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娟很見盛昱龍有這麼嚴肅正經的時候， 一字一句，尤其最後那一句，擲地有聲。當然不會為盛昱龍的話， 可想發怒， 卻又發不出來，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裡。

劉娟忽然不知道要跟盛昱龍說什麼， 沉默了一會，說：“你把陶然過來， 我想跟他談談， 不過分吧？”

盛昱龍點點頭：“行。”

盛昱龍說著就站了起來， 劉娟以為他要走，誰知道他站起來，卻朝店裡頭招了招手， 然後就看見陶然從店裡頭出來了，頗有些拘謹的樣子，了一聲“媽”。

劉娟心裡無名火一下子就起來了，勉強抑住， 說：“原來你也來了。”

“他想見你，”盛昱龍說，“但是隻敢看。”

“能讓我們娘倆單獨說說話麼？”劉娟不領地問。

陶然衝著盛昱龍說：“那你在車裡等我。”

盛昱龍點點頭， 手進兜裡，又看了劉娟一眼，那神似乎在懇求和氣一點，劉娟心裡有氣， 說：“我自己的兒子，不用你來教。”

盛昱龍笑了笑，便去了路邊等著，卻沒進車裡，只靠著車門了煙，噴雲吐霧地朝他們這邊看著。

劉娟看了陶然一眼，說：“坐吧。”

陶然就在剛才盛昱龍坐的位置坐了下來，劉娟長長地看著他，看了好一會，都沒有說話。陶然本來一直垂著頭，等了一會便抬起頭來了。劉娟看他消瘦的臉龐，說：“上次你為什麼要跑呢，就在大街上，難道我還能把你怎麼著？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狠心。”

陶然說：“不是，我……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媽，對不起。”

劉娟本來心裡還有些氣，聽了這話心就了，眼圈一紅，說：“我跟你爸都被你傷了心了。”

“我也不想這樣，媽，我和盛昱龍又在一起了。”

陶然沒六叔，而是直接了盛昱龍的名字。劉娟覺得有些怪異，說：“我都知道了，你……”

劉娟想了想，說：“你可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就相當於選擇跟我們一刀兩斷了，你爸是不可能接的。他真的比我跟你爸還重要麼？”

“我也不想這樣，也想得到你們的同意，可是……”陶然說，“可是我知道，我如果離開他，回到你和爸爸邊，我們家也不會回到以前的，你們也不會把我當正常人看，會守著我，防著我，我過不了那樣的生活。媽，其實年前在家那段時間，我真的過的很痛苦，很難，我不了那樣的生活，也不想永遠過那樣的生活。可是我跟他在一起，起碼我會開心，我覺得很幸福。媽，我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我回家了，你和爸爸就能開心麼，有我這麼一個變態的兒子……”

“你還在怪媽媽當初說你是變態麼？”劉娟急著說，“那是我太生氣了，口不擇言說的話，你是我的兒子，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和你爸有多疼你，你難道還不知道麼？”

“你如果真的疼我，就讓我和盛昱龍在一起吧……媽，我……我跟他在一起真的特別幸福，很開心，我……我他。”

“可是你是男的啊，陶然，兩個男人怎麼在一起呢？你讓我和你爸怎麼抬得起頭做人呢？我們就你一個兒子，難道我們家就這麼絕後了麼？你呢，你跟一個男的在一起，以後別人會怎麼說你啊，陶然，你太年輕了，你本就沒有想過以後的路有多難走。”

“我不會公開和他在一起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和爸丟人的，我會藏的很好，不會人知道的。”

“難道一輩子，就是你所期的？”

陶然點點頭，臉上還帶著紅暈，眼神卻無比堅定，說：“媽，這幾個月我真的想的很清楚了，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也知道將來的路不好走。我知道我們的注定要一輩子，可現在，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其實你和爸要接的不是我和他的關系，而是要接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媽，我就是這樣的人，你能接我麼……我……我也很難，我也不想傷害你們，可能我太自私了，我……”

陶然說著就掉眼淚了，垂著頭，說：“如果你們能接，我和他肯定會一輩子回報你們的，我們也不會你們丟人，真的，我發誓，如果我讓你們丟人了，我不得好死。”

“胡說八道，”劉娟紅著眼打斷他，“難道在你眼裡，爸媽認為面子比兒子的命還重要麼？！”

“那兒子的幸福，難道就不如面子重要麼？”陶然抬起頭含著淚問。

劉娟說不出話來，既覺得陶然說的有道理，卻又無法接。同，真的不懂，不理解，不知道為什麼世上會有這樣的生存在。心痛的很，問：“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麼？你跟我回家，我跟你爸也跟你發誓，會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好麼？”

陶然抿著，很用力地搖了搖頭：“不好。”

劉娟就捂著臉哭了起來，說：“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周圍有人好奇地朝他們看了過來，陶然抹了一下眼睛，說：“媽，你跟我爸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吧……我，我走了。”

他說著就站了起來，劉娟哭著看他，說：“你走了，就不是我兒子了。”

可是陶然心那麼狠，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劉娟嚎啕大哭，傷心的快要死了。

陶然跑了起來，跑到盛昱龍跟前，盛昱龍撚滅了手裡的煙，見陶然飛快地上了車，說：“走，走，快走。”

他聽不得他母親的哭聲，覺得難的很。他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似乎再聽一會，就要心了。

盛昱龍上了車，發了車子，陶然過車窗看到劉娟趴在桌子上哭，肩膀聳著，哭的那麼傷心，他的眼淚便也掉下來了，盛昱龍也難，但沒有辦法。

回到家，陶然就上床躺著了，但沒有再哭，只是一不地躺著。盛昱龍躺到他邊，把他摟過來，摟在懷裡，著他的頭。

陶然問：“你會一直對我好麼？”

不等盛昱龍回答，他就說：“你要一直對我好，不要我後悔，我也會一直對你好，不會你後悔。”

別的都不重要了，強求不來，只能看命，但人力能為的要做好，就是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到老都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同志啊，還是相濡以沫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