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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因為那句“和您差不多”,向來把自己當明人的司機試圖努力掩飾自己的驚訝,卻還是從腳底了出來。

 一腳急剎踩到底,祝溫書差點一頭撞上前面的座椅。

 抬起頭,對上后視鏡里司機震驚的眼神,祝溫書訕笑道:“大哥,我開個玩笑。”

 司機也有點尷尬,言又止地看了眼令琛,這才僵地轉繼續開車。

 坐直后,祝溫書也扭頭去看令琛。

 他也正好整以暇地抱臂看著角勾著看戲的笑,仿佛差點被撞破的人不是他一般。

 “祝老師,飯可以吃,話可不能說。”

 祝溫書沒想到令琛把這件事捂得這麼嚴,連自家司機都不知道。

 仔細想想卻又合理。

 這種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

 “抱歉,知道了……”

 幾分鐘后,車緩緩停在下的空地里。

 不遠還停了好幾輛保姆車,旁邊堆放著各種拍攝材,掛著工作牌的人穿梭其中。

 車門打開,祝溫書起,回頭對令琛說:“那我就先下車了。”

 令琛“嗯”了一聲,沒多看一眼。

 因為穿著長,祝溫書行不是很方便。

 低頭拎著擺,慢吞吞地下去。

 剛一站穩,和一個迎面走來的男人打了個照面。

 兩人皆是一愣。

 男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材高大拔,眉眼里著一與穩重,看著

 而且不知怎的,祝溫書總覺得這個男人很面,像是在哪里見過一般。

 思及此,祝溫書又多看了他兩眼。

 男人也帶著審視的目,不加掩飾地打量著

 “您好,借過一下。”

 回過神來,祝溫書發覺自己看人家看得有點久,于是禮貌地跟他問了個好。

 他也沒說話,只是點點頭,隨后側讓開。

 祝溫書走后,令興言直接上車。

 屁沾到坐墊,覺還有點兒余溫,他立刻指指祝溫書的背影,問令琛:“誰啊?”

 車門沒關,令琛側頭,視野里一抹白擺漸行漸遠。

 沉默片刻,令琛收回目,不咸不淡地說:“高中同學。”

 他的語氣輕松,令興言卻倏然坐直,瞪大眼睛盯著令琛。

 令琛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普通高中同學。”

 令興言這才松懈下來,又坐了回去。

 不怪他敏,自從當上令琛的經紀人,令興言的頭發都白了好幾

 各種商務事宜忙得腳不沾地自不用說,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多千方百計地想從令琛上挖掘點兒桃新聞出來完KPI。

 好在令琛在這方面沒讓他過心,久而久之,他已經放心到隨便狗仔跟蹤拍了。

 能抓到令琛和哪個明星卿卿我我,他令興言本人一定第一個奔赴吃瓜現場。

 但自從那天在攝影棚得知令琛和那位“白月”聯系上了,令興言開始有點坐不住。

 既擔心,又好奇。

 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令琛和那位“白月”的故事,讀書那會兒他和令琛集并不多,畢竟差了好幾歲。

 直到那年,張瑜眀的公司挖掘簽約令琛,準備制作《小蠶同學》同名專輯。餐后小酌,張瑜眀問令琛這首歌是不是寫給某個孩兒的。

 令琛沒否認,但只答了四個字,“高中同學”。

 一旁作陪的、半只腳都沒踏進娛樂圈的令興言立刻直起腰板兒豎起耳朵,準備洗耳恭聽這位未來大明星的故事。

 可是張瑜眀沒再追問,只是笑了笑,表示自己懂了。

 而令琛也像個鋸葫蘆,在那之后的五年多時間,關于此事一個字也沒再

 因此,令興言這幾天格外糾結。

 擔心的是,萬一令琛和那位白月發生點兒什麼,被曝了,從未理過這等緋聞的令興言很是忐忑,未雨綢繆著事態應該如何控制。

 好奇的又是,這位白月到底是誰能讓令琛念念不忘這麼多年。

 是以剛剛乍一見有陌生人從令琛車上下來,再面對面瞧見的面容,令興言腦子里沒由來冒出一個念頭。

 ——這就是令琛的“小蠶同學”。

 這個想法,不只是令興言的直覺。

 他在娛樂圈混了這些年,見過各種形形明星,明艷張揚的,可俏的,也有清冷如仙的。

 但像祝溫書這般書卷氣的,他還是頭一遭見到。

 只一眼,就知道這個孩干干凈凈,和娛樂圈那紙醉金迷的名利場氛圍格格不

 那張不施黛的臉假若真放在娛樂圈,不消公司打造人設,人們自發地都會送上“白月”的稱號。

 可令琛說只是“普通高中同學”。

 令興言一邊松了口氣,一邊又越發好奇。

 這樣的同學也只是普通,那他的白月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怎麼在你車上?”

 令興言問。

 “偶遇,進來找點兒東西。”

 令琛似乎不太想在這位普通高中同學的事上多聊,他降下車窗,吹著夜風,轉開了話題,“不是讓你帶你兒子出去玩兒麼,怎麼又過來了?”

 “睡了,下午帶他去鄉下瘋跑了大半天,累死我了。”

 令興言又指指車窗外那個長發男人,“但是這謝大攝影師是個想法大師,我不放心,必須得過來瞧瞧。”

 -

 祝溫書打著手機電筒找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見手鏈蹤影,應霏那邊也傳來噩耗。

 眼看著已經快九點了,公園里安靜得只聞蟲鳴。

 祝溫書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逐漸接了這條手鏈多半是找不回來的結局。

 算了,肯定是被人撿走了。

 祝溫書沉沉地嘆了口氣,一邊起離開,一邊拿出手機給媽媽發消息。

 【祝溫書】:我去年買的水晶手鏈丟了。

 【祝溫書】:不知道有沒有我的人給我再買一條。

 【媽咪】:可以呀。

 【媽咪】:找你男朋友給你買。

 【祝溫書】:我哪兒有男朋友?

 【媽咪】:那哪兒有你的人?

 【祝溫書】:……

 被媽媽拒絕后,祝溫書抬起頭,朝的方向看去。

 那是唯一一沒有找過的地方,因為令琛在那邊工作,原本沒打算過去。

 而且希也不大,畢竟下午和應霏也就是過去晃了一圈,不至于就那麼巧。

 但——

 秉承著來都來了的想法,祝溫書探了探脖子,朝那邊走去。

 忙開的拍攝現場比祝溫書想象的架勢要大的多,整個游樂場地幾乎全被占用,各種沒見過的材把所有空地占滿。

 而駐場的工作人員說也有二三十個。

 祝溫書不明白,令琛拍幾張照片,怎麼就需要這麼多人。

 站在遠看了一會兒,見燈變來變去,而令琛被簇擁在眾人之間,只能勉強看見個形。

 不知不覺間,祝溫書已經慢慢移到拍攝現場旁邊。

 站在一群工作人員后,祝溫書的行很拘謹,只想大致掃一眼地面,卻不自覺地,被站在打板下的男人吸引。

 夜濃稠,繁星點點,霓虹燈閃爍流轉。

 在這斑斕影里,眾星捧月的男人穿著一簡單的黑西裝。眾人的注目和天上的星他照單全收,長隨意搭著,懶懶散散地靠在護欄邊。

 相機的閃燈接連而起,司空見慣的令琛不曾眨一下眼睛。

 就好像,他天生就是為鏡頭而存在的人。

 可祝溫書知道,他曾有過黯淡無的過去,和現在鋒芒畢的令琛,完全判若兩人。

 也是這一刻,祝溫書突然有一種時空割裂的覺。

 看著這些忙碌的工作人員,清晰地覺到,令琛和這個普通人仿佛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真神奇。

 曾經在一間小小的教室里,一回頭就能看見的人,現在卻好像隔著一條銀河。

 祝溫書正沉浸地思考著人生,自己邊什麼時候站了個人都不知道。

 隨著攝影師拍攝角度的變,有人抬著打板走,祝溫書隨著人群退開幾步。一扭頭,發現先前下車時遇到的男人正跟并肩站著。

 這人長得也太眼了。

 祝溫書覺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見過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因此,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令興言幾眼。

 可能是覺到了的目,令興言轉過頭來,“你東西找到了嗎?”

 “嗯?”祝溫書沒想到這個人知道來干嘛的,愣了一下才說,“還沒。”

 令興言點點頭,“我是令琛的經紀人。”

 祝溫書不清他是單純地自我介紹還是在暗示什麼,思忖片刻,說道:“我站這里會不會影響你們工作?”

 “沒關系。”令興言抱著手臂,指尖在臂彎輕輕敲了兩下,“你是令琛的高中同學?”

 祝溫書點頭:“嗯,對。”

 “那你知不知道他高中的時候有沒有……”令興言停滯片刻,仿佛在考慮措辭,“喜歡哪個生?”

 “啊?”這問題來得猝不及防,祝溫書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

 令琛喜歡的生?

 有嗎?他有跟哪個同學走得近嗎?

 等等——

 令琛高中喜歡的生,不就是令思淵的媽媽嗎?

 原來連他經紀人都不知道這些往事?

 祝溫書言又止地看了眼令興言,躊躇著說道:“抱歉,我不清楚,我跟他完全不。”

 令興言聽見這話倒是有些驚訝,挑了挑眉。

 打量祝溫書幾眼后,隨后哈哈笑著說道:“第一次遇到令琛的高中同學,我就隨便聊聊,你別張。”

 “嗯……”

 祝溫書點點頭,低聲道,“時間不早了,那我先不打擾你們工作了。”

 令興言:“嗯。”

 臨走前,祝溫書尋思著要不要跟令琛打個招呼再走,畢竟是他帶進來的。

 轉頭朝眾人視線的聚焦點看去,拍攝剛好中場休息,令琛站在原地沒,垂著眼睛看手機,注意力本沒在圍觀群眾這里。

 幾個男男圍在他邊整理服發型,看起來也不空閑。

 祝溫書想,自己這會兒貿然上去跟他說話也尷尬的,還是算了。

 于是,祝溫書轉頭朝公園大門走去。

 踏上回程的小路,祝溫書還是低頭盯著地面,試圖再垂死掙扎一下。

 這時,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c】:走了?

 祝溫書漫不經心地敲字。

 【祝溫書】:嗯。

 【c】:找到了?

 【祝溫書】:沒找到,算了,明天七點多就得去學校。

 【c】:看來也不是很重要。

 丟了手鏈本來就很難了,令琛還在這兒說風涼話,祝溫書冷哼了聲,木著臉敲字。

 【祝溫書】:不重要我會大晚上回來找?

 【c】:那你不好好找手鏈

 【c】:反而一地看我拍照?

 祝溫書:“……?”

 一

 怎麼從他里說出來,搞得就像自己多麼垂涎他的貌一樣。

 【祝溫書】:我是因為只有你那個地方沒找了。

 【c】:現在中場休息,回來找?

 祝溫書想了想拍攝現場的架勢。

 手鏈再貴重,也沒貴到要在一群正在工作的陌生人中穿梭尋找的地步。

 還尷尬的。

 【祝溫書】:要不還是算了吧,剛剛看了一下,你那邊應該也沒有。

 順著小路又走了幾步。

 【c】:你的手鏈真的丟在這里了?

 祝溫書捧著手機,仔細品了一會兒令琛這句話。

 怎麼看都覺得,他像是在質疑今天出現在這里的目的。

 該不會是覺得故意找了個借口來看他的吧?

 真是明星當久了,看誰都覺得是他

 祝溫書心想多說多錯,懶得廢話,敷衍敷衍他得了。

 【祝溫書】:哎呀,幾秒前,我一低頭就看見了。

 【祝溫書】:終于找到了。

 【祝溫書】:謝謝您。

 【c】:?

 【c】:您真棒。

 可能是做賊心虛,祝溫書總覺得令琛這個“您真棒”有點怪氣……

 -

 自從當了代班班主任,祝溫書的睡眠質量一落千丈,今晚更甚。

 第二天清晨,祝溫書盯著憔悴的面容,照常提前到學校,去班里看了一眼學生的況,隨后回到辦公室,理一堆瑣事。

 剛打開電腦,看著自己空的手腕,祝溫書發了會兒呆。

 要不還是再買一條吧。

 畢竟這一年逛街的時候也沒遇到更喜歡的。

 再想到下周就發工資了,祝溫書也沒什麼可猶豫的,立刻拿出手機開始看旗艦店。

 十多分鐘后,祝溫書翻遍了網店,又問了客服,確定那款手鏈已經下架后,終于心灰意冷地放下了手機。

 與此同時,一個小小的腦袋突然桌旁。

 “呀。”

 祝溫書被令思淵嚇了一跳,“你怎麼過來啦?”

 令思淵小心翼翼地把作業本放到桌上:“我來作業。”

 “好的。”祝溫書心想他多半又是差點遲到,也沒多問,只是他的腦袋,“要上課了快回教室吧。”

 “好的老師。”

 令思淵一走,祝溫書就撐著臉頰,蔫蔫兒地看著窗外的,手指轉筆,開始自我安

 很多人都說水晶是招桃花的,既然丟了,那肯定是幫擋了爛桃花。

 嗯,那也好。

 思及此,祝溫書垂下手,順勢撈起令思淵放在一旁的家庭作業。

 剛一到,就發覺不對。

 小小的作文本中間有一大片凸起,看起來像夾了什麼東西。

 “淵淵!”

 祝溫書回頭喊住令思淵,“你作業本里有東西?”

 正巧這時上課鈴打響,令思淵也已經跑到了辦公室門口,急匆匆地說道:“是我叔……爸爸我帶給老師的!”

 令琛?

 祝溫書不明所以,盯著作業本看了兩眼才掀開。

 明亮秋穿過樹葉,斑駁地灑在辦公桌上。

 那條丟失了一個晚上的水晶手鏈夾在令思淵的作文本里,綴著細碎芒,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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