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西下,夜幕將臨。
我相信西下的不是夕,還有我的生命。我明白,將臨的不是夜幕,也是我的死亡。
從方想那里離開后,我腦海中一直徘徊著方想的聲音,久久不能回神。
開著車在市里轉了幾圈,確定沒有任何人跟蹤我后,我方才駕駛著車子駛向中山裝大叔所在的山頂別墅。
到山頂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七點多鐘,期間五娘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告訴我說江伯他們都已經到了,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我笑著告訴五娘讓好好招待大家,我可能要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才能回去,同時也向五娘保證肯定會在日月替之前趕到,陪大家好好欣賞這日月替之景。
五娘沒說別的,只是叮囑我路上小心。
掛斷電話后,我把手機關機,心如刀絞,疼痛難忍。
山頂別墅的大門像是從來沒有關過,一直大開著。我直接開車駛了進去,在別墅前停了下來。
應該是車子的發機聲音驚了別墅里的中山裝大叔,我剛把車子熄火中山裝大叔就從別墅里走了出來。
下車后,中山裝大叔笑著說:來了?帝尊等候你多時了。
“魔書呢?”我抬頭看了一眼別墅,開口便問。
中山裝大叔依舊是一臉笑容,從容不迫的回答我說:魔書已經給帝尊了,也是帝尊讓我要來魔書的,有事兒你可以和帝尊說。
“帝尊在哪?”我問。
中山裝大叔指了指別墅的屋頂,說:就在上面。
我嗯了一聲,這就隨著中山裝大叔從別墅后面的樓梯走上了別墅的頂端。
上樓的時候我的心很平靜,沒有任何波。
反正等待著我的是死亡,既然是這樣倒不如坦然面對,哭喊著說不想死,倒是有辱一個男人的風度。
別墅的頂層是個平臺,周圍有著半個人高的護欄,上去后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一黑的裳坐在一張石桌前翻看著手里的書籍,石桌上擺滿了點心以及一壺燒開的熱水。
山頂別墅除了中山裝大叔就只剩下了帝尊,坐在石桌前隨手翻看著手里書籍的男人應該就是帝尊了。
不出我所料,中山裝大叔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微微彎腰畢恭畢敬的說:帝尊,阿郎來了。
帝尊嗯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中山裝大叔離開。
中山裝大叔沒多說什麼,直接轉離開頂層,與我肩而過時,中山裝大叔眼神復雜的看了我一眼,不知是什麼意思。
“不負眾,你果然找到了生死轉。”
中山裝大叔前腳剛走,帝尊就站起面向我笑著說。
帝尊,從不以真實面目示人。
關于天下第一人帝尊的傳說,在江湖上盛傳了千百年依舊不散,這足以說明帝尊的分量到底有多大。
可饒是如此,依舊沒人見過帝尊的真實面目。
我曾問過中山裝大叔,帝尊到底長什麼樣。中山裝大叔回答我說,帝尊一直以一張黑骷髏面示人,沒有人見過帝尊的真正模樣。
之前我相信中山裝大叔的話,可現在我才明白中山裝大叔是在騙我。
“我早該知道是你。”我盯著帝尊既悉又陌生的雙眼,自嘲的一笑。
帝尊雙手負于后,笑著問我:何出此言?
我走到石桌邊,一屁坐在帝尊旁邊,隨意的在服上了手,我就起一塊糕點填中。
一邊咀嚼著我一邊說:回眼可以復活為我而死的人,所有人都活了,可唯獨將心與木頭沒有活。將心為何沒有被復活我大概已經知道答案,因為將心并非是因為我而死,所以回眼不可能將他復活。
“至于木頭為何沒有復活我也想過,想的最多的是木頭本就沒有死。”我扭頭看向帝尊,搖著頭說:“回眼,是不會復活一個不死之人的。”
帝尊擺了一下擺坐在石凳上,似笑非笑的說:“江湖人都說你傻,可他們卻不知道你不是真的傻,而是大智若愚。”
“見到你的真面目之前,還有許多問題我一直都沒想明白。不過在見到你之后,所有的問題我都想明白了。”我將中的糕點咽進肚子里,端起面前的茶杯飲了一口清茶。
放下茶杯的時候,我再度自嘲的一笑,道:所以,我是該你帝尊呢,還是該你燕靈呢?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和木頭重逢的場景,這一幕也在我腦海里幻想過,可我始終不敢相信這一幕會真的發生。
老天爺總喜歡開玩笑,你越是不希發生的事他越是讓這件事發生在你邊。
天下第一人就是燕靈,燕靈就是天下第一人。
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即便我無法接,可事實仍就擺在那里。
“你可以嘗試著我木頭。”帝尊從容不迫的道。
我笑了,說:“我是想你木頭,可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塊不朽的木頭。你是帝尊,高高在上的帝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其實發生的所有事,都是你早就謀劃好的。”我抬起頭看向帝尊,面無表的說:“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我乘坐366公車前,當時我鬼迷心竅險些喪命,是你救了我。事實上,我想那也是你謀劃一切的一個始端。”
帝尊笑而不語。
我又說:“我想,五娘應該就是你的人,可五娘卻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你的真面目。若不然的話,五娘不可能不告訴我這一切。”
“你讓五娘來迷我,讓我誤以為自己的靈魂消失是因為紫竹林的詛咒,也只有進間才能破除這詛咒。”回想起以前我又一次自嘲的笑了,我說:“哪里有什麼間,這不過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不過是給你自己的謀找一個完無缺的解釋罷了。”
“沒有人愿意死,也沒有人想去死。我對靈魂無法進的詛咒深信不疑,為了破除詛咒讓我的靈魂重新回到我的,我就必須前往所謂的間。我沒猜錯的話,被封印在扎紙人的鬼七,也是你安排的吧?”
帝尊一笑說:小把戲不足掛齒。
聽帝尊這麼說,我就明白鬼七是他安排的。
“前往所為的間需要經歷生老病死四個關卡,越是往前走我們越是懷疑最終的目的地并非是間。事實證明我們的猜想本就沒有錯,這世間哪有什麼間,不過是你的一個謀。”我喝了一口茶,繼續說:“沒有間,更沒有詛咒。只有莽荒古城與魔書神圖,當時的我們于一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狀態,無奈之下只好將魔書神圖中的神圖,帶出莽荒古城。”
我放下茶杯,繼續說:“我記得在大殿當中,魔書與神圖的用究竟是什麼還是五娘告訴我的。我為人如何相信你算計我之前就會知道。一個當過兵的人,心腸不會很壞。所以在魔書與神圖之間,我選擇了神圖,而不是這本可以危害天下的魔書。”
說話時,我手指著被帝尊放在石桌上的魔書。
帝尊依舊不吭聲,就好似在聽我說的對不對。
我笑著繼續說:“魔書神圖雖消失已久,但傳說卻沒有離開江湖,知道魔書中記載無數巫的江湖人大有人在。所以在神圖被我們從莽荒古城帶回來之后,你就算計了天下江湖,讓天下江湖為你所用,目的就是讓我找到神圖背后藏的無相神軀。無相神軀,事實上才是你目的地的關鍵點!”
“你不允許目的出錯,所以你必須親自上陣!”我深吸一口氣,手微微發抖,但還是堅持著說:“你化為守陵人,在我們絕地逢生的況下,帶著我們去尋找神圖背后藏的無相神軀。我一直在想,我得到無相神軀后,為何只有黑爺一個人,而沒有你。”
“我以為是黑爺將你殺了,可是那里卻沒有你的尸。我得到了無相神軀,而黑爺沒有得到,這使得黑爺惱怒。黑爺知道我在乎你,所以他偏偏不告訴我你到底在何,你到底有沒有死。況危急之下容不得我多想,我只好將黑爺殺掉。而你是死是活的,將沒有人知道,因為唯一知道這一切的人已經死了!”
說到這,我豁然起,出手指指著帝尊,一字一頓的道:你可曾知道我出來后不見你有多傷心?你可曾知道我會因此愧疚與你一輩子?
帝尊沉默著,角勾起的笑容緩緩下。
“呵呵,罷了。”我重新坐在石凳上,悲慘一笑說: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周順的一句話是對的:一將功萬骨枯。
“你是帝尊,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你活了幾千年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正如你所說,這幾千年的時早就將你的憐憫與心善磨得毫無鋒芒。”
我不易察覺的出手抹了一把眼睛快要留下的淚水,又說:“無相神軀我已經得到了,你的目的功了一半。還有一半就是讓擁有無相神軀的我,去萬妖殿找到那顆無相神軀的左眼。只有這樣,無相神軀才是完整的無相神軀。所以,有了軒轅鐵。”
“軒轅鐵即是帝皇令,你為了讓我毫無猜忌,沒有任何防備,你讓五娘告訴我軒轅鐵對我的重要,讓我認為軒轅鐵是我必不可的東西,于是我為了軒轅鐵參加了龍虎山的群英會。我不負眾,奪得群英會之首,為了龍虎山的客爵長老。而你則是順理章的將軒轅鐵送到了我的手中。”
說到這,我想起了那個包裹,苦笑著說:“我曾經一直不明白,為何要將那個包裹送到所為的間。可現在我卻明白了,因為軒轅鐵一直就在我邊,一直存在那件包裹里。”
“其實江湖人說的沒錯,我是很傻,如果我能聰明一些早點猜出包裹里的軒轅鐵與你的聯系,或許我早就知道了一切。”
我盯著帝尊的睦子,淡然的道:“你告訴我你之前一直在沉睡,直到我得到無相神軀后你才蘇醒。事實上你在騙我,因為包裹很早之前就出現了,這就證明你很早之前就將帝皇令放進了包裹當中。只是我太傻,沒有察覺出兩者之間的聯系。”
“后來的事就簡單多了,你順理章的找到我,并且告訴我你要我找到生死轉,讓你死亡。我天真的相信了,相信你所說的一切,我認為你不會騙我,畢竟那時的我并不知道我歷經的一切都是你所策劃的。”
我深吸一口氣,以詢問的目看向帝尊,問:“我現在想知道,殺我父母的蒙面人,是不是你。”
“是我。”帝尊不卑不的回答,讓我心如死灰。
我凄慘的笑了笑,想要制住心中的怒火,可我還是沒能忍住。
“你知道的,在尋找無相神軀的時候你就知道的,你知道我父母對我多麼重要,你知道我最害怕我父母出事兒……”我咬著牙,雙目紅的看向帝尊,一字一頓的問:“為什麼,為什麼你當初會殺掉我父母?你殺掉我父母的時候難道心中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帝尊盯著我的眼睛,淡然的回答:“因為在殺你父母的時候,我就知道回眼會復活他們。”
“那如果不能呢!”我重重的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石桌被我拍的不斷的抖,可我卻沒有管那麼多,而是死死的盯著帝尊問:“如果回眼沒有復活我父母呢?”
帝尊是燕靈,燕靈是那塊木頭,我不相信他對我沒有任何兄弟之間的。
事實證明我的猜想也是對的,他把頭扭了過去,沒有繼續盯著我的眼睛看,他用著有些疲倦的嗓音輕聲的說:“可你父母已經復活了,不是嗎?”
是啊,我的父母已經復活了,他們現在安然無恙。
我頹廢的重新坐在石凳上,無力的繼續說:“你殺我父母,是擔心我不會去真心實意的為你尋找生死轉,對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永恒的。”帝尊重新把頭扭了過來,看著我說。
我點頭,明白了。
“你為了以防萬一,殺掉我父母,殺掉我旁對我很重要的朋友,只有這樣我才能一心一意的去尋找生死轉。這也剛好完了你籌謀已久的計劃。”我突然笑了出來,看向帝尊的目多了一份自豪:“可你應該沒有想到,你的機會會失敗吧?”
“我的計劃失敗了嗎?”帝尊問我。
我回答說:我沒有將回眼給你帶回來,回眼只復活了我的朋友更改了歷史。
“那就證明我的計劃已經失敗了嗎?”帝尊又說。
我眉頭一皺,說:“你的計劃難道不就是想要得到回眼嗎?”
“我的計劃是什麼,事實上你一開始就知道,我一開始就告訴了你。”帝尊站起,抬頭著明月。
我愣住了,腦海中仔細回想著帝尊和我說過的話。
“死?”我終于想到了帝尊的目的,不可置信的著他說:“在這個上面你沒有騙我,你的目的一直是死亡?”
帝尊默認了我的話,他的目的一直是死亡,并沒有別的。
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句話用在現在的我上,再合適不過了。
我認為帝尊在騙我,所有的事都在騙我,可事實上帝尊的確騙了我,但這并不代表他所有的事都在騙我。
“你說完了嗎?”帝尊的話讓我愣了半天。
見我遲遲不回答,帝尊開口說:“接下來,到我說了。”
“你前面說的一切都沒有錯,的確是我籌謀已久的,你所做的任何事事實上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更改容貌離開市里,獨自前往蓬萊城時,我一直認為自己離了所有人的掌控,已經掙開命運的枷鎖,可實際我還是在帝尊的算計當中。
“影子告訴你,你的靈魂兩個人再用。一個是你自己沒有錯,另一個是我。”帝尊轉過,重新回到石桌前,居高臨下的著我道:“其實,從你一出生你的這一生就已經注定好了。你的靈魂是我給你的,你的名字也是我給你的。”
我瞪大眼,難以相信的著帝尊。
帝尊繼續說:“相信你父親跟你提起過有關你名字的事。你出生那天,我與他一起去了你家,那天狂風暴雨不止沒錯,但卻沒有泥石流。所為的泥石流是我制造出來的,你父親為人謙和老實,不忍看我們被淋雨,便將我們引進家院,當時你快要出生,我讓他將靈魂給你,同時又幫你取了名字,所以說你這寧郎的名字是我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