斥道：“這是什麼道理？庫房裡擺放著新的兵甲帳，卻拿一些五花八門的破爛來虛應我們，我們是要在沙場上拼命的，你這麼做不讓兄弟們寒心麼？”

綺韻輕蔑地一笑，慢條斯理地道：“有無腦！”

“刷”地一下，把綺韻嚇了一跳，紅娘子明明還在中間那張幾案後坐著，一句話說完，人影兒一閃，不知怎地已站到了自已面前，掌中一柄明晃晃地短劍已經點在了的咽上。

綺韻驚了一剎那，隨即平靜下來，出兩青蔥玉指，小心翼翼地把那柄劍了下去，說道：“小心著點兒，別劃破了我的。我這麼說，你還不聽是麼？我問你，你們上草原上來是幹什麼來了？是要直接代表大明和伯亦或火篩開戰麼？不是吧，相反，是要藏你們的真正份，以白匪的份平衡他們的勢力，促使他們繼續鬥下去。”

綺韻眼簾微垂，淡笑道：“你以爲這些五花八門的兵、破舊磨損的盔甲和馬鐙好準備麼？我爲了給你們準備幾千副這樣地兵甲。耗費地財力和時間，比製作那些全新的兵盔甲還要多呢。

你想要新地？呀，我給你，要多我給多。等你們把兵馬往大草原上一開拔，清一的明鎧、統一制式的兵、馬鞍和軍帳，伯和火篩只要眼睛沒瞎，馬上就知道你們是大明軍隊僞裝的了，還想混水魚。還想跑到他們中間去趁火打劫？只怕是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嘍！”

綺韻方纔被譏訥爲崔總管，現在總算扳回了一局，臉上不出得意的笑容。

崔鶯兒臉一紅，和綺韻正鬧著彆扭，所以一聽虧待自已，想也不想便立即拿住這理由質問，其實話問出來。自已就意識到其中必有緣由了。

就算綺韻早就看不舒服，也不敢在這樣的大事上手腳，那樣吃虧最大地就是楊凌，做爲楊凌這麼信任的人，對自已可以冷言冷語。但是不可能拖楊凌的後，不可能這樣的不顧全大局。

如今一聽果然事出有因，要在草原上的部落裡蒐購尚能使用、又比較破舊的帳蓬、盔甲、兵並不難，難的是一下子蒐集幾千套。而且又是在草原大戰，許多部落爲了躲避戰火遷徒到了偏遠之地，要找尋各個部落進行蒐購比較困難的冬季。想必自已還沒出關地時候，人家就日夜勞，也不知已經忙碌了多久了。

“刷！”短劍還鞘，紅娘子抱拳當初，長揖一禮：“姐姐，是小妹誤會了。小妹給您賠罪！”

紅娘子直爽，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那些忸忸怩怩的病，綺韻倒沒想到肯立即抹下面子給自已賠禮，稍一錯愕忙也微笑起，說道：“哎呀，崔家妹子不要多禮。其實咱們同在塞外。同爲大人做事，塞外危機四伏。險惡，我們本該同心協力纔是。

方纔初次見面，姐姐只圖口舌之快。對你多有冒犯，妹妹這麼說，那姐姐也給你賠個不是。來人吶，去把那位封頭領請來，我當面向他說明，還有，擺上一桌酒宴，我要同崔家妹子和諸位好漢飲上幾杯”。

阿德妮詫異地看著們，腦子一時繞不回彎兒來：怎麼會……這樣？這轉變也太快了吧？這就是中國人那句古話所說的‘不打不相識’麼？”

“砰！我不同意。”綺韻斬釘截鐵。

“我有專斷之權，只對他一人負責，你不同意，拿他的命令來”，崔鶯兒好整以暇，把個詭計多端的綺韻氣地俏臉飛紅。

綺韻是春水，紅娘子是烈焰，自古水火不相容，兩個人天生的不對付，剛剛相敬如賓了一陣兒，又開始吵上了。

綺韻鬱悶至極：“這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在這個只知道使用暴力的蠢人面前，我的本事真地是無從施展了。要是上個明白人，我只消略一點撥，他就能明白我的意思，可是上紅娘子……

綺韻滿腔悲憤，現在總算知道歷侯范增當初遇到項羽那個蠢蛋，偏偏又不能棄他而去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了。

阿德妮好奇地看著這對方纔在酒桌上還‘姐姐’、‘崔妹妹’的，好的象一個人兒似的姐妹倆，忽然又劍拔弩張的模樣，實在猜不大明子們之間怎麼有會這種複雜的人際關際，爲了能在楊家健康活潑地生存下去，選擇保持沉默，繼續孜孜不倦地學習當中……

“豈有此理，我和你這個人是說不清楚了！你怎麼能把人拉到那裡去？那是伯重新搶回的勢力範圍和朵三衛的界，目前正是一即發的張時刻，你到那兒去是不是瘋了？你要挑起一場大戰麼？

聰明點的作法，你應該去投靠火篩。使伯憚於火篩力量的加大，他不想兩面樹敵地話就只有放棄不敢主出戰的朵三衛，轉爾先與火篩決出勝負。這樣，我們也就達到了目地。

可你呢？那點小伎倆我還看不出？無非是想夾雜在兩勢力中間，玩左右逢源！崔大寨主，你知不知道你地底細朝廷無法向朵三衛？伯那邊也是草木皆兵？你這是引火燒！”

崔鶯兒就看生氣，這位大姐那副春水盈人的模樣是怎麼看怎麼彆扭，哪怕旁邊一個男人都沒有。地一顰一笑都妖無比，好象要勾人魂兒似的，怎麼看都象個妖，瞧著讓人生氣，現在這杏眼圓睜、痛心疾首的模樣就正常多了。

開心地笑道：“就是要引火呀，不引火我大老遠地來幹嗎？至於燒誰的，可就難說了，到時候我見機行事好了。”

綺韻反手一拍額頭。一聲道：“我的天，現在不做決定，到時候再說？你這簡直是拿著上萬兵的命開玩笑！一個搞不好，你這萬八千人，連骨頭渣滓都不會剩下！我給你分析了半天了。說的口乾舌燥，你怎麼就聽不懂呢？我真是對牛彈琴”。

崔鶯兒也惋惜地嘆了口氣，說道：“姐姐，依小妹看。你還是安安份份地做我的大總管吧，這些江湖事你本就不懂，隔行如隔山啊，真是一點不假”。

“江湖事？江湖事！”綺韻快暈過去了：“老天啊，楊凌這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麼一個活寶，居然要主持如此大事？”

崔鶯兒笑地看了一眼，捧杯道：“姐姐勿需擔心，小妹自有主意。這裡還請常留接應人員，我們此去是要扮馬賊的，搶地牛馬羊駝、男奴隸攜帶不便，到時會送來給你置，來，你我且乾了這杯酒，小妹就要啓程了！”

綺韻沒好氣地舉起杯來，“當”地與撞了一下。然後一口乾了。中憋著一氣兒，這一口喝急了。嗆得直咳嗽。

崔鶯兒笑眼彎彎，把酒一口喝掉，刷地起，雙眉一揚道：“兄弟們的裝備都備齊了？出發！我們搶伯去！”

什麼妻在外夫命有所不？現在就是了。

綺韻銀牙咬，一言不發。如果可能，真想馬上替楊凌執行一下楊氏家法，下鞋來用鞋底子狠狠紅娘子的屁！這個白癡……不對，是這個膽大包天的瘋人，又要去幹把天捅個大窟窿的蠢事了！

當天深夜，阿德妮趴在小案幾上，在明亮地牛油燈下寫著給楊凌的信，用的是自制的鵝筆，寫出來地字並不好看，不過卻很快：“

親的楊：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個麗的充滿傳奇彩的綠林好漢紅娘子已經安全到達了這裡，應該是你的人吧？不要騙我，人的直覺告訴我是的。有矯健的手和高明地劍法，而且堅持已見，是個有著獨立見解的人，我很欣賞，儘管我不知道這樣堅持已見是不是對的。

現在，這位大明帝國的頭號通緝犯、大名鼎鼎的土匪頭子，在短暫的修整和一頓盛的晚宴後，已經離開了我們，據自已說，下一步準備去做一個馬賊，我真的好羨慕，做地所有地事，都是那麼刺激和冒險。

我想，如果把流放到海上去，那就是一個最出的海盜，一位海盜王。噢，現在當然是一個最出地馬賊，這話不是說的，而是我的評價，因爲做馬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決定去搶伯猛可，那個打不死的草原之王！

不幸的是，你那個麗而又明的助手，也就是你另外一個人綺韻姐姐，似乎對很不贊同，對我說，紅娘子的這個決定告訴我們，瘋了，而您把重任給了這樣一個瘋子。所以你也瘋了。

對我說，紅娘子會失敗的，至也會給自已惹來一麻煩，但我不這樣看，理由就是我的直覺。我覺紅娘子這麼做一定有的絕招，畢竟能把韻姐姐氣得快要暈倒的人，除了還沒有第二個，所以應該是有自已地辦法的。

但是綺韻姐姐很張。爲了應付一旦紅娘子失敗造的可怕後果，今天晚上和我商量了一件事，商量了很久，我覺得這主意很不錯、很有趣，我終於可以發揮自已所長，做一件大事了。

考慮到此事是否可行還需要進一步的論證和實踐，這個計劃的細節我決定先向你賣個關子，如果事實證明它切實可行的話。我再寫信告訴你，我保證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再說說我的況吧，自從來到塞外以後，爲了我們地船廠、兵甲廠、制皮作坊，爲了開拓田地、安置移民。爲了在水草的地方設置牧場，我和綺韻姐姐幾乎跑遍了整個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