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吃族裡的團圓飯了。”李大說著，低低的笑了一聲，“你著二弟，爲了二弟可以忍一切，同樣，我也是，就算族裡不認，我李大也認是我妻。”

“大哥，你我說你什麼好了，雖然俗話說難得有郎，可到底也不值得……”

初塵還沒說完，李大笑了笑，“送走我就跟你們團聚去，你安心，我不會再傻了。”

“你是大哥，做事自己看著點，只要你過了自己那關，怎麼都行。”初塵說著，搖搖頭，嘆氣一聲，他說的對，一個人是沒有錯的，更何況這個人就要離世了，的人自然竭盡全力爲做最後的事。

初塵拿出自己的食盒，裝了四層，遞給李大，“我不敢拿族裡的吃食，這是分給我們家的，你拿去吧。”

“弟妹……”李大哽咽了話，眼含淚花。

“得了，大過年的，別這樣，你知道我忌諱。”初塵連忙推著李大出去，低聲又道：“主意自己的個人衛生，別讓翠竹丟了爹爹。”

“嗯！”李大低著頭，應聲後，便走了。

這一切全被李二和李仙看在眼裡，背過軀後，李仙眼含淚花，說道：“老二啊，三十給你娘多燒點錢紙，這是顯靈了，給咋家送了這麼好的一個兒媳婦。”

“嗯，兒子明白。”李二心裡暖暖的，別提多高興了。

李三帶著翠竹，也目睹了這一切，翠竹抱著李三的頸脖，低聲道：“三叔，乖馬上四歲了，乖馬上就要沒有親孃了，乖只有落初塵一個孃親對不對？”

“對，乖只有一個孃親，那就是落初塵。”李三拍著翠竹的背脊，低聲哄著，生怕這小傢伙哭出聲，連忙抱著離去。

忙完祠堂的事，已是日落西山，霧氣滿天。初塵太累了，被李二揹著回了家，迷迷糊糊中，到李二在爲拭子，爲腳。在滿滿幸福中，又做了同樣的夢，一睡到天明。

年三十，除舊迎新，家家戶戶張燈結綵，一大早，初塵他們一家子就忙活開了，連母昭裔也幫著寫對聯。

其實母先生最喜歡寫對子，估計也是源於皇帝喜歡；而且後蜀皇帝孟昶很熱衷對子，每逢過年過節，孟昶都要在文武百面前炫耀一番他的對子，弄得很多文臣閒來無事都要對上兩句，才顯得高大上。

初塵不懂那個，就算懂也沒時間，這會在廚房裡忙的不可開。劉玉本想留下，可想著妹子第一次和過年，便說過完年來，到時候陪著初塵過元宵。

初塵把昨天泡好的糯米瀝乾，再把備好的幾種天然帶的植搗碎浸泡在水裡，都實驗了兩次了，雖然上不是很好，不過現在掌握好了分量，今天一定能做得出。

先把早就泡好的楓葉渣撈出，取出黑的，倒鍋中，煮到六十度左右，便倒一碗糯米浸著，這邊吧黃梔子花煮沸，再把黃姜搗爛和糯米，等上了，便放梔子花水裡浸泡。

初塵嘆氣一聲，早知道做五彩飯很麻煩，自己還嘗試做，真是服了自己。捶了捶腰，將紅藍草煮水，得到紅和紫的水後，全部將糯米分了浸泡上。

這邊忙完，又把乾貨泡上，煮上豬頭和豬尾，今天這頓飯是先要去祭祖，祭祖結束，留著自己家人守歲吃得。今天最後還要送年，到時候一樣不能，爲了這個年像個樣子，初塵可是兩三月前就開始請教村裡的人了。

忙活了一上午，初塵才把今天的飯菜備齊，只等下午蒸了五彩飯，便可以休息了。擡手太，真是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最近老是神不振，老是想睡覺。

現在家裡人不多，可也比以前吃飯熱鬧，所以初塵做菜都不會太。弄了幾個母昭裔吃的菜，在備上酒，中午算是簡餐，所以沒讓公公和母先生多喝酒。

初塵食慾不好，沒吃多，便去廚房裡忙活了。自打搬進新家，初塵便不讓家裡的男人進廚房，所以他麼都很自覺，有時候李二會著進去，不過都是被初塵攆出來，幾次下來，李二也不進了。

初塵忙活了半天，總算把五彩飯全部蒸了，著像那麼個樣子，便開始擺盤。

黑、紅、黃、紫、白五拼在木盤子裡，周圍再鑲上蓮子和紅棗，真是好看極了。初塵很是滿意，再把豬頭和豬尾分別裝盤，蒸好的豆豉魚，外加鹽水鴨子，五香全，一鍋高湯，這可是讓忙活了一天。

李二在外看看天，便揚聲道：“娘子，時辰差不多了，你準備好了嗎？”

“嗯！好了，你來幫忙，順便青山去喊大哥。”初塵應聲後，便將鴨魚裝進層盒裡，轉時，李二已經在後了。

李二看著那一盤子五彩飯，瞬間不已，生怕自己控制住落淚，手將初塵攬懷裡，不停的喊道：“謝謝娘子，謝謝娘子，謝謝娘子……”

“好了，別耽誤了時辰。”初塵知道他心裡的苦，更加明白他此刻的喜悅，拍著他的手，“爲妻忙活一天，可不是讓你一個吃的，所以你趕的，別讓爹爹他們就等。”

“嗯。”李二甜膩的應聲後，發現初塵又在太，便問道，“你這兩天怎麼了？”

“沒事，估計是累的。”初塵晃晃脖子，催著李二出了門。

過了河，李大牽著金巧人站在老屋邊，等著衆人。李三一臉不高興，可想起初塵的話，便沒表怒，只是一臉嚴肅的遠離二人。

“走吧，站在這裡幹嘛。”李仙說了一句，便徑直走了。

初塵知道公公是默許李大帶著金巧人去給婆婆上墳了，翠竹拽著初塵，一見金巧人，更加拽的，生怕初塵鬆了手，就被金巧人抓去了一般。

初塵也無視金巧人，因爲絕對無法原諒這個人，故而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到了墳前。

李二放下層盒，一層一層擺好，等揭開五彩飯的蓋子時，李仙瞬間崩潰，頓時老淚縱橫，抱著墓碑，“穆容啊，你看看，這是你最喜歡的吃食，你兒媳給你做來了，你趕來嚐嚐……”

初塵嚇得不輕，連忙勸著公公，說了好多開心的事，這才讓公公收住了聲，金巧人只是傻傻的看著這一切，同樣是媳婦，爲什麼他們待落氏如此好？爲什麼待如路人？

這一刻算是明白了，兒就在眼前，想喊一聲都那麼難，張了張，最終還是忍了下去，因爲沒資格，而且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靜悄悄的，別擾了他人。

三兄弟跪一排，先祭拜後，再是媳婦和孫子，初塵是第一次來上墳，李二拉著初塵跪倒跟前，介紹後，初塵便喊娘，說了兩句開心的話，又許諾來年多帶孫子前來。

金巧人當然來了幾次，自然很是悉，跪下磕了頭，燒了冥紙，等進香時，怎麼都不穩，連著三次，都倒了，還要時，李三便上前來，一把拽過香，冷道：“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娘不喜歡你嗎？”

“青山。”初塵連忙喊住李三，睖著他，“嫂子跟你說了，不許這樣沒大沒小，你怎麼不聽話。”

“自己沒有自知自明，我提醒而已。”李三冷冷一言，走到一邊，將香在地上，“也只配在這遙祭。”說完，怒氣衝衝便下了山。

李二嘆氣一聲，“你不要怨三弟了，他這輩子就在乎這一件事了。”

“不會，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金巧人低著頭說完，由著李大將扶起，對著李仙屈一禮，“爹，謝謝你還肯讓我來祭拜。”

“別了，我只是不想讓大郎難做而已。”李仙淡淡說完，看著李大，“這是你弟妹做的五彩飯，等會我們下去時，你來分些回去吃吧，算是想想你娘當初給你留下的記憶。”

“嗯！”李大低頭應聲，頷首一禮，便帶著金氏下了山。

初塵看著藏在後的翠竹，哄著祭拜，公公很是細心，將五彩飯一樣挑了一點，放在墓碑前，點了長明燈。初塵幫著收拾了吃食，李二則去一旁點著炮竹，迴響結束，一家人才下了山。

初塵不願看到金氏，讓李二直接給送去，然後先回了家。吃晚飯時，李二把李大了過來，說是一家人怎麼都要在一起吃頓歡喜飯，初塵自然高興，因爲翠竹見到李大，很是開心，吃飯時，翠竹歡喜的圍著桌子轉個不停。

熱熱鬧鬧的吃完飯，因爲還要送年，母老頭和公公也要討個喜頭，自然不去睡，兩個人在院子裡烤著火，喝著茶。

初塵將能潑的吃食放在門口，又讓李三把炮竹多放點在門口，等著午夜子時。

因爲明天要早起做湯圓，初塵又累了一天，便被李二勸著去睡覺了。說一會等子時到了喚醒，初塵也沒耗著，便由著他們，兄弟三人便把酒言歡，從小聊到大。

午夜子時，全村上下開始攆年，初塵沒等李二喊，便起來了，剛出門，便見母老頭和公公都抓著鍋蓋，拿著木，開始敲。

天空飄起了雪片子，初塵轉進去，披好斗篷在出門。

大門口，李大端起初塵備好潑食，開始潑，李二和李三都忙著放炮仗，翠竹開始還害怕，結果一看到初塵，膽子就上來，抓著一個小銅盆，也敲了起來。

村裡有守歲的大隊人，開始打著火把，每家每戶撒五穀，念吉祥語，等到了初塵他們的家門口，唸完吉祥語後，三兄弟也加了隊伍，初塵樂呵呵的看他們去轉村，自己則抱著翠竹回了院子。

這個年的氣氛讓初塵喜不自勝，讓翹首期盼下一個年的到來，前世的新年沒有味道，就是簡簡單單的，有時候連團年飯都撈不著吃，想想還是喜歡現在的生活，只希上蒼可以繼續讓幸福，年年歲歲都歡歡喜喜。

大年初一，初塵起牀便看到滿地白雪，這可是稀奇了。蜀中多暖，一晚就堆雪著實見。出門抓了一把雪含在裡，清甜，心涼。

屋裡的男子都鬧得很晚，公公守了一個通宵的歲，直到初塵起牀，他纔去休息。母老頭因爲熬不住，沒多久就睡了，李大因爲喝多了，歇在了新房，李二也沒回屋子睡，三兄弟在李三的房裡橫七豎八的躺著。

初塵去廚房生火，在院子裡取了雪，合著糯米，取了十四個蛋，先煮好，再去取了芝麻，桂花，蔗糖。

合好湯圓心子，撈出蛋晾著，再燒開水。一個人竈前一把火，竈後忙不停，總算把湯圓包好了。

初塵將年下準備的新全部拿著，挨個房裡放下，每人一件，招呼大夥起牀。

李大看著自己的新，有些說不出的愧意，眼眶微微紅起。李二知道初塵忌諱，連忙拍拍李大，“大年頭一天，開開心心的，別想多了。”

“就是，看看嫂子多好，我這服合的不行了。”李三看著自己的新，歡喜的不行，白勁，配著帶長褂襖子，在帶著狐裘帽子，可帥氣了。

“我這就不合了。”李二也穿著服轉了一圈，得意不完。他一青圓領袍子，外罩黑掛襖，腰間攬著一青黑纏繞的棉帶子，好看的不行。

“弟妹手巧，今年的襖子，估計就數你倆的好看了。”李大也穿了新，雖然簡單了點，但他是長子，就該樸實。

其實也不簡單，到底是綢子的面子，所以看著就值錢。初塵也算心細，每個人的褂子和襖子裡都鑲了子，暖和和的。李大連忙去了翠竹的房裡，小丫頭正好在穿服。這是初塵下的命令，自打進了新居，翠竹便自己穿了。

翠竹拿著小褙子穿好，李大連忙給套上狐裘鑲邊的繡花小褂子，一下翠竹就不。李大覺得自己在這個屋子纔有活著的覺，在那邊最多的都是無奈。

“吃圓子了。”初塵在外喊了一聲，大夥都出來了。

過堂上，初塵將新的碗擺上，每個碗裡兩個蛋，端著一大盆湯圓放在中間，笑道：“趕的，這圓子裡還有喜錢，誰吃著就是誰的。”

“丫頭，我一老頭子了，你在這糰子裡放錢，存心想擱著我？”母昭裔穿著新，眉開眼笑，可就是不認，非要和初塵鬥兩句，他心裡才舒坦。

初塵無視他們，端了一碗，樂呵呵一笑，“我先給公公送去，讓他吃點再休息。”

“我去吧。”李二搶過碗，端著就去東廂。李三則道：“我去響炮竹。”

初塵也習慣他這樣寵著，衆人也都見怪不怪，等李二和李三回來，大夥便開吃。

“我這兩文。”李三最先吃到，一臉得意的晃著銀子。

“哎喲，我的牙，這都沒幾顆了。”母昭裔也吃到了，擱著牙生疼的，捂著睖著初塵，“臭丫頭，就知道欺負我。”

“娘，我也吃到了。”翠竹也拿著一文錢晃了一下，轉手就遞給李大，“爹爹，你沒吃到，乖給你。”

“小偏心眼。”初塵故作生氣，剜了翠竹一眼，“你怎麼不給娘啊。”

“我一會吃到給你。”翠竹立刻端著碗開吃。

李二著急了，一碗湯圓都吃完了，也不見一個銅板，又把碗遞給初塵，“我給舀一碗銀子。”

“哈哈……。”

大年初一，熱熱鬧鬧，母老頭是長輩，人手一個紅包，大夥拿了歲錢，各自歡喜去了。因爲大年初一吃素，早餐吃湯圓，中午初塵特地做了酸辣子，因爲金氏還在，李大吃了早飯就回去了，中午也沒有過來。

初塵本想去燒香，可想著明日反正要回孃家，開了鍋就可以走了，到時候去廟裡了香，再放生，也是不遲的。

一二狗三豬日，四羊五牛六馬日。一順溜的過著大年，回孃家，接財神，送窮鬼，初塵一直忙活到正月十五。

十三上燈，十四試燈，十五正燈，李氏族人都在祠堂，個個等著猜燈謎，討喜錢。

初塵今天也是要去的，可是一直哈欠連天，最近真是一日比一日嗜睡，這才日落西山，就困得不行了，收拾了一下，穿的比較簡單，誰上山容易下山難，生怕一會下山困難，所以穿的比較簡單。

“娘子，師父和爹爹說先去了，你隨後跟上。”李二在外喊了一聲，初塵應聲，將李二送到木簪在頭上，甜甜一笑，便起。

突然，初塵覺得天旋地轉，連忙扶著牀框，了好一會頭，初塵才覺得自己緩過神來，定定神，走出房門。

看著初塵走出來，李二立刻迎上去，“娘子，等會我去搶燈，然後你來猜，咱們多討一些喜錢。”

“嗯，多贏點。”初塵抿一笑，這傢伙，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娘子能耐，估計一會要是多猜出幾個燈謎，他的炫妻模式肯定開啓。

“嫂子，你怎麼穿的這麼素淨？”李三一看初塵的穿著，一臉不解，又道：“現在你又不缺穿的，幹嘛委屈自己個。”

“你懂個屁。”李二瞅李三一眼，“你嫂子怕一會下山不好走路，再說了，穿的那麼花枝招展幹嘛。”

“二哥，我就這麼一說，你至於嗎？”李三也睖他一眼，轉牽著翠竹，“乖啊，你可別學你二爹，小肚腸，人笑話了去。”

“臭小子，你說誰了？”李二說著揚起了手。

初塵被這二人吵著，原本就眩暈剛過，這一刻更是難，只覺得眼前一黑，渾一，手想抓住李二，都沒能出，便的倒了下去……